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虽然仍能保持着冷静,但江湖阅历丰富异常的孙不邪,已隐隐瞧出,那童子传递而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心中暗道:此刻趁他心神不定之际,冲出舱门,把他逼入舱中,合萧翎和中州二贾之力,制眼于他,尚非什么难事,如若那金锁刑具的钥匙,果然是在他的身上,能为萧翎和中州二贾解开金锁刑具,那就不怕他们了,那时或战或走,就都操在我们手了。
心念转动,暗提真气,一语不发,陡然飞跃而起,直向舱外冲去,手中长剑挥舞,幻生出一片剑气。
逍遥子霍然警觉,拂尘一挥,直向孙不邪击了过去。
那拂尘力道柔中蓄刚,孙不邪挥剑一接,竟然被堵在舱内。逍遥子一击挡住了孙不邪向外冲奔之势,立即挥动拂尘,攻了过来。
孙不邪挥剑还击,两人立时展开了一场凶猛绝伦的搏斗。
但见剑光闪闪,幻起一片银光,排山倒海般,直向逍遥子卷冲过去,身际间响起拂尘划起的啸风之声,蓬张的尘丝,有如一片乌云,挡住了那烂银剑光,难越雷池一步。
片刻工夫,两人已打了二十余个照面。
双方仍然打了个不胜不败之局,孙不邪无法向前冲进一步,逍遥子也无法把孙不邪迫退一步。
萧翎默查两人动手的情形,发觉逍遥子手中拂尘招术,诡奇异常,非孙不邪这等高手,只怕早已伤在逍遥子的手中了。
两人又斗了十余合,突闻逍遥子大喝一声,拂尘招数,突然一变,奇招连出。
孙不邪被他一阵连绵奇攻,迫的向后疾退两步。
逍遥子突然探手入怀,取出一物,砰的一声,扔在地板上。只见一阵白烟升起,弥漫住舱门。
孙不邪高声叫道:“诸位快请闭住呼吸,不要吸入毒烟。”逍遥子却借机关上舱门,转身而去。
孙不邪见逍遥子施放毒烟,不由心急,扬手挥掌,力推而出。
只听砰的大震,逍遥子带上的舱门,被孙不邪一掌震开。
孙不邪双掌连挥,劲风山涌而出,弥漫在室中的浓烟,竟被他掌力推出舱门。
商八眼看舱中白烟尽被孙不邪掌风推出舱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想不到这牛鼻子老道,竟然使用武林中下五门的迷魂药物手段,当真是可恶得很。”
孙不邪凝目沉思了一阵,道:“老叫化吸入少许,有点不似迷魂药物之气……”
商八道:“不似迷魂药物?”
孙不邪道:“不错,有一股淡雅的清香之气,据老叫化的经验,凡是迷魂之药,香味都很浓厚。”
商八道:“不是迷魂药物,这就有些奇怪了。”
孙不邪道:“也许是一种更为恶毒的东西,但决非一般的迷魂药物。”
杜九道:“不论是何物,反正不会是好东西就是,那牛鼻子老道,匆匆而去,不是畏惧老前辈和我家大哥的武功,定然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咱们何不借此机会,闯出此地。”
孙不邪道:“只怕他们早已有了准备。”
杜九道:“在下开道,试他一试。”大步向舱外行去。
商八道:“多一刻时光,他们就多一重布置,此刻闯出,也许还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孙不邪道:“只怕事情不如两位所料的那般容易,不过试试也好。”紧随杜九身后,跃出了船舱。
杜九当先而行,刚刚出得舱门,突闻夹道尽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
“站住!”
转角处,缓步走出一个绿衣少女,手中执着一个尺许长短似棍非棍的黑色之物,说道:“这铁筒之中,装满了毒液,如若诸位要强行夺路,小婢就不得不施用了……”
但见人影闪动,那转角处又转出两个绿衣少女,每人手中,都高举着相同之物。
这时,杜九和那绿衣少女,相距不过六七尺,正待以快速的举动冲过去,冒险一试,突见孙不邪疾踏一步,超越到杜九之前,挡住了杜九的去路,低声说道:“不可造次。”
抬起头来,望着三人,说道:“老叫化有些不信。”
那当先现身的绿衣少女道:“逍遥道长就是怕几位不信,因此,特地让小婢等当面试验给几位瞧瞧。”
孙不邪道:“好!老叫化拭目以待。”
那绿衣少女回头说道:“带上死囚。”
但见两个青衣童子,由那转角处缓步而出,两人架着一个身着劲装的大汉。
只听那绿衣少女说道:“这人因为擅自抗拒君主之命,已处死刑,就拿他试给诸位瞧瞧吧!”
两个青衣童子,把那劲装大汉,推至绿衣女身前四五尺远,伸手拍活那劲装大汉穴道,疾快的退了回来。
那绿衣少女以快速无比的动作,举起手中铁筒,对准那劲装大汉一推。
数十道白色的水箭,疾射而出,正中那劲装大汉。
那劲装大汉,刚刚舒动一下手脚,已被数十道白色水箭射中。
只听他猛喊一声,向前奔行了两步,一交摔倒在地上。
孙不邪暗暗忖道:好厉害的剧毒。
凝目望去,就这一阵工夫,那大汉脸上已变成了紫青之色。那绿衣少女望了孙不邪等一眼,说道:“诸位都是亲目所见,小婢说的并非虚言、如是诸位自恃武功高强,能够挡得住如雨珠的毒水,小婢也不便再劝了。”
言罢,和另外两个绿衣少女,两个青衣童子,齐齐转了回去。
萧翎摇摇头,道:“三只铁筒,毒水齐喷,有如满天密雨喷雾,咱们武功再高,也难一滴不沾。”
孙不邪道:“此路不通,咱们先返回舱中,另想办法。”
杜九道:“哼,那牛鼻子为人如此恶毒,日后如犯在杜老二的手中,决不饶他。”
商八自言自语地说道:“如若咱们施展暗器,能一举把三女击倒,就可以闯过去了。”
孙不邪道:“她们倒是已经有准备。是以藏在转角之处,纵有一等暗器手法,也无法击中三女。”
商八道:“如若他们防守只有这一道,在下倒是有一个却敌之法。”
萧翎道:“是何良策?”
商八道:“兄弟涉险,引诱他们现身,大哥趁机发出暗器.把他们一举击倒。”
萧翎摇摇头,道:“兄弟之意,可是以身相殉,护着和三女落得一个同归于尽,是吗?”
商八哈哈一笑,道:“如若此计能够行通,自然强过咱们四人一齐被困于此了。”
孙不邪摇摇头,道:“如若老叫化判断不错,逍遥子决不会放心咱们,只设这一道防守。”
杜九双手在舱壁上拍了一掌,道:“这舱壁,都是木头造成,咱们何不破壁而过。”
孙不邪道:“好啊!这办法倒是不错,此刻,他们已经有了严密的防守之心,我等常困于此,亦非良策,此举就算……”
突闻一声轰然大震传来,舱身起了一阵剧烈的颤动。
商八道:“是啦,那牛鼻子老道匆匆而去,必是有强敌找来。”
孙不邪突然一挥手中长剑,左手取过一张桌面,道:“如若是当真有强敌压境,咱们倒可试问它一下。”
萧翎道:“老前辈可是想以桌面作盾,抵拒那喷出的毒水吗?”
孙不邪道:“正是此意。”
萧翎道:“好!有这桌面挡拒那喷出的毒水,成功之望,可以增加了许多,在下和老前辈同时出手如何?”
孙不邪摇摇头,道:“不用了,你身上带着金锁刑具,何况那几个童男童女,也未必就是老叫化之敌,咱们怕的不过是那喷出的毒水而已,只要能把毒水挡过,老叫化一人之力,就可以对付他们了。”萧翎道:“如何能要老前辈一人涉险。”
孙不邪哈哈一笑道:“如若几位不来,老叫化也许早已没有了命……”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三位请守在此地,听候老叫化子招呼。”左手举着桌面,右手执剑,大步向前行去。
杜九道:“在下和老前辈同去,相助一臂之力如何?”
孙不邪两眼一瞪,道:“你可是认为老叫化对付不了那三女二男五个娃儿吗?”
杜九道:“在下并非此意。”
孙不邪道:“那就不用了……”
又是一声轰然大震,船身又起了一阵剧烈的颤动。
萧翎一皱眉头,道:“看起来强敌已然逼近了五彩巨舟,不知是何物撞击在木舟之上。”
孙不邪道:“好,咱们杀他个里应外合。”
左手执着桌面挡在身前,高声喝道:“几筒区区毒水,也能挡得住老叫化吗?尔等小心,老叫化冲过去了。”
萧翎一伸双手,取过两支筷子,执在手中,道:“形势所迫,小兄不得不下辣手了。”
商八道:“彼此敌对,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大哥自是不用再存什么慈悲心肠了。”
萧翎手中执着两支筷子,站在舱门口处,瞧着那孙不邪的举动。
只见孙不邪借着左手桌面护身,一直行到那转角所在,长剑一转,刺了过去。
萧翎双目凝神,劲贯右腕,望着那转弯所在,只要一见动静,立时将以柳仙子传授的奇绝暗器手法,出手流袭。
但见两支长剑,伸了过来,封开了孙不邪长剑。
三只长剑,就在转角之处,交相劈击,却不见那两个青衣童子现身出来,也不见那三个绿衣少女出现施用毒水。
孙不邪左手执着桌面,准备三女现身喷射毒水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借着桌面护身,真冲过去,故而不肯全力出手。
哪知事情竟然是大出了孙不邪的意料之外,缠斗了良久,对方仍是不肯现身,也不见施用毒水,心中大感奇怪,当下潜运内力,贯注于剑身之上,用力一绞,当的一声,震落了一柄长剑。
左手一收桌面,护住身子,右手长剑,突然一紧,又把另一支长剑击落。
探头望去,只见两个青衣童子,正在伏身捡剑,那三个绿衣少女,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孙不邪举起手中长剑一招,高声说道:“三位快来,咱们上当了。”
口中在招呼萧翎,左手却弃去桌面,砰的一声,拍出一掌。萧翎和中州二贾应声奔了过来。
孙不邪掌力威猛,两个青衣童子,还未捡起长剑,孙不邪掌力已然涌到,两个青衣童子觉出潜力涌到,合力接了一掌。
这两个青衣童子,如何能挡得孙不邪的掌力,接得一掌,被震的向后连退三步。
这时,萧翎和商八、杜九,已然赶到,齐声问道:“怎么回事?”
孙不邪哈哈一笑,道:“大概逍遥子只有那三支毒筒,已用以对付强敌去了。”
两个青衣童子未能捡起长剑,又见萧翎等三人赶到,心中自知非敌,转身跑去。
萧翎大声喝道:“站住!”
两个青衣童子哪里肯听,头也不回的向前奔去。
萧翎怒道:“尔等不听喝叫,别怪我手下毒辣了。”双手一扬,两支竹筷,脱手飞出。
但听两声尖叫传来,两个青衣童子,齐齐摔倒在地上。
第五十一回双雄争霸业
孙不邪左手又顺手取过桌面,高举护身,当先行了过去,低头一看,只见两支竹筷分别插在两个青衣童子左腿膝弯之处,深入了一寸多深。
这地方乃人身关节要害,受此重伤,自然是难以再奔行了。萧翎拔下两支竹筷,轻轻叹息一声,默默不语。
杜九右脚一抬,把左侧的青衣童子翻转过来,冷冷说道:“你这娃儿,不过十四五岁,死了实在可惜得很。”
那青衣童子双目中泛起畏怯之情,但却咬紧牙关,一语不发。
杜九张着人见人怕的一张怪脸,冷冷说道:“你若是不想死,只有一个法子。”
那青衣童子口齿启动,但却未发出一点声音。
杜九冷冷接道:“那三个女娃儿哪里去了。”
那青衣童子望望身侧的同伴,一语未发。
萧翎轻叹一声,道:“别问了,咱们闯出去吧!”
孙不邪道:“老叫化开道。”
桌面护身,向前行去。
这段廊道,不过丈余长短,转过弯子。一道木梯直向甲板通去。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了过来,显然甲板上,正有着剧烈的搏斗。
孙不邪看通往甲板梯口,无法容得一张桌面通过,立刻挥动长剑,削去桌面边缘,估计那梯口可以通过,当先向梯上行去。
那三个绿衣少女,去的似是十分仓促,竟然连梯口的木盖也未盖上。
孙不邪登上楼梯,长剑护面,向外一瞧,不禁微微一呆。
商八瞧出了孙不邪神色有异,低声问道:“什么事?”
孙不邪道:“沈木风……”
萧翎点点头接道:“有一件事,在下忘记告诉老前辈了,那沈木风前日吃了大亏,被四海君主一举间,击沉了数十艘快舟,高手伤亡甚多,那沈木风吃了如此大的苦头,自然是不肯罢休了。”
孙不邪微微一笑,道:“这叫以毒攻毒,甲板上鏖战激烈异常,咱们索性等他们打个胜负出来,再上去如何?”
商八道:“如是我们兄弟,身上未带金锁刑具,此策当然是大为佳妙,但此刻不如登上甲板,默查情势,见机而作。”
孙不邪道:“好……这叫混水摸鱼,老叫化替三位开道。”一长身跃上梯口。
萧翎紧随登上,抬眼望去,只见甲板上血迹狼藉,数十具尸体横陈眼下。
孙不邪手执长剑,藏身在一根大桅之后,举手相召。
萧翎轻步而行,急急走了过去。
中州二贾,紧随在萧翎身后而行,一齐藏身大桅后面。
这时,五彩巨舟上的卫队,似是已经伤亡殆尽,除了舱前甲板的恶斗之外,四下不见活人踪迹。
孙不邪低声说道:“四海君主吃了大亏,看样子巨舟上的人手,已经死亡的差不多了。”
萧翎凝目望去,只见沈木风高大微驼的背影,正站在船头,手中一柄长剑,仍不停的滴着血水。
逍遥子拂尘拂舞。正和两个老者恶斗。
那两个老人衣服鲜明,一人全身如雪,一个墨暗如漆,正是关外长白山的黑白二老。
昔日百花山庄英雄大会之日,萧翎虽然见过了黑、白二老,但那时他们一直未曾出手,此刻留心看去,只见二人武功诡奇,自成一派,竟和中原武林道上的武功大不相同。
黑白二老虽是合力对付逍遥子,但他们却是赤手空拳,未用兵刃。
四只铁掌翻飞,和逍遥子那蓬张飞舞的拂尘,打在一起,彼此间互相抢攻,招术、手法,各极其毒辣诡异。
除了逍遥子和黑白二老的恶斗之外,却不见那身着黄袍的四海君主何在。
萧翎心中暗道:四海君主的架子,倒是真大,眼看全军尽覆,竟还不肯亲身临敌。
孙不邪低声说道:“奇怪呀,沈木风就算是尽出高手而来,也不能说全无伤亡,怎的清船死伤,尽是四海君主的属下。”
萧翎道:“也许沈木风早把伤亡运走。”
语声未落,瞥见逍遥子手中拂尘疾攻两招,迫退了黑、白二老,转身一跃,直奔回舱中。
只见那雕刻着龙凤的舱门,突然启动,放过逍遥子后,重又闭了起来。
萧翎细看那雕有龙凤的舱门,完好无损,显然,这一场激烈的恶斗,只限于甲板之上,并未波及舱中,不禁心中大奇,低声对孙不邪道:“老前辈,甲板上伤亡狼藉,但那舱中,却是平静无波。”
孙不邪道:“老叫化亦觉着有些奇怪,大阵小战,老叫化不知看了多少,亦未见过今日这等奇怪之战,目下甲板上,除了沈木风和黑白二老之外,再无百花山庄中人,这岂不是和船舱中平静无波一事,相映为奇吗?”
萧翎仔细一看,果是不错,整个甲板上,只余下沈木风和黑白二老,不禁心中暗道:
难道沈木风只带黑、白二者赶来此地吗?如若只是以三人之力,便把这五彩巨舟上数十高手,杀得尸体狼藉,那黑、白二老的武功,倒是足可与沈木风比美了……只听沈木风那微带沙哑的声音朗朗说道:“四海君主,你四十八个护船卫士,已然伤亡殆尽,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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