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应到一般,那道浅蓝色的身影脚下步子一顿,目光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那邪魅不羁的人身上,眉尾一挑,抿了抿唇吩咐身后的丫头几句便继续前行着。
吱呀一声,房门被不太温柔地推开。赵子离回眸瞥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方才我看到姜娉婷了。”
人未至声先到,夏子清刚一推开门,话音就飘到了赵子离耳朵里,可赵子离偏偏就当没有听到一般。
被华丽丽地忽视,夏子清不乐意了,双眉一挑走到赵子离身边坐下,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正好见着二楼青灰色的屋檐将清瑶的身影吞没,当下便有些明了了。
撇了撇嘴,看着赵子离如此痴的模样,夏子清双目一转,邪邪笑了一声,道:“哦,我似乎还看到了陆家的二姑娘了,这两人若是在大厅里撞上……”尾音轻扬,夏子清抬手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道,“嗯,应该会很热闹。”
闻声,赵子离倏尔朝夏子清投去一道阴鹜的目光,刺得后者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夏子清赶忙讪笑道:“嘿,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十三爷不必如此认真!”
不知是夏子清乌鸦嘴,还是两路人真的不凑巧,姜娉婷带着雪儿刚进入揽月楼大厅,正欲上楼便见着与清瑶一齐进来的陆晼晚。
上一次揽月楼事件,致使陆晼晚成了名人。如今进来,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她的。再一看姜娉婷也驻足回望着这边。众人心中再度燃起熊熊的八卦火焰。
是她?待看清门口之人也是一身蓝裙之后,雪儿顿时恍然大悟。她就说先前那人影有些眼熟。却不想是陆二姑娘。可是,她来这里做什么?
回想着上次的事,雪儿似乎有些明了了,莫不是中山侯也在这里?以往可不曾在这揽月楼见过陆晼晚,也就上一次同中山侯在一起的时候见过,这一次想来也是因为中山侯在这里她才会跟着过来。
如此一想,雪儿对陆晼晚倒是有些不屑了起来。
以前人们都说陆二姑娘勾…引中山侯子离,如今一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虽然在那个时候,事后有人为陆晼晚辩解,但以中山侯那样的身份,怎么可能会为了陆晼晚这样的一介小庶女丢了自己的声望!
越想,雪儿便越觉得是陆晼晚使了手段,令赵子离对她神魂颠倒,被她鬼迷心窍了!
“郡主。”对那些人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陆晼晚带着清瑶继续向前,走到楼梯处。才驻足同姜娉婷道了一声万福。毕竟,以她的身份,若是就这样置之不理似乎太过无礼。
“原来是二姑娘!”说不上来自己此时是什么心境,但姜娉婷知道。陆晼晚能来这儿,必定又是因为赵子离,心中顿时漫起一股醋意。
以往赵子离可是不亲近任何女人的。即便他们之间有着一层浅淡的表亲关系,赵子离对她也是冷淡至极。赵子离表现得虽不至于太过份。但却不会像对待陆晼晚一样对她,甚至。姜娉婷觉得,自己在赵子离心中的分量还不及陆晼晚的十分之一!
这样的认知让姜娉婷再度醋意丛生,看向陆晼晚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友善。
对于姜娉婷语气怪异的一句话,陆晼晚只是颔首一礼,唇瓣扬起一道清浅的弧度,显得礼貌而又自然的疏离。
“不知二姑娘可有定好座位?揽月楼向来客座满堂,二姑娘又非常客,想来……”说着,不等陆晼晚回应,姜娉婷又紧接着说道,“不若就让娉婷做一回主,不知二姑娘肯否赏脸?”
一段话下来,既表现出姜娉婷的温婉大方,又让陆晼晚不能轻易拒绝。不然落了口实,周围那一帮姜娉婷的忠实拥护者,必定又会以为是她陆晼晚拿乔,人娉婷郡主都这样诚意相邀了,她竟然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到时候,处不处得去这揽月楼都成问题!
而此时的三楼,赵子离正对一语成箴的夏子清怒目而视——还真是个乌鸦嘴!
对此,夏子清有些委屈,又深感无语。看来女人之间天生便磁场不合,走到哪儿都能大动干戈燃起战火。眼下姜娉婷与陆晼晚二人虽还是言辞柔和,可在这曾平静的外表下,不知道隐藏着多大的战意!
耸了耸肩,夏子清以手撑额,依旧是稳稳当当坐在赵子离身边。
他虽是这揽月楼的掌柜,可这两个女人明显都是奔着照赵子离来的,这是十三爷的“家事”,他不予插手!
蹙眉看了一眼表现得分外悠闲的夏子清,赵子离也懒得去管他,却也不动身,坐在原处听着下面的动静。
“如此,晼晚多谢郡主不计前嫌。”颔首笑了笑,陆晼晚轻声应下。
想着当日在梅林陆晼晚对自己表明的态度,以及上一次也是在揽月楼发生的冲突,姜娉婷本不打算她会同意。到时候,只要陆晼晚出言拒绝,那么不用她说话,底下这些人也会站出来维护她。
毕竟,姜娉婷作为郡主放低了姿态去与陆晼晚交好,只要陆晼晚不同意,那便是她不识好歹,多的是人来谴责她!
然而,眼下陆晼晚却是一口应了下来,倒是教姜娉婷有些措手不及。
目光轻闪,姜娉婷本就因着赵子离的缘由不愿与陆晼晚相处,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邀请她,也只不过是为了做做样子,好让大家知道她娉婷郡主是个有肚量的人。现在倒好,若是说出口的话不去实现,反倒让她自己陷入了不义。
“二姑娘,请吧。”雪儿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到姜娉婷不说话,便走到陆晼晚跟前,手臂朝前一划,为她引着路。
“有劳。”冲身后的清瑶点了点头,陆晼晚随着姜娉婷主仆二人一起进入了三楼第五间雅间。
一行人上了楼,下面那些看热闹的人没好戏可看,便也各自散开了。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个身份一般的陆家二姑娘,似乎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一身清冷傲骨,却时时刻刻懂得放低自己的态度。
在场的这些人,又有几个不明白方才的事?刚刚姜娉婷话里话外虽是让人觉得她处处以礼相待,但实则是在给陆晼晚下。而这陆家二姑娘倒也是聪明,既给娉婷郡主留了面子,又恰到好处地维护了自己的尊严,如此一举两得的事,她做得这般风轻云淡。三言两语间的这一手,玩得漂亮!
而这厢,夏子清与赵子离听着这一层另一侧的动静,面面相觑一阵,继续喝茶静待,丝毫没有出面调和的打算。
被姜娉婷领进门,陆晼晚目不斜视,随着她们主仆二人走到上好楠木雕砌的方桌前站定。姜娉婷不开口,她便一直站着。
“雪儿,给二姑娘倒茶!”
须臾,姜娉婷讪讪一笑,见状也有些不太自在起来。陆晼晚表现得始终是太过平淡,倒是她这般为难人家,显得小肚鸡肠了。
先是吩咐了贴身丫鬟一句,姜娉婷这便邀着陆晼晚在自己对面坐下。
四目相顾,陆晼晚目光平静,古井无波般,看得姜娉婷更加不自在起来。
搁在腿上的手动了动,姜娉婷讪笑道:“二姑娘干嘛这样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摇了摇头,陆晼晚言辞诚恳:“没有。”
“那你还……”
“我只是觉得奇怪。”几人关在门里说话,陆晼晚倒也不与她客气,有什么便说什么。
若姜娉婷当真喜欢赵子离,那姜娉婷最应该做的事是去讨赵子离的欢心,而不是在她身上做这些无用功。更何况,姜娉婷这样做,有些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
姜娉婷心眼不坏,就是被骄纵惯了,自己喜欢的便一定要得到,就连感情也是一样。但姜娉婷却不知道,感情与寻常物件不一样,并非是她说要,便会有的!
就像上一世的自己,陆晼晚简直觉得自己傻得可怜。明明不是自己的,她还想要去挽留,到最后真相揭穿,伤得最深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不但伤了心,还丢了性命,这才是最不值得的!
“哪里奇怪?”此时的姜娉婷,简直就像是个乖宝宝样,不懂就问。
秀眉紧蹙,看着对面坐着的淡定如斯的人,姜娉婷就是不明白。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对陆晼晚挑明了,陆晼晚还能这样心无旁骛,表现得这般坦然!难道她就对自己这般有信心?又或者说,赵子离当真喜欢她到了不可分割的地步,才叫她这般有恃无恐?
可不管是哪一种,似乎都不是姜娉婷虽期望的!
抿唇笑了笑,陆晼晚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看着姜娉婷,眸光深沉得不像话:“郡主可懂情…爱?”
“废话,我当然懂!情爱不过就是,是……”是了半天,姜娉婷却没能说出下面的话,那双闪着光芒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唐了起来。
原来,她不懂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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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坦然告之
看着陆晼晚嘴角越来越深的笑意,姜娉婷脸色逐渐暗沉下来。
她不懂情爱,难道陆晼晚就一定懂了?
身为陆尚书府上的二姑娘,左不过也只有十四芳华,未到及笄之年。而况,陆晼晚除了与赵王之间有一段被撤掉的婚约之外,不也和自己一样都只是居于高宅深院的闺秀么?
如此,她有什么资格来问自己这个问题?
思及此,姜娉婷脸上的愕然散去,取而代之便是一阵嗤笑,反问道:“二姑娘这样问,莫不是二姑娘懂得?”
懂?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能懂什么情爱?若说懂,可不就是不知礼义廉耻?
不懂?那她是以什么姿态问出的这个问题?答不上来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麽?
这样一来,姜娉婷倒是挖好了陷阱,只等着陆晼晚来跳。
若是前世,陆晼晚必定会被反击得很惨。然而,她现在不是!拥有两世记忆,看透两世人情薄凉,陆晚晚即便再笨再傻,却也比姜娉婷心思要多得多!
浅笑着摇了摇头,陆晼晚定然,答得一派坦然:“不懂。”
“哈,那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郡主?”姜娉婷似乎世被气乐了,便也将自己的身份抬了出来,扬唇不可思议地笑了几声,目光落在陆晼晚身上,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咄咄逼人道,“还以为二姑娘如此博学广智,在闺中便懂得了这情爱之事。”
说道那两个字,姜娉婷脸色微赧。毕竟她也同陆晼晚差不多年纪,身为郡主却口口声声将这些污秽的字眼挂在嘴边。实在让人鄙夷。
可看了陆晼晚一眼,方才是她牵出这个话题。也是她最先说出了那几个字,可为何,她还能保持这般风轻云淡的模样?
姜娉婷暗自皱了皱眉,似乎她无论哪一次见到陆晼晚,对方都保持着这这样一副平静的表情,难道,这世上真没有什么事儿能牵出她半点不一样的情绪?
是不是与赵子离相处时,她也是这副木头脸的样子?还是说,陆晼晚其实只是在佯装镇定。用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慌与不安?
姜娉婷,自然是更乐意去选择相信后者!
“晼晚虽不懂情爱,却也知道凡事不可过于强求,拼命地去争夺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是再美的事物,等得到手了,便也开始轻贱了!”
容色始终未变,陆晼晚说出这样一席话,将自己置身于局外之人的位置。态度不偏不倚。
可在姜娉婷听来,便觉得陆晼晚在与自己炫耀,亦或者说是在耀武扬威!不由得脸色一沉,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二姑娘好大的道理。可不知二姑娘能说出这样话,却能不能言出必行?”
谁说赵子离便一定会是她的?陆晼晚为免太过自信了一些!
姜娉婷心中暗道,就算是用尽手段。便也要将赵子离从陆晼晚身边抢回来。即便最后赵子离还是不属于自己,却也唯独不能是和陆晼晚在一起!
“晼晚只不过据实相告。郡主若不信,便等着日后看看。抢来的缘分能够持续的有多少,又能持续多久。若非两人都是真心相待,那便只能尝到苦果。晼晚并非已有所指,也不想与郡主为敌。但如今,郡主若非要对号入座,晼晚也不便再留在这里多加叨扰,郡主慢用!”
陆晼晚说着便站起身来,脸上不曾因姜娉婷几句夹枪带棒的话而露出半点恼怒的情绪。
蓝色的裙摆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漾开些许,露出堇色绣鞋,鞋面洁净得不曾有半点纹路。
“此次多谢郡主款待,晼晚在此谢过郡主好意。”
朝着姜娉婷款款一拜,抬头见对方脸色不佳,想等姜娉婷说一句免礼的话肯定是不能够了,陆晼晚保持了行礼的姿势不过几息时间,便径直站起身来,领着清瑶朝雅间门口走去。
雪儿见她们这般大胆,意欲上前阻拦,可被姜娉婷一个眼神便制止住了,站在原地看着陆晼晚与清瑶这般轻易的离开,狠狠地咬了咬牙:“哼,这陆家二姑娘还真当自己是块儿宝了,说出这样的话,也太不将郡主您放在眼里了!”
难得的,姜娉婷听到这话没有当即便将更加旺盛的怒火迁怒到已经离开的陆晼晚身上,而是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一阵若有所思。
隔屏屏风旁的纱帘轻晃,姜娉婷看着似乎有些出神,雪儿见状,心里虽是担忧,却也不敢贸贸然再去打扰她,便只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守着。
强扭的瓜不甜!
这样的道理,姜娉婷又何尝不明白,可是她就是看不惯赵子离眼里心里都只有陆晼晚,一想到日后或许她会叫陆晼晚为小表嫂,姜娉婷心里便一阵别扭。
说实话,她其实也并没有多讨厌陆晼晚。相反,陆晼晚拿一身的淡薄与恬静,正是姜娉婷所向往的。因为出身与寻常人家不同,从小到大,围绕在她身边的便都是一些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和官家小姐。
在这短短的十几年里,她听多了、也听厌了那些吹捧的虚伪客套话,像如今陆晼晚这样开门见山、言语直白的人,姜娉婷只觉得是稀有动物一般,不免有些好奇。
当初她邀陆晼晚梅林小聚,便也是想看看陆晼晚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一般,变得与以往不同了。最终,陆晼晚的出现没有让她失望,反倒让她心里生出一股与之竞争的奇怪情绪。渐渐的,便演化成了如今这副光景。
说到底,姜娉婷对赵子离的执着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热烈与深刻,只不过,姜娉婷一生顺风顺水,没有试过失败的滋味儿,却如今听闻自己那妖孽般的子离表哥有了在意的人,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
嘴角轻扬,姜娉婷收回落在门口的目光,看着自己对面放着的一杯渐凉的茶水,心中暗道:陆晼晚,本郡主期待与你日后的交锋!
五指清拢,姜娉婷攫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地哆了一口,嘴角氤氲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雪儿见状,百思不得其解。
方才郡主分明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怎么一转眼便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还能坐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喝茶?
而这边,清瑶与陆晼晚一道辞别了姜娉婷,走在回廊上,清瑶一脸的崇拜之情,言语中满满都是钦佩,只差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了:“二姑娘,方才在房里,你说得可真好!”
“哦?那清瑶可是听懂了?”听着这丫头对自己的毫不掩饰的称赞,陆晼晚不由得一阵好笑,不由得扭过头打趣了她一声。
“呃……”清瑶哑然,顿了半晌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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