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有什么远古经典!”
“哼哼!”玉龙道长嘴撇得像个瓢,傲慢不屑,不可一世,“别看我们道教创立的晚,可我们的经书典籍,要比你们佛教源远流长得多!玄明!”
“弟子在。”
“请镇观之宝。”
“是!”玄明对外面高喊:“请镇观之宝!”
两名道士捧一经匣进,经匣上画着黑白太极阴阳鱼图形,横着膀子气昂昂地走了进来,放在桌案上。
玉龙道长走到经匣前,一副胜算在握的傲然神态,打开经匣,露出里面竹简雕刻的经书。由于年代久远,竹简已成土灰色。
“竹简经书!?”讲经堂里发出一阵惊诧和赞叹。
忽必烈是第一次见到竹简,眼睛里闪着好奇和惊喜,问玉龙道长:“请问这竹简刻的,是什么经书?”
玉龙道长扬扬自得,神采飞扬:“本经书是敝道观的镇观之宝,名为《老子化胡经》。本经书之所以可贵,不但因为它是本道开山鼻祖老子李耳所著,更为难得的,是他老先生亲手雕刻,是他的真迹。老子的威名,诸位不会不知吧,就连大圣人孔子都向他问过礼呢!这部经书早在春秋时就有了,比你们这部最早的《中阿含经》,嘿嘿,起码要早几百年啊!”
道教弟子们个个趾高气扬,挺胸腆肚,开怀狂笑。
佛教弟子们则一个个神色黯然,面露无奈和不服:“哼!”
姚枢、郝经、子聪小心地检看着经书,似乎看出了什么奥妙,心照不宣地相互交换着眼色。
忽必烈征询贡迦坚赞和佛教众弟子对这部经书还有没有异议?佛教弟子们沮丧叹气,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忽必烈说:“那好,比赛玉龙道长胜……”
“慢。”忽必烈胜字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坐在贡迦坚赞身旁的罗古罗思坚赞站起身,打断了忽必烈,“能让我去近前看看这部经书吗?”
没等忽必烈开口,玉龙道长痛快地说:“有什么不可以的,随便看,看够为止!嘁!”
罗古罗思坚赞走到桌案前,小心翼翼地拿起竹简经书,仔细翻阅检看,看着看着,紧绷的脸上露出嘲弄和不屑的微笑。
“你……你笑什么?”玉龙道长被笑毛了,激怒了,气哼哼地说,“有什么好笑的?不服气怎么的!”
子聪单掌合十,问罗古罗思坚赞:“小师傅,你发现了什么?”
罗古罗思坚赞肯定地说:“这不是老子的亲书自刻,是后人的伪造,赝品!”
一石激起千层浪,讲经堂里一下子炸了锅。
道教弟子惊讶愤怒,面露不服。
佛教弟子则面露惊喜,欢呼雀跃。
玉龙道长更是怒不可遏,从来没人怀疑过他的镇观之宝是假的。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喇嘛竟敢口出狂言,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玉龙道长两道灼灼如电的目光逼视着罗古罗思坚赞,语气气愤而犀利地说:“你胡说!这经书是本道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怎么会是假的呢?绝不可能!哈哈!本道长明白啦,你知道比不过我们,自己要输了,便胡说八道诬蔑我们的是假的!没门儿!老子不会上当!”转身对忽必烈说:“王爷,您是见证人,一定要主持正义公道啊!”
忽必烈对玉龙道长说:“你别着急,本王自然会主持正义公道。罗古罗思坚赞。”
“小僧在。”
忽必烈问:“你说这部经书是后人仿造的,有什么根据和理由呀?”
“当然有。”罗古罗思坚赞非常自信,指着经书上的一处地方说,“王爷殿下,诸位先生,你们看,这是什么字?”
不等他人回答,玉龙道长气咻咻地说:“这么平常的字,谁不认识?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往字!哼!连三岁小孩子都认识!”
“再看这个?”罗古罗思坚赞又指了另外一个字。
忽必烈看了看,是个包围、打秋围的围字,不解地对罗古罗思坚赞说:“这个字连我都认识,是个围字,一个大口,里面是一个姓韦的韦字。”
玉龙道长附和道:“就是嘛,这么平常的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姚枢和子聪郝经已经猜出罗古罗思坚赞的用意,故意问道:“莫非小师傅觉得,这两个字有什么秘密吗?”
“两个再平常不过的字,能有什么秘密?嘁!”玉龙道长不屑地撇了姚枢一眼,透着鄙夷和蔑视。
“当然有秘密!”罗古罗思坚赞针锋相对,还以颜色。
“什……什么秘密?”玉龙道长心中没底,语气发虚。
“这两个字是后来的写法,仓颉刚造出来的时候不是这样写。”这回该罗古罗思坚赞蔑视他了。
“啊?!不是这样写,那是怎样写呀?”除姚枢、子聪、郝经几个人外,在场的僧道弟子们都大为惊讶。
罗古罗思坚赞告诉大家,往字是一个姓王的王字,下面加一个走之。围字没有里面的韦字,只是一个大空口字,也就是大方框。
玉龙道长当然不相信,说他胡编懵人。
“什么?我胡编?”罗古罗思坚赞没有同他争论,而是拿出一本《古字通辨》的书,甩给他,说,“这里有一本《古字通辨》,自己看吧!”
忽必烈低声问姚枢:“小喇嘛说的是真的?”
姚枢点点头,感慨地说:“小小年纪,对古文字如此精通,太不简单、太难得了!别说是在边远的吐蕃,就是在中原内地,也是非常难得的呀!”
《古字通辨》这类古书,玉龙道长连见也没见过,好不容易才找到“往”“围”两个字,居然与罗古罗思坚赞说的一模一样。他无话可说了,嘴张了老大,舌头却像被冰冻住了:“啊?!这……”了老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罗古罗思坚赞记忆惊人,口才极好,滔滔不绝讲起文字的演变。他告诉众人,仓颉造出的古字使用了很久,一直到秦汉时才渐渐被新字代替。老子所处的年代,距仓颉造字并不遥远,他使用的只能是仓颉造的古字,不可能是后来的新字。以此断定,这部经书是后人仿造无疑,其年代也只能在汉朝以后。
忽必烈见罗古罗思坚赞讲得有理有据,便对玉龙道长说:“玉龙道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玉龙道长栽了个大跟头,心里虽然不服,但又无理可讲,气哼哼地说了声:“哼!我们走!”抱起经匣,带领弟子狼狈地急匆匆离去。
寺院的一场劫难化解了!僧人们激动万分,他们把聪明伶俐的罗古罗思坚赞抬起来,抛向空中,一边抛一边跳跃欢呼:“呕呜!喔!圣者!八思巴!八思巴!圣者!”整个寺院成了欢乐的海洋。
忽必烈被渊博的学识和机敏的思辩惊呆了,折服了。从内心里喜欢上了这个藏族小喇嘛,特意在住所接见了他和贡迦坚赞教长。
忽必烈高兴地对罗古罗思坚赞说:“了不起!太了不起啦!一个地处边远的藏族后生,竟有如此才学,太不容易啦!”对在座的姚枢、子聪、郝经等儒生幕僚说:“我说的没错吧?他是不是很了不起呀?”
三人点头。
子聪说:“别说在偏僻的吐蕃,就是在中原内地,这样小的年纪有如此学问,也是不多见的呀。”
忽必烈由衷赞叹:“了不起!真是神童!小圣童!”问贡迦坚赞教长,“他们喊的八思巴是什么意思?”
贡迦坚赞教长说:“回殿下,是藏语,圣童的意思。”
忽必烈眼睛一亮,拊掌对罗古罗思坚赞说道:“你以后就不要叫罗古罗思坚赞了,就叫八思巴,圣童八思巴!”
罗古罗思坚赞没想到忽必烈会如此尊崇他,很有些惶遽不安,连忙谦逊地说:“不行,不行!万万不可!小僧黄口未褪,怎敢妄称圣者?万万不可!”
忽必烈抬手止住他:“诶?怎么不可?汉人不是有句话叫作有志不在年高嘛,你年纪虽小,却有如此大的学问,叫八思巴怎么不可?本王说可以就可以。”对贡迦坚赞,“以后他就就叫八思巴啦!”
“是,从现在起,小徒就正式改叫八思巴。”贡迦坚赞教长心中高兴,脸上挂着笑,语气中透着自豪,说:“小徒自幼聪敏,又勤勉好学。八岁时,便能背诵不少经文,而且还能大约领略其含义。当时,我的师父就很喜欢他,昵爱地叫他圣者八思巴。”
忽必烈想把八思巴留在身旁为自己所用,便对八思巴说:“八思巴,等我打完大理以后,愿意不愿意跟我去中原?”
八思巴说:“中原历史悠久,文化发达,人才济济,是我最向往去的地方……”
不等他说完,忽必烈就急切地说:“那就跟我去嘛?”
“不行,现在还不行。”八思巴摇摇头。
忽必烈问:“为什么?”
八思巴说:“我师父年事已高,需要徒儿在身边照料,寺内事务繁杂,也需要徒儿帮着打理。”
“真是个贤孝的孩子!”忽必烈又是一阵由衷赞叹,只得忍痛割舍,“好吧,本王不勉强你。我告诉你,本王的大门一直向你开着,你什么时候去,本王都欢迎!”
八思巴施礼谢恩:“小僧多谢王爷恩宠!”
就在这时,出使大理国的使者玉律术、王君侯、王鉴回来了。忽必烈从他们的气恼而沮丧的神情,预感到事情不顺利。果然,大理国不肯归顺议和。玉律术告诉忽必烈,大理国王段兴智看过书信以后,神色惊惧,流露出归顺之意。但是,他好象做不了主,把信递给两个国舅高祥和高和。这两个家伙面貌凶狠,心怀奸诈,只把书信扫了一眼,便当着他们的面恶狠狠地撕掉了!还破口大骂,说了许多难听的脏话!
“他都说了些什么?你快说!快说!”忽必烈大怒,催玉律术快说。
“他说,宋朝是天朝上国,骂我们是蛮夷之邦!他就是做宋朝的狗,也不归降我们这些野蛮之徒!”
忽必烈气得怒眦迸裂,暴跳如雷,立即命令大军分东西中三路向大理进发。一路由兀良合台率领,翻过旦当岭,从西面进攻。一路由诸王穆哥和拔都率领,穿越白蛮一带,从东面进攻。忽必烈本人亲率大军主力,强渡大渡河,跨越金沙江,从中路正面直逼大理。三路大军在大理城外会合,形成合围之势。
在吐蕃境内,沿途各部落酋长由于得到贡迦坚赞教长的命令,再加上他们自知不是蒙古兵的对手,所以,忽必烈的大军没有遇到抵抗,很快便来到大渡河边。忽必烈命令安营扎寨。
这里地势的恶劣、险要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大渡河像一条很细的白链,飘动在很深很深的崎岖细长峡谷中,两岸的山势陡峭高峻,如斧劈刀削一般,直插云霄。峥嵘的怪石,荒蛮的莽林,透着阴森和恐怖。别说行人,连鸟兽也很少看见,俨然鸿蒙未开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山顶上的皑皑白雪,更使人增添阵阵寒意!士兵们沿河岸找了很远,也没有找到渡口,甚至连一处可以渡河的平缓坡岸也没找到。找不到渡口,是断难渡过大渡河的。忽必烈心急如焚,到来已经好几天了,他一直愁眉紧缩,彻夜难眠。这天已经到了后半夜,他依然没有入睡,索性穿上衣服来到帐外。
这晚的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皎洁的月光把荒蛮的大山照得朦胧迷离,奇险中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忽必烈不意中抬起头,蓦地看见一处陡壁上刻着几个大字,在月色照耀下依稀闪烁着斑斑驳驳的红光。忽必烈登上高处仔细一看,原来刻的是“宋挥玉斧处”五个虬劲苍挺大字。忽必烈像被蝎子蜇了一样,巨大的激动和惊喜使他禁不住浑身颤抖:“啊!?原来当年宋太祖到的地方,也是这里呀!?”
忽必烈早已忘记了现在正是后半夜,山路又崎岖危险,急不可待地向陡壁跑去。
忽必烈一口气跑到“宋挥玉斧处”五个大字下面,由于年代久远了,字迹上生满青苔,但如飞如动气势如虹的苍劲笔力还是能辨认出来的。忽必烈激动不已地观赏着、审视着、抚摩着。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手上沾满了青苔绿痕。
忽必烈看着“宋挥玉斧”几个大字,遥想着当年赵匡胤挥动玉斧时既豪壮又无奈的情景,万千感慨涌上心头,心中说道:“宋太祖是一代雄主,开国之君,绝非等闲之辈。不是他无能,是这里的地势实在太艰难奇险了!大渡河岸陡山峭,水流湍急,找不到渡口,没有渡船,要想过去,纯粹是痴人说梦,难似登天啊。难怪连宋太祖赵匡胤也奈何它不得,留下了这千古遗憾和哀叹呀!”
忽必烈本来是心里想的,却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声。
安童发现忽必烈独自上了山,担心出事,偷偷跟了上来,正好听见忽必烈的感叹,以为忽必烈要打退堂鼓,试探地问:“王爷,您的意思是……”
忽必烈见安童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豪气十足地说:“不!它能挡住宋太祖,却挡不住我忽必烈!出发前我曾经向大汗保证过,要把‘宋挥玉斧’改成‘我跨革囊’!大渡河再难渡,我也要渡过去!”
谈何容易!
找不到渡口,怎么能过得去呢?
大军一时陷入困境,人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
子聪相信,有河就有渡口,再荒僻的地方也会有人居住,只是没有找到而已。他决定冒险进山去找当地土著居民,他们一定知道渡口在什么地方,如能为大军带路当然就更好了。
工夫不负有心人,子聪果然在一个深山坳里找到一位采药的土著人。土著人见子聪是从山外来的,十分害怕。子聪好说歹说,土著人才随他来到忽必烈的扎营地。营帐绵延数十里,旌旗招展,战马嘶鸣,铠甲兵器闪射着森森寒光。土著人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脸色煞白,双腿颤抖,转身要往回跑。
子聪赶忙把他拽住,劝慰道:“老乡别怕,我们大王脾气很好,不会伤害你的。”
“啊?什么?大王?是……是强盗啊!”土著人误以为他们是强盗,面露惊恐,转身又要跑。
“站住!不许跑!”忽必烈得到安童禀报,从大帐走了出来,把土著人喝住。
护卫亲军呼啦一下把土著人围住,手中都拿着冷森森的兵器。
“啊!?你们……我……”土著人吓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忽必烈示意亲军退下,态度和缓了下来,走到土著人面前,亲切地笑着说:“你别怕,我们不伤害你。”
土著人问“那……那你们抓我来干什么?”
“请你给我们带带路。”子聪替忽必烈作了回答。
“带路?带什么路?你们要到哪去?”土著人疑惑地问。
“你知道大渡河的渡口在什么地方吗?”
忽必烈忽必烈觉得,这不过是一句很寻常的话。他万万没有想到,土著人竟像听到晴天霹雳一样,惊得眼睛瞪了老大,瞠目结舌地说:“渡口?你们找渡口干什么?不会是去河那边吧?”
忽必烈性格豪爽,直接告诉了他:“不错,正是要去河那边。”
“不行!不行!千万不能去!不能去呀!”土著人又摇脑袋又摆手,好象河对岸是万劫不复的死亡之地。
“为什么不能去?”忽必烈性情执拗,厉声喝问。
“唉呀!那里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啊!”土著人心有余悸,眼睛里闪露着谈虎色变的惊恐。他告诉忽必烈,那里山高林密,鸟兽绝迹,寸草不生,荒无人烟,常年积雪,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