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眨眼的功夫,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沈从容也正想回避,却被即墨无双拦住了:“既然想帮我分担,就要摸清对方的底细嘛。”
这话说着,即墨无双脸上却漾起了一抹诡异,让沈从容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沈从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即墨无双的,既然他让自己留下来,还说出了“摸清楚对方底细”的话来,就说明他有自己的一番对策。
如此这般一思量,沈从容收敛了脸上的淡漠,换上了一脸柔顺,乖巧的点头留了下来。
不一会儿,门口便传来了一阵稳健的脚步声。那步伐稳重,掷地有声,显而易见,此人武功不凡。
“参见王爷。”镇远大将军应肃旗在长卿的带领下径直到了前厅。不过在他礼毕抬头的时候,却看了沈从容,那深邃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诧异。
“将军免礼,赐坐。”即墨无双脸上虽然神情淡漠,可是面对应肃旗,该有的礼节却没有少。
应肃旗那狐疑的眼神再一次从沈从容的身上划过,随即躬身坐到了即墨无双下手。
坐定后,即墨无双先开口。
“不知将军此来,所为何事?”即墨无双眸子里面闪过淡漠,开口却是明知故问。
“回禀王爷,皇上今日又觉身体不适,所以末将是前来请龙涎丸的。”镇远大将军似乎没有诧异,回答的十分坦然。
“哦。”即墨无双接着似乎有些心痛的说道:“本王记得这件事情,昨天才在朝堂上提起的嘛。只不过,本王昨夜回来才发现,龙涎丸竟然失窃了。”
看到即墨无双一脸无辜的样子,那逼真的表情,仿佛说的真的似的。沈从容忍不住想笑,这个活阎王,还真是能演啊。
其实即墨无双本事不怕实话实说的,他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就算他拿不出龙涎丸,镇远大将军,乃至皇上,也无法将他怎么样。可是考虑到沈从容,若是实话实说,她必然会惹上些许麻烦,朝堂上,总是有不少言官伸长了脖子企图找到些小事来生事呢。
镇远大将军自然不会相信即墨无双的这番说辞,他即墨无双可是堂堂尚武国的摄政王,他跺一跺脚,恐怕尚武国都会震上三震。而这里是摄政王府啊,堪比皇上的宫殿,怎么会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来这里行窃。
“这样啊,可是皇上那里,末将该怎么交代呢?”镇远大将军也显得有些为难了,半晌悠悠的说道:“摄政王可是在金銮殿上答应的亮堂堂的,现在若是拿不出东西来,那岂不是欺君之罪么?”
“放肆!”长卿愤怒的喝道,他跟随摄政王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敢治他的罪。
摄政王摆了摆手,示意长卿不要在客人面前造次。当下嘴角微翘,凤目轻挑,轻声的说道:“本王从不食言,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只不过,今次恐怕将军要白走一趟了。”声音不大,但是充满了不可小觑的威严和震慑力。
镇远大将军感觉到了即墨无双的不悦,当下站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么末将先行告退了。”
看到即墨无双点头,应肃旗便转身离开了摄政王府,门外他的马车上,还有一个人在等他,是个女人。
“怎么样?”那个女人急切的问道。
“果然不出所料,他根本拿不出龙涎丸。我看,十有八九和那个沈从容有关系。”应肃旗大手一扬,揽起身上的锦袍端端坐了下去。
“哼,这一次,沈从容这个小贱人倒也算是帮了我们……”那女淡漠的开口,说着嘴边挤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别高兴的太早,即墨无双城府很深,何况他的底子也很厚实,要想扳倒他,可不容易啊。”应肃旗蹙了蹙眉头,叹道。
“所以你这一招用的好啊。”那个女人的言语中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现在你只是奉皇上之命办事而已,他要怪,也只能怪到皇上头上,哈哈。让他们俩兄弟斗,是最好不过了。”
说着,那个女人似乎掩饰不住心中迸发出来的兴奋,唇间溢出尖利的笑声。
应肃旗没有再说话,但是嘴角却浮现出了深不可测的笑意。
摄政王府中,沈从容有些歉意的看向即墨无双,问道:“如今王爷打算怎么办?去哪里再找来一颗龙涎丸?”
只见即墨无双并不担心的说道:“苗族之物,自然是唯有去苗族去取。”
“我与你同去。”沈从容开口,不管怎么说,这事情她有责任,她不能袖手旁观。
即墨无双怔了怔,旋即回头看向了沈从容,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面似乎带着几分探究,里面似有星光熠熠闪烁。
静静了看了沈从容半响,即墨无双像是早在意料之中一般缓缓开口,“好,那你准备一下,今天连夜出发。”
沈从容回到靖远侯府的时候,发现毒医鬼仙早就已经在竹里苑候着她了。
沈从容向父亲引见了毒医鬼仙,只说是她要出去几日,这是她请来的郎中。沈于卿并没有多加怀疑。但是他仍然不放心沈从容独自外出,便派了稼木真跟随同往。
沈从容望着稼木真脸上浮起的诡异笑容,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悦的。可是无奈他不愿父亲太过于担忧,只好勉强应下了。
太阳正要落山的时候,沈从容骑着雪里和稼木真的快马已经出了城,而即墨无双已经在城外等候多时了。
看到同来的稼木真,即墨无双似乎有些不悦。那深邃的眸子里面浮起了阵阵寒意,只不过无意间看见沈从容眸子里的无奈,便强行压制住了心头的不悦。
苗族是处于尚武国和飞天国边境的一个游散民族,住在山里,与世隔绝,算起来,是尚武国的一个很小的附属国。
“听说飞天国也一直在拉拢苗族,希望苗族可以归属于他们,我们此番前去,一切要小心行事。”稼木真骑在马背之上,朗声说道。
“谅他一个小小的苗族,也不敢耍什么花样。”即墨无双倒是不将苗族放在心上,他担心的是,就算他亲自前往,拿到龙涎丸也是有难度的。
他记得曾经在一次苗族使者前来朝贡之时,有人提出既然龙涎丸有如此神奇功效,为什么每年不多进献几颗。他记得那个使者说苗族每年最多只能炼制三颗龙涎丸,但这是要遭天谴的,所以他们每年只炼制一颗用以进贡。
即墨无双还记得有人威逼利诱那个使者说出炼制龙涎丸的方法,那个使者居然宁死不从。
沈从容没有多说话,关于这个苗族,她了解的不是很多,但是隐隐间觉得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情理之中,但是又有些太过于巧合,像是一个精心编制的圈套……
三人在月下飞奔,不敢浪费一时半刻,早一刻找到龙涎丸,那么即墨无双抗旨不尊的罪名就会烟消云散。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即墨无双突然停了下来,他胯下那匹白驹名叫闪电,是他最心爱的宝马,不管是冲锋上阵,还是闲适打猎,都离不开他这匹极通人性的爱驹。
“阁下跟了一路,也该现身了吧。”即墨无双突然朗声说道,浑厚的声音在夜晚听来格外响亮。
“果然好耳力。”一个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沈从容耳中,她有些惊喜的回头,果然看见馥雅阁老板絮飘飘如一片树叶般轻飘飘的从林中飞出。
絮飘飘的轻功是出了名的,跟了他们一路但还是被即墨无双发现了,絮飘飘心中不得不暗自佩服这个活阎王。
“老大,我可不放心把你交给这两个男人,所以我便来陪你一程。”说着莞尔一笑,清爽的笑容在月光下个来格外美丽。
即墨无双对于公子欢喜和絮飘飘是有些了解的,也知道他们和沈从容一向走的很近,于是也没多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我先去前面打探消息,你们一路可不要偷懒哦。”絮飘飘说着眨了眨眼睛几个翻身又灵巧的消失在了林中。
沈从容对着她的身影消失的方向喊了声“小心”后便摇了摇头,这个絮飘飘,做社么事情都是那么的急躁。不过想到她的身手以及聪慧算来也是数一数二的,她也不必担心太多。
太阳从东边刚刚升起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达苗族的都城之外了,说是都城,其实也就是个小镇子,名唤天险城。只不过这镇子在山里,而山路险峻,进去容易出来难。
“这座山名叫天险山,连绵起伏,山中珍奇异兽,仙山药草甚多,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尚武国和飞天国都对苗族虎视眈眈的原因。”稼木真在远远看见了天险山的时候便开口向沈从容解释道。
远远看来,天险山仿佛一条沉睡的巨龙,在朝霞的环绕中,更加显得神秘妖娆。
“既然如此,两国却都没有拿下这座山,定是苗族有什么的特别的办法来保护他们的仙山喽?”沈从容说道。
“也算不上特别,只是因为这天险山易守难攻,多年以前,飞天国和尚武国都派出了不少的兵力围攻这座山,甚至放火烧山,企图杀光所有的苗族人。”即墨无双说道,眼神中却波澜不惊。他似乎想起了那场大战。
顿了顿,即墨无双接着说道:“可是大军进入天险城后被四散奔逃的苗人困在了城中,失去了退路,在山中大军就比不上那些苗人了,被轻易的分散逐个击溃。几次无果,只得愤然撤出了天险山……”
稼木真接着说道:“正是因为对这些苗人没有办法,所以朝廷才会对他们实行招安,苗族自归属尚武国以来,每年能从尚武国得到不少牲畜粮食,锦衣丝绸,而他们也向朝廷进献山中独特的珍贵药材。”
沈从容点了点头,在他们二人的解释下才多了对苗族的了解,得知苗族的皇室复姓金瓯,因为爱民而十分受苗族子民的拥护。他们没有正规的军队,手下有一支护卫队,是他们仅有的兵力,但是真若是遇上了战争,每一个男丁都是上阵的兵勇。
近年来随着苗族皇帝金瓯继越来越老,亦在无心过问政事,但是他的几个儿子都很不错,也算是后继有人。
到达山底的时候,絮飘飘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飘飘,你有打探到什么么?”沈从容问道。
“奇怪。”絮飘飘一脸的狐疑,然后缓缓说道:“天险城中全城披麻戴孝,似乎是死了什么重要的人。但是,全城的气氛却不似悲伤,反而很压抑,和紧张,似是一触即发。”
即墨无双皱了皱眉头,据他所知,如果是全城都披麻戴孝的话,那必然是死了皇室中的主要成员,而看着架势,极有可能是金瓯继驾崩了。想到这里,他当下警觉的说道:“苗人并不是所有人都真心臣服尚武国的,此番我们小心行事,一有机会,便直接找到城主金瓯继,此事不要太过于声张,龙涎丸是他们的圣物,除了迫不得已的朝贡,他们不会随便就给人。”
说完,几人便施展轻功,飞快的朝山上奔去。天险城中,一眼看上去,果然白茫茫的一片,城中所有人都披麻戴孝,家家门前也都挂着孝。
一番探查之下,当得知全城都在悼念的人,正是苗族首领金瓯继的时候,即墨无双两道浓密的眉毛深深的皱在了一起。
按理说,作为尚武国的附属国,苗族的皇帝归天,是应当向尚武国奏报的,而且下一任的皇帝也应该由尚武国来定封号,也就是说,虽然他们有继承人,但是还是要经过尚武国的确认。
可是,即墨无双可以保证,这几日里,他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苗族的奏报。
他记得金瓯继有几个儿子,太子也是早就立好了的,可是方才在城中的一番打探。包括在灵堂前守孝的人,他却并没有发现有一个男丁,灵堂前全是女眷,虽然哭的很是伤心,但是那绝对不仅仅是失去亲人的伤心,似乎,还有些恨意。
“城中的所有权利现在在护卫队将军赵飞虎手中。”稼木真说道:“看来城中已经发生了政变,皇室女眷都被软禁了起来,而男丁则被全部杀光了。今晚赵飞虎就会为他自己举行加冕大典。”稼木真想起了刚才偷听的那番话。
即墨无双抬头看了看时辰,太阳正值当空,便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会会这个赵飞虎,等我命令行事。”即墨无双说着要走。
“等等。”沈从容叫道。
即墨无双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不知道什么从容想说什么。
“你,小心一点。”沈从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这个男人。
即墨无双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然后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即墨无双并不是真的在乎这天险城中的皇帝是谁,只要一如既往的臣服于尚武国,谁做皇帝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即墨无双凭着敏捷的伸手小心的靠近城中最大且最华丽的那栋建筑。
府邸里面并没有曲折的小路和繁多的屋子,很容易辨认出皇帝的居所。而且在那扇朱红的大门之外,守着不少的兵甲。
屋子里,一个中等身材的髯虬汉子正在焦急的踱步。他身边一个心腹垂手站立,说道:“将军,再过三个时辰,你便是这天险城中名副其实的主人了。”
“可是那个小兔崽子还没有抓到……”那髯虬汉子气急败坏的说道:“他若他在大典时出现,坏了我的大事,这该如何是好!”
“将军息怒,您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个小子手里并没有一兵一卒,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如果他敢在在大典的时候来,哼,那就正好用他来祭天。”
闻言,那髯虬汉子才舒展了眉目,然后问道:“其他几位副将,可都打点好了?”
“给了他们好处,又有把柄在咱们手里。不怕他们不从。”那个心腹笑道:“将军,您不用担心,安心继位就好。”
“哈哈,果然是妙极。”突然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赵飞虎和他的那个心腹下了一跳。
“谁!”那个心腹紧张的喝道。
转过身,才发现一个人正缓缓自身后的屏风后出来,定睛一看,不是别人,却正是尚武国的摄政王。赵飞虎和摄政王在战场上见过,后来苗族臣服于尚武国后也见过几次。
对于这个能征善战的年轻将领,赵飞虎是非常佩服的,早就听说过他的本事不凡,没想到他能潜于自己房中而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这个关键时刻,这个活阎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摄政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赵飞虎说着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然后把即墨无双让到了上座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王爷此次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哼,所为何事?”即墨无双沉着气说道:“苗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不奏报朝廷,当我们尚武国不存在么?”
闻言,赵飞虎惊出了一声冷汗,他是想过要奏报尚武国,不过他想等到自己顺利继位,把那些麻烦清楚干净以后在奏报。只是,这尚武国怎么会知道天险城中的事情,就算是天险城中有尚武国的人,也绝对没可能知道的这么快啊。
想到此番,赵飞虎当下颤颤巍巍的伏在案前说道:“王爷息怒,在下派出了人前去奏报朝廷,难道王爷没有收到么消息么?”
即墨无双半眯着眼睛看着赵飞虎,这个老狐狸,看来是想把责任推掉,当下厉声说道:“哼,你的意思是本王收到了消息,然后又来这里装腔作势?”
“不敢!”赵飞虎忙陪笑道:“那些许是前去送信的人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