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天骄- 第3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辛苦子突然跳落在籍安世面前,说道:“来,我陪你玩玩!”说完使出东方剑法,将籍安世逼得后退几步。
  雷被看了一惊。但是,他的脸上马上出现了笑意。
  籍安世用雷家枪法,郭家刀法来对付,却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架之力。雷被见状便大声叫道:“闪!雷电惊空!转!猛虎掉头!腾!苍鹰振翅!挪!平地移松!”
  如此指点,籍安世倒也能应付起来,剑法开始变化。辛苦子见状,使出醉舞银蛇的怪招,剑像一条绳索,在籍安世面前乱搅。籍安世大惊,只见一条银蛇向他扑来,不知如何应付,只好跳到一边。大叫“师傅!这人好生了得!”
  雷被笑了。“小兄弟,你是东方大人的公子吧。”
  辛苦子收了剑,深深地鞠了一躬。“雷大侠,小人正是!”
  雷被转身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东方大人,你快出来吧!”
  辛苦子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爹来了?”
  东方朔笑着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雷被上前,与东方朔互击一掌。“哈哈!皇上的侍卫带剑出行,当然有他的老爹陪着。”
  东方朔也笑道:“雷大侠,东方朔冒昧来访。”
  籍安世楞住了。“啊?您是东方大人,东方第一剑?”
  辛苦子并不回答,在一旁得意洋洋。
  东方朔看了他一眼:“笑谈,笑谈。雷大侠,这孩子是……。”
  雷被小声地说:“他就是临晋关守将籍少翁之子,名叫籍安世!”
  东方朔吃惊地问:“啊?怎么他在你这儿?”
  “郭大侠进长安前,将他托付给了我。”
  东方朔点点头,“我们进去谈吧。”
  雷被家中。四人刚刚进院,籍安世就给东方朔跪下。
  东方朔拉他起来:“安世,使不得,使不得!”
  籍安世却不起来,一个响头磕了下去:“东方大人,看在郭大侠和雷大侠面上,受孩儿一拜!”
  东方朔不解:“你这是……。”
  籍安世沉痛地说:“孩儿的父亲被张汤和义纵两个奸贼逼死,郭大侠也被他们用几百个孩儿作人质,诱去自裁。杀父灭师之仇,不共戴天,孩儿非报不可!”
  东方朔问:“你要我怎样?”
  籍安世再次磕头:“郭大侠曾告诉我,天下剑法,东方第一。天下智慧,东方第一。天下为人,东方先生也是第一!孩儿请大人收我为徒,交我练剑!”
  辛苦子在一旁不乐意了。“你好大胃口!学了郭大侠的刀法,学了雷大侠的枪法,还要学我爹的剑法。将来天下你是第一了?”
  籍安世陪礼道:“兄长见笑。小弟不争天下第一,只是为报杀父灭师之仇!”
  雷被看着东方朔:“东方大人,你看……。”
  东方朔却说:“此子可教!只是,东方朔的剑法,都在我家老二身上。安世,你何不拜辛苦子为兄,让他教你呢?”
  籍安世一听此语,转身便拜。“兄长,请受小弟一拜!”
  辛苦子有些不好意思:“好啦,好啦,我俩到外面树林中去,他们大人还要谈事呢。”
  籍安世领着辛苦子,走到外边。
  “东方大人,你能来淮南,雷被太高兴啊!”雷被刚坐下,便兴奋地说。
  “雷大侠,皇上要我说服淮南王,从你随军之志,让你去边关立功。”东方朔开门见山。
  雷被的反应并不积极:“此事是合我意,不过大人,淮南可有比我从军更大的事啊!”
  东方朔怔了一下:“在下不太明白,莫非淮南太子果然不识时务?”
  “岂止是不识时务?简直利令智昏!他们不让我雷被从军,是想要我与他们一道谋反!”
  东方朔吃惊了。“啊?刘迁如此不自量力,要以卵击石?那淮南王呢?”
  “淮南王终日求仙学道,练丹著书,根本不问政事,任凭太子,为所欲为啊!”
  “既然如此,雷大侠何不离之远去?”
  雷被叹了一口气:“大人不知,雷某父母二老,年已八十,却被太子接在他的后花园中,名为代我奉养,实为作为人质。”
  “他要你怎样?”
  “太子终日让左吴和陈喜两个,对我威逼利诱,要我跟他们一道起事。”
  东方朔想了想:“也罢。请大侠带我去见淮南王。我倒要看看,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自河套收复,朔方建城,汉朝与匈奴在北部的接壤,就向西边的沙漠地带大大前移。由南向北继而再向东曲折而去的黄河,已成被汉朝的内河。
  为了不给正在修建中的朔方城带来灾难,卫青这次出兵,将战场放在匈奴境内。不料那赵信,和他的先人赵括一样,纸上论兵,夸夸其谈,到了战阵之上,就只有夹着尾巴逃跑或者投降的本事。匈奴伊稚斜成功地包围了赵信,并劝说其投降,随即便令赵信为先导,直接黄河。
  卫青陈兵河西,从三封(今阿拉善左旗附近)北上,到鸡鹿寨与匈奴大兵对阵。这鸡鹿寨再往前就是阳山,阳山的背面,当然就是阴山山脉。离鸡鹿寨不远处,有个大湖,当地人叫屠申泽。卫青屯兵于此,其用意是担心一旦被围,而粮草不继时,便可靠湖水为生。自他与匈奴作战以来,不论是粮草,还是兵源,他从未有过如此窘迫的局面。尤其是在赵信投降匈奴、李广军队不到的情况下,卫青只能作最坏的打算了。
  十天之前,匈奴“一只鞋”已形成对鸡鹿寨的包围,第二天一大早,便对这个小寨进行强攻。“一只鞋”前番逼迫匈奴原太子于单降汉的事,左右贤王都有看法,他不敢惹怒诸位头领,一直没有称王。这次他生擒赵信,觉得很是荣光,便想再接再厉打败卫青,以让匈奴左右贤王及休屠王、昆邪王等全部臣服自己。所以他把匈奴本部的二十五万大军全部调来,将卫青的十万人马团团围住。为了防止东边云中郡的李广大军前来接应,更为了防止汉朝再派援兵到来,“一只鞋”想速战速决。可那卫青岂是赵信,由他攻打?鸡鹿寨虽然不大,却有秦时大将蒙恬所修的长城为屏障,易守难攻。“一只鞋”的军队上去一拨,就死一拨。
  “一只鞋”无奈,只好叫来赵信,请他出主意。赵信这种人,只要能让他显示才能,便不问奶从猪身上还是牛身上来,得喝且喝。他告诉“一只鞋”,何不切断鸡鹿寨与屠伸泽之间的要道,断了卫青的水源?“一只鞋”大喜,便分兵一半,向湖边扑来。卫青岂无防备?早将自己的武刚车全部布署在这条道上,弄得“一只鞋”十万大军,连攻一天,损失惨重,毫无结果。
  两军相持,整整十天。水源未断,但卫青大军的粮草已尽。“一只鞋”和赵信见地上有些草和树皮已经被割剥而去,心中不由得大喜。特别是那个赵信,当他得知汉武帝杀了他全家时,更是横下一条心,要在匈奴助纣为虐。他劝“一只鞋”不要再与卫青死拼,三天之后,汉军自会投降。
  他们哪里知道,公孙敖所率的十万援军,昼夜兼程,于鸡鹿寨被困的第十二天,渡过了黄河!这十万长安士兵,早就憋得一肚子气,一见到匈奴的兵马,就狂杀过来。卫青在城中见到,就将城门打开,放出士兵冲杀出来,就这样两面夹击“一只鞋”和赵信。这匈奴的久疲之师,哪里斗得过玩命之旅?“一只鞋”和赵信猝不及防,丢失三万多人马,忙带着残兵撤到大漠之西,转藏于阴山后边。
  战场血流成河。卫青与公孙敖相见,分外亲切。公孙敖杀得兴起,还想追击匈奴。卫青知道汉军疲态,便说了声“穷寇莫追,”于是鸣金收兵。
  回到帐中,卫青向公孙敖双手相揖。“兄弟,多亏你来得及时!”
  公孙敖说:“让‘一只鞋’先尝到一点甜头,再倒过来,吐出的更多!”
  卫青愤愤不平地说:“只是赵信那贼子,本将军非亲手杀了他不可!”
  两人正说话间,左路将军苏建自已捆绑着自己,前来谢罪。
  卫青大惊,说道:“苏将军,你这是……。”
  苏建满面愧色。“大将军,苏建未能阻挡住赵信,至使左路军三万人马,丧失殆尽。请大将军按我大汉律令,斩了末将,以向皇上交待!”
  卫青起身,亲手将他背上的绳索解了下来。“苏将军不必自责。赵信降敌,你能一人奋战杀出重围,已是大不易啊。”
  “可是,大将军,前军三万人马,只回来了我一个!我无颜再见皇上啊!”苏建哭道。
  公孙敖劝道:“苏将军,胜败乃兵家长事,一切有大将军作主,你就别自责了。”
  苏建还是不依:“公孙将军,末将不仅难见皇上,也难见我家人。我儿子苏武,从来都把我当英雄看待,现在我……!”
  卫青安慰道:“苏将军。你独自一人夺路而归,誓死不降匈奴,你仍是我大汉的英雄!还有李广将军,虽然迷途失期,可他一生与匈奴百余战次没有败绩,也依然是英雄!公孙敖!”
  公孙敖应声而答:“末将在!”
  “请你去接李广将军。你告诉他,我卫青在黄河边上等候他老将军的归来,共同班师回京!”
  “末将尊令!”
  一片荒野,大大的沙丘包围着小小的沙丘,连绵不断。李广的部队刚刚从迷途中找到出路,正休息吃饭。他的三万兵马,一个不少,情绪饱满;但李广的心情却非常不好,忧心忡忡。
  从他的身边,走出一个大个子青年,他便是李广的儿子李敢。李敢见父亲情绪不好,就劝说道:“爹爹,我们走出沙漠就好了,您还是吃点东西吧。”
  李广没有好气:“不要叫我爹,叫我将军!”
  “是,将军!”
  李广看了看儿子两眼,问道:“李敢,你跟我这么多年,都学了些什么?”
  李敢说:“学将军英勇善战!”
  “还有呢?”
  “机智多谋!”
  “还有呢?”
  “不受他人左右!”
  李广止住了。可这回本将军却……!“
  李敢不想让他说下去,便叫道:“爹爹……。”
  李广后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弓箭,说道:“本将军逞强好胜,意气用事。此次误失军期,全因不服卫青将军的指挥!”
  李敢劝说道:“将军,卫大将军和皇上都会原谅您的!”
  “可我自己不能原谅自己!我不失期,赵信不可能降敌;我不误期,卫大将军不会被围。我在疆场与匈奴对阵一生,到今天因赌气而铸成大错,皇上和大将军越不治我罪,我越难过!”李广的悲痛,出自内心。
  李敢:“那……。”
  李敢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探马来报:“公孙敖将军来到!”
  李广对儿子严肃地说:“公孙将军若责怪我等,定要诚心谢罪!”
  “是,爹爹!”
  公孙敖率十数人下马来到,见李广就下马相拜。“末将公孙敖拜见将军!”
  李广面无表情地问:“公孙将军,卫大将军现在何处?”
  公孙敖说:“大将军已破匈奴,正在黄河岸边等候老将军一道班师。”
  李广面带愧色地问:“我失了军期,大将军对我如何处置?”
  公孙敖不会撤谎:“大将军没有处置你的意思,他说您仍是大汉英雄!”
  李广脸上愧色更重。他自言自语地说:“大将军,你怎么不骂我啊!还说我是英雄,我要这样的英雄之名,愧对上天!”说完,他竟拔出剑来,自刎而死!
  公孙敖扑上前来,为时已晚。他大叫道:“老将军!老将军!你不能这样,卫大将军说的是真心话啊!”
  李敢也没想到父亲刚才的几句话竟是遗言!他怒对公孙敖,“你……”
  公孙敖受此委曲,更是茫然。他痛哭失声地抱着老将军,说:“老将军,你让我怎么向大将军交待,怎样向皇上交待啊!”
  淮南王的后花园里,鸡犬数只,在花园漫步。桌上清茶数杯。有一人道骨仙风,长发飘然,立于淮南王之左;而雷被负剑而立,在淮南王之右。淮南太子刘迁当然是重要人物,他坐于其父左手,淮南儒生左吴立于身边;东方朔则坐于淮南王右手,辛苦子立于身后。
  淮南王呷了一口茶,慢慢说道:“东方大人,你能前来,真让淮南蓬筚生辉啊!”
  东方朔答道:“殿下!东方朔奉皇上之命前来请雷被雷大侠前往边关,助卫青大将军。”
  “不是你请,是他愿去!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既然他要去,皇上恩准,东方大人又亲自前来,本王还能说什么呢?”淮南王甚是开明。
  淮南太子却不干了:“父王!雷大人还要为儿臣演练战阵呢!”
  淮南王说:“太平盛世,练什么战阵?本王同意了,你不要多言!”
  雷被见刘迁的阻拦也被挡了回去,急忙谢过:“臣雷被谢王爷恩典!”
  淮南太子鼻子出气:“哼!”
  淮南王没有理他,继续问道:“东方大人,你这次前来可还有别的使命?”
  “既然殿下已知,东方朔也就开口了。”
  “慢!久闻东方大人乃天下奇才,你的三千竹简,皇上至今仍在阅读。今天前来,能否赐教本王一二?”
  “殿下,东方朔才疏学浅,恐怕会让大王失望。”
  淮南王说:“东方大人过谦了!本王奉阴阳之说,以为老子所云,为天下至理。所谓道始于一,分而为阴阳;阴阳膈合而万物生,故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东方大人,你以为此话如何?”
  东方朔说:“此言乃《淮南子》‘天文训’开宗明义之言,在下以为,天下之道远非如此简单。”
  “噢?那依东方大人之见?”
  东方朔答道:“天地阴阳,何时而生,何时而成,何时而灭,东方朔不可得知。既不可知,何不只论眼前可知之事?坐而论道,臣以为未必有益。”
  淮南王点头称是。“好,说得好!东方大人,你说这天下之道,要在何处?”
  “在下以为,君有君道,臣有臣道;父有为父之道,子有为子之道;就是小民种植婚嫁,也自有其道,不可一而概之。”
  淮南王一惊:“那,君王制天下之道,依东方大人看来,要在何处?”
  东方朔说:“在下以为,为君之道,其要在于让天下臣民有生机,有活力。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君主自强,天下方强;君主与民生息,民众方有生机,万物方有活力。而此时,君子以独到之术,控而制之。万民强而君主能控之,是真君主;君主能控而不死,纵而不乱,方是千古一帝所为。”
  淮南王击掌而赞:“好!高!妙!如今皇上所为,正是先生的路数!可本王以为,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东方大人,皇上收天下兵马钱财之权于一手,又将诸侯诸一削去,你说这是控呢,还是纵。”
  “在下以为,诸侯能与皇上同心同德者,皇上便可纵之;如殿下到长安,皇上赐予几仗,免你进京朝见,这便是纵。”
  淮南太子插言道:“那是因为,父王是皇上的叔父!”
  东方朔笑了。“诸侯之中,位为皇叔者,岂是三人五人?为何独对殿下如此?那些倒行逆施,欲置天下于混乱,百姓于战乱者,皇上岂止是控之、制之?直欲杀之、族之!”
  淮南太子语塞无言:“你!……”
  淮南王点点头:“大人之言,本王颇有同感。为治之本,务在安民。安民之本,在于足用。足用之本,在于勿夺其时。而夺时之本,在于省事。省事之本,在于节欲。先生,本王以为,节欲乃为治之本,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殿下!无欲则刚,乃对君子而言。而万物无欲则不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