目四顾,发现如果要绕过这片树林,则最少也要两天的行程。他艺高人胆大,索性决定一人一马径直穿过树林。
那树林里野草过膝,地上积聚着一层又一层的落叶,散发着潮湿腐败的气味。这里显然人迹罕至。只是阿烈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样的树林中,竟然看不到一只动物出没,甚至连寻常的鸟雀松鼠,虫蛇鼠蚁都没有发现!
整个树林静的怕人,静的诡异。阿烈忽然勒马停住脚步,此时他已经在树林里走了小半个时辰。他心里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周围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他猛的回头向来路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可是阿烈的心忽然狂跳起来,因为他发现,来路上他的马匹留下的蹄印竟然全部消失了。马蹄每一次踏入腐草中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蹄印,此刻,在阿烈的身周视线可及之处,没有一丝蹄印留下。彷佛阿烈是突然从天上掉在了他驻足的地方。
一声悲鸣,阿烈跨下的吗忽然双蹄一软,跪了下去,而阿烈瞬间从马上跃起,没有被摔出去。他轻轻巧巧在空中转了个身,随即双足落在马旁,踩到了实地上。那匹马此时已经倒地而亡,马腹下面开了个大洞,鲜血涌出。阿烈刚才跃起的时候,就瞥到一只巨钵般的拳头从地底伸出,洞穿了马腹,随后拳头抓着个血淋淋的马心缩回地底。
阿烈人在空中的时候,长刀已经握在手里,刚在地上站稳,那马一倒下,阿烈的长刀迅即无比的刺入了那块刚才伸出手来的土地中。一瞬间,阿烈感觉自己的长刀似乎被人牢牢握住,用力一抽,竟然抽不出来。阿烈一声暴喝,体内真气激荡,长刀不抽出来反而再次用力下刺。随后反手一挑,长刀带着一大块腐土从地上抡了起来。
刀上一轻,那腐土在半空里爆裂开来,里面一个全身粘着树叶的人出现在阿烈面前。借着斑驳的晨光,阿烈发现这个人异常瘦小,脸上也粘着树叶,看不清相貌,只是身形就好像没有成年的孩子。他的手还牢牢地抓着阿烈的长刀,身子接着手握刀的力量悬在空中。
阿烈大喝一声:“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地跟踪我?”
那瘦小的人却不说话,只是抓住阿烈的长刀,任凭阿烈怎样挥舞,整个人就像粘在了那刀刃上,轻飘飘地在空中随刀来去。
阿烈暗暗佩服此人的轻身功夫,忽然翻转右手手腕,将那刀刃向下一插。那人如果再不放手,则将随着刀势被重重摔在地上。
“这下你该要松手了吧。”阿烈长笑一声。
只是这人虽瘦小,脾气看来却倔强的很,他忽然一个头下脚上,右手还是捏着刀刃不放,只是随着刀势飘然用手着地而已。
阿烈心里也不禁佩服此人的轻身功夫。他已经察觉到,这个瘦弱的人若是论真实功夫,远远不及他,只是此人的轻身功夫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轻飘飘地如同一片羽毛,真似能够御风飞行般。
阿烈长刀再次翻转,那人如果不撒手,则他的整个手指都要被阿烈的刀刃削去。此人终于松开刀刃,又一个跟头翻了过来,头上脚下站立在地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阿烈。
阿烈见这人身高还不到自己肩膀,赤裸的身体东一片西一片的粘着树叶,脸上被几片树叶遮盖住,虽然看不清楚面目,可是却已经能认出此人虽然身体形如少年,但实际却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
“你是谁?”阿烈长刀低垂,刀尖微微震动,蓄劲待发。他见此人一手洞穿马腹,偏偏还能潜入地下,心里丝毫不敢有轻视之念。双眼瞬也不瞬的注意着他的举动。
这个以树叶为衣的瘦小男人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就象一只猴子般打量着阿烈,却不说话。
“你如果不说,别怪我不客气了。”阿烈见自己的马匹已经失去,知道失陷在树林里情况不大妙,万一再也这怪人的同伙出现,那可就糟糕之极了。他现在只盼现在能速战速决,将这怪人抓到,让他带自己走出这片诡异的树林。他不再追问这怪人,只是连人带刀冲了过去,把这怪人身周一丈范围都笼罩在自己的刀光中,以防止他逃跑。
那怪人忽然嘎嘎地笑出声来,那笑声就好像一群猴子在磨牙,难听刺耳之极。阿烈心里一凛,忽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他整个人兜入网中。四个手持大网四角的人从树伤飘然而落。四个人身上粘满树叶,只是身形却没有第一个人那么瘦小。都是很普通的身段,只是阿烈见他们落地的身法,就知道这些人的轻身功夫也非同一般。
阿烈虽然被大网裹住,可是心里却镇定异常,他挥刀向那大网砍去,只盼砍个裂口出来。只是长刀碰刀那网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刀刃反弹回来,网完整无损。
那第一个瘦小的人停止了笑声,做了几个手势。顿时,四个持大网的人左右交替,几下就用大网把阿烈裹了起来。阿烈的手脚顿时全部被大网捆缚住,一动也动不了。四个人把他抗在肩膀上,向树林的更深处走去。而猴子模样的人则忽然钻入地下,没了踪影。
阿烈身子动弹不了,只是鼻子里却闻到大网上面有隐约的香味散发出来,越来越浓的香味中阿烈昏昏睡去……
第五十九章 巨船惊变
迷糊中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烈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被重重摔在了地板上。头脑稍微清醒了许多。他感觉到身边有人,于是依旧闭着眼睛,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一面暗暗调息,让气息从丹田处流转身体一周。一个大周天下来,整个身体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阿烈发现自己并没有中毒,只是周身无力,显然那花香有古怪。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丁二哥,几时开船?”声音稍显年轻,显然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另外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说道:“怎么了,小福想你新婚的媳妇了,哈哈,舍不得走?”一阵粗鲁的笑声随即响起。
阿烈根据声音,判断自己周围大概有四个人,只是他无法睁开眼睛,就不能判断自己究竟处在什么地方。
那个年轻的声音有些窘:“丁二哥,你又取笑小弟了。小弟只是发现自己少带了样东西,如果开船时间还早,小弟想先回家取来。”
“哈哈,你小子的心思,老子还能不知道?小两口刚刚好的蜜里调油的时候,却一下被老大从被窝里叫出来,哪舍得分别。要不,你先回去?我看这船一时半会也开不了,那面还有些东西没有备齐。”粗豪的声音带着调笑。
“那,那多谢丁二哥了,我拿了东西就回来,如果头问起我,二哥帮我多担待些,等回来,我把我那媳妇新做的鱼干拿来给大哥们尝尝鲜。”年轻的声音掩饰不住话语里的兴奋。
“哈哈,你小子别粘在你媳妇身上回不来了。快去快回。要是误了事,老大那里我可不好交代。”随着一阵笑声,阿烈听到那年轻人的脚步声咚咚走了出去。其余三人哄笑一会,又说了些污言秽语,随后那丁二哥的声音响起:“这小子先关在这里,头说他中了天罗香,至少还有三天三夜才能醒来。你们都跟我来,还有些东西要搬。”
随着话语声,剩下三个人的脚步也慢慢离开。咯吱一声,阿烈听到自己头顶上有木板落下的声音。他慢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周围确实已经没有人了,方才放心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刚才从那些人的对话中,他已经知道现在自己身处在一艘大船上。看样子,现在自己被关在了船的一个底舱里,底舱不大,方圆两丈距离而已。头顶上有个盖子,现在被盖死了,隐约有光线从盖子旁边的缝隙里透出。上面偶然有脚步声走过,阿烈判断自己头上就是甲板。
他的手脚并没有被困住,只是酸软无比,想要用手拿起一把刀的力气都没有,想到这里,他顺手去腰间摸了一下,果然自己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搜走了。刚才那伙人说自己中了什么天罗香,看来就是这鬼东西导致自己现在这样有气无力。却不知道这见鬼的天罗香是什么,那人说自己还要昏迷三天,只是为什么这么早就醒来。这下出那些人意料,没准自己能想个法子脱身。
阿烈想等再有人下来,就出其不意的把那人擒下,只是想到这里,无力的捏住拳头,不禁苦笑一声,现在的自己,可能连个七岁儿童都未必能打的过,那些粗莽大汉又怎么去搞定?
阿烈想来想去,苦于自己的力量没有回复,所有方案似乎都没有任何用处。难怪这些人不捆缚自己。阿烈索性躺在地板上,什么都不想了,慢慢默运气息,一点一点的去冲击那些酸软的经脉。只盼能把力气恢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烈再次运功完毕的时候,甲板的缝隙里面已经没有光线透出,看来天色已晚。只是上面的脚步声越发的多起来,脚步沉重,应该是一群人搬着重物走动。
忽然只听得咚咚声不绝,间或夹杂着人的惨叫声。砰砰声都是人身体倒地砸在甲板上的声音。阿烈鼻中闻到一股血腥气,不知道什么人,竟然在刹那间把甲板上的人全部都杀了。
阿烈屏住呼吸,凝神听甲板上的声响。四下忽然安静下来,悄无声息,显然甲板上再没一个活人。忽然听到甲板另一边的舱门打开的声音,几个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走了出来,走的很缓慢,阿烈从脚步声判断,这从舱门里出来的三个人武功极为精深。可是这面甲板上却毫无声息。
脚步声停下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个好大胆,竟然敢到我龙岛的船上杀人。是什么人指使你们过来的?”
阿烈心里一跳,那苍老的声音非常耳熟,声音里面一提到龙岛,阿烈忽然想了起来,这个说话的人正是东来城里龙岛客栈的东木总管。从他话语里看来,那杀这些水手的是两个人。只是那两个人却丝毫不出声息。
东木总管的声音落下,甲板上沉默了一会,显然杀人的那两个人并没有理会东木总管的问话。
东木总管旁边忽然响起了嘎嘎的笑声,声音难听而且古怪,只是阿烈一听之下,立刻知道,发出这笑声的人,竟然就是他在密林里面碰到的猴子般的怪客。笑声刚从东木总管的身边发出,忽然又到了甲板那一侧,逛珰一声响起,显然是那猴子般的怪人以他的轻功身法向来的两个人发出了第一轮攻击。
笑声未歇,那声音又退回到了东木总管身边。那猴子怪人似乎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东木总管旁边忽然响起另外一个老太婆的声音,声音有气无力:“两位好身手,让我老婆子也来领教一下。老婆子没多少力气,跑不动啦。你们接接老太婆的石子玩玩。”话音刚落,已经听到破空声响起,数十枚石子从老太婆手里撒出,中间那些石子又互相撞击,改变射击的路线。
阿烈只在甲板下听得那些石子的撞击声,心里大为惊异,这老太婆的暗器手法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说她是江湖上的第一暗器名家也不为过。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让他诧异了,那些石子忽然没了声音,就好像泥牛入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显然不知道被那两个来人用了什么手法,化解了这个老太婆的一轮攻击。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还不说话?”那老太婆忽然厉声喝问,只是阿烈却听到她声音里面微微颤抖,竟然带着一丝恐惧。
“散花女,你真的不认识我了?铁木子,当年这身功夫是谁交给你的?东木,十五年时间,你难道就忘了你这个老主人不成?哈哈,哈哈,果然是好故人啊,当年我们一起在龙岛上赏月喝酒,大醉三天的日子,你们可也忘了不成?”一阵长笑声响起,里面含着无限的悲愤。
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爹爹,这些无情无义的人,统统杀了干净。”
阿烈此时已经在甲板下呆住了,那两个人原来是龙在天和雪千寻……
第六十章 月夜船话
龙在天和雪千寻怎么会来到这船上?而自己,当然是被那猴子般瘦小的怪人用大网捆缚住后送到了船上。只是没想到东木岛主居然也会在这里。听龙在天话语,这甲板上的三个人竟然是他以前的属下,那猴子怪人原来叫做铁木子,暗器手法精妙的那个老太婆就是什么散花女了。想来龙在天从礁石里出来以后,就要找以前的旧部属算算老帐。所以一路追寻到此吧。
阿烈正思量着,忽然听到东木管家、铁木子和散花女三个人同时惊讶的叫了一声,然后东木管家声音颤抖着说:“你、你是老岛主?老岛主,你没有死?你没有死?”
龙在天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铁木子和散花女的声音同时响起:“看武功身手,却是老岛主无疑,只是,怎么面貌却如此巨大变化?”
龙在天纵声长笑:“我被人在那不到一丈的所在关了整整十五年,靠着石壁上的青苔和落进来的雨水活命。我的仇恨一日不雪,我一日不会剃掉这些头发胡子。嘿嘿,这些年来你们过的可好啊。”龙在天最后一句话里充满了怨毒。
阿烈想到龙在天原来头发胡子都没剃,难怪东木这些人认不出他了。这人也真是奇怪,报仇同须发又有什么关系了,难道整个脸都藏在毛发里很酷嘛?
听得甲板上脚步声响起,竟然是东木等三人向龙在天奔去,距离一丈远处咚咚两下朝龙在天跪了下去:“老岛主,老岛主,当年二岛主说你出海的时候遇到风浪,连人带船沉到了海里,尸骨都找不到了。当时岛上的人手都出动了,整整寻找了一年多,也没老岛主的讯息,我不死心,又带着铁木子散花女和一群兄弟在海上漂泊了半年,才死了这条心。老岛主,你回来了就好,你回来了就好。”阿烈听到最后东木总管的话音里已经带上了些许哽咽之意。
龙在天长长一声叹息:“二岛主是这样对你们说的?现在岛上情况如何?我要去见见我那最最关心我的弟弟,嘿嘿,他可是我的亲弟弟。我可要好好感谢他这番苦心。”龙在天最后一句话就像从牙缝里蹦出来一样。
东木等人听得不对,自然不敢接话。
“我回来以后,用了三天时间,去看了看东莱城里的旧人……”阿烈听到龙在天这么一说,心里啊了一声,自己竟然被迷晕了三天三夜了。这天罗香居然这等厉害。这么一分神,龙在天下面的话他就没听到。
等阿烈回过神来,只听得东木总管的声音响起:“老岛主,自从你不见了后,二岛主做了岛主,却把我们这些老人一一打发出来。我被派去到那东莱城里的龙岛客栈,二师妹散花女则被派去各地搜集各种名目的药材,而三师弟铁木子因为顶撞了二岛主,被二岛主一怒之下,派去看守密林。前一日,二师妹和三师弟接到岛上讯息,都赶到东莱城,我们师兄弟三人刚聚到一起,就收到二岛主的讯息,让我们带着龙焰派人送回来的一批货物到岛上。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见到老岛主,真是,真是老天开眼啊。”
散花女忽然开口说话:“老岛主,这些年里你到底在哪?二岛主自己刚愎自用,信任龙焰等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结果我们这些老人渐渐都受排挤……”她刚说到这里,东木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语:“师妹,我们做属下的,怎么能说岛主的不是?”
“为什么不能说,我偏要说,”散花女声音有些尖利,显然心中颇为激愤,“老岛主,你当年在岛上的时候,大伙的日子别提过的多快活,这海外龙岛,天不管,地不顾,陆地上那些个国家打来打去,都不管我们的事,咱们龙岛就象海外仙山一般。可是自从你不见了以后,二岛主整天和一些国家的使者来来往往,接收了许多陆地上的人做徒弟,然后又派龙岛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