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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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骄-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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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颇为警觉,不时地向后面看一看。果然,远远的有一个戴着大帽子的人,随着他悄悄而来,东方朔走了他就走,东方朔停了他也停。东方朔觉得有点不妙,于是一拐弯,进了一家客店。然后拴马于院内,到了空空如野的楼上,独自入座。刚刚坐定,那顶大帽子就露在楼梯之上。
  东方朔拔出剑来,将那帽子一挑。谁知下面并没有人!
  东方朔大惊,急忙闪到一边。
  突然有个带着稚音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哈,东方大人,难道你不认识小侄了?”
  东方朔定睛一看,原来他是籍安世。
  籍安世半跪施礼:“东方大人,小侄有礼啦。”
  东方朔惊奇地看着他:“籍安世?你来做什么?”
  籍安世小声地“嘘──,”了一声。“大人,小声点,我已改名,叫朱安世。”
  “朱安世?”
  “是的,大人,自你和雷大侠离开淮南,淮南太子不仅杀害雷家二老,还要加害于我。幸得朱伯伯他们保护。”
  “那刘迁被诛,你还怕什么?”
  朱安世咬牙切齿:“张汤那狗贼,不知从哪儿知道我的行踪,他就派人四处抓我。于是我只能叫朱安世,四处躲避。”
  东方朔问道:“那你来此,要做什么?”
  朱安世冷笑一声:“义纵和张汤,与我有杀父灭师之仇。好不容易,安世才等到他出了长安!”
  东方朔问:“义纵的行踪,你知道吗?”
  “小侄在南阳,已等了十天。那义纵整天和刁姬在一起鬼混,杀人为乐。”
  “你还知道什么?”
  “义纵将宁成的家财,一半送进长安,另一半划归那个刁姬,实际是据为己有!”
  东方朔恨恨地说:“这个酷吏,终于憋不住了!能找到证据么?”
  朱安世说:“大人,我早就想结果义纵的狗命了!不过,我要让他死个明白!要是你能带我进去,我不仅要拿到证据,还要当面处死义纵和那个害民的刁姬!”
  东方朔马上起身:“好,喝完这杯酒,你就跟我走!”
  南阳义纵府内。义纵正与刁姬一起,观看几个女子在跳舞。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鞭打声音和犯人的惨叫声音。义纵和刁姬听了,哈哈大笑。
  义纵看了看面前的大铜炉,说道:“爱姬,今天你又选了哪一个,进铜炉伴奏啊?”
  刁姬往炉底加了点柴火。“大人,今天我选的,是个十九岁的胖姑娘。”
  义纵说:“那,铜炉太小了吧?”
  刁姬得意地说:“那才好啊,她会敲得更响呢!”
  义纵大笑:“哈哈哈哈!”
  江充如今打扮得富贵得很,一副大员的模样。他走了进来,叫道:“大人,外面有地老一小,要来献宝物。”
  义纵挥挥手:“这么晚了,明天再说!”
  “他们说,他们献是秦朝宰相李斯的马爵口,还有周幽王的狗枷板子!”
  刁姬跳了起来:“那太好啦!你先拿进来,让我和我们大人看看啊?”
  江充忙将二物拿进来。刁姬看了,眉开眼笑。
  义纵见了,却眉头紧锁:“送这东西的人,在什么地方?”
  “他们在外边等候。”
  “叫他们进来!”
  东方朔和朱安世随着江充进了屋子。义纵见到东方朔,不禁大吃一惊:“啊?你,……你怎么来了?”
  东方朔说:“义大人,你能来,她们能来,我就不能来?”
  义纵对江充挥挥手,指指歌舞者说,“都给我退下!”
  所有的歌舞者都退下。江充也非常知趣地走开了。但隔壁兵士用鞭子抽打犯人的声音还在传来,尤其是犯人参叫的声音,时高时低,让人恐怖。
  东方朔冷笑道:“义大人,你好兴致啊。耳听为虚,眼见才是实啊。”
  义纵无奈之际,想起了自己是朝廷命官。“东方大人,我可是皇上派来算缗告缗的啊?”
  东方朔高声说:“义纵大人,那我还是天帝派来算帐告状的呢!”
  义纵翻了翻眼:“大人,你跟我算什么帐啊?”
  东方朔瞪着他:“义纵,你到南阳,一共杀了多少人?”
  义纵笑了。“原来是这个帐啊。义纵已经杀了一万二千多,还有三千多,待我慢慢杀。”
  东方朔拔出剑来:“只怕你杀不成了!”
  义纵大惊:“啊?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朔说:“你认识么?这是皇上赐的剑,我随时可以要你的命!”
  刁姬见状,正要叫喊,朱安世用剑将她逼住。朱安世叱道:“妖女!动一动,我割下你的头!”
  义纵不愧为义纵,他沉着地说:“东方大人,你这样做,知道是犯了什么罪吗?”
  东方朔冷冷地:“上苍知道,我犯了迟到之罪!”
  朱安世在那边逼着刁姬:“说,谁给你那么多的钱财?”
  刁姬说:“那是我告发了宁成,按皇上颁布的算法告法和奖励方法,义大人赏我的。”
  朱安世一个巴掌过去,打得那婿姬滚到一边。“胡说,你有证据么?”
  刁姬不敢再耍嘴皮子,于是伸手从贴着白嫩皮肉的胸口掏出那块白色绸缎:“这不是?义大人还盖了印呢!”
  朱安世一把夺过绸缎。他看到刁姬的手上,戒指很多,就向东方朔看了看。
  东方朔的嘴向铜炉一呶。朱安世会意,便用一只胳膊夹起起刁姬。刁姬早已吓得昏了过去。朱安世将铜炉打开,把她往里一扔。然后又将炉盖合上。马上,铜炉里便传出挣扎的声音。
  义纵并不害怕,他还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谢谢,谢谢啦!你们不处死这个刁姬,我也要这样处死她!东方大人,你听,她在炉子里边跳舞呢。你听这声音,你们高兴,我也高兴啊!”
  东方朔冷冷地说:“义纵,你的死期到了!”
  义纵一惊:“怎么?你要杀我?有皇上的旨意么?”
  朱安世上前一步:“不要皇上的旨意,我今天要结果你!”
  义纵翻了他一眼:“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当年临晋关守将籍少翁的儿子,你捉了几百个孩子,引郭大侠出来的,难道你忘了?”
  义纵大吃一惊:“你是籍……籍安世?”
  朱安世冷笑一声:“亏你还记得!”说完,一剑当胸,刺了过去。“这是为我父亲报仇!”
  义纵大叫一声:“啊!”
  隔壁也传来犯人的一声“啊!”,二者遥相呼应。
  朱安世又对着他的腹部,捅出一剑。“这是为我师傅郭大侠报仇!”
  义纵又是大叫一声。不过这一声,比刚才还要小多了。
  朱安世再来一剑,从侧面穿了过去,“这是为南阳几千条冤魂报仇!”
  义纵瞪眼看了东方朔一眼,然后才心有不甘地死去。
  东方朔见义纵已死,就过来劝朱安世,指了指外边,意思是该走了。可朱安世仍不罢休,他最后一剑,对准义纵脖子,横着砍过,口中说:“还有一剑,你先代张汤受着!”
  那义纵的头颅,被他一剑砍落,滚得很远。
  东方朔将那块绸缎装好。示意朱安世快快离开。
  朱安世用手蘸着义纵的血,准备在义纵的案子布上写字。
  东方朔急说:“安世,事不宜迟,快走!”
  朱安世对东方朔作揖道:“大人,你先走!我们后会有期!”
  东方朔将剑收好,“那好,后会有期!”起身一纵,跳墙而去。
  朱安世在案布上写道:“杀此贼者,籍安世也!”然后他双手向天而揖,大声叫道:“父亲!师傅!安世结果了义纵,再找张汤,为你们报仇!”说完,纵身一跳,飞向屋顶。
  义纵的室内,还不断传来犯人尖叫的声音。
  又一个大清早。长安城中,大将军府门前。
  卫青的车马刚要出门,东方朔来到车前。
  卫青急忙将东方朔拉到车上。“兄长!你回来了?皇上正到处找你呢!”
  东方朔上车后,笑着说:“皇上恐怕烦我还烦不过来吧。”
  “不!兄长。听说衡山刘孝谋反,皇上派张汤前往辑拿,还专要他查找兄长下落呢!”
  东方朔叹口气:“张汤此去,只怕衡山又要血流成河啦!”
  卫青也是无奈地摇摇头。“兄长!你何时回到长安?”
  东方朔说:“昨夜才到。我这里有书信一封,还有义纵在南阳的罪状一份,请兄弟快快交给皇上。”
  “那你呢?”
  “皇上没让我回来,我自作主张回了长安,也许皇上要怪罪于我呢。”
  卫青说:“兄长,你该回来。这长安,被张汤的算缗告缗,搞得人心惶惶,个个自危啊!”
  东方朔说:“张汤此贼,恐怕也到了不除不可的时候了!”
  卫青点点头:“还有,对匈奴的战争,我总觉得,已经够了,不能再打了!”
  东方朔自信地说:“兄弟,只要我东方朔在皇上身边,就能让皇上不做过分之事。”
  卫青迟疑地说:“只怕皇上一意孤行,不让你官复原职啊!”
  “那无所谓。只要为兄能在长安呆着,就不能让张汤等人,胡作非为!”
  卫青点了点头。
  建章宫中。武帝端座。卫青站在面前不远。
  武帝看了东方朔的书信,将它一扔:“这个义纵,朕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果然,出了长安,他就不干好事!”
  卫青说:“皇上,此贼不除,恐怕南阳人还要遭殃啊。”
  武帝脑海中,此时突然出现金吾子之死和修成君痛哭的镜头。他勃然大怒:“好!传朕旨意,将义纵这个奸贼,给我抄斩满门!”
  卫青心中知道义纵已死,但他又不好说出,于是只在一旁楞楞地站着。
  “皇上,不必了。义纵早就被人斩杀了!”一个熟悉地声音出现地门外。武帝和卫青都听得出,是张汤,张汤回来了!
  武帝一惊:“啊?张汤,你回来了?”
  张汤说:“皇上,臣从衡山回长安,走到南阳,正要看看义纵如何,却听说他已被人杀死。皇上你看,这是那个杀死义纵的人,留下的东西!”
  武帝接过那块黄布,看了一眼,惊问:“啊?籍安世,籍安世是何人?”
  “皇上,这籍安世,就是当年放走郭解的,那个临晋关守将籍少翁的儿子啊!”
  武帝说:“他还活着?”
  张汤说:“他不仅活着,还在行郭解之道!”
  武帝恨恨地说:“传朕旨意,义纵全家,照诛不误。那籍安世,也要派人,限期捉拿归案!”
  张汤说:“臣尊旨。”
  武帝突然又想起,张汤是从衡山回来的,于是又“哎──”的一声,接着问下:“张汤,衡山王一案,处理如何?”
  张汤秉告说:“皇上,那刘孝,私刻印玺,要起兵反叛,罪证确凿。”
  “衡山王和太子呢?”
  “他们放纵刘孝造反,依汉律,便是同谋。且衡山王荒淫无度,比淮南王更甚。”
  武帝站起来,惊问:“那你怎么处置了?”
  张汤从容地说:“臣依汉律,灭了其族。”
  武帝无奈地坐回原位。呆了一会,他才问道:“那,朕让你找东方朔,找到了吗?”
  “臣打听到,东方朔确实到过衡山,他没有接受衡山王的相国之请,而于当晚,悄然离开。”
  “那,他到了哪里?”
  张汤摇摇头:“臣确实不知。”
  卫青说道:“皇上,臣刚才给你的,义纵的罪状,你没看看,是何人所上?”
  武帝忙将那快绸缎捡起来:“对,对啊!这就是东方爱卿的亲笔啊。这么说,他已回到长安了?”
  卫青点了点头。
  张汤却很警惕:“皇上,东方朔多次让您下不来台,如今您没召见,他就回了长安,这里面必有文章啊。”
  卫青却要争辩:“张大人,上次朝中,皇上让你去衡山时,专要你去找东方朔,这还不算是诏命?”
  卫青是从来不和别人相争的,张汤见到此状,也不敢造次,连忙承认:“哦,对,对。皇上让我找过他。”
  卫青转过来,就给武帝跪下:“皇上!是臣卫青,看皇上思念东方朔心切,才派人将他接回长安的。”
  武帝连忙起来,将卫青扶起。“卫爱卿,你做得对,朕早就该让东方朔回京啦!”
  张汤也附和着:“哦,对,对。大将军派人去接,当然是皇上的旨意。我是说,皇上不能再给他高官,不然,他又该让皇上难堪了。”
  武帝点点头:“这一回,我先要给他点难堪!”
  杨得意与公孙敖一同进来。
  公孙敖跪报:“皇上!霍去病将军率西征河西的十万得胜之师,回到长安!”
  武帝惊喜:“好啊!那匈奴的两个西路大王,跟着一起来的吗?”
  “启奏皇上,那休屠王半道后悔,被昆邪王所杀。昆邪王带五万匈奴人马,随霍将军已到长安城外,准备接受皇上的赏赐!”
  武帝边声叫好。“好!好!得意,快,快准备到未央宫上殿!卫爱卿,快把东方爱卿,也给朕请来!”
  未央宫中,武帝临朝。霍去病与众将军及匈奴昆邪王,前来见驾。李蔡、张汤等人立于左边,卫青、霍去病等立于右侧。
  武帝高兴地说道:“众位爱卿!霍去病率十万大军,纵深沙漠三千余里,杀敌三万余人,缴获马匹无数。西域通道,就此打通。匈奴右臂,彻底斩断。金城以西,朕将设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统而领之。西域既通,朕将另设西域都护府,负责与各国联络之事。自我对匈奴开战以来,十有六载,虽未全歼敌酋,而卫爱卿和霍将军功劳之大,罕有能比。你们说,朕该如何赏赐他们为好呢?”
  张汤急忙献策:“皇上,霍将军此行,功高盖世,不亚于卫青大将军啊!陛下应设大司马之职,让卫大将军和霍小将军,共同统领之!”
  武帝点头称是。“好!朕就设两位大司马,均为一品,位在丞相之上。卫爱卿,霍去病,你们二人共领之。”
  卫青和霍去病一齐跪下:“臣等谢皇上隆恩!”
  武帝接着说:“我高祖有制,非刘姓者不得封王,无军功者不得封侯。朕为重谢二位爱卿,特将你们的食邑都增到二万五千户!”
  卫青霍去病再度谢恩。
  武帝又将公孙敖、张骞二人官加一等,食邑各增两千户。二人急忙谢恩。
  武帝转过头来,面对匈奴的昆邪王。“昆邪王,你率众五万归降,比三年前的于单太子,随从更多,声势更大。朕封昆邪王为车师侯,所率众人,长安居住。另封你食邑五千!”
  昆邪王谢道:“降臣谢皇上隆恩!”
  鉴于上次接见于单太子的两万降众,给长安市民带来的很大负担。武帝这次要求张汤改变接待方式,将军以上的用轿;将军以下,每人只用一匹马。这样一来,五万降兵,只要几十辆车就行,而马匹,则有部队提供,何况匈奴人多是带马而来的呢?
  武帝想另赏匈奴降者每人安家费用一千缗。他问张汤,安排得过来吗?
  张汤说:“陛下放心,每人千缗,不过五千万缗,臣将府库拨出一半,便可足矣!”这个敛财奴,同时又是败家子,钱到他手中,很快光光。
  安排完匈奴降臣,武帝想起东方朔来。他大声叫道:“卫爱卿,东方朔来了吗?”
  东方朔从众人后面站了出来:“皇上,罪臣东方朔在。”
  武帝今天特别高兴,他看了张汤一眼,然后说:“东方爱卿,朕虽想念爱卿,可朕的官职,却已封完。朕的御前,眼下只缺执戟郎,你肯屈尊么?”他只不过想逗逗东方朔。
  东方朔根本不在乎官大官小:“皇上,只要皇上身边有臣一席之地,臣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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