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案(至最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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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案(至最新更新)-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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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到了一间厅前,小厮先闪入内:“老爷,陈公子到了。”

陈筹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跑了。

进了厅内,上首座上的人正是兰珏,一袭沉香色锦袍,望着陈筹微微含笑:“抱歉,劳你久候,方才不巧有位客人先到,耽搁了一时。”

不知怎的,陈筹一肚子的委屈牢骚,竟都空了。

算了,人家多大的官儿,能见见你这个老百姓,还能这么客气,还要怎样?

陈筹立刻先施礼问候,再道明来意,取出张屏的书信并那个包袱呈上。

随侍自陈筹手中接过书信包袱,兰珏微抬手,示意先送到屏风后,又含笑向陈筹道:“你眼下是在京城住?”

陈筹道:“在京郊赁了个小院,京城里面太贵了。且住在清静之处,更能沉下心读书。”

兰珏道:“我昔年亦曾在京郊住过,空气比京里好,确实更清静些。”

又聊了几句,陈筹起身告退,小厮引他出去,送至一道月门前,另一个小厮接上,领着陈筹再往外去,又到了一道门前,再换了一个小厮,就是来接陈筹的那位,引着陈筹穿院行廊,走到马车前。
陈筹忙道:“不劳相送,我自己走着出去就行。”

小厮笑道:“公子不必客气,公子乃贵客,小的们若怠慢了,老爷定会责罚。”

陈筹心道,怎么我这样还算是贵客的待遇?便就上了马车。

兰珏命人将陈筹带来的信和东西送到书房,在灯下拆开。

信上是张屏死板板的字迹——

『学生在宜平数月,常忆大人教诲。入冬凉寒,请大人保重身体……』

兰珏不禁微笑道:“这个张屏,倒是学会来事了。”

再看送来的东西,竟是一盒酥,有栗子、松仁等六种。

小厮道:“老爷,已验过了,无毒。”

兰珏道:“张屏送来的东西,怎可能有毒。”

小厮躬身:“小的是怕途中有些……”

兰珏笑一笑:“你们也莫太捕风捉影,倒像我做过多少亏心事似的。”随手取了一块酥,送入口中。

马车在鸿昌客栈门前停下,刚一下车,客栈的几个小伙计便向陈筹打千儿道:“公子回来了。”“公子请~~”

那小厮对陈筹道:“小的便不打扰公子休息,先告退了。”

陈筹拱手与他作别,作势走进客栈,正想着等这些人走了,再找个借口溜出客栈,客栈小伙计却躬身向他道:“公子是先沐浴,还是先用席?”

陈筹茫然:“我未曾在贵店订房,是否……”

小伙计道:“方才兰大人府上已经着人来吩咐过,客房为公子安排妥当了,陈公子请随小的上楼。”

陈筹懵懵地跟着小伙计上了楼,两个小伙计打开天字一号房门,将陈筹请入其内。华毡铺地,锦帷翠屏,满目奢华。陈筹只觉得毛孔滋滋地向外冒着汗。

客栈先送上大桶热水,服侍陈筹沐浴,换上崭新衣袍,再于外间摆开席面,山珍海味,流水般端上,还问陈筹要不要歌姬助兴,陈筹赶紧婉拒,夜里挺着滚圆的肚子挺在大床上,居然睡不着,到了第二天清晨,就着几十道面点小菜喝完了粥,刚出大门,就见几个小厮在门外向他行礼,将他架上一辆马车。

陈筹在家门口下了车,才发现这辆车后还跟着一辆车,里面下来几个仆役,抬下一堆箱笼往陈筹屋中送,陈筹赶紧拦住。为首的小厮道:“我家大人十分感谢公子,微末物事不成敬意,望公子不要嫌弃我家大人的一点心意。”

话说成这样,陈筹也不好推辞,待兰府的人走后,站在一堆东西中两眼发直。离绾从内屋出来,茫然道:“陈郎,这是怎了?”

陈筹喃喃道:“你只当天上下大饼吧。”

第二天仍是晴天,下了早朝,兰珏扶着栏杆,独自慢慢步下玉阶。王砚从后面过来:“佩之,你怎么了?步履迟缓,是否身体不适?”

兰珏道:“多谢关怀,没什么不适,就是有些困倦,我一向冬天易乏。”说到这里,不禁抬袖掩口,打了个呵欠。

王砚皱眉看看他:“真没事?我看你气色不怎么好。”

兰珏笑道:“真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第二更完毕,希望大家能感受到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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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大人,近日公务繁重,请保重贵体。”

兰珏看完一卷公文,合上册子,抬手揉了揉眉心。小吏在案前奉上茶水,如斯说。

兰珏端起茶水,刚抿了一口,主客司的上官郎中前来递交岁末赐发各藩国的礼单拟议,兰珏放下茶盏,茶咽得急了,在喉咙里呛了一下,不由得咳嗽了几声。上官郎中立刻担忧地望着他道:“大人,天冷风寒不易祛,今日请早些回去休息吧,身体为上。”

兰珏微笑道:“只是呛了一下,并非伤风咳嗽。多谢挂怀。”接过上官郎中手里的本册。上官郎中看看他的脸,眼中仍写满担忧。

晚上,兰珏回到府内,小厮服侍他沐浴,道:“老爷,今晚莫熬夜了,早些休息吧。”

兰珏唤兰徽来看他功课,兰徽扒着他的膝盖道:“爹爹,你早点睡,徽儿不吵你。”

次日清晨起身,兰珏头重身乏,不由多打了两个呵欠,正帮他理衣摆的小厮抬头看看他,站起来后小声道:“老爷,晚上让崔太医来一趟吧?”

早朝时分,大殿里似没有以往温暖,兰珏出列奏事,小皇帝瞧着他的目光充满关怀:“兰爱卿,近日是否未曾休息好?下朝后朕着御医帮你诊诊脉。”

兰珏忙行礼道:“臣叩谢圣恩,臣的确无恙。殿上失仪,竟让皇上忧心,臣涕零,臣有过。”

小皇帝道:“众爱卿乃朝廷之梁柱,须得惜身体。公务无需太赶。若因劳成疾,朕要依仗何人?得不偿失。”

众臣都拜谢皇上关爱。下朝之后,王砚在殿外拉住兰珏:“佩之啊,你要不就告一天假吧,请大夫看看,吃剂药好好养一养。礼部一天没你应该塌不了。”

兰珏无奈:“怎么这两天人人都当我病了,我的脸色很难看么?”

王砚认真地盯着他的脸道:“面带灰气,眼圈泛青,也就比我们刑部验尸房里躺着的那些稍强一点。”

兰珏道:“多谢王侍郎的好形容,兰某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行能至百里,饭可啖数斤。”

王砚再定定看着他,片刻后语重心长道:“别死扛了。”

“大人,今儿就告假一天吧。”待兰珏出了宫墙,要上轿时,小厮一脸恳切道。

兰珏甩袖入轿:“本部院精神好得很,去衙门。”

到了礼部衙门,同僚下属们看见兰珏,都纷纷道:“兰大人,回去休息吧。”“身体要紧。”“礼部不能没有大人,因此大人更要爱惜身体。”……

连今日破天荒来衙门办公的龚尚书都将兰珏唤到近前,慈爱道:“兰侍郎,快回去躺躺吧。你还年轻,但也不能不拿身体当回事。本部堂年轻的时候,就和你现在一样,以为什么都扛得住。待你到了我这个年岁,就知道年轻时爱惜身体有多么重要了。”

兰珏躬身道:“谢大人关怀,下官真的甚好,未感觉到有病。”

龚尚书一阵叹息,便让兰珏与他共饮了一杯刚亲手沏好的养生茶。

龚大人的养生茶里有百年老野参,兰珏喝下去后有点冒汗,在众人关爱的目光中看了一时公文,忽有谕令到衙门,着他速入宫见驾。

传谕的公公瞅着兰珏一脸不忍,偷偷给他递了个消息——

兰珏又被参了。

年底难免人情来往,一些务必要表示的,一些实在不能推辞的,自然会有那么一点两点落进紧盯着他的那些双眼睛里。

连他买的那包栗子,都单独成了一项罪名,弹劾他身为礼部官员,竟当市买卖,有辱体统。

兰珏早已皮厚肉糙,闻之竟还有点兴奋,终于来了点拿他当正常人看的东西。

他匆匆进宫,到了御书房。永宣帝叹道:“兰爱卿,朕深知卿之辛劳。这些折子,卿看一看,若有不实,朕会严责。”

兰珏接过自己的罪状册,伏身道:“臣……”

头一低下,眼前地面一阵摇晃。

永宣帝道:“兰卿?”

兰珏稍稍直起身:“臣失仪了,方才……”眼前一切再一阵模糊晃动,一张黑幕当头罩下。

兰珏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卧房的床上。

一袭官袍抢入视线,定睛一看,是王砚站在床头,面无表情:“佩之,恭喜你醒了。若你就这么睡过去了,你帮龚大人编的那本册子里,你倒是能占头一篇了。”

兰徽趴在床沿,抓着被子抽噎:“爹爹……爹爹……”

兰珏动了动唇,苦笑道:“原来我真是有病,悔未听劝告。”

他迎着亮眯了眯眼,房中除了王砚,竟还有不少身着官服之人,正在移动着,好像在……翻角落,搬东西。

兰珏脸色一变,欲撑身坐起:“本部院这是被抄家了么?”

王砚按住他,在床边坐下:“佩之,莫乱动。你不是病了,是被人下毒了。你仔细想一想,这几日,你有没有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吃过什么可疑的饮食?”

谁会想杀兰珏?

从兰珏卧房出来后,王砚站在廊下,思索这个问题。

经数名太医诊脉,得出了确切结论,兰珏是中了毒,下毒的时间应是在两三天前,这毒发作得极慢,被下毒者无任何不适,只是气色有些像染了风寒或者劳累过度。若不是兰珏曾经喝过一杯龚尚书的养生茶,毒性被老野参激发,可能被夺去性命时,都无知无觉。

想到这里,王砚不由捏紧了拳,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分析案情。

兰珏为官数载,政敌不少。但他一直待的都是礼部这样温和的司部,应未与谁结下过血海深仇。屡被弹劾,亦都是因为作风问题。

兰珏家的下人平时非常谨慎小心,连漱口水都是验过的。

要说兰珏唯一做过招人切齿痛恨的事,就是多年前拐了柳老头的爱女。

柳家的人……隔了这么多年下毒报仇?

本着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的原则,王砚还是将兰珏府上的管事叫来问了问。

“最近,可有柳家的人到这里走动?”

管事的道:“往常多年都不曾走动,打从柳小公子中了状元,进了大理寺后,就常过来了。但……”管事的偷眼看看王砚,“柳小公子没带过什么吃的东西过来,倒是老爷留他吃过几顿饭。”

蹩在一旁的兰珏的贴身小厮哽咽道:“小的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前几天,有人给老爷送了盒酥,老爷吃了两块。”

王砚神色一凛:“什么?为何不早些告诉本部院!”

小厮瑟瑟:“那酥也验过,无毒,且那是……”

“大人。”一名下属匆匆奔上回廊,“大理寺来人了,说此案干系重大,当由他们接手……”

王砚眼珠泛红,一挥衣袖:“叫他们滚!有种就让邓绪亲自来抢!玉皇大帝过来这案子老子也不会让!守好各门和外墙,休让他等靠近一步!!!”

下属抖擞应喏,飞快离去。王砚劈手拎起小厮的领口:“说,酥是谁送的?!”

小厮的牙齿咯咯打架:“禀,禀王大人~~那盒酥是~是张屏送给老爷的,老爷吃的时候还说,绝不可能有毒……”

张。屏。

王砚掼下小厮,眼迸绿光:“酥在何处?!除了酥还送了什么?!”

“张屏下毒?”兰珏一愣,又欲撑身坐起,“这怎么可能?”

王砚再一把将他按回被窝:“我已着人验了,毒的确是在他送来的东西中,但不是那盒酥,是那封信。”

毒下在信纸上,药性极强,即便之后洗手,毒仍会残存,随吃食入口。

王砚冷着脸慢慢道:“我知道,天翻过来也不可能是那小子下的毒。此事定是陷害。但谁会如此了解你与那小子的关系,清楚他送的东西你不会防备,趁机行凶?”


陈筹这几天一直在烦恼,该把兰侍郎给的东西搁哪。那些绫罗绸缎,箱子里塞不下,又不能直接扔在地上,瓷器摆件,更是找不到地方安置,拿去卖了换钱花,也不大好。

真是穷惯了就消受不起富贵了。

陈筹叹了口气,离绾轻声唤:“陈郎,饭好了。”

陈筹起身,走到饭桌前,离绾正将羹盆摆放到桌上,氤氲的雾气中,她的脸颊泛着微微红润,娇艳如桃花。

陈筹抬手替她拭去脸颊上沾的一点面粉,离绾嫣然一笑。

哐——

大门突被撞开,寒风直灌,一群手拿兵刃的官差一拥而入,踹翻桌椅,臂粗锁链兜头套向陈筹和离绾。

“将嫌犯陈筹与相干人等拿下!”

陈筹被推搡拖出屋,茫然挣扎,这些官差的服色很眼熟,此情此景更何其熟悉。

“离绾——离绾——各位官爷,小生犯了何事,为甚么凭白拿人!”

这些官差,像是刑部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混乱之中,陈筹挣扎去看离绾,一只手擒住他的下巴,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布。

“胆敢下毒谋害礼部侍郎大人,有话留到公堂上说罢!”

什么?什么?!什么!!

娘啊,怎么又让我摊上这种事!

陈筹悲愤呜呜挣扎,身后哐哐乒乒,是他和离绾的小屋被拆砸的声音。

离绾在被推搡,陈筹悲鸣,徒然挣着被拖向路边马车。

忽而,马蹄声疾响,一群玄衣人策马而来。

“此案由大理寺查办,速将与疑犯放下!”

捕头一个跨步,拦在路前:“此乃我刑部的案子,谁敢擅抢?”

玄衣人齐齐勒马,唯一人缓缓催马越众而出,捻一捻唇上短髭。

“小子,你看本寺有资格么?”

“大人!”捕快一头撞进屋,“嫌犯半道被大理寺截胡了!”

王砚击案而起:“混账!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是……邓绪邓大人亲自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更新(*^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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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王砚摔门而出,险些与门外一人迎面撞到,那人忙后退两步,躬身。

王砚含怒定睛,发现竟是尤太医。

“王大人……兰侍郎的毒有些……”偷眼看了看王砚青黑的脸。

一旁的孔郎中素知王砚最恨人吞吞吐吐,赶在王砚发飙前忙低声道:“大人,兰侍郎的情况,恐怕不太好。”

王砚一怔:“毒不是已经解了?”

尤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之前是有所缓和,但不知怎的,又厉害了起来……”

左右见王砚一副要扑上去掐住尤太医的架势,赶紧侧围上前挡住,孔郎中接着道:“方才兰侍郎又人事不省了。还吐了血。”

陈筹被大理寺护卫从刑部捕快手中夺下,脑袋上蒙了一个黑布袋,摸瞎中,经历无数颠簸、推拉、踉跄,待又被按跪在地,布袋掀开,眼前重见光明,已身在一间石室内,四壁火把熊熊,分不清白天黑夜。离绾在他身边几步之外。陈筹心中大痛,呜呜两声,挣扎望向离绾。

绾儿,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太衰了,命犯刑祸,连累了你!

离绾与陈筹对视,双眸清澈宁静,似乎在说,我不怪你。

陈筹两眼发涩。石室的门隆隆开启,邓绪携着几个侍从缓缓踱了进来。

陈筹连忙欲扑上前,被侍卫按住,只能死盯着邓绪呜呜不已。邓绪一摆手,侍卫取出了陈筹口中的布团。陈筹连忙一叠声地喊:“大人,学生冤枉!大人你认得学生的,学生是良民哪!”

邓绪在一张椅上坐下,道:“你给兰侍郎的信上,怎么会有毒?”

陈筹急得头顶发胀,双耳嗡嗡作响:“大人,学生实在不知!那封信是学生的好友张屏托学生转交给兰大人的,兰大人乃张屏的贵人,张屏绝不可能害他,学生更不可能谋害兰大人!学生一个穷书生,谋害兰大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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