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聪也分不清杨柳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稳健为上,道:“那娘子,还你替我保管吧,你要是看上什么喜欢的东西也可以直接买。”
“男人身边哪能没点儿银子?”杨柳觉得以后李聪每次卖了猎物,她就返他一点——有所激励才不会心生怨怼嘛。“至于买东西么,钱都在我这里,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李聪:“……”他就知道他还是太嫩了,不过娘子,你这样说出来好吗?
钱叔就在一旁偷笑,就看着杨柳和李聪俩口子相处,他就觉得有意思,和和美美,吵吵闹闹这才叫生活嘛。
割了点肉让李聪带回去,杨柳就独自折返回杨府,心里想着她最近这几日还是回李家去。出嫁女长期呆在娘家,毕竟传出去话不好听,她也好面子呢。
在府里溜达一圈居然没碰着张文山,杨柳就叫住一个下人问了句。
从杨府下人那里听说今天来找张伯的居然是个颜色不错的中年女子,杨柳心里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跑去敲张文山的门,“张伯,今天那个是你的相好吧。”
☆、五九、 妯娌之间
张文山差点儿没一口气呛着他自己,拍了拍胸口才道:“三小姐听那个下人胡说八道的?”
“我猜的。”杨柳嘿嘿笑,也没丧失平时的敏感度,“张伯你怎么说话怪怪的?”
“喝茶的时候没注意,被开水烫了。”
“请大夫来看过了吗?严不严重?”杨柳忙关切的嘱咐两句,“那你自己可要小心,不能吃热的东西,我也会吩咐厨房小心你的饮食。”
张文山刚要笑着点头,就听见杨柳继续说道:
“不是相好的,今天那人难道是主动追求张伯的?”
得了,这样的追求,他要不起也敬而远之。怕他越不说,杨柳就越乱猜,张文山连忙解释道:“是老家来的乡亲,有事求我帮忙。”
杨柳根本就不知道张文山的底细,也就没有多想,“那是应该的,不过那个女子是单身吗?”
……三句话不离这个,张文山郁闷,就不能换个话题?
老天像是听见他的呼唤,下一刻杨柳就转移了话题:“张伯,我打算再过两天就回去了。”
“不行,哪能这么便宜李聪那小子。”张文山立即表示反对,“小姐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话?你就安心在娘家呆着,我看谁敢乱嚼舌根子。”
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赤、裸、裸的护犊子的行为让杨柳的心头一暖,其实有个这样的长辈护着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但她毕竟不是小孩子,又是嫁了人的,没跟李聪和离,难道还能在杨府待一辈子?她恰好就是在杨家的主子一个都不在镇上的时候,才享受到这么一段纯粹的关心。不然就算杨柳气得回娘家,可能待一个晚上也就待不住了,那些个冷嘲热讽就会把她气死。越长越大,越想做到任意妄为就越难。
杨柳笑道:“张伯难道不希望我幸福吗?”
张文山也是一时气愤,哪能不懂出嫁女子常年在娘家会被外人怎么说闲话。以前只训斥了李聪几句。但他也还是不能轻饶了李聪那小子。
“我知道怎么做,张伯,你就放心。”杨柳也不敢跟张文山多说话了,毕竟满嘴泡的说起话来还是挺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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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经常到婶子家来玩啊。”文氏把桃花送到院门外,摆了摆手。
“一定会来的,婶子。”桃花回头对文氏点头。
“那路上小心点。”文氏看着桃花走远才反身关上院门。
今下午桃花来看巧巧,文氏虽然在隔壁屋做针线,但是听到一下午都没见断的欢笑声,心里也是高兴的很。还是要有个同龄人玩伴对巧巧的伤势恢复有好处,这些天巧巧躺在炕上,又不能动,可是闷坏了,这下和桃花说说话心情好多了。刚刚还冲她笑呢。
李聪和余氏前后相隔半个时辰相继回到李家的,余氏把买的大骨放在水里泡着,就看见铜盆里已经放了一刀五花肉,就明白肯定是李聪去了镇上,
她回屋把东西放好。就朝矮矮的鸡笼子里看了看,却没有什么山鸡野兔之类的,就找到李聪问了一句,“老五,你怎么也不山鸡野兔什么的留一点,家里好久没开荤腥了。”
“二嫂的意思是娘亏了你的吃?我记得昨晚才大鱼大肉的吃了一顿吧。”文氏拣了一盆脏衣服正要出去洗,听到余氏这么说就接了一句。
“我就是觉得好久没有吃过山货了。这才问了一句嘛。”余氏小声的声辩了一句,她可不敢把这话让何氏听见了。
“五弟是猎户,他还有一家人呢,你倒是占便宜习惯了,难道五弟不要糊口吗?”文氏反问道。
若不是文氏手里有了银子,她也不会觉得李聪糊口比她满足口腹之欲还要重要。此一时彼一时。经济地位还是壮胆的。
余氏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脸色不好的站在那里,得亏她还想着巧巧。没想到巧巧娘跟她杠上了,还让她下不了台。难道以前李聪打的猎物文氏就少吃了?
“你们都别吵了。”李聪这才有机会解释道:“二嫂,我今天就猎到两只狍子。”山鸡野兔什么的也是看运气。他也不敢保证能回回猎到啊。
余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些,“老五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想着你狗蛋侄儿要回来,想给他多补补。”
“我记着呢,山鸡的营养高,巧巧也要补一补了。”李聪又看了文氏一眼,表示两个侄儿他都记在心里。
一碗水端平,文氏的心情舒畅了,余氏看着就又不痛快了,“我也还记着巧巧侄女,可人家早就把狗蛋给忘到不知道那个旮旯里去了。”
“大骨是四嫂买的?”秀秀恰巧从灶房出来,问了一句。因为李聪手上的五花肉还是她接过去泡在冷水里的,那多出来的大骨就是余氏买的了。
原本文氏以为余氏买了多少精贵的东西,结果就是几段大骨,在乡下人眼里大骨是最便宜的东西,没油又没有肉,若是诚心给人家买,会挑几条大骨?就算以形补形,巧巧的伤也不是吃大骨啊。文氏哼了一声,“二嫂倒是有心。”
这个“有心”怎么听着都带了一股怪味。
余氏不好意思红了脸。她和李武逛街逛的晚了,到肉摊的时候好的肉都卖完了,剩下的实在太差,她才挑了两根大骨。就是巧巧用不上不还是有李强吗?再说了,她送礼还送出错来了是吧?
“不要就拉倒,别阴阳怪气的磕碜人。”余氏一甩袖子就气冲冲地走了。
文氏也是不甘示弱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只留下有些无辜的两兄妹干瞪眼。秀秀有些咂摸出味道了,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也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李聪苦笑道。
“对了哥,嫂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秀秀岔开了话题。在秀秀印象里,二嫂和三嫂好好相处的日子就没多少,天天吵她也习惯了。
他每次从镇上回来秀秀都要这么一问,不过今天李聪的脸上就带了两分笑意,想到杨柳唤他那声相公,李聪信心十足的说道:“就这一两天了。”
“真的?”秀秀显然比李聪还高兴,“那就好,嫂子不回来,我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有什么话跟五哥说不一样吗?”
“哥,你又不是女孩子。”秀秀也哼了一声。
李聪也端架子:“就是跟我说,我还不愿意听呢。”
“这个时候都不知道哄哄我,以后我出嫁了,看你还欺负谁。”
“那还用说,当然是欺负那些欺负我妹妹的人了。”李聪比了比拳头。
秀秀的脸上也冒出了几分红晕,“哥你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看嫂子回来怎么收拾你。”说罢,转身就捂脸跑开了。
李聪愕然,他说的是实话也有错,太没天理了吧。
晚饭饭桌上,消失一天的何氏终于出现了,在众人开动之前她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众人都盯着她。
“你们舅母安排六月十八那天咱们和那秀才家见面。”
今天是农历六月十五,在古代,无论是相亲、下定或是成婚,为图吉利,一般都会选双日子,六月十六日子又太赶,所以订了最近的六月十八。
文氏一听这话就知道没她什么事儿了。何氏肯定是要从儿媳妇中间找个人陪她一起,她房里还有两个病号,肯定走不开。她又看了看小何氏,小何氏的身份也不适合——结两姓之好,带一个寡妇去触霉头?杜氏有孕也不行,那就只剩下余氏和杨柳了。现下杨柳又不在跟前,这事儿肯定就落在余氏头上。
虽然她也很想见识见识,但她有两个儿子,以后的机会还是不少的,也不去凑热闹了。
小何氏也是个明白人儿,直接道:“那就让二弟妹陪娘一起去吧。”
秀秀握了握拳,此时也顾不上羞涩了,“我也想去看看。”
“添什么乱!”何氏皱眉,表示不同意。只有婆婆相媳妇儿哪有媳妇儿挑相公的。她也知道秀秀可能怕所托非人,“放心吧,娘会多长几个心眼儿,多问几句的。”
“是没有这个先例。”余氏也道。
嫁的人好不好,事关她的一辈子,怎么可能不在乎?秀秀本就有几分不甘愿,就算对方通过长辈掌眼,她不喜欢又怎么办?只一面就这样草率的决定了她的一生,她以后过得不好又该找谁负责?秀秀表示她就是要去,一定要去。
“秀秀!”何氏厉声道。
“嫁过去的人是我,我为什么不能去看?”秀秀哀求道:“娘,你让我也去看看吧,我保证不捣乱。”
“是啊娘,就让秀秀去看看,让她心里也有个底。”
“娘也不想秀秀吃亏吧,当面一套背着一套的人也不在少数,咱们偷偷去看,别人也不知道。”
两个儿子也开始劝。
“行吧,去吧。不过事先说好,一定不能添乱。”
“嗯。”秀秀高兴起来,“我让五嫂陪着我。”
☆、六十、 亲事
“哎,你说李大海家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儿?”李大勇的娘容氏躺在炕上,用胳膊肘捅了捅李大勇的爹李仕高道:“我看何氏自己乐得都合不拢嘴。”
李仕高就道:“关咱们什么事儿?操心你自个儿儿子吧,十七那天大勇就要去同仁馆坐诊,你都准备妥当没有?”
“还用你说,我老早就准备好了。”骨肉分离这么多年,大勇也算学有所成,容氏觉得也是时候给他挑房媳妇儿了。
“着急什么?等大勇在同仁堂做好了再说,男人没有一点本事,拿什么养家糊口?”
“我着急的还不是你们李家的香火,大勇年岁也不小了,屯子里好多这个年岁的都当爹了,就他连亲都没有定。再说了,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人家没本事的都把媳妇儿娶上了,我儿子一手好医术,还愁找不到一房好媳妇?”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行了吧?”李仕高不耐烦说道。
夫妻一辈子,听这口气容氏就知道李仕高是同意了,只是抹不开面子。容氏也不咄咄逼人,“要不是有同姓不婚这茬,我还真想给大勇娶了秀秀那姑娘。”
“枕头垫高了,尽做美梦是吧?就算没有同姓不婚这个说法,他们之间还隔着辈分呢。”
“我知道,我也就是说说。”容氏也明白不可能,心里就是觉得可惜,“我就是看秀秀那孩子长得不错,知根知底也不是那偷奸耍滑的人,跟咱们翠翠也处得挺好,绝不会苛待小姑子,要是真成了我儿媳妇儿该有多好。”
李仕高就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一天没事儿净瞎想,闲着没事儿做就早点儿给翠翠找婆家吧。她也十三呢,姑娘家眨眼就要嫁人了。”
“记着呢,等秧田里施了肥我就去办,保准耽误不了。”容氏心里也有谱。但长幼有序,再急也得等到李大勇成家之后啊。
李仕高双手一拍,就拍死了一个蚊子,他侧身一边把蚊子的尸体扔到地上,一边问道:“是忘了熏艾草了吧。”
“哎呦,还真给忘了。”容氏一下子坐起来,就往炕边儿呲溜,“我这就去点。”
“算了吧,睡着了就不知道疼了。”累了一天,李仕高也懒得动弹。
“懒死你算了。”容氏反手拍了李仕高一下。起床点了一支艾草。
而此时,李大海家的院子里,李聪也拿着蒲扇对自己的小腿不停的拍拍。
李强点着一支蜡烛出来上茅房,看到李聪,不由得笑了。“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喂蚊子?”
“太热了,睡不着,到院子里又都是蚊子。”李聪扭头看了李强一眼,帮他照着蜡烛,让他小心脚下。
从孩子大了以后,李强就从没在家里的恭桶里方便过。乡下又不如镇上大户人家讲究——算把恭桶摆在房间也还要隔一道屏风。他这个当爹的总不好在巧巧面前方便吧。他们一房里大小全在一张炕上挤着,以前孩子小还能凑合,现在孩子大了,他们家的房子也是时候扩建扩建了。
尿完出来,李强就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和李聪谈论天气。
“今年是旱了。一个多月都没有下过雨,屯子里那口水井怕是供应不上了。人喝不了多少水,可庄稼怎么办?难道要祭神?”
庄稼是农民的命根子,而且祭神……
想到这里,两兄弟的心情都有些不好。便各自回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刚吃过早饭,李大勇就来了,给巧巧换了药,就宣告巧巧可以起身四处活动了。虽然他确实也是用了好药,紧尽量让巧巧不留疤,伤口深还是不可避免的,但孩子还小,长大了以后疤就会淡些,而且女孩子有刘海可以遮掩,倒也不是太大问题。巧巧这是实实在在的破了相,对女孩子以后的嫁人还是有影响。
“大勇,劳你多费神呢。”李强让文氏把今天的药费付了,“听说你明天就要去同仁馆坐诊了,恭喜你。”
“谢谢!”
两人平时也没什么来往,略说了几句,大勇就准备告辞。
那屋里应该是秀秀说了什么,然后余氏特有的大嗓门就响起,“不行,这是喜事,怎么能穿的这么素?你皮肤白,穿这一套大红色的衣服最衬你。”
“二嫂,我又不是成亲,而且成不成还是两说呢。”秀秀有些头大,自打昨晚确定要余氏同行,今天一早余氏就到她屋里,各种挑剔。她只是去看一眼,而且为了避嫌肯定要带帷帽的,穿得再好看,看不见脸有什么用?
可是余氏却不听她的,反倒把她所有的衣裳都到弄了出来,一件件让秀秀试。
这么多,她要费多久才叠得好啊。
看到余氏不知疲倦的又拿一套衣裳让她试,秀秀无力望天,“嫂子,真的不用啦。”谁能来救救她啊。
“何嫂子家里有喜事?”李大勇就问了一句。
李强高兴道:“就是给秀秀相了一户人家。”
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李大勇早就知道的,刚要告辞就恰好看见借口尿遁出来的秀秀。
秀秀的脸红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李大勇的脸上才道:“…是来给巧巧复诊的吗?”
什么大勇叔,她怎么也喊不出来。别说是秀秀,就是李强几个兄弟也喊不出口。
“正要回去。巧巧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是啊,大勇明天就要去坐诊呢,可真是好本事。”李强无不羡慕的说:“等段时间就该听到大勇的好消息了吧?”
好消息?李大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消息是指他成亲吧?他可是一点消息也无,连合适成亲的姑娘都没有,哪来的好消息?不过他也红了脸,道:“还不知道。”
“哈哈,娶妻生子,有什么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