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不是有传说中包治百病的灵药——情血丹么？”
九盈仿佛被吓到了：“你怎么会知道情血丹的事情？”
我嘴角一抽——不是吧？原来情血丹不是人尽皆知的灵药啊？
只是我也不好告诉她我想救白灵儿的事，只好装糊涂：“啊，忘了我是在哪听到的……还是我原本就知道呢……嗯……”
以为是我以前的记忆在偷偷作祟，九盈也没有办法。
我试探着问：“不过，这药应该不是骗人的吧？”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也有些困惑：“不知道呢，我们也从来未曾见过情血丹。林姐姐说这世上有很多玄而又玄的东西，不能不信，也不能尽信。所以大概还是有的吧。”
我无力扶额——这几个丫头对林如烟的崇拜都刻到了骨子里了，凡是林姐姐说的话全部都是至理名言！
“当年宸王爷的母亲烟妃病危之时，据说皇上也曾不计代价找到了情血丹，只是不知为何烟妃还是去世了，也不知烟妃死前究竟有没有食用情血丹……”
玉荷正一脸惆怅地说着这些前尘往事，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润又无奈的声音：
“没吃。我娘说死也不会吃负心汉给的东西，既然他肯抛妻弃子，就让他后悔一辈子。于是就把那东西给扔了。”
众人尴尬地望过去，果然见到云宁宸抱着一盆花一脸无力地望过来，表情明显是在说——在背后讨论人家的隐私，你们怎么这样啊？
十二钗都各自找了个方向望天。不过在我看来，他们关系倒还不错，云宁宸也没有翻脸的意思。
云宁宸又回头看我，阴阳怪调的：“想知道我的事你可以直接问我啊，何必叫别人难做。”
十二钗又各自轻咳了一声，脸上都红彤彤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云宁宸这么体谅我们，我们还在背后泄露人家隐私，真是太不厚道了！
不过十二钗脸皮薄，不代表我这没皮没脸的也会吃他那一套。这只小狐狸的话明显是说给十二钗听的，这几个丫头一直都生活在飘渺阁里，过的是与世无争、清心寡欲的生活，哪像云宁宸这家伙一样七窍玲珑的。
“什么别人啊？我也是飞仙中的一钗，知道点病情也好治病啊！”
话音刚落，身边十三双眼睛瞬间亮起，吓得我一哆嗦。众飞仙的表情明显是——老六终于愿意回来了！而云宁宸的表情则明显是——你这货竟然也是飞仙的一员？！
我仰天翻了个白眼。
云宁宸凑到我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我全身的骨头都抠出来仔细端详个够似的：
“你……会治病么？”
这大概是云宁宸这辈子第一次对飞仙十二钗的医术和信誉存有疑问。
我眼皮子抽了抽——我是花师又不是医师，哪懂得那些个有的没的？
“不会，”我索性大大方方地回答他，就看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我接着道：“不过我会捣乱。”
“捣……捣乱？”云宁宸后退了一步，就觉得心里毛毛的，背后也冰冰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点头：“是啊！不经常有些已经无药可医的病人么？到了那种时候，就死马当做活马医喽！我随便捅一刀或是灌点药什么的，治好了我就是妙手回春，治不好也不是我的错，本来就要死了么！”
“呵……”我的话说完，四周围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我抬头一看，云宁宸捂着脖子一脸惊惧，脸上写的满满都是——老子死也不要让你医！而十二钗则是非常惊喜双眼亮晶晶——老六是不是恢复记忆啦？！
我下意识按住紧着抽动的嘴角，心说不是吧？我以前就这么不靠谱？
这时，就见云宁宸走到九盈面前，郑重其事地给她行了个礼。
“九盈姑娘，各位神仙。”
我们都不解地看着他，只见他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道：
“若是以后有一天你们真的治不好我了，索性一刀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吧！我死也不要落在她手上！”
我松开嘴角转手去搬刚刚被云宁宸放到桌上的那盆花——不用等以后了！老娘现在就结果了你！
离我最近的可心和故城赶忙抱住我大叫：
“六姐不可以啊！那是仙人掌啊！”
……
相府内，一身赭衣的管家何忠一路小跑到了何会跟前，恭敬道：
“老爷，轿子备好了。”
“嗯。”何会摆摆手，让他退下，带着面无表情的兴云踏出了相府的后门。
兴云昂首挺胸跟在何会身后，虽然看不见何会的脸，但从出门的那一刻，他立刻敏锐地觉察到何会身上的气息变了，从原本不紧不慢的调子变成了不怀好意、有所图谋的气息。
他的感觉一点也没错，此刻何会落在顾一凡眼中的表情，正可以用那八个字形容。顾一凡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这只老狐狸，果然已经知道了！
看到何会钻进了轿子，看到他身边跟随的兴云，顾一凡轻轻按住了腰间的软剑——必须要找到最佳的袭击位置，一击致命！
而此刻，兴云也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步子——再有十步，就是最好的时机和位置！顾一凡，你纳命来吧！
第六十八章 负心
经过众人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我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花盆。云宁宸抱着脑袋躲得远远的，时不时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我呸！装什么可怜！
就剩下三个月的命了，还装什么可怜！
我别过头，用力忍下涌到眼眶的温热。其实我自己心里很是清楚，我并非气他，只是气我自己，白白地享受别人给的幸福，却从未注意过那人的不幸。每每回首前路，后悔着想要补偿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见气氛忽然沉重，故城善解人意地岔开话题：“宸王爷，您可还记得当年那颗情血丹被烟妃扔到了何处？”
我愣了愣——烟妃这名字好耳熟啊……在哪儿听过呢……
“嗯……不太记得了，当年我太小了，母亲去世以后就去了极南之地，最近才回来，和之前府中的人也断了联系。”
云宁宸摸着下巴思考了许久，终于如此回答。
我微微一怔——为什么会去了极南之地？那是流放罪人的地方吧？就算是皇妃去世，身为皇子，也不该遭到这样的对待啊！
又想起刚刚云宁宸学着他母亲说皇帝是个负心汉之类的话……我皱皱眉，第一次对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皇帝有了深深的厌恶感。
众人到时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因为云宁宸很快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父皇在母亲去世后不久曾命人到府中寻找，至于结果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我眨眨眼——明天进宫去问问老皇帝！
“不过……”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指着桌上的仙人掌问道，
“拿盆仙人掌来干什么？”
云宁宸走过来，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不是说要我拿来生命力比较顽强的植物么？这个生命力最顽强了！”
“哈？”我转头看十二钗——这又是搞的哪出？
九盈看着我，皱了皱眉头，一把拉住要向我解释的可心，对身后的冰凝摆手道：“二妹，带王爷去治病吧。”
云宁宸苦笑了一下，没有拒绝，跟着冰凝几人走去别的院落。
我紧张地看着九盈，她故意把云宁宸支走，就是不想让他听见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在飞仙已经无力医治的时候，就会运用秘术，以命换命。”
我怔怔地张着嘴，半天才发出声音：
“你……你是说，他已经到了要依靠别的生命为生的地步了？”
九盈苦笑着点点头，又道：“本来，这种秘术最好的媒介是人，但是反噬巨大；其他动物也是杀生，我们很少用；只有植物，反噬小，但作用也小。”
我似乎是有些明白为何这一园花草忽然间破败了，“那这些生命……会让他活多久？”
九盈迟疑了一下，抬起头，缓缓道：“一个月。”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脑子里却是一片浑浊——一个月啊……这么突然，就要分别了吗？老天还真是喜欢跟人开玩笑呢。
真是……太不公平了……
……
草丛里蓦地一动，何会嘴角一挑，兴云已经抬手送出一记飞镖。寒芒一闪瞬间没入灌木，树丛里“噗通”一声仿佛有什么倒下的声音，接着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
一招得手，兴云却不解地皱皱眉。何会转头看他：“出了什么事？”
说话的声音还不小。
兴云用刀尖挑出一只流血的死猫，淡淡道：
“杀了一只不长眼的猫儿而已。”
何会盯着那只死猫看了一阵，忽然一笑：
“没什么大事，那就继续走吧。”
“是。”
兴云一抱拳，何会已经放下帘布。轿夫们得到兴云的指令，继续前行。
直到轿子出了巷子，远处一间阁楼上正攀在屋檐下的顾一凡才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反应得快！不然就着了你的道了！”
顾一凡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又一眯眼，仔细地瞧着相府的布局。
事实上，顾一凡原本是藏在灌木中的。作为一名合格的杀手，他自然清楚什么位置隐藏最隐蔽也最容易偷袭得手。只不过，作为赤血宗的暗探，多年的警觉让他对这个位置的灌木产生了疑惑——太明显的隐蔽就不再是隐蔽！
因此顾一凡当机立断，立刻换了个躲藏地点。这个位置不再便捷，但是最为安全。
果不其然，在阁楼下刚刚抓稳，何会就带人从府中出来，还重点观察了那片灌木。顾一凡擦擦额角的冷汗——多亏了这份机警，才捡回了一条命。
他这条命其实并不值钱，但重要的是，他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好，要保护的人还没有脱离危险。
何会已经不能再打草惊蛇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何会的软肋，以此来威胁他不要说出真相。
顾一凡想了想，看看远处见见昏暗的天色，忽然张开双手，乘着漫天红霞，大鸟一般飞入了相府。
第六十九章 前尘往事
十二钗去给云宁宸治病不久，卧房里可心和故城又悄悄开门走了出来，对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动作轻点去外面说话。
出了那座宅院，可心一叉腰，十分霸气地长抒一口气：
“哈——憋死我了！每次和冰凝姐一起工作就连大气都不敢喘。”
故城虽然没有可心表现得那么夸张，但从她无奈的表情来看，估计也有类似的感觉。
我忍笑——冰凝真是人如其名，长得冷艳又是个面瘫，跟宁荨真是……
想到这里我自己有是一愣——宁荨他面瘫么？貌似在我面前他都很活泼……
“六姐？”
“啊？”我被可心叫回了神，这才想起来问：“你们怎么出来了？病治完了？”
故城解释道：“这次不需要那么多人，我们两个是出来把风的，免得治疗被人打扰。”
“哦。”我点点头，呆呆地跟着二人一同巡逻。
走了没多久，故城便发现我心事重重。她比可心大上一岁，人看起来也比较沉稳，就开口问：
“六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对我二人说说。”
听到我有心事，可心忙收回四处扫荡的眼光转回头紧张地看着我。
我被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些问题……”
可心眨眨眼，关切道：“没关系！随便问啊！”
我颇为头痛地挠挠头——问题太多一时不知道从何下手啊……
看出我纠结不已，故城笑了笑：
“六姐可是想问些关于宸王爷的事情？”
我点点头。
可心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呢……哎呀，那就从头讲起吧！我们和宸王爷从小就认识的！”
我惊异地张大了嘴：“哈？”
故城又补充了一句：“确切的说是我们两个小时候，那时六姐您已经不在飘渺阁了。”
我有些不解：“我很早就不在飘渺阁了，你们没有去找过我吗？”
“当然有啦！”二人一齐点头。可心扁了扁嘴，不开心道：“可是找不到哦。之后林姐姐算了一卦，说你命中注定如此，一切随缘就好。”
我嘴角抽了抽，对传说中那位无所不能的“林姐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抵触感——自家孩子丢了都不管，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那个时候我们正跟着林姐姐去极南之地历练，正巧遇到被凶奴追打的宸王爷，就救下了。”故城眼里含着怜悯的神色，似是回想到当时的情况也有些不忍，“当时我们还以为他是流放的犯人们所生的孩子，这种孩子在当地被称作‘彘杂’，就是猪之间的杂种，根本没有人的尊严，被虐待打骂都是很正常的事。可是没想到仔细一问，他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宸王爷。”
我心中对故城口中的“彘杂”这个词很是厌恶，听到后半句又是一愣：
“小时候就大名鼎鼎？”
二人都惊讶地看着我，半晌忽然想起来：
“对哦，你失忆了……”
我嘴角直抽——这俩人反应是有多慢……
“当年我们见到宸王爷的时候，他已经十三岁了。那年我八岁，可心七岁，六姐你应该十二岁。”故城帮我算了算年龄，又道：“宸王爷少年成名，可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文武双全，皇上十分疼爱，长得还俊，被大家看作是最有可能会继承王位的储君……”
没等故城说完我嘴角已经抽得酸了——文武双全还被凶奴欺负？这话说得也太矛盾了。
大概是我不信任的表情太过明显，故城无奈道：“其实王爷当年是打得过那个人的，只是他也是身不由己。”
说话间，我们已经绕了宅院走了一圈。见没有可疑的人，二人便拉着我飞上了最高的一处围墙，依旧四下打量。
“刚开始他还很不高兴被我们救呢！”说到这里，可心有些忿忿不平，“他总说什么挡得了一个又挡不了千万个，只斩断枝桠是没用的，因为根还在。”
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难为当年云宁宸一个小孩子，早早就要学会忍气吞声，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可是我还是想不通哦。”可心托着下巴望着渐渐染血般的天空，眼中一片瑰红，“宸王爷虽然被贬，但好歹还是个皇子，和皇帝是有血缘关系的，那些下人们为什么一点都不讨好他，反而总是虐待他呢？”
望着渐渐坠 落的残阳，我无奈地笑了笑，问二人：“极南之地的环境好吗？”
两人立刻摇头，没有任何犹豫：“怎么可能！那地方酷热难当，夏天简直能把人烤焦，野兽横行，食物稀少，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可心还添油加醋地说：“我觉得随便在地上打个鸡蛋都会立刻变成荷包蛋的！”
我惊讶：“真有那么热啊？”
故城点点头，脸色也有些难看：“那里号称是‘吃人的烤架’，很多犯人在极南之地都活不过三年，像宸王爷这样，能在极南之地活了七年的人，实在是少数。大部分人因为干 渴和酷晒都被活活烤死在沙漠上。到了那里，几乎没有活着的机会。”
我皱起眉头，沉吟道：
“这样……也许就说得通了。”
故城惊讶地看着我，忽然有些了然，只有可心还是一头雾水。
“啊？什么通了？”
我无奈苦笑：“那里的人大致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跟随云宁宸被贬到极南之地的奴仆，他们理所应当地怨恨云宁宸，觉得他是害他们受苦受难的根源，因此在确定了云宁宸没有机会回京的情况下，他们只好尽可能地折磨云宁宸缓解怨气。”
可心皱起眉头，扁起嘴：“这么坏啊……”
“第二种人，则是与云宁宸无关的、之前或之后被流放到极南之地的人……”
我话还没说完，可心就问道：“他们的流放既然与云宁宸无关，就不应该欺负他了吧？”
故城在一旁笑着摇摇头，可心看见了，就凑过去撞了她一下：“你又知道了？”
故城看着她，伸手掐了掐她肉肉的脸颊：“我问你，他们的流放是谁判决的？”
可心想了想：“县太爷？”
故城又捏捏她：“再往上。”
“知府？”
“再往上。”
“知州？”
“……再往上。”
“嗯……”可心苦苦思索了半天，忽然一拍手，“啊”了一声，“不论怎么算，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