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太大,想要完全复原的几率甚微——换言之,从此以后,陆景皓便可能变成一个瘸子!
一个庶出,而且是瘸了腿的公子,试想一下,陆桁还能给他关照和照拂?
这么些年,陆桁非但不关心陆景皓,反而更加冷落了他,连着罗姨娘和陆锦宁也受到了冷落。
得知自己有可能终身残疾,陆景皓不是没有哭过闹过,但换来的却是陆桁一次又一次的冷眼,加之许氏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让他们母子的处境更加难堪。不知是何时,陆景皓便换了心性,以往虽是调皮,却也还将陆桁的话放在心里,事事都看陆桁的脸色,但自从那以后,陆景皓便随心所欲了起来。长大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左右陆桁也不管不问,只要陆景皓不给他捅出天大的篓子,威胁到他的前途和利益,他便都是熟视无睹。
如今的陆景皓,在京中也是享负盛名,却是人人都不屑一顾的败家子名号!(未完待续。。)
133 下定决心
乔氏兀自叹了口气,眼睑半垂。
陆景昳却是皱了皱眉,抬眼看向坐在乔氏身边的陆晼晚,眼中惑色分明。
但见陆晼晚只是摇了摇头,乔氏这个的想法太过突然,她来了栖梧院许久,也未曾听乔氏说起,如今等来了大哥,乔氏却是令人猝不及防地提了出来,只怕是已经打定主意了。只是,这一厢情愿之事,施行起来该是有一定的麻烦。
其中,最大的麻烦便是乔氏规划里的当事人——陆景皓!
从陆晼晚从生死的零界点重开双眸,她便没在这座尚书府里见到过陆景皓,说起来,她还得叫陆景皓一声二哥!
陆晼晚只知,在她昏迷之前,陆景皓因流连秦楼楚馆,又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被陆桁送到了别院。后来隐约得知陆桁对别院放松了管制,即便是这样,她也未曾见过陆景皓,甚至听闻他半点消息,这个人就像是凭空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唉,也是苦了他,小小年纪便遭此灾祸,后来又叫你们父亲送去了别院,还不知道这孩子如今是怎样了!”长叹一声,乔氏端起手边的杯盏,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杯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老夫人若是惦念二哥,便将二哥接回来一起住,事情过去这么久,想必父亲也消了气,一家人住在一起不是更好么!”既然乔氏有此想法,陆晼晚不介意顺杆而上,一来顺了乔氏的心意。二来——陆景皓重回尚书府,若是有心改变。便能分去陆桁一半的注意力,大哥身上的担子也要轻上许多。
“是啊!”
眉眼间是淡淡的笑意与些许惆怅。乔氏一手撑在座椅扶手上,站起身来看了陆晼晚一眼。果然,还是如今的晼晚最得她心!
见着桥乔氏起身,陆晼晚与陆景昳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绕过两人之间的几案,陆晼晚走到乔氏身边,探手扶上她的胳膊:“老夫人!”
乔氏并未回应,却是往前走了去。
两个小辈虽是疑惑,却也还是跟着她一起徐步而行。
刘妈妈替几人打着帘子,看着祖孙三人在廊檐下站定。
“这几日。气候暖和了许多。”
“是啊,再过不久,便要到雨水了,过了那几天,气候才是真的暖了,鸿雁来,草木萌动,万物复苏。”
不知乔氏为何会突然感叹到这些,陆晼晚却也不冷场。顺着她的话接得极为顺当。
清风乍起,从几人脸上吹过,皆是感到一阵凉意,还带着几许湿意。穿着厚厚的襦裙和短袄。吹着这风倒不会觉得太冷。
陆景昳负手站在乔氏与陆晼晚身侧,扭头看着两人,竟是感受到片刻安宁。像这样的场景。他所见确实不多,也不知。日后还能享受到多少!
想着白日在揽月楼里夏子清与自己说的一些话,陆景昳心头微微一沉。便是舜天王府里赵王的家事都能扯上一些不明以为的争斗。这帝都当真是要变天了么!
“起风了,老夫人身子不好,还是进去吧。”深吸一口气,陆景昳从背后抽出手,转过身来正对着两人。
“无妨,我老太婆还不至于风一吹便倒下了。”乔氏闻声笑了笑,话是这样说,但对于陆景昳的关怀还是甚感欣慰的。
再开口时,言语中却带着些许感伤与凄凉:“陆家今时不同往日,发展至今,在外人看来,只道是光宗耀祖,可保后世无忧了。可那些人哪里知道,越是光鲜亮丽的背后,却是更多腐朽!”
“你们看。”乔氏突然扬手,陆晼晚与陆景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守在身后的刘妈妈与李妈妈也一齐抬头看去,前方除了几株枯瘦的梧桐木,便什么都没有了。兴许连那几株梧桐也感受到了丝丝暖意,那枝干上稍许地方已经破了牙,隐隐透出一小点嫩绿。
正待几人疑惑间,乔氏却再度言道:“暖春将至,万物复苏之际,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只看得见眼前焕然一新的景象,却不知在这些风光的背后,埋葬了多少生存的气息。老树开花,孕育它的却是它自己的枯叶,从一开始的生机勃勃,到最后的零落尘土,最后腐烂,如此循环轮回。”
从陆晼晚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臂,乔氏往前迈了几步,这一次,陆晼晚与陆景昳却没有跟上去,站在她背后相视一眼,竟也是感慨万分。
时间流逝,如同白驹过隙,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佛寺清苦,却能平静人心。我虽一开始是带着怨愤离开了陆府,但是在莲溪寺住得久了,却没那么想回来。上一次,若不是晼晚,”乔氏转身,朝陆晼晚看了一眼,便径直往屋内走去,“你与你姨娘一同去莲溪寺接我回来,我便宁愿半生青灯古佛相伴,孤独终老,也不愿再回来这喧嚣之地。”
伴着乔氏话音落下,房门出雅青色的门帘也晃荡着垂落了下来,将几人的身影再次隐藏在里头。
“你们莫要当我凡事都不知,这尚书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
委身在软榻边沿坐下,乔氏神色疲惫,教陆晼晚看着有些不忍。她一早便知乔氏是个心如明镜、睿智无比的人,可如今乔氏当着她与陆景昳的面儿这样说,竟是让她心惊之余,还有些许无奈。
“老夫人大可不必为这些琐事忧心,当初接您回府本也是想让您儿孙绕膝,晚年安享,这谁家没有些个琐事儿。老夫人说的那些晼晚也都明白,但那些都有人照看着,老夫人何必操这些心。”
许兰馨是指望不上了,陆桁这个当家主却又是个一心只顾仕途的,若说这尚书府还有能管事的,在乔氏看来,除了曹姨娘便只剩下袁姨娘了,这两人心思沉稳,倒是个妥当之人。晚辈当中,却也有能堪当大任的,比如——陆晼晚。
乔氏既然有心让陆晼晚搬进了锦兰苑,虽还未向众人挑明这其中的一些利害关系,却是一惊暗许了她一些特殊的权力。只是,看起来陆晼晚始终有些顾忌,行事手段皆是有些不到位。
想了想,乔氏便直勾勾地看向陆晼晚,神色坚定竟不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老夫人可是有事要吩咐?”抿了抿唇,陆晼晚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陆景昳也是神情一肃,看着乔氏,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晼晚可有想过,当初我为何要让你从扶香苑迁到这锦兰院来?”
“……”陆晼晚沉默。
这一点,她也着实好奇,但是是乔氏的吩咐,她确实不大好兀自过问。
见她默不作声,乔氏只当她是没有考虑过着其中的一些缘由,按了按眉心,道:“锦兰院乃主事者之院。”
听了这话,不知情的人免不了震惊。
双唇微启,陆晼晚神情惊诧地望着乔氏。她想过各种可能,却从未想过会是这么一回事儿。看向陆景昳,见他也是一样的诧异,想必也是不知情。
“不怪你们不知,这事儿我从未提起过。”似乎是有些累了,乔氏好几次说话都按着眉心,一副万分疲惫的模样。
“便是在建筑尚书府之初,我命人在栖梧院附近起了一座锦兰院,意欲从府中挑选有担当之人作为我陆府真正能掌事之人,就连你们的母亲许氏也不甚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但是,尚书府主事之人,除了老夫人和父亲之外,不是只有当家主主母才能担此大任吗?”乔氏却让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管理这些?为免是无稽之谈!
“你以为,现在她还有这个资格入住锦兰院?”提到许氏,乔氏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意。这个女人迟早是个祸害,却偏偏轻易动她不得!
乔氏对许兰馨恨之入骨,对陆景昳兄妹而言,无疑是件好事儿!
“老夫人是想……”再进来便没有说过话的陆景昳开了口,却只说了一半的话便看向乔氏不再多言。
乔氏笑了笑,她已经说得这般明显,眼前这对兄妹又都不是愚笨之人,如何能不知道她到底意欲为何!可她也知道,他们要的是一个明确的指示,而非这样模棱两可的暗示。
转头,乔氏抬眼看向了站在自己身侧的李妈妈,朗声道:
“舜华,吩咐所有人,明日卯时在大堂等候,少一人都不行!”
“那老爷那里……”
“无事,你只需交待到后院的各个院子里便可。”
“是。”
话音一落,明日将要发生什么,屋内几人都是心知肚明。
从栖梧院出来,陆景昳执意将陆晼晚送到锦兰院之后再走。顺便,白天在揽月楼打听到的一些事也该与她说说。
陆晼晚也不阻拦,欣然同意,两人便沿着青石板一路闲庭漫步,时而两三话,倒也悠哉。
至于临离开栖梧院之时,乔氏吩咐二人从别院将陆景皓接回来一事,两人的意见不谋而合,索性看乔氏的模样,陆景皓之事倒也不是那般着急,便都想着留着明日之后再议。(未完待续。。)
134 取而代之
春冬交替,空气里处处透露着沁凉。
天色渐晚,四处白雾忽起,气温骤然下降了几许。
“大哥,你此前去到揽月楼,可曾探知些什么?”
在行至锦兰院转角之际,陆晼晚终是将这个疑问问了出来。扭头望着陆景昳,满脸的期待。
应声看向陆晼晚,陆景昳却是抿了抿唇,神色有些犹豫。
在揽月楼里,夏子清所言,虽所论之事是舜天王府的事,但却牵扯甚广,就连太子赵子彦也被牵扯上了,更别说尚书府里的个别人。
陆景昳觉得,有些事,陆晼晚不一定要知道得这般详尽,便是留给她一点余地也是好的。再者而言,在他踏出揽月楼之际,赵子离也派人与他交待了一番。两人并非是要有意瞒着陆晼晚,只是都不想给她带来更大的负担罢了。
“晼晚,大哥只希望你与娘亲能够安心生活,在我们还在这尚书府的时候,能享受片刻的安宁。”抬起手臂,陆景昳原本想落在陆晼晚头顶的手突然一沉,却是拍在了她的肩头,沉重而有力,带着几分惆怅。
便是从陆景昳一开始犹豫的时候,陆晼晚便知道他不想告诉自己得来的消息,虽是有些失望,但也不逼迫着陆景昳去说出口。
当感受到肩头传递过来的沉重气息时,陆晼晚扯唇笑了笑,看着陆景昳道:“大哥也不必自责,晼晚相信,大哥不说是有大哥自己的理由。”
自从回府。与陆晼晚待的时间越久,陆景昳心中的无奈感便愈发沉重。他多么希望。陆晼晚还能像以前那般,虽是胆小。却不失天真。眼前的人,虽是长大了不少懂事了不少,却始终让陆景昳觉得,她肩上的负担太重。
每每与自己的这个亲妹妹在一起,陆景昳便会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紧紧扼住自己的咽喉,教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走吧,天色不早,夜深露重。你身子又向来不好,不仔细点待会儿便又要受寒。”
“嗯。”
清瑶与夏喧跟在二人身后,两人的一言一行便都看在眼里,相视一眼,却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丝无奈。二姑娘素来就隐忍要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性子里头却比谁都要强硬。如今大少爷有事瞒着二姑娘,她心里很定是不舒服的,但偏偏她又什么都不说。让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了,大哥奔忙一天也累了,也早点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还得去大堂呢。”
眼前便是锦兰院了。陆晼晚驻步停在那里,转身朝着陆景昳笑了笑,试图缓解一些尴尬的氛围。
“嗯。”陆景昳应声。却还是负手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一派淡然的陆晼晚。蠕了蠕唇。
清瑶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两人似乎还有话。便几步走到两人跟前,缓缓开口:
“奴婢先进屋收拾着,也顺道去看看珞姑娘如何了。”
“奴婢前几日听夏蝉说起,二姑娘想要一方绣着春梅的帕子,做了几天还有些没完成的,眼下正好,将另外几方手帕绣完了一并给姑娘送过去。”
夏喧也不是个愚笨的,自然看得出陆景昳是有话要说,便也不在这里碍眼,委身朝两人行了一礼,便与清瑶相携进了园子。
“大哥还有什么话?”
“近段时间,城内恐是不太平,你院子里人手极少,需要我派几个人过来守着吗?”想了想,陆景昳始终是不大放心陆晼晚的安危。
听到他说这话,陆晼晚神情微变。陆景昳虽口头上未曾名言,但她能听得出这话里隐含着的意思。感激地抬头看着陆景昳,陆晼晚莞尔一笑:“大哥忘了,我这院子里早已有’大哥’安排的人了,不必再如此麻烦。”
陆景昳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大哥”指的是谁,便也只是默不作声。
是啊,如今晼晚多了中山侯守护,不再只有他这个亲大哥了。那人虽不肯相见,却还是派了人来,想必心里对晼晚也是十分看重的。
“嗯,晼晚怎么说便怎么做吧。”对于这个妹子,陆景昳从小便疼爱着,眼下陆晼晚说一句,他哪里会反驳,便也是欣然同意了。
风起,丝丝凉风顺着衣襟钻入脖颈,窜入后背,教两人都耸了耸肩。
陆景昳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头,道:“好了,快进去吧,天凉。”
“嗯。”转身朝锦兰院里走去,陆晼晚心头泛起一阵阵暖意。走了两三步,便又回过头来,朝还未挪步地陆景昳朗声道,“谢谢大哥!”
眉眼弯起,陆景昳嘴角洋溢着几分明媚的笑意,无声地注视着陆晼晚一步一步走进了自己的院子,直到她的身影被完全掩盖在那一扇木门后面,这才迈开有些麻木的双腿,朝着东苑的凌霄院走去。
听过更夫敲了五声铜锣,坊间的男人们便做起身前的检点,女人生火作一些连汤带面,好吃又不麻烦的饭食,吃得饱饱暖暖的,在微明中上路,集市乍开,人已在其中了。
三三两两的官轿从市集中穿行而过,尚书府大院里头,陆桁着青黑色官服,俯身钻进一顶轿子里头,由人抬着朝皇宫走去。
陆桁这才离开,后院的女人们便也开始动了。
昨日李妈妈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传达老夫人的话,这一早谁又敢违背,更声才响起,寅时时刻各个院子里便已燃起烛火,纷纷打理穿戴着,生怕不及时讨了乔氏的骂。
有了大夫人许兰馨和碧秀园柳姨娘的前车之鉴,这院子里谁还敢以身犯险。遂乔氏由李妈妈和刘妈妈相拥着来到主院大堂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