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将信将疑:“这么巧?”
席昭重重地点了点头,十分诚恳。
敬卢大笑:“她炼丹可否让人观摩?我去看看。”
席昭一脸难色:“前辈炼丹之时,最图清静,万万不可打扰。”
“噢,我险些忘了,她曾说过炼丹之要,在于天时地利人和。”敬卢回想了一番,这还是秦悦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说的话,“她还说,所谓人和,即无敌祸之忧、师友之扰也。我还是不要去打搅她了,免得她炼丹出了差错。”
席昭暗自舒了一口气。
嘉则有些好奇:“墨宁是谁?怎么以往从来没有听说过?”
敬卢正准备讲一讲秦悦的身份来历,却被明惠抢先一步答道:“长老可还记得,此次回山之时,在山门口遇见的那个同我斗法的女修?”
嘉则回忆了一下:“莫非她就是墨宁?”
“正是。”明惠道,“不瞒各位长老,晚辈与她积怨已久,处处同她作对,但近几日却想通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既与她修为相当,那同她相互切磋,取长补短才好,断不可彼此争斗,毁了颜面又损了修为。”
敬卢很是开怀:“明惠,你当真想通了?”
敬卢曾经看着明惠一步步长大,也曾对这个后辈寄予厚望。但他当年亲眼目睹了她苛待弟子之事,也斥责了她无义失徳,深感这么多年来识人不清。如今见她似有转变,自然欣慰非常。
“我自然是真的想通了,总觉得对不住墨宁。”明惠拿出一个灵兽袋,“幸而不久前新捉了一只灵兽,就赠给她做赔礼好了,算是聊表我的歉意。”
“什么灵兽?”嘉则来了兴趣。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就是豢养各种异兽。
“七品沉雪兽。这种灵兽智慧可爱,料想墨宁必定喜欢。”
嘉则点了点头:“沉雪兽可不易得,更何况已有七品,你可真是舍得。”
明惠低着头,情真意切地说道:“我以往总是针对墨宁,如今好不容易醒悟了,不管送什么给她致歉都行,只要她能原谅我就好。”
敬卢连连颔首:“你本性仍旧不失纯良,知错尚且能改。甚好,甚好。”
明惠把席昭叫了过来,把灵兽袋交给她:“还有劳你务必交到墨宁的手上。”
席昭点头应是,正打算退下,就被明惠喊住:“交给她之后,先让她打开看一眼,若不喜欢,尽管退回来,我再拿旁的好东西给她。”
席昭道:“弟子知道了,请道君放心。”
她一路行至秦悦洞府,仍觉得今天的事颇为奇异:明惠道君素来盛气凌人,今日竟然好言好语地和她说话,还要和墨宁前辈和解,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走到秦悦房外,席昭道:“明惠道君送了赔礼来,前辈出来拿一下可好?”
秦悦喊道:“我先前的衣裳被猫儿抓坏了,现在正在换呢。卢秋,你先让她进来。”
“你门口有禁制,我可解不了,你还是过会儿自己去开门吧。”卢秋正在隔壁,翻看着秦悦随意搁置在此的典籍,闻言淡淡回绝道。
秦悦只好又对席昭喊了一句:“你且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于是席昭就待在门前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秦悦就出来了,问道:“你适才说什么赔礼?”
“明惠道君说她不该针对前辈,近日醒悟了,想同前辈道歉,这就算作赔礼。”席昭晃了晃手上的灵兽袋。
“哦?她吃错药了?”秦悦不太相信。若她没有记错,两个时辰之前,明惠还打算同她来场斗法。
“晚辈也觉得奇怪。她还特意叫了几个长老作见证,前辈您没去真是可惜了,说不定她会当面道歉。”
这时卢秋走了过来,瞥了一眼灵兽袋:“这里面是什么灵兽?”
“说是七品沉雪兽。嘉则长老说,很是难得呢。”
“沉雪兽?”卢秋笑道,“我养的那只白猫便是沉雪兽,如今竟能凑上一对了。墨宁,你还不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秦悦听了她的话,顿时来了兴致。把灵兽袋打开一看,果然见里面躺着一只毛茸茸的白猫,和卢秋先前给她看的那只灵兽一模一样,唯独眼睛的颜色不同,这一只没有鸳鸯眼,两个眼睛都是绿色的,像一对翠色的宝石。
“真好看。”卢秋赞道,“沉雪兽贵在毛色,这一只通体纯白,全无杂色,真没辜负了‘沉雪’二字。竟还有七品品阶,难为别人舍得拿出来送你。”(未完待续。)
净颜丹翻起陈年事 沉雪兽窥得毒辣心1
第九十九章:净颜丹翻起陈年事,沉雪兽窥得毒辣心
秦悦觉得明惠平白送她一只灵兽,未必安了什么好心。但这个礼确实送到了她的心坎上,她拿出一瓶丹药给席昭,道:“你代我谢谢明惠,把这瓶净颜丹给她,就说是我的回礼。”
席昭带着丹药去了。
秦悦把这只小白猫从灵兽袋里抱了出来,后者安安静静地待在她的怀里,不吵不闹。秦悦很是欣然:“这只沉雪兽比你那只乖顺多了。”
卢秋笑道:“许是你换了一身衣服的缘故。没准儿现在这身衣裳的颜色,更讨沉雪兽的喜欢。”
“你也太会胡乱扳扯了,这和衣裳的颜色能有什么关系?”秦悦亦笑着反驳,突然神色一变,“我说明惠怎么突然变了性子,敢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卢秋随口问道:“明惠是谁?什么醉翁之意?
秦悦走回房内:“醉翁之意,自是不坏好心。明惠其人,自然不是善类。”
身处主殿的明惠突然背过身去,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嘉则笑道:“你是不是苛待了哪个弟子?人家在背后非议你呢。”
明惠摆摆手:“长老别取笑我了。”
其实她心里有些焦急:为何过了这么久,还没半点消息传来?莫非出了什么差错,没把墨宁算计到?
好在没过多久,席昭便回来了,不慌不忙地拜谢了明惠:“墨宁前辈很喜欢沉雪兽,让我代她多谢道君。”
明惠神色微变:“墨宁……她把灵兽袋打开来看了吗?”
“自然。”
明惠喃喃道:“不可能。”
“前辈还让我给道君送一件回礼。”席昭拿出一个玉瓶,“这是前辈亲自炼制的净颜丹,请道君笑纳。”
明惠没有伸手接,倒是敬卢,一看见丹药瓶子就有了精神,对席昭招了招手,道:“拿过来给我瞧瞧。”
席昭连忙走上前,奉给敬卢。
敬卢打开来看了看,里面只有三颗净颜丹,不过其中有一颗是元品,很是难得,不由点了点头:“确实是墨宁炼丹的手艺。”
他把玉瓶递还给席昭,却见明惠的脸色不太好看,便问:“你这是怎么了,墨宁送你东西你还不乐意了?”
明惠一改今日的懂事乖巧,冷笑了一声:“墨宁曾讽刺我年岁已长,比不得她年纪轻轻就结了婴。她现在送我这净颜丹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快要寿逾千年,青春不葆了吗?”
席昭朝着明惠拜了拜:“前辈一片好心,道君可别信口污蔑了她的心意。”
明惠冷冷地看席昭:“怎么说你也是墨宁栽培出来的人,怎么修炼的速度这般缓慢?修为便也罢了,她精通炼丹,可曾教了你半分?”
席昭彬彬有礼地回答:“修炼速度的快慢,全在于先天的资质和后天的努力,与前辈的栽培没什么关系。至于炼丹之术,自然是要依靠自我领悟,而非借助旁人裨益。前辈若愿意提点两句,那是情分,若不愿意则是本分。还请道君别再挑拨前辈与我的关系了,实在有**份。”
殿内坐着的几位长老,自是不苟言笑的。但此外还有几个随侍的童子,闻言都窃窃私语起来。
明惠大失脸面,一时气恼至极:“墨宁那贱人竟把你教得这般伶牙俐齿!”
席昭微愣,旋即说道:“多谢道君夸奖。另请道君别辱骂前辈,长老们都听着呢。”
明惠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三个长老面面相觑。最后敬卢咳了一声,问道:“你不是想同墨宁和解?怎么这般贬损她?”
明惠懒得解释,只说:“和解之事便到此为止吧,今日有劳三位长老来一趟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明惠前后态度不一,令人摸不清缘由。
但嘉则估计这事儿是明惠在无理取闹,劝说了一句:“明惠,你都活了好几百年了,跟墨宁那个小辈计较什么。”
明惠现在很忌讳听见关于岁数的话,尤其听不得旁人拿她和秦悦比。嘉则这么一说,她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长老也觉得我年岁已长,比不得墨宁?”
嘉则回了一句:“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别多想。”
明惠还是来气,瞪了一眼席昭。后者心道不好,略施一礼,转身就走。于是明惠连个撒气的人都没有了,恨恨地甩了一下衣袖,向三位长老告辞。
她走远了,今日一直寡言的常梵才开口问道:“明惠她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嘉则和敬卢对望了一眼,纷纷摇头:“大抵她本想和墨宁化干戈为玉帛,但被墨宁送来的那瓶净颜丹刺激到了,这才动怒了。这丫头,还是沉不住气啊。”
另一边的秦悦淡漠地看着明惠送来的沉雪兽,后者翠色的眼瞳已然变得血红,正不断地使出法术,攻击她先前穿的那身衣裳。
卢秋边看边摇头:“沉雪兽族,向来文静乖巧,原来发狂之后是这般模样。”
“难怪要送一只七品的过来。怕是品阶低了,还不能置我于死地。”秦悦凉薄一笑,“若不是你的灵兽抓破了我的衣袖,我必定不会换一身衣裳,此刻八成正在同这只沉雪兽拼个鱼死网破,要么陨落要么重伤。”
“我看陨落的可能性比较大,我竟不知沉雪兽是这般凶悍的。”卢秋饶有兴致地点评,“那人好毒辣的心肠,竟能想出这种不留痕迹的法子灭杀你。”
秦悦感慨了一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你还是防备着吧,万一人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你被人家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了都不知道。”
“防备自然是要防备,她喜欢暗中下手,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正不能让她毫无顾忌,当我好拿捏。”
“那这只沉雪兽,你还要不要了?”
“要,怎么不要?人家特意送来的高阶灵兽,退回去岂不可惜?”秦悦摸着下巴想了想,“这只沉雪兽生了一对碧绿色的眼珠子,就起名叫翡翠,如何?”
卢秋笑道:“琉璃,翡翠,往后你我算是珠玉傍身了。”(未完待续。)
净颜丹翻起陈年事 沉雪兽窥得毒辣心2
其实明惠依旧不愿相信,那只沉雪兽没伤到秦悦半分。
她前几日新得了一对宝物,便是一把挽青剑和那只沉雪兽。这两件东西相克,千万不能放在一处,否则定会互相损伤。但刀剑没有灵智,所以只能是沉雪兽攻击挽青剑,而后者无法做出任何回击。倘若有朝一日,挽青剑生出了灵智,养出了器灵,那这一剑一兽非要打起来不可。
今日,秦悦恰巧抬起衣袖,挡了挽青剑的一道剑光,若沉雪兽在此,定会扑上前与那道剑光争斗起来。事实上,明惠本也打算放出沉雪兽,若不出意外,秦悦必然措手不及,殒命于此。
但她终究心存顾忌:“若墨宁当真不明不白地陨落了,死因必会引起旁人追查,到时候难免查出来是我下的手。我的声名暂且不论,也不管几位长老会不会斥责我,单说周浩然,他肯定不会放过我,说不定哪天为了给墨宁报仇,想法子把我给灭杀了。”
明惠思来想去,终于下了一个决定:“反正那剑光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消散,我就当着周浩然和几位长老的面,把沉雪兽赠给她。到时候变故突生,大家都会措手不及,墨宁必死无疑。也没人会觉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只当灵兽不喜欢墨宁便是了。如此,我便可以免遭恶名了。”
周浩然不在宗门,明惠没有见到。长老倒是请来了三个。她便以长老的名义去请秦悦,谁知秦悦竟然推拒不来。
明惠心想:“不来更好!事情发生在她自己的洞府,更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于是把圈套做足,哄着秦悦收下沉雪兽。
此事原本万无一失,只是没料到卢秋也有一只沉雪兽,还抓破了秦悦的衣袖,让她事先换了一身衣服。
明惠后来又打听了几次,总算相信了秦悦确实安然无恙。她心里恼恨得紧,成天想着什么时候遇上秦悦,就把沉雪兽讨要回来。毕竟挽青剑和沉雪兽最宜一起对敌,缺一不可。
可惜秦悦多半能猜到明惠此时定是恼羞成怒,自然不会出去跟人家争执,免得又惹出什么风波。
结果半个月后,明惠亲自找上了她的洞府。秦悦称自己忙于炼丹,避而不见。明惠便问了席昭几句:“墨宁当真喜欢那只沉雪兽?你可曾见她与那灵兽拟订契约?”
席昭回答得滴水不漏:“前辈日夜忙于炼丹,所作所为哪里是我能知晓的?我只知道前辈尤其喜爱沉雪兽,还特意起名叫翡翠。”
明惠不太高兴了,重重地“哼”了一声便走了。
后来席昭把这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秦悦,后者正和卢秋在一处,抱着琉璃和翡翠一起玩,闻言勾了勾嘴角:“她想得倒美,设计害我不成,还想讨回灵兽。我偏不还给她,气死她最好。”
席昭不知道这里面的究竟,好奇问了一句:“前辈说明惠道君设计害你?”
秦悦点了点头:“她视我为敌又不是一两日了,使出的手段也很高明,只是我命不该绝,没走进她的圈套,反倒让她损失了一个七品灵兽。”
卢秋摸了摸琉璃的猫耳朵:“可见这世间损人不见得能利己,算计别人之前,务必要掂量一下后果。”
“她只怕想着,只要有一丝可能置我于死地,便是值得的。也不知我哪里招惹她了。”秦悦轻笑,“席昭,你可知明惠有什么喜恶?”
席昭答道:“这我倒要去打听一番,前辈怎么问这个?”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秦悦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席昭点了点头:“那我打听到了就来告诉前辈。”
秦悦想了想,还是摇首道:“罢了,你别去四处问询了,免得别人以为我畏惧她,这才特意打听这些,从而迎合她的喜好之物,避开她的厌恶之处。”
“那前辈……”
秦悦狡黠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这时,翡翠从秦悦的怀里跳了出去,跑到了桌案边,抱起案上的一只花瓶。
席昭笑道:“这只灵兽喜欢前辈摘来的奇花异草呢。”
秦悦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挺好的,和我元婴一个喜好。”
卢秋看了一会儿,问道:“墨宁,你还没同这只沉雪兽拟定契约?”
秦悦懒懒地应了一句:“嗯,还没拟定灵兽契约。”
“怎么还没拟契约?你不喜欢它?”卢秋问道。
“喜欢倒是喜欢……就先这么养着吧。”
卢秋本想说“你不喜欢就送我”,听了这话只好改口问道:“为何?”
秦悦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翡翠,神色自如地说道:“我许它自由,万一哪天它想回归山野,不再想被人当成灵兽豢养,可以转身就走,什么都不必知会。”
“我就知你心地纯良。”卢秋道,“所幸沉雪兽本性温和,即便你不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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