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案(至最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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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案(至最新更新)-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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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容清嫩,虽非同姓血脉,皆皎皎如璧,可谓兰姿柳芳。”

邓绪等人一阵默然。

怀王之癖,人尽皆知。却不曾想,此时此刻,当着皇上的面,竟也如此露骨垂涎,实令人无话可说。

兰珏一揖:“殿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柳桐倚亦随之施礼:“谢殿下,臣鄙陋难当此赞。”

怀王噙着笑,似又要开口,永宣帝轻咳一声,肃起神色:“朕着实期望,此案仅此一桩,天下从此再无。”

众人皆垂首。

陶周风道:“皇上垂悯天下,四海清平,臣等兢兢碌碌,只盼某一日,国无刑狱,世无阴霾。”

张屏跟着弯腰,永宣帝登辇起驾。

陶周风和卜一范亦随之离去,后续案情将由大理寺秘密独办。兰珏离开前,邓绪将他请进一间静室,道:“兰侍郎故人之物,乃重要证供,恐怕要留在大理寺。”

兰珏笑笑:“那杏果便是邓大人再还给下官,下官亦不敢留了。”

物件不过是物件,心里有便是,何必执著外物。

邓绪正色道:“我邓绪是个直人,有话就明说了,兰侍郎请放心,谋逆之案的确棘手,但此案今时日后,都决计不会妨碍到兰侍郎。若无兰大人,案子绝不能破,大理寺与邓某感激不尽,其他空话不多说,必尽力答谢。”

兰珏道:“邓大人这说得太重了。下官此番不算什么帮助,其实亦是邓大人帮了下官。这些年来,辜清章之事压在下官心中,终于得解,了却一憾。”

张屏离了大堂,便拿着邓绪着柳桐倚转交给他的大理寺令牌,去找陈筹。

陈筹还蹲在大理寺的静室内,沈少卿和侍卫将张屏引到门前,打开门,陈筹蓬头垢面坐在角落中,一动不动。

沈少卿道:“陈生,案已审完,因蛊惑你的妖女乃乱党爪牙,恐其同党加害于你,才委屈你住在此处,此时你可随张县丞离去了。你协助大理寺破案有功,结案上呈时,定会请下你应得的功劳奖赏。”

陈筹仍幽幽蹲在角落阴影中,不动,不吭。

张屏走到他面前:“陈兄,走吧。”

陈筹再沉默片刻,站起身。

沈少卿又道:“后院备有酒菜,亦可先梳洗一番。”

陈筹不语,绕过沈少卿,随张屏走出静室。

离了回廊,步入院中,陈筹停住脚步:“离绾在何处?”

张屏看着他,答道:“死了。”

陈筹颤了一下,面无表情,视线自乱发中射向张屏。

“张兄,我离开宜平县,是你安排的?”

张屏点点头。

“高知府根本没有瞧上我陈筹,更不是要拿捏你,那些都是做戏,对吧?”

张屏再点点头:“你被那村子盯上,迟早都会……”

陈筹打断他的话:“张兄,你会断案,料事如神,实在太聪明了。我陈筹跟你一比,真是愚不可及,俗不可耐。张兄这样的人,结交的应该是兰侍郎、邓大人这般同样聪明,有身份,有格调的人。我陈筹一个蠢人,不配与你为伍。你我交情,到此为止罢。”

张屏一怔。

陈筹转身而去。

张屏快步追上,拉住陈筹。

“陈兄,对不住。”

陈筹猛地甩开他的手,凌乱发丝下的眼珠赤红。

“张屏,你我都别再多说废话。桥归桥,路归路,只当没认识过。”

张屏嘴唇动了动,最终,垂下眼,向后退了一步。

“门在这边。”

陈筹转开视线,不再看张屏,大步自他面前走过。

张屏定定站在原地,看着陈筹离去方向。

次日兰珏上朝,不少同僚看他的眼神,都有了不同。

兰珏中毒,乃是协助大理寺秘密办了件大案,朝中已尽知,本以为他无望尚书之位的人亦觉得,这事真说不准了。

谁曾想兰珏竟能豁命出大招,突建一奇功?

真是荣华险中求,无畏则无敌。

下朝后,王砚踱至他身边:“兰大人,说不定过不多久,王某在你面前,就得自称下官了。”

兰珏无奈道:“罢了,王大人,休拿那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传奇的话打趣。”

王砚咧嘴一笑,凑近些压低声音:“你把你是做戏的事告诉了我,老邓没有因为我突然无动静了起疑心罢?”

兰珏道:“邓大人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应不会留意这个。唉,我只望此案别给我惹上什么事。”

王砚道:“放心,今上跟老邓眼睛都挺亮的,你只会有功。也就当时因为是你,此类的案子,我也不想沾。”抬眼看了看前方,搓一搓手,“听说老冯最近很快活,嘿嘿,我准备送他个惊喜。”

兰珏挑了挑眉:“墨闻兄,悠着些,小心皇上怕冯大人哭塌御书房的桌子,真压你一道训诫。”

王砚嘿然:“又不是跟他抢功,案子我办,功劳让给他京兆府,白让他得便宜,他还哭个甚?各司部当要为了社稷齐心协作,此乃我们陶大人的教导。”

兰珏无话可说,前方一小黄门疾步行来:“兰侍郎速往御书房一行。”

王砚意味深长瞧了兰珏一眼,先行离去。

『王公子,潮满则退,月盈则亏,世事如星辰轮转,冥冥自有其序。王公子荣盛之势,正如涨潮之浪,此时正起,盛年可达极致,然愈高愈险。恐四旬难过。』

兰珏向王砚的背影看了一眼。

小黄门躬身:“兰侍郎请这里走。”

兰珏收回视线:“劳小公公指引。”

到得御书房内,永宣帝先关怀问及兰珏身体,再褒赞他助大理寺之功,又道:“兰爱卿为社稷立此功,朕都想不出该如何赏卿,才配得上这般功劳。”

兰珏立刻道:“臣乃知情之人,按照律法,应当配合查案,此本份内,怎敢言功?”微微一顿,又躬身,“但臣斗胆,想向皇上恳求一事。”

永宣帝含笑:“兰爱卿只管说来。”

兰珏道:“臣不孝,先慈之墓,久未修扫。臣想年后请几日假,拜祭先慈。”

永宣帝道:“此乃理所应当,爱卿就是京郊人士罢。一月够否?”

兰珏俯身谢恩。

永宣帝心里松了一口气,礼部尚书的接任之选,早已定下。但兰珏忽然立了一件大功,竟不能升任,永宣帝恐其有怨,且招其他官员非议,故将兰珏召来,慰赏并探其意向。

兰珏甚识时务地讨假行孝,告假一月,避开了新尚书上任前后的关键。尚书到任时,仍在假中,自己给自己备下一过,又对新上司退让一步。如此知情识趣,让永宣帝十分欣慰。

兰珏离开御书房,刚走过御花园浮桥,竟见怀王迎面行来,便侧身至道旁行礼。

怀王道了声平身,在兰珏面前停下:“是了,兰卿,虽然孤与皇上说,不再多事,但还是忍不住心痒,昨日在大理寺说到的那事,你可想起了什么?”

兰珏恳切道:“殿下,臣真尽力想了,但……还是不曾想到什么。臣会继续努力。”

怀王似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又勾起一抹薄笑:“孤只是随口问问,兰卿莫要当做负担。”

兰珏待其离去,方继续前行,走不多远,又见太傅云棠打前方而来。

云太傅却像有要事,亲切与兰珏略说了两三句话,就匆匆往御书房方向去了。

兰珏走回道上,一句旧日言语突如其来,又涌上心头。

『你莫要不信,头甲三名中,有你的位置。』

刘知荟虽然是柳羡看中,但那届会试的主考,是……

兰珏停步回身,云棠已行至浮桥之上,一抹紫色掠入视线边缘,兰珏一惊,是怀王站在游廊柱旁,望着这方。

兰珏正要假装想起一事追上前请教太傅,怀王已走下游廊,笑向云棠走去,却像没发现兰珏回身。

兰珏默默转回去,继续往前。

邓绪即便能连窝端了那门派,仍有一些事,肯定一时半刻,不可能明白了。

唉,这不再牵扯故人事,已然不相干。

浑水莫蹚,顾好自己罢了。

傍晚,兰珏如往常一样离开礼部衙门,命随侍备一车轿,换下官服,只携二三随从,行往城南。

天已近黑,道旁许多屋舍如旧,寒冷中充盈着糖炒栗子的甜香。

兰珏微微挑着轿帘,浓重暮色中,似乎看见数年前的自己,袖中揣着一包糖炒栗子,站在路旁。

昏黄灯火,照不见前路,栗子在袖中变成冰冷,亦不会有人走来。

“佩之,你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

再不看,不想,当没有那回事。再这么一日日地站着,那人也不可能再来。

必然有一天,要松开袖中的栗子,走回街道上去。

必然有一天,要明白地对自己说,那人已经死了,不可能再见到。

而他得随着川流人群,在俗世灯火中,继续一步步走,继续往向。

兰珏正要放下轿帘,忽然依稀瞥见一抹眼熟的身影。

他轻叩壁板让车夫缓行,定睛细看。的确是张屏,独自坐在路边的一张木桌后,垂眼对着一个碗,叼着一根面慢慢咀嚼。

兰珏不禁失笑。

陈筹在大理寺和张屏断义绝交,他已听说了。

到底是年轻啊。

必求事事真切,样样分明。

要是搁在昔年,自己又当如何?

纷飞雪中,行至摊前的少年。

伞下清透的双眸,明净的笑容。

『兄台的字好漂亮,这诗可也是你写的?』

看似偶然,实则有意。

兰珏命车夫停住,下车走向那面摊。

一个后生搓手迎上:“这位爷想吃点啥?”

兰珏在张屏对面坐下:“吃的什么面?”

张屏叼着面看兰珏,兰珏头一回见他如此愣怔的神情,不禁又失笑。

后生热忱地道:“这位客官吃得是羊汤面,爷也来一碗?”

兰珏点头:“来一碗。”

张屏咀嚼下口中的面,慢慢开口:“大……”

兰珏截断他将吐口的言语:“在这儿了,就吃面罢,不须其他废话。”

遇上了,就甚好。管他有意无意,因何而起。

疏临,能遇着你,真的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女·儿·村·案·子·完·结!
喔喔喔,终于在2013年把这个案子搞完了!喔喔喔!
撒花狂奔~~
这个案子我真的拖了好久,拖得人品丧失,看到当年那句会很快写好的话,真心自打脸。
所以,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对这样的我,仍未唾弃,对写得不咋好这么拖的文,仍在一章章看的各位大人。
我不是一个擅长沟通的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对着电脑,一遍遍看着评论,自己偷偷开心,但是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和感动。
谢谢你们喜欢这篇文。
其他承诺我不多做,就……看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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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井姥姥
第70章 第七十章

刘知荟一案告一段落,邓绪特意告知张屏,让他暂不要回宜平,留在京中。着沈少卿将张屏安排在大理寺衙门旁边的淳和行馆中住。

行馆外貌甚为朴素,门匾上单题“淳和”二字,白墙墨瓦,梁栋檐柱皆无绘饰,门窗游廊样式简单。

沈少卿与馆丞引着张屏到了东南角的一间小院落,小小一间厅,连着一卧房,一书房,床帐桌椅一应物品齐备,但都很简单,地砖下有火道,踏进屋中就觉得十分温暖。院中梅花开得正好。

馆丞道:“馆内轻易没人住,极清静。”

张屏嗯了一声,将包袱搁进卧房。

沈少卿看着张屏模样,暗暗佩服,住进这里都如此淡定,果然是宠辱不惊的一个人,怪不得邓大人如斯看重。

馆丞道:“随行可在耳房中住。”

张屏道:“就我一个。”

馆丞笑道:“打扫收拾馆内都有人做,三餐亦会送来,无随行亦可。”

张屏拱手向馆丞道谢,沈少卿亦自去回禀邓绪。

张屏在屋里待了一时,亦出了行馆,到街上继续寻找陈筹。

寻了几处陈筹以往爱去的地方,都无头绪。张屏在买年货的人群中穿行,去年,他就是和陈筹还有其他几个合住的试子一道过的年,凑钱买了几斤羊肉,拿铜锅炖着,弄些菜蔬粉条边涮边吃。

恰好几个胡人打扮的男子推着一车生羊迎面而来,张屏不禁驻足望向羊肉。

羊肉推车远去,身边忽有一个声音道:“张大人,我家大人有请。”

张屏转头,见一年轻男子,头戴圆皮小帽,足踏黑毡靴,窄袖灰缎袍外罩着一件驼绒毛边比甲。

随从。

很有钱。

武官近侍打扮。

张屏跟那随从进了临街酒楼,二楼雅间的门一开,果然见王砚端坐其内。

王砚向他一点头:“坐。”

随从替张屏拉开椅子,张屏便坐了。

桌上无菜碟,但屋中有酒味,王砚嘴角发油,碗盏筷子像是新换过的,显然是吃过一轮了。随从端来新温的酒,跟着两个小厮抬着着一只油汪汪的烤整羊进来。

那羊虽然是整的,但近看有纵横刀迹,已剔分切好,皮肉却都不散,足见刀工。

王砚向张屏道:“吃吧。”

张屏夹了一筷,王砚端着酒杯道:“你还没回去?”

张屏不得不暂时不咬第二口羊肉:“嗯。”正要凑近羊肉,王砚又道:“邓绪让你留在京里过年?”

张屏点头:“是。”将羊肉送进口中,又夹一块。

王砚挑眉:“邓绪未给你安排地方住?”

张屏把羊肉吞下肚:“安排了。”

“是大理寺衙门里的空屋子?”

“不是,行馆,没多远。”

王砚皱眉:“哪个行馆?”

张屏道:“淳和。”

王砚放下酒杯。

张屏自羊肉上抬起头,王砚向他摆摆手:“没什么,接着吃。”

下午王砚回了刑部衙门,待见到了陶周风,便道:“邓大人对大人的学生张屏甚是看重,安排他在淳和行馆住。”

淳和行馆临近大理寺,亦离吏部不远。

京城六大行馆八大驿,淳和行馆不在其内,平常少有人住。

唯独被特传入京的官员,才能入住。其位置,亦是方便住的人被吏部、礼部查档,大理寺、御史台评审。

这般审核身家,必然是打算授予要职。

所以,朝中官员都知道,若有哪个地方官吏住在淳和行馆内,肯定将鸿运当头了。

即便封疆大吏,亦望入京时能住淳和行馆。张屏一个从七品县丞住进馆内,可算空前绝后。邓绪心思力气肯定都没少花。

但看张屏一副浑然无觉的蠢相,王砚敢断定,这二楞子还在鼓里坐着,邓绪一腔美意倒在了狗身上。王砚不禁有些乐呵。

陶周风其实早在邓绪带张屏办案时,便看出了邓绪的意向。

单从张屏的前程考虑,若能经此一案,进了大理寺,跟着邓绪,实在很不错。

但……陶周风羞惭地承认,自己到底乃一俗人尔……

还是想着,能亲自带带这个学生。

王砚又道:“想那张屏助大理寺办得大案,必得厚赏。刑部正好缺人,大人可趁圣意未定,上折一试。”

张屏这小子,虽不明白兰珏为什么挺瞧在眼里,不过确有三四分能耐,且之前能凑巧先看破关键所在,亦有几分狗屎运。

要是一直待在地方上的哪旮旯里倒也罢了,被大理寺捡去,忒便宜了他们。

王砚继续瞅着陶周风,陶周风继续犹豫。

不是他不敢开口,只是当下形式,如果邓绪真的有意,他绝对抢不过。

王砚胸襟荡荡地一笑:“大人若怕自己学生,唯恐落下口实,可由下官奏请。若不赶紧些,只怕那小子就跟大理寺姓了。”

兰珏本想着张屏要不急着回去,没地方住,再让他到府中住两天,过个年再走也罢。待听说了淳和行馆,顿时不再多言。

他亦没工夫再多管张屏的事。

每到过年,他就惆怅自己为什么在礼部这个越过节越忙的司部。装中毒趴下那几天,堆积大堆公务,龚大人临要离去,依依之情浓厚,在衙门时常要叫兰珏到面前,共忆昔日种种。

兰珏陪着龚大人或笑或泪唏嘘完岁月流淌,出门就得撞进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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