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风点头笑道:“不错,为兄的虽然是答应了,但兄弟没有答应啊!”
萧翎道:“可是要小弟抢回画像吗?”
沈木风道:“眼下咱们正在需人之际,那金花夫人武功高强,尤其是那满身毒物,举世间,不作第二人想,对咱们乃是大大的一个帮手。”
萧翎一皱眉头,道:“大哥既想得回那玉仙子的画像,但又不让小弟由金花夫人手中抢来,这就使小弟难以区处了。”
沈木风微微一笑,道:“咱们不能失去那玉仙子的画像,也不能由金花夫人手中去抢,难道兄弟不可以由那金花夫人手中骗过来吗?”
萧翎呆了一呆,道:“骗过来……”
沈木风笑道:“天生一物,必有克制,那金花夫人善役百毒,智慧绝人,除了兄弟之外,放眼当世之人,只怕难再有第二人能够使她服贴……”
萧翎接道:“大哥不用取笑,小弟才智阅历,件件不如金花夫人,如何能骗得到她的画像?”
沈木风道:“正因兄弟毫无江湖阅历,不带风尘气息,才使她无法防备……”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历来武林之中,确曾出过不少绝世才女,貌美如花,心毒手辣,武功、才智,都不在男人之下,但试看今日武林,有几个女英雄,创出了百年不朽大业,在武林独树一派门户?她们本身最大的一个缺点,那就是由来才女最多情,不论她们把多少男人们玩弄于掌股之上,但终归为情所困,抱恨而终……”
他脸色突然间转变成一片肃穆,接道:“苗女多情,尤胜汉人,兄弟如能动之以情,不难取回那玉仙子的画像。”
萧翎道:“这个小弟不屑……”
沈木风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萧翎未完之言,接道:“三弟可记得你立下的誓言吗?”
萧翎道:“小弟记得。”
沈木风道:“那很好,长兄之命,万死不辞,何况那金花夫人,并非良善之辈,为兄的告辞了。”
萧翎一抱拳,道:“小弟送大哥……”
沈木风举手在萧翎肩上,轻轻拍了一掌,笑道:“为兄对你寄望甚深,日后能继我大业者,非你莫属。”
缓缓转过身子,慢步而去。
萧翎望着沈木风远去的背影,心中更加深一重烦恼。
太阳爬过了树梢,秀致的兰花精舍,沐浴在一片金黄的阳光中。
萧翎满怀着郁闷,烦恼,徘徊在花丛中。
金兰、玉兰悄然站在数丈之外,望着那绕花踱步的萧翎,暗暗为他的生死担忧,二婢从小在百花山庄中长大,对这里排除异己和惩治叛徒的惨酷手段,了然甚深,萧翎这形诸于外的不满神情,只怕已埋下了杀身大祸的种子……
二婢虽然是同在一起长大,情如姊妹,但心中仍然是彼此有疑,不敢互相吐露为萧翎担忧的心事。
金兰轻轻叹息一声,道:“三爷好像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玉兰正待接口,忽见周兆龙一身华衣,急奔而来,改口说道:“你去迎接二庄主,我去通报三爷一声。”
二婢还未来及行动,周兆龙已然急奔而入,高声叫道:“三弟起来了?”
萧翎回身一抱拳,道:“起来了。”
周兆龙道:“金花夫人和宇文先生,己在厅中相候咱们,三弟去收拾一下,咱们也该去了。”
萧翎道:“不用收拾了,咱们走吧!”
两人行入大厅,那金花夫人和宇文寒涛,果然已早在相候,宇文寒涛一拱手,道:
“有劳二庄主和三庄主了。”
周兆龙道,“彼此乃是一家人,宇文兄大客气了。”
金花夫人换了一身轻装,白衫白裤,白绢包头,前胸上仍然绣着两朵金花。
她虽已是四旬以上之人,但内功精湛,驻颜有术,望去不过二十许人,只见她,秀眉淡扫,脂粉薄施、瑶鼻樱口,秋波勾魂,纵然是中原之地,也难得找出这般秀致人物。
萧翎心中虽然不愿敷衍于她,以骗取她那玉仙子的画像,但沈木风临去那几句相嘱之言,一直在他心中盘旋不去,不自觉举拳对金花夫人一礼。
金花夫人秋波转动,以苗礼还了萧翎一礼,娇声笑道:“小兄弟大多礼了,这叫我作姊姊的如何敢当。”
萧翎心中暗道:谁是你的兄弟了,自拉自唱。口里却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他为结义誓言束缚,心结难以解脱,不自觉的依照沈木风之命行去。
周兆龙微微一笑,道:“厅外马已备齐,请夫人和宇文兄上马赶路。”
四人鱼贯出厅,四个劲装大汉,早已牵马相候多时,周兆龙当先跃上马背,说道:
“在下为夫人和宇文兄等带路。”
纵骑出庄,直奔三柳湾。
金花夫人微笑一带经,健马紧依萧翎,并骑而驰,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却不停在萧翎身上打量,日光耀射下,只见他剑眉星目,脸儿嫩红,蜂腰猿臂,滞洒中微带几分羞意,英挺秀伟,撩人春情,不禁暗暗一叹,忖道:这等人物,放眼天下,只怕也难找得出几个。
四骑马放辔疾驰,一口气奔出去数十里路,只见江涛汹涌,已然到了长江岸畔。
周兆龙一勒马疆,停了下来,遥指着下游一丛隐现树影,笑道:“那就是三柳湾了,咱们由此地登舟,顺流而下,不出一顿饭时光,就可到了。”
金花夫人飘身落马,目光转处,只见江岸畔早已泊好了一只小舟,两个身披蓑衣渔人装着的大汉,迎了上来,抱拳对周兆龙一礼,道:“小舟早已备好,二庄主还有什么吩咐?”
周兆龙一挥手,道:“你们去吧!用不着在此等候了。”
两个渔人欠身应了一声,跳上另一只渔舟,摇橹而去。
金花夫人回顾了萧翎一眼,笑道:“小兄弟,你们百花山庄的伏桩很多啊!”
周兆龙接口答道:“不瞒夫人,归州百里方圆之内,到处都有百花山庄眼线,伏桩。”
金花夫人淡淡一笑,举步一跨,娇躯突然离地而起,飞上小舟。
周兆龙只瞧的暗暗惊心,忖道:这女魔头,当真是一位难缠人物,不但能使百毒,武功亦有着惊人的造诣,就凭适才她那举步一跨,行若无事的飞落小舟,已足见其惊人轻功了。
那小舟距几人停身之处,还有近丈的距离,腿不曲膝的举步一跨而上,如非有极深厚的内功修为,和特殊的轻功,绝难办到。
萧翎暗暗一提真气,身子突然一转,凌空旋飞,落到了小舟上。
金花夫人娇声笑道:“小兄弟好俊的轻功。”
萧翎道:“班门弄斧,还得夫人多多指教。”
萧翎说话之间,宇文寒涛和周兆龙也双双登上小舟。
周兆龙目光一掠萧翎,说道:“三弟掌舵,我来摇橹。”
萧翎应了一声,走向船尾。
金花夫人目光一直在萧翎的身上移动,看他双手抓橹的姿态,不禁尧尔一笑,道:
“小兄弟,你掌过舵吗?”
肃翎摇头道:“没有。”
金花夫人双肩微微一晃,娇躯带着一阵香风,飞落到萧翎的身旁,笑道:“我这做姊姊的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萧翎心中虽然对她厌恶,但沈木风那相嘱之言,却在心中生出了很大的力量,言不由衷他说道:的口此多谢夫人了。”
金花夫人伸出纤白的玉手,把住舵把,道:“小兄弟不用客气,日后咱们合作之处甚多,只要小兄弟不嫌弃我这做姊姊的愚鲁,我当把苗疆绝艺,一股脑传授给你。”
萧翎暗暗骂道:不知耻,谁要你那些玩蛇的鬼玩艺了。口中却微笑答道:“只怕在下才拙质愚,有负夫人雅意。”
金花夫人道:“大姊姊从不走眼,只要你肯用心去学,不足三年,姊姊就没东西教你了。”
萧翎道:“好说,好说。”
周兆龙两手摇橹,小舟疾驰离岸。
金花夫人一转舵,小舟转头顺流而下。
萧翎望着那滔滔江流,想到五年前落江之事,不禁感慨万千。
日升中天,已到过午时分。
周兆龙缓缓摇橹,小舟回荡在三柳湾的水面上。
金花夫人已然等待不耐,忍不住说道:“这牛鼻子竟然延误了相约时刻,要咱们在这江中等了这久的时光,等一会非得给他们一点苦头吃吃不可。”
宇文寒涛笑道:“夫人不用急,事关无为牛鼻子的生死,料想他们绝然不致失约,此刻,还不过刚到午时……”
说话之间,遥见一点舟影,分浪裂波而来。
那小舟来势奇快,片刻工夫,已然驰近,船头之上,站着一个羽衣椎譬的中年道长,背插长剑,衣袂飘风,正是那云阳子。
金花夫人一转舵盘,冷然说道:“决迎上去。”
周兆龙应了一声,双手加劲摇橹,小舟快如流矢,迎了上去。
第十七回:各逞其能
两只快舟,一来一迎间,疾快的接触一起,金花夫人微转舵盘,两只小舟擦身而过,各自打了一个旋身,慢了下来。
云阳子仰脸望望天色道:“有劳几位久候了。”他见天色不过正午时分,那自是不用为晚来致歉。
金花夫人冷笑一声,道:“你晚来一刻时光,贵掌门就多一分死亡之险。”
这时,双方小舟,相距不过两三尺的距离,舟上全无隐蔽,一目可见全舟景物。
萧翎转眼望去,只见对方小舟之上,也是四人,除了云阳子站在船头上,还有个二十七八岁的劲装少年,面目英俊,气宇轩昂,腰中横束着一条白色的英雄带,排插着七柄小剑,背上插着一柄长剑,红色剑穗,随风飘拂,萧翎凝目想了一刻,忽然忆起此人正是五年前在无为道长丹室之中见到的展叶青。
除了这两人之外,船后舵盘旁侧,一前一后的坐着两个人。
较前一人,短须绕颊,根根如戟,环目方脸,相貌十分威猛,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劲装。
较后一人,胸垂花白长髯,儒中蓝衫,白净面皮,看去十分斯文。
宇文寒涛微微一皱眉头,继而哈哈大笑,道:“幸会,幸会,终南二侠竟然也赶来参与了这场盛会。”
此人心地阴毒,惟恐金花夫人和周兆龙不认识终南二侠,先行出言叫出终南二侠之名,好让金花夫人和周兆龙知道来了劲敌,早作准备。
那儒中蓝衫,一派斯文的老者,轻拂胸前长髯,淡淡一笑,道:“兄弟和无为道长数十年交往,情谊深重,自不能坐机不管。”
那短须绕颊的大汉,却冷笑一声,道:“宇文寒涛,无为道长对待你十分仁厚,你却人面兽心,暗中施放毒物,伤害于他!”
宇文寒涛脸色泛起一片愧色,垂下头去。
金花夫人冷冷接道:“今午之约,诸位是交换药物呢?还是想借这机会,动手拼搏一阵?”
云阳子说道:“今午之约,自然是以交换夫人的药物为主。”
金花夫人已放开舵盘,缓步走到船头之上,道:“道长那本三奇真诀,和玉仙子的画像,可曾带来了吗?”
云阳子道:“三奇真诀,和玉仙子的画像,都在贫道身上,夫人的药物呢?”
金花夫道:“药物自然是随身所带,但必得道长先行交出三奇真诀和那玉仙子的画像,让我瞧瞧是真是假,然后再交付药物。”
云阳子微微一沉吟,道:“夫人不觉着此举有欠公平吗?”
金花夫人冷笑一声,道:“你如若是不想易换,那就算了,咱们用不着多费唇舌……”回头一挥玉手,道:“咱门走!”
展叶青刷的一声,长剑出鞘;喝道:“站住!”
金花夫人当下脸色一沉,冷峻他说道:“就凭你那几招把式?”
展叶青正待反唇相讥,却被云阳子摇手喝止,道:“夫人如是想先看那玉仙子的画像,和三奇真诀,倒也非难事。”伸手入怀,摸出付白绢,抖将开来,高高举起,道:
“夫人先请观赏玉仙子的画像。”
阳光照耀之下,凝目望去,只见一个绝世无伦的美女,依附在白绢之上,罗衣轻飘,面带微笑,直似要乘风而去。
这哪里是一幅画像,简直是一活生生的玉人。
金花夫人素以美貌自负,但和那彩笔传神的画像一比,却自觉一无是处。
宇文寒涛、周兆龙己看得目瞪口呆,两眼发直,连萧翎也看得油然而生倾慕,暗暗叫几声神仙姐姐。
展叶青别过脸去,目光不敢落在画像之上。
高举着画像的云阳子,一脸虔诚之色。
那坐在舵盘下的老者,重重的咳了一声,道:“够了,收起来吧!”
云阳子迅快的收起画像,藏入怀中,道:“诸位看清楚了?”
宇文寒涛道:“画圣时天道之名,果非虚传,这玉仙子的画像,实算得天下第一奇宝。”
周兆龙道:“秀色可餐,古人诚不我欺,这幅画像,当使得天下美人自惭形秽……”
金花夫人冷哼一声,接道:“不论她如何的传神、动人,还不是一幅像,岂能和真人相比!”
周兆龙偶然的神志,突然一清,道:“夫人说的不错。”
云阳子又从怀中摸出一本绢册,道:“这本三奇真诀,想来也不致使四位失望。”
揭开黄色的绢皮,高高举起。
金花夫人等的目光,是何等敏锐,纵然在深夜之中,亦能见物,那绢册上字虽不大,但在几人的目光中,却是清晰可见。
这几人都有着精博的武功,看得数行,已瞧出上面所记,果然是极深奥、绝世的武学。
金花夫人秀眉耸动,似想跃过小舟抢夺,但却被宇文寒涛施展“传音入密”之术阻止,说道:“夫人不可造次,那终南双侠,在武林久负盛名、是两个极难缠的人物,力搏起来,咱们纵然不致落败,只怕也难以抢得三奇真诀,和那玉仙子的画像,何不以假药换回二物再说。”
只见云阳子双手一合,收了绢册,道:“诸位已然过目了三奇真诀和玉仙子的画像,当知贫道所言不虚。”
金花夫人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道:“这瓶中有三粒丹丸,专解金虻之毒,每隔两个时辰,服用一粒,三粒服完,毒伤可愈。你把那玉仙子的画像,和三奇真诀一齐递来,咱们一手交药,一手交货。”
云阳子淡淡一笑,道:“夫人,这交易未免是不公平吧?”
金花夫人温道:“一手交画,一手交药,哪还不公平?”
云阳子道:“三奇真诀和玉仙子的画像,夫人已然看过,那是货真价实,毫无虚假的了,但夫人瓶中的药物,如何能让贫道相信不是伪药。”
金花夫人道:“要如何你才能够相信?”
云阳子道:“敝师兄现在五里外一座茅舍之中,劳驾夫人同往一行,只要药物确能救活贫道师兄,贫道立刻奉书献画……”
宇文寒涛哈哈一笑,接道:“道兄之话,未免是有欠思考,咱们相约在江心之中,以真诀和玉仙子画像,易药换物,而且规定双方只许四人参与,不得多带一人,这规定是道兄所订,此刻,不但要我等到江岸上去、而且还要等令师兄醒来之后,才能算数,此等之言,从道兄口中说出,前后不足半日,但是却自相矛盾,不知道兄如何自圆其说?”
云阳子道:“宇文先生能够想出一个办法,证明金花夫人手中玉瓶内的药物,确是专解金虻巨毒的丹丸,贫道就立刻奉过书画。”
宇文寒涛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云阳子似已瞧出,这四人之中,以金花夫人为首,合掌欠身说道:“贫道既出示玉仙子的画像和三奇真诀,确系诚心以二物换药,贫道以武当派数百年来的信誉担保,绝不会有诡计,引诱夫人等入伏。”
萧翎突然接口说道:“道长之言,甚是公平,我们应该如此。”
金花夫人柳眉儿扬了一扬,娇声说道:“小兄弟,你说什么?”
萧翎道:“彼此之间,相对为敌,那是难怪人家不能相信咱们了。”
金花夫人笑道:“小兄弟的意思,是咱们应该真的救活那无为道长了?”
萧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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