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睇着迷死人的笑。
她火了,“再笑。打掉你的牙。”
“原来是个小泼娃。”他真的喜欢戏玩她呵,她发怒的模样儿比起京城花魁更加挑人情渴。
“你、你管!”他竟然嘲笑她,哼,她和他非亲非故!
“可我管定你了。”
嗄?他这话是啥意思?素不相识的陌路人罢。他要管她什么?她又不是他的婢奴。
他抓起一只烤小鸟,诱哄着少不更事的她,“这野味儿不输御厨,想不想尝尝?”
想!当然想!她就是被这香气吸引过来的。可是他会好心的送她吃吗?丁大哥时常告诫她,江湖险恶,人心更是阴诈。
她戒慎恐惧地用怀疑的口吻问:“要银子交换吗?或是你打着坏心思?”
他是打着坏心思,然而不是这个,他要的“交换”可是价值连城,只她一人给得起的宝贝。
他笑得狂妄,“小姑娘家,你认为我能够图谋你?”
瞧他一身的上好衣饰和那连瞎子都感觉得到的华采骄贵,嗯,他一定富裕极了,应该不会要她包袱里的金钗子交换一只烤小鸟。
何况她也没什么好让他榨取的啦,顶多就是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人,他想险恶恐怕也险恶不来。
“好,算是给你面子。”她坐下,和他并肩席地而坐。
他几乎想纵声狂笑了,这小俏娃可真会颠倒乾坤,明明是她自己忍不住美味的诱惑,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白牙红口道浑话。
斜眄着她的吃相,他不自觉地泛起溺疼的笑,她的确不是行止合宜的大家闺秀,她好像饿了一辈子似的。
当她自动自发地拿着烤兔肉满足的啃咬时,他心中竟然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不去细究那陌生的情绪波涛为何,他必须十分压抑的才能克制住想一亲芳泽的邪念。
她的小檀口净是光亮的油渍,简直是该死的天真吸引。
“你叫什么名字?”
吃得极尽兴的她随口答,“白痕,白色的伤痕。”
白痕。他想,他有了占据这白色伤痕的欲望了,不过得耐点儿心逗逗她,毕竟他不是善人,怎能轻易舍弃挑弄小佳人的意致情韵。
“你的医术如何?”
“十分了得。”不是她自吹自捧,她下针的功力比老大夫还高一筹,只是爹爹不这么以为……
“解毒的能力又如何?”他撒下密网了,等着鱼儿自己入网。
白痕抹抹嘴,双眸一亮。“解毒?本千金对解毒最有兴趣了!”那可能超越各儒医的厉害技才呢。
由于丁盟是白家马队的统驭者。行走江湖的奇闻特别事儿每每叫她听了傻眼,也因此鼓励起她对各种毒物的挑战决斗力。
这几年的私下钻研,她敢拍胸脯保证,她的解毒功力绝对可以称得上第二或第三,至于翘楚之冠嘛也或许摘得下。
“毒尊之名可曾听闻?”
毒、毒尊!她整个人跳了起来,亢奋得猛打哆嗦,那可是她崇拜死了的人物呢。
见她这模样儿,他露出一抹谑笑,看来毒尊这两个字的确是千千万万人听闻过,居然连一个小泼娃也为之震撼。
“三日后,毒尊将在‘寒庄’主持一个解毒竞赛,各路名医和江湖人士都会前往一较高下。”
“那么毒尊会现身?”她好想瞧瞧那风流人物的相貌,虽然据说见过他的只有死人。
“你对他有兴趣?”
“别讲这么难听,我有兴趣的只是医学的精研,毒尊是个人,又不是书本或是草药。”
“想去寒庄见识见识?”
“可以吗?”白痕有点儿紧张。
“我认识寒庄的主事者,只要你报上名儿,仆人们自会让你进去开开眼界。”
“真的?不能诳我,诳人的是小人。”她的眼睛好像看见星星闪烁。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白痕下意识的缩缩颈子,这男人怎么这样高大,他是拿人参当茶水喝吗?可真正叫她懊恼的是她的脉搏又不规律了。
别慌!别怕!他了不起就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玉面公子,又不是吃人啃人的野狮猛虎,没、没啥好吓的。
“往官道走,寻人问问即知道寒庄之处。”后会有期,可人的小痕儿。
紫衫忽地飘飞而逝,白痕只来得及眨一眨眼睑,他竟然就施展轻功不知飞向哪儿了。
这男人的武功底子肯定很强,那比急风、闪电还要快速的轻功好像是凭空消失的戏法。
不知怎地,她竟然感到惆怅,是惆怅吧,她一向很少自惹轻愁。
天涯,海角,再见他可能遥遥无望,她的胸口有点儿闷,有点儿紧窒,又仿佛空空落落,没个安排处。
呀!不管这莫名又其妙的鬼情绪了,她应该充满斗志,她即将见着那名闻遐尔,传说中最叫江湖人战栗不已的毒尊了。
第二章
寒庄,占地千亩,以五行八卦所设计出的奇景庄苑。
变化莫测的山石仿佛具有灵性一般,时常移动,甚至飞山走石,卷动千堆雪。
寒庄的主人是人人赞赏的少年英雄,年方二十二的文芨寺,他的剑招急厉飘洒,舞弄之间轻云流水,然而剑一出鞘,无一生魂。
虽然没有正式传承,江湖人士皆公认、推举他为武林盟主,即使他谦辞婉拒。
“哈哈。”飒爽的朗朗笑声漫逸在竹苑内,但闻其声已知其人内力深厚,真气俱足。
坐于斜榻上的紫衫男子饮着酒,即使是眼睑低垂,那周身的华贵骄气依旧使人不自觉的矮上一截。
除了他的血盟知交文芨寺例外。
“毒尊,这一次的擒寇计策可是以你作饵,身分非凡的你若是有个闪失,啧啧。”没啥身分、微不足道的他可是没命抵赔。
紫衫男子轻睐一记,冷冷的气息由内逸出。
文芨寺耍开黑蝶扇子,一派闲适。“实在怀疑你是不是寒气功的始祖,为什么冷漠得毫无人性,毫无温情。”
“寺,多派些仆丁。”
“啊?”寒庄的下人已经多得像满地灰尘,一半以上都是吃闲饭的享福人。
“三天后,寒庄或许血流成河。”多些人手好清理血渍和尸首。
文芨寺丢开黑蝶扇子,哇哇鬼叫,“喂喂!你可是毒尊!弄点儿无色无味的毒物不就取人性命于无形之中,可别把我的寒庄弄污了。”
“能够死在我的毒物之下的人必须具有一定的份量。”以及他的心情好坏。
甘拜下风!原来送人去黄泉还得感谢他老兄的大力相助。
“话说回来,那抹白色伤痕真的会来?长辫子的小姑娘?”
想起她痴痴看着烤兔肉猛咽口水的俏样儿,紫衫男子不禁勾划出邪魅的俊笑。
“她一定会来的!”好奇会害死猫儿!她就是他想眷养的小猫儿,不知爪牙利不利?
咦,对于脂粉堪称是不动冥王的毒尊居然露出猎人似的兴味神采?这倒希罕得紧,但不知是纯粹的玩佞或是掺了情愫?
文芨寺一边端酒啜尝,一边笑言道:“那抹小白痕很是崇拜毒尊,不知道她对于‘战魔’的评价如何?”
回答他的是空气。
他只好自言又自语,“毒尊使江湖人又爱又恨又惧又怕;战魔嘛,是当今帝爷的心眼爱卿,世袭的大位已经是人中之凤,再加上杀敌的百场胜绩。啧,究竟是毒尊了得,或是战魔的魅力无穷?好费思量。”
微香暗浮,文芨寺凛然一惊,急急想自点穴门,然而端差一瞬,他已经徒呼负负,哀怨极了。
他出色的容貌一下子像是过度发酵的粗面条儿,他恼怒地质问:“这次下的是什么毒?该不会让我这少年英雄生不如死?”
紫衫衣襦飘呀飘,肆狂的冷然男子十分同情的为他解惑释疑——
“碎嘴长舌的人应该让他的唇舌发痒、刺痛,十二个时辰而已,无药自愈。”不过难受程度的确是使人恨不得咬舌自尽,以求解脱。
“十二个时……”而已!天啊,他连一刻都受不了。
文芨寺捂着嘴,两行热泪禁不住地汹涌滚落。
为什么他这威震八方的剑魂老是败在毒尊之手?又为什么他要和这善恶难分的诡奇男子称兄道弟?
文芨寺二十二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命运乖舛,他好可怜,好可怜哇。
终于赶到寒庄了!
白痕耍玩着及腰的两条长麻发辫,紧张的向守门的护卫笑说:“这位爷儿,我是白痕,有一个紫衫男子……”
闻言,护卫野犷容貌上的冰霜仿佛被太阳融化似的一扫而空,他连忙肃敬的作揖道:“白姑娘,请入内,上等客房已经准备妥。”
灵活的眼珠子转不溜丢的,白痕暗笑,难道她的女神医名号已经打响?那个紫衫男子也是寒庄的客人?他是毒尊的朋友吗?
传说中的毒尊是个冷血残忍的可怕男人呢,可她就是心性仰望,医毒本一家嘛。
好大的阵仗!
白痕有点儿胆怯,但是倔强的性子逼使她直起腰杆,努力的表现沉稳不畏。
宽广的园子里黑压压的至少有两百个江湖人士,个个佩剑带刀,精光烁烁。
幼嫩的她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却浑然不觉,心思早已打转成好几个涡涡旋,奇呢,明明是解毒大会,怎么没半个大夫,净来这些像匪盗恶贼的汉子?
一阵骚动,白痕跟着众人高昂颈子猛瞧,是一个高挺拔萃的儒雅男人,开朗的俊采足以令姑娘家为之倾心。
可她却打了个心寒,不知怎地,她竟然想起那个烤兔儿的邪肆男人,他也会出现吗?她似乎渴望再见他一面,可又慌惶莫名。
高台上的白衣男子摇着黑蝴扇子,意态绝美的微笑着,“各位前辈,今日的情谊交流不论武艺,只谈医理高妙。”
一位大胡壮汉叫嚣着,“黄金五千两的赏金算不算数?”
“当然。”
另一威风凛凛的侠士拱拳问:“毒尊本人呢?”
文芨寺笑着扬起飞眉,“各位对毒尊的尊仰和好奇依然不减半分?”
话锋一落,一抹疾风由天而降,奇异的竟然越飞过众人头顶,仿佛是飘逸在风中的一束冷光。
“毒尊!”数十声充满激动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有好几个汉子因此哭泣不已。
白痕觉得好好笑,虽然她也崇拜毒尊,可是没必要哭成泪人儿吧,他又不是神明或是厉鬼。
她从黑压压的空隙中瞥见站在白衣男子身旁的蒙面男,那就是神惧鬼愁的毒尊!
一双黑眸深不可测,寒光进射之中竟然隐含狂妄的王者贵气!
可是他干什么要蒙面呢?是长得太丑,见不得人或是容颜有伤?不过他的身型真美,阳刚健硕的体魄犹带飘逸落拓的味儿。
白痕看得痴了。
可她竟把这大名鼎鼎的毒尊和那紫衫男子弄混了,根本不是同一人嘛,可她怎么如此的犯糊涂?
毒尊开口,“照着牌子,解得了毒的人可以参加明日的邪紫五毒的竞技。”
呼!连声音都冷得像冰!这毒尊是人是鬼呀?没半点儿温度的吗?白痕嘟嘟哝哝,不知寒庄里有没有烤兔儿吃?
她竟然通过了!
白痕开心极了,说句老实话她也不晓得今日的毒物是啥,反正她的用针妙术出神又人化,随便扎了几针就解去毒。
毒尊也没有多了不起呵,枉费她胡乱崇拜一番。
“五千两黄金可以做什么呢?盖医馆,设药铺?成为最有钱的姑娘家?”
她的双眼亮着小星星,等她明日儿把邪紫五毒化解干净,哈,白痕女神医可就惊天地、泣鬼神。
“爹爹再也不会瞧不起女儿身。”更不会冤她,她最气人抹黑给她了。
“小痕儿,睡不着?”
后脑勺倏忽一凉,她惊悚了下,却被一臂弯攫抱住。
是他!那个漂亮到太过份的紫衫男子!
“你也来了?”不可否认,这一刹那她竟然心花朵朵开。
“想你。”
嗄?她呆掉。他、他说什么?怎么可以这样吓她,要是她当真……
“怀疑?”他挑笑得像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慵懒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可见的灼热。
“嗯、嘿。”她只能对他愣笑。他的男性气息熏得她害羞不已,要怎么躲开呢?
“可不……可以放我下来?”这姿势暧昧极了,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她心窝里啃咬着。
他往她耳边吹气。
“如果我要了你?你会不会哭?”
“要?嗯是什……”猛地,她瞪大眼,不敢相信这男人居然直言无讳的轻薄她。
可最叫她心颤的是他竟……竟然一口含吮住她的小耳垂肉。
未识情欲的她并不懂得这个煽情挑爱的举止,她只是浑身微抖,任由酥麻暖热的激越感觉在血液间、在心脉处缓缓窜流。
而他也并非是仁人君子,至少江湖中对他的邪善之论各有拥护者,他一向肆意惯了,骄傲的出身更使得他所向无敌。
既然深知她的纯稚让他可以予取予求,他决定掠夺。
不过不是今晚,反正她逃不掉的,他有的是时间“调教”她云雨之乐,他的唇骤地离开,不再蹂躏她的白皙耳肉。
白痕重喘着气,有一丝放松,又有一些些的失落感。
他笑睨她的颊晕粉红,突觉他像个宰割小鹿的刽子手。
羞死她了!“为什……么这样对我?”她的耳垂肉无滋无味,一点儿也不好吃。
“喜欢?”
白痕一时语塞,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反应,像是畏怕,又像是期待着什么。
他的薄唇轻扫她微张的小檀口,青涩的少女香使他意动欲生,一手抱着她的身体,他的另一大掌抚罩上她胸前的丰盈软热。
白痕停止呼吸,她的脸胀得深红,整个人僵硬成石雕像一般。
他、他他他他……
他怎么可以摸她那儿!虽然自小丧母,可她也晓得姑娘家的矜持和贞节呀。她挣脱不开,他的力气好强大,如果他轻轻一掐,她的身子八成要碎掉。
大手继续罩着,轻轻、缓缓的揉抚起来,仿佛握在他掌中的是稀世珍宝一般,他清冷如霜的眸子染上一层异采,使人心揪。
她应该用力捶他、踢他,或是放声呼喊,可是她居然没了半丝气,整个人软趴趴的想要依偎着他的胸膛。
惊觉自己不害臊,又被他狠狠箝制住,无助彷徨之下的她泪水在眼眶里泛滥,滚呀滚的煞是动人的样儿,又恁地透出倔强的娇悍味。
他笑了,如剑似的峻浓双眉飞扬人鬓。
“小痕儿,你觉得你被我欺负了吗?”有趣的小糜鹿。
头顶上像是被人贯了真气似的,麻麻晕晕,噢,她不能面对他的笑容,这男人邪恶得似有魔力,她觉得她只有任他搓圆捏尖的份儿,只有臣服于他……
“你坏!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以告官!我可以……”可以咬他。把他可恨的胜利笑容打掉。
告官?他笑得更加放肆,普天之下的官哪一个敢治他罪?
除了九龙椅上的那个人!不过那家伙想尽办法拐他入朝为他效其犬马之劳,即使他当真犯下诱骗民女的罪,损伤皇室尊荣,那人也可能假装不知不觉,粉饰太平。
明君啊,也只是个凡人。
“为什么我不能这般待你?”逗弄她的兴味使他心情朗爽,他喜欢欣赏她窘困的挣扎样。
白痕轻讶了声,这男人居然毫无廉耻?他以为他是神或是魔呀,可以为所欲为?
她生气极了,“当然不能!我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的女儿,又不是不干净的窑妓!”
“但是我已经这般待你,应该如何补救?”
补救!她噤了口。他一定是故意的,大唐皇朝虽然民风开放,姑娘家可以上街游玩,可是姑娘家尚未出阁以前是不能让男人碰的,他戏狎了她的补救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