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剑雕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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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剑雕翎-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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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九沉声道:“既是如此,他们显然是还未出来。”微一沉吟接道:“这两人既是有备而来,水性必是十分精通,想必不会在水中淹死。但那萧翎如何能在水中闷得许久,怎地直到此刻,还未出来?”

商八道:“他们不上来,咱们又不能下去,就这样耗着吧,看是他们闷得住,还是咱……”面色突然一沉,闭口不语。

他平日满面笑容,团团和气,纵然临敌对阵,亦似行若无事,若非情况十分严重、绝不致如此,社九与他多年兄弟,自是知道他脾气,当下屏息静气,也不敢胡乱开口。

只见商八俯首沉吟半晌,方自缓缓道:“老二;你快去下游巡视一下,那两人可是带着萧翎自水底潜至下游上岸,你我却在此呆等,岂非冤枉。”

社九心头一震,道:“不错……”方自举步,却又缩了回来。

商八道:“你还等什么?”

社九道:“江水滔滔,难以施展轻功,下游如何去法?”

商八道,“运筹料敌,乃老大的事,如何去法,是老二的事了。”

社九呆了一呆,道:“小弟遵命。”

微一挫腰,身形突又跃起。

只见他去势有如海燕凌波,身形一闪,又自跃上了那只小船。

小船舟底朝天,难以操桨,但船身覆在水面上,船舱与江水间有一段中空,却是稳妥已极,再也难以沉覆,杜九既不识水性,亦不识操舟,这覆舟对他来说,实比不覆还要好许多。

商八见他身形落下,方才微微一笑,道:“去吧!”扬手挥出一股掌风。

这掌风看来并不凌厉,但力道之大,却令人难以置信,那小船竟随着他挥手之势,箭一般顺流窜下,杜九回首一笑,气贯丹田,反手又是一掌击向船后的江水,江浪山涌而起,小船自然向前窜去,他接连挥掌,小船顺流而下,端的快如离弦之箭,船后江水此起彼落,波涛如龙,景象更是壮观。

商八卓立船头,眼见小船顺流飞奔,目光四扫,不敢丝毫松驰,他早已令那梢公掌稳了船,让大船在水中打转,那两条大汉只要稍一现身,商八的暗器与掌风便要令他们浮尸江上。

商八面色越来越沉重,双眉也皱得更紧,直到黄昏时分,杜九方自雇了条小型快舟回来,两人面面相觑,良久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杜九神色疲倦,似已累得精疲力竭,显然,他在下游搜寻得必定十分辛苦,但他素性不喜多言,只沉声说了句:“找不着。”

商八知道他必已尽力,也不奇書網電子書问他。

又过了良久,杜九忍不住长叹一声,缓缓抬起头来,道:“老大,你可猜得出那两条大汉,究竟是什么来历?”

商八叹道:“我非但猜不到那两人来历,就连人家武功强弱都难以断定……唉,看他方才避过你那一招‘飞鹰搏兔’的身法,似是武功绝高,但又怎知他不是被你那一招逼入了水中……”

说到这里,两人又复默默无言,他两人行走江湖多年,虽非事事称心,但似今日这样的扎手,却是生平从未遇到。

江船顺流而下,那梢公探首数次,方才壮起胆子问道:“两位要在哪里泊岸?”

金算盘商八冷哼一声,扬手一掌,劈在那江面之上,登时波翻浪涌,滚滚浊流中,涌起了一个巨大的水柱。

那梢公晴叫一声,我的妈呀!缩回头去,哪里还敢多问。

只听商八纵声长笑,声如龙吟,直冲云汉,良久之后,才收住大笑之声,脸色严肃他说道:“老二,咱们数十年的金字招牌,想不到竟然砸在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之手。”

冷面铁笔杜九接道:“河流滚滚,也许那两人和萧翎早已沉尸江心了。”

商八长叹一声,道:“不论萧翎生死,但咱们不能带他回去,还有何颜去见那岳小钗呢?”

杜九道:“事非得已,难道就不能从权应变?”

商八双目一瞪,厉声喝道:“什么?难道咱们要自毁数十年坚守的诺言?”

他平常之时,总是面带微笑,不论遇上何等大事,始终不动怒火,但此刻却似完全变了一个人般,一张圆团团的脸上,暴起了一片紫红,双目圆睁,激动、愤怒,完全流露于神色之间。

冷面铁笔杜九道:“咱们数十年来,一诺之信,从无更改,眼下既难把那萧翎带交给那岳小钗,自是无颜再去见她,也无颜再见天下英雄,岂能再向人讨那‘禁宫之钥’。”

这中州双贾在江湖之上走动,虽然处处谋利自饱,但却从未失信于人。一言既出,绝不更改,武林道上对两人这坚守信诺举动,早已有了极深的认识,只要中州双贾一句话,那是无不坚信,两人也以此沾沾自喜,奉作金字招牌。此刻萧翎沉江失踪,生死不明,也是商八对岳小钗许下的诺言,无法兑现,他一生以此自重武林,这时,顿觉豪气尽消,无颜面再在江湖之上走动。

杜九长长叹息一声,道:“事已至此,”大哥也不用大过自责。”

商八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炯炯的眼神,凝注在杜九的脸上,接道:“老二,咱们兄弟合伙数十年,历生死共患难,可算是情重骨肉,想不到数十年的英名,信用,竟然毁于一旦,为兄已有了自处之道,但却不愿强迫兄弟,和我同走此路……”

杜九激动他说道:“大哥说的什么话,中州双贾,有如秤不离锤,锤不离秤,大哥请说明咱们应走之路,做兄弟的皱上一下眉头,那就算不得堂堂七尺男儿。”

商八一拍大腿,道:“好!咱们砸了招牌,那就是无颜再在江湖之上走动了,从此刻,江湖上算是没有咱们兄弟两人,别提去见那岳小钗了,我要易容改装,追查那萧翎下落,一日不得萧翎,咱们就一日不复中州双贾之名……”

杜九道:“如若萧翎淹死在江中呢?”

商八哈哈一笑,道:“那咱们中州双贾之名,也算随着那萧翎永沉于滔滔的江流之中。”

杜九轻轻叹息一声,道:“如若那萧翎还活在世上,咱们兄弟就还有复名之日。”

商八道:“只要咱们能把那萧翎带交给岳小钗,实现了承诺之言,中州双贾之名,岂不更加见重于江湖。”

社九道:“好吧!反正咱们和那岳小钗相约之言,也未确定日期,十年八年,也不算失信于她。”

商八心念既经决定,激愤之情,大为消减,回顾了驶船的艄公一眼,道:“船靠江岸。”

那艄公适才见到两人身手,哪里敢分辩半句,明知不是码头,强行靠岸,要冒着触礁之险,但也只有硬着头皮向江岸靠去。

商八似是急欲下船而去,距江岸还有两丈多远,突然纵身而起,有如巨乌凌空,飞落到江岸之上。

杜九掏出一锭黄金,放在甲板上,紧随商八身后,飞落江岸。

这是一段十分荒凉的江岸,放眼一片碎石、淤泥,数里内不见村落。

三株古老的垂柳,并生在一处,矗立在江岸上。

商八望了那古老的三株垂柳一眼,缓步走了过去,暗运内力,挥指在正中那株老柳之上写道:成化十一年二月二日,萧翎在此落江,中州双贾留书。

金算盘商八写完之后,仰天大笑一阵,道:“这行留书,算咱们兄弟给那岳小钗的交代,也给那些有心夺取那‘禁宫之钥’的武林同道一个无法揭开之谜。”

杜九道:“不错,多邀一些武林人物,陪陪咱们兄弟,找找那娃儿的死活。”

商八仰脸望着西沉落日,突然纵声长啸,转身疾奔而去。

且说那萧翎被商八劈出一掌带起的掌风,震落江中,只觉全身一凉,直向下面沉去,暗叫一声:完了!

他虽生来身体虚弱,但性格倔强,坚毅过人,在这生死之间,心神不乱,闭住呼吸,随着那滚滚的江流,忽沉忽浮,正感气闷难支,忽觉身体被人一把抱住,向上升去,同时有一根竹管,伸入了口中。

萧翎正觉得难过,立时借那管子,吐出一口闷气,但感身子被人抱着,在水中游行,江水混浊,双目难睁,无法看清那人、但口中借那竹管呼吸并无气闷难过之感。

中州双贾,虽然走了大半辈子江湖,见闻广博,但两人不会水中工夫,哪能想到来人借一根竹管之力,维持住萧翎的生命,不让他闷死,江流起伏,竹管微小,虽然浮出水面,也不易看出来。

萧翎身子被人抱住,也不知在水中泡了多久,但感全身愈来愈冷,手脚都已冻僵,浮出水面时,全身已难挣动。

但他神志尚还清醒,觉着被人放在榻上,脱去衣服,盖上棉被,身子逐渐回暖。

睁眼看去,自己正卧在一座小舱之中,天色早已入夜,舱中点着一支烛火,一个身披蓑衣的老者,年纪五十上下,留着山羊胡子,正和一个三旬左右,身着黑油布水靠的大汉,对坐喝酒。

两人的菜肴十分简单,一盘干鱼,一盘炒花生,便盛酒的杯子,也是吃饭的大碗。

萧翎伸动一下手脚,暗暗忖道:看来这两人,也不是好东西,八成也是追问那“禁宫之钥”的人。

当下转过脸去;不望两人。

这两人也不和萧翎多言,吃完酒,立时起碇行去。

萧翎睡在舱中,但闻怒潮澎湃,水声隆隆,小船似是逆水而行。

他的身体本已虚弱,在水中泡了几个时辰,早已疲累不支,晕晕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已是红日满窗。

那身披蓑衣的老者,送来饭菜,打量了萧翎一眼,放下菜饭,离舱而去。

萧翎腹中饥饿,只好坐起身来自用,那两人很少进舱,一日过去,也未与萧翎说一句话。

天色渐渐入夜,满天繁星,捧出来一轮明月。

那大汉走进舱来,道:“下船了。”

也不容萧翎说话,一把抱起,背在背上,跳下船向前行去。

借着月光看去,只见那人手足并用,向一座峭壁之上爬去,回头探视,峭壁千寻,江河奔腾,景象吓人。

萧翎暗道,完啦!,他把我送上这等险峻的高峰之上,不知是何用心?

那人动作甚快,爬了一顿饭工夫,已然将近峰顶,却不料他突然向右一折,转入了一个黑暗山洞之中。

萧翎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倒很但然,只觉那人左弯右转,走的速度甚快,行了很久、才陡然停下来用手向前面一推,呀然声中,眼前忽然一亮。

那大汉放下背上的萧翎,整了整衣衫,肃容而立。

萧翎打量四周一眼,但见这座石室,不过两间房子大小,顶上高吊着一盏琉璃灯,四壁莹莹如玉,室中除了一张松木椅子之外,别无陈设,心中暗暗奇怪,付道:这人把我带人这山洞之中,不知是何用心?

正忖思间,突听一阵轻咳,石室的一角;缓缓开启出一扇门来,走出一个青衣少年。

那身着黑衣的大汉,欠身对那少年一礼,说道:“幸不辱公子之命。”青衣少年一挥手,那大汉退了出去,回手带上了石门。

石室中,只余下萧翎和那青衣少年二人,只见那青衣少年一招手,低声说道,“小兄弟,你不要害怕……”

萧翎一挺胸,道:“我不怕。”

青衣少年先是一怔,道:“你的胆子很大,家父特令人请你到此,只不过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情,只要你据实而言,绝不会伤害于你。”

萧翎道:“你们尽管问吧!”

那青衣少年举手一招,道:“小兄弟请随我来。”

萧翎随在那青衣少年身后,进了那启开的石门。

这间内室,比外间大了很多,靠后壁处,有一张椅子及铺着虎皮的木榻,榻上面侧卧着一个老人,身上盖着棉被,看样子,似是正在卧病。

青衣少年轻步行近木榻,低声说道:“爹爹。”

只听榻上老人长长吁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子,道:“扶我起来。”

青衣少年双手齐出,扶那老人坐起来,拉一下棉被,围在他身上。

萧翎凝目望去,只见那老人骨瘦如柴,全身只余下皮包骨头,但骨骼粗大,想他当年未病之前,身躯定然十分魁梧。

那老人两道目光,凝注在萧翎的身上,望了一阵,说道:“孩子,你识得岳云姑吗?”

萧翎心中暗道:这人忽然提起我云姨,不知是何用心?口中却朗朗应道:“自然识得了,那是我姨母。”

瘦老人一皱眉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翎道:“我叫萧翎。”

瘦老人道:“江湖之上盛传那岳云姑得到了‘禁宫之钥’,此事是真是假?”

萧翎道:“自然是真的了。”

他答话但然,干脆,倒是大大的出了那瘦老人的意外,呆了一呆,又道:“她得到‘禁宫之钥’,可是天下武林之敌,不知她此刻身在何处?”

萧翎黯然一叹,道:“死了……”

那枯瘦老人脸色忽然大变,道:“这江湖传说她逝世之讯,是当真了?”

萧翎道:“是啊!云姨虽然死去,但面目如生,除了不会说话行动之外,和活着一般无二。”

那枯瘦老人心情似是受到了巨大震撼,热泪盈眶,神色凄伤,低声对萧翎道:“孩子,那岳云姑可有子女吗?”

萧翎道:“有一位姑娘。”

枯瘦老人一挥手,说:“你去休息吧!江湖之上,到处张满罗网,追查你的行踪,但在此地,你可放心的玩耍,不要担心事了。”

萧翎心中甚多疑窦,正待出言相询,那青衣少年却忽然伸出手来,抓住萧翎右腕,道:“小兄弟,我带你去休息吧!”

也不容萧翎答应,硬把他牵出石室。

这山腹密洞,半出天然,半由人工修整,到处是开阔的石室,那青衣少年,带着萧翎绕行一阵,扬手指着一间石室,说道:“这间石室,就是你养息之处,进去瞧瞧吧!

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自会有人过来效劳。”

这青衣少年,对萧翎似甚厌恶,也不待萧翎答话,立时转身而去。

行出室门,突然停了下来,回顾萧翎说道:“你最好学安分一些,不要乱跑,免得招惹了杀身之祸。”

萧翎道:“什么事?”

那青衣少年道,“告诉你,你也不懂,你只要记住除你室中之物以外,不论见到什么希奇古怪的事物,都不要妄生乱动之念,那就够了。”转身急行而去。

萧翎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心中不自禁生出来强烈的反抗意识,暗道:你不让我看,我偏要到处瞧瞧不可。

他生性倔强,想到就做,缓步离开石室,沿着石壁向里行去。

这山腹石洞,岔道虽多,但要属主洞最为广大,萧翎信步而行不知走了多少时光,穿行过多少岔道,忽听轰轰隆隆,水声奔腾,不禁心中大奇,暗道:这石洞之中,哪来的水势奔腾之声?

凝神听去,清晰异常,似是那奔腾的水声,就在前面不远之处。

萧翎忽然想着,这一座山腹石洞之内,充满着神秘,似是每一座紧闭着的石门内,都有着一件隐秘新奇的事物。

忖思之间,那石道已到了尽处,奔腾的水声,也更加清晰,似是就在石壁外面。

萧翎伸手摸去,石壁上生满了青苔,这地方不但人迹罕至,而且异常阴湿。

忽然间,手指触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微一用力,那石头竟然有些活动。

萧翎心头大急,不自禁用力一旋。

只听一阵轧轧之声,传入耳际,整个石壁,开始动摇起来。

萧翎大惊,骇然而退。

忽然间亮光透入,水气拂面,那当前的石壁,竟然裂开一扇门来,敢情那突出的石块,是这暗门机关的枢纽。

开裂石门之外,有一条倒垂的宽大瀑布,整个的石门,都在那瀑布笼罩之下,声势夺人,蔚为奇观。

萧翎瞧了一阵,忍不下好奇之心,缓步向前行去。

这座石门,宽约三尺,萧翎双手扶石壁,探首向外望去,只见峭壁千寻,下面是一道深不见底的绝壑,瀑布由山峰上直垂下来,因水势太过猛烈,冲力奇大,一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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