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称兄道弟了,那叫一个亲热,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我们四个是拜把兄弟呢。
酒过三瓶,面过四碗,姜汤大师开始探我的底,问我师承何处?我喝的有点懵,也没隐瞒,张青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把跟他学过画符说了,张子阳和陈凡也是头一次听到,陈凡一个劲的羡慕我,说张青山是个奇人,我那是奇遇,要是好好学,没准就跟武侠小说里一样,将来会成为一代大侠……
张子阳更二,非得要看我的道经师宝印,还问我里面是不是封了个老爷爷……我就跟他说,印里面没有老爷爷,倒是他大爷要是不行了,我可以试试能不能封进去。
扯了半天,酒精作用下,哥几个的感情倒真是越来越好了,姜汤大师跟我们混熟了后,趁热打铁,给我讲起了市场经济,说什么如今这个年头,钱不好挣,但只要有本事,挣钱也不难……
绕了挺老大个圈子,终于兜回来了,大概的意思就是,我有一身的本事,会画符,敢跟女鬼干架,本事大大的,他姜汤本事也有,但是在跟一千年妖精斗法的时候,受了伤,还没恢复,这也是为啥他昨天晚上没帮上忙的原因……
我看着口吐莲花的姜汤大师,忍不住想,这嘴功,没准真能把千年妖精说懵逼了,也明白了姜汤之所以还我们一千块钱,还请吃饭,绝不是想认识几个英雄,而是想让我跟他合作,我有本事,他有人脉,他去揽活,谈价钱,相当于我的经济人,挣的钱对半分……
不仅如此,姜汤还拿出一张授权书要代理我……我喝的有点迷糊,加上姜汤喋喋不休的一张嘴,也说了好多记不起来的话,甚至都不记得签没签那张授权书,总之一顿酒下来皆大欢喜,怎么回的宿舍都不知道,好好睡了一觉。
然后我的大学生活就开始了,先是军训,接着开课,期间风平浪静,也没什么好说的,倒是张子阳和陈凡成了我的铁哥们,我们三个真就形成了个小圈子,毕竟一起跟女鬼干过架,感情比宿舍的其它三人都好,几乎是形影不离。
形影不离的后果就是,我一个单纯从乡村走出来的少侠,被这两个货硬生生的给带坏了,张子阳腚上的脸消失了之后,送了我个能摇微信的智能手机,淘汰了我的老诺基亚,陈凡带着我泡网吧,玩网游……
快乐的大学生活就此开始了,学习!别扯淡了,我们学校就没有几个是真正来学习的,都是来混文凭的,哪门学科要是过不去,拎点东西找老师,基本都能过,于是哥们渐渐学会了逃课,喝酒,吹牛逼,泡网吧。
转眼两个月过去,我除了学习没学好之外,什么都玩的挺好,白天打游戏,晚上摇微信,玩了个不亦乐乎,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钱也花的越来越多,我有点迷失了。
第三个月,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跟我说家里没啥钱了,还能凑齐下学期的学费,但是生活费就没法保障了。我爸的电话宛如晴天霹雳,一下就把我震醒了,回想这两月的生活,感觉有些惭愧,不过是上了个大学,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忘记了根本,忘记了家里父母省吃俭用供我上学,忘记了我就是个山村来的,我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官二代,我没有资本过张子阳和陈凡的生活,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父亲的一个电话,把我打回了原形,颇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要打工,为此我还特意找了一趟姜汤,问他接没接到驱邪的活,丫的对我不冷不热的,看来也没接到活,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好好上课,开始在网上寻找工作。
后两个月,我又成了一个好孩子,除了学习就是打工,当过家政服务员,刷过盘子,洗过车,举着广告牌在大街上晃荡……而我也终于明白,挣钱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我想,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转眼到了寒假,钱挣得不多,宿舍的同学基本都回家,我也想家,可为了明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决定留下打工,为此跟辅导员提出了申请,申请能继续住在宿舍,快放假的时候批了下来,我还能住在学校里。
年前是用人的高峰期,工作也比较好找,钱挣的却不多,很多工作都是短工,我只能是不停的找,每天都在网上找工作,瞎点击之下,看到有几个出租车司机招夜班押车的,一晚上十五,一个月四百五,管顿晚餐。
我很感兴趣,毕竟押车不需要什么技术,只要跟车跑就行了,没客人的时候还能睡上一小会,也不耽误第二天的工作,一个月四百五轻松到手,我很动心,挑选了个电话号码打了过去,电话接通,一个姓王的师傅跟我约好了明天晚上来接上我,我又跟他商量了下,工资按天结算,最好是一天一结。
提出这个条件我很忐忑,可我也怕白干一个月,没想到王师傅答应的很爽快,第二天我在商场做了一天的促销,随便吃了点饭,就在学校正门等着,此时离过年还有十来天,学校早就没人了,就剩下两个保安无精打采的在保安室待着。
我一个人在阴沉的天空下等着王师傅,也是相当的感慨,除了孤独和寂寞,还有点想家,往常这个时候,该跟爸爸去镇子上办年货去了……
夜深沉的要下雪,我看了看手机,七点过了王师傅还是没有来,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王师傅说路上有点堵车,正在往我这边走,我也只能继续等待下去,过了十分钟左右,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停在我身边,挺新的一辆车。
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面相很老实,穿的很朴素,对我道:“你就是薛伟吧,我是****。”
“王哥好,吃饭了吗?”
“吃过了赶来的,对了,你胆子大吗?我想找个胆子大的人给我押车。”
****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对我的身高和体重表示满意,我毕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再怎么没干过农活,也比城里的孩子看着皮实,哥们也有这个自信,胆子大不大,还真是问着了,从小就能看见各种各样的孤魂野鬼,吃过鬼食,跟小鬼玩过抓迷藏,还和女鬼打过架。
这样的胆子我想也就没谁了吧?我明白王师傅的顾忌,找押车的还不就是怕被流氓地痞砸罐,怕被抢,真要碰上这种事了,哥们也能动手,山村的孩子比较野,打架还真是不怕谁。
我笑着对****道:“王师傅,你就放心吧,咱是山里孩子,没那么矫情,真有砸罐的,我肯定动手,不白让你给我开工资。”
王师傅讪讪一笑,道:“行,我信得过你,上车吧,以后每天我都是七点来接你,早上六点给你送回来,没人的时候你就睡觉,有事帮衬着点就行了。”
王师傅让我上车,我就迫不及待的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实在是外面太冷了,身上都冻透了,进了车才发现,这车新的有点不像话,有些地方贴膜还没撕。
“王师傅,车挺新啊,新买的?”
“是啊,新换的车,有点担心,所以找个押车的,小伟,你也别王师傅王师傅的叫了,我比你大,叫我一声王哥就行,你先跟我跑两天,要是行,我也就不找别人了……”
车子开动,我扭了下身子,看了看前排和后排的防护栏,加上副驾驶也有防护栏,很是纳闷,车都装成这样了,还需要人押车?
三十二章 行业规则
****王师傅,跟江湖上著名大师一个名字,却是同名不同命,大师住王府,锦衣玉食,收明星为徒,开出租车的王师傅早年下岗,先是给别人开出租车,一直都是夜班,干了五六年,省吃俭用买了辆车,虽然有了车和手续,却一点也没有觉得轻松,王师傅的老婆跟他是一个工厂的,下岗后一直在家带孩子,整个家庭都要靠王师傅和他的出租车来支持,孩子越来越大,已经上了高中,今后用钱的地方更多了。
王师傅只能是没白天没黑夜的跑活,一天两天的行,时间一长也支撑不住,就想找个夜班的司机,他自己干白班。把打算跟老婆一说,他老婆立刻就给他找了个白班的司机,王师傅的小舅子。
王师傅的小舅子一直在社会上晃荡,没什么正经事干,不如跟姐夫一起开出租车,毕竟是一家人。可王师傅的这位小舅子夜班干不了,说困,也耽误他出去玩,在枕头风的吹拂下,王师傅无奈的让小舅子干白班,他自己干起了夜班……
以上这些我都没有问,全是王师傅念念叨叨自己说的,他是怕我无聊,尽量跟我聊天,可我跟他不太熟悉,何况我这个年纪对家长里短实在是没有兴趣,只能是嗯嗯啊啊的应付。
王师傅是个老实人,见我嗯嗯啊啊的,也就不在多说,沉默着接了几个客人,也没出什么事,出租车这个行业近两年也是大不如以前,城市的交通系统越来越发达,加上一些打车软件的开发,影响非常大,前半夜还好点,过了十一点之后,打车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押车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尤其是两个人还不太熟的情况下那就更无聊了,彼此之间都有些顾忌,话说的也不多,沉闷当中,王师傅打开了收音机,找了个交通音乐台,里面放着流行歌曲。
听着歌,坐着车,加上快到十二点,哥们开始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车猛地一拐,哥们没扎安全带,脑袋磕到了旁边的防护栏上,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想急眼都不知道跟谁发火去,扭头去看王师傅,就见他方向盘急打,从两个在马路上拦车的男人身边窜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我也没看到两个男人什么样,应该是一个男人喝多了被另外的男人扶着,挥手招车!大晚上的本来活就少,既然是打车的,王师傅咋还不拉呢?我有点不明白,开口问道:“王师傅,那俩不是打车的吗?为啥不拉?”
王师傅开车跑出去挺老远才松了口气对我道:“小伟啊,你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有几种人是打死都不拉的,那两位就属于其中之一,凭我的经验,肯定是喝多了,酒精刺激下,平时没胆子的也有胆子了,没准就会砸罐。”
砸罐是北方话,意思是不给钱白坐车,可对方两个人,我和王师傅也是两个人,有什么可怕的?又问:“咱们也是两人,真动手也不怕啊,不用怕砸罐吧?”
“喝醉的就是麻烦,就算规矩给钱,要是吐车上了怎么办?晚上的活还干不干了?又是这个点,没几个人敢拉他们,除非是刚干这一行的,不懂事才敢拉……”
我被磕醒了,一时半会也睡不着,无聊的跟王师傅扯起了大天,问他还有哪几种人不能拉,毕竟术业有专攻,王师傅开了七八年的出租车,行业老师傅,门道那是相当的门清,听我问起,打起精神跟我讲开出租车里面的道道。
白班司机说道少,对于夜班的老司机来讲,说道就多了,有几种情况不能拉,喝醉的汉子不能拉是其中之一,医院附近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不能拉,偏僻地方,美艳穿着红衣服或是白衣服的女人不能拉,十岁以下的小孩子不能拉,还有一种是车灯照过去,看不清楚头脸的客人更不能拉。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业规则,出租车行业虽然没有其他行业古老,但近几十年已然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尤其是开夜班车的司机,据说碰到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最有名气的就是某个出租车司机拉了个客人,给的却是冥币的传闻。
给冥币的事,是张子阳跟我说的,自从这货经历了屁。股长脸事件之后,开始变得神神叨叨的,经常找些灵异的帖子看,看完就跟我白话,问我知道不知道?
我也挺好奇出租车司机收冥币的真实性,就问王师傅:“王师傅,听说有夜班出租车收到冥币的事,真的假的啊?”
王师傅对我道:“我没收到过冥币,跟我一个公司挺好的哥们碰到过,去年清明的事。”
我顿时就来了精神,问道:“咋回事啊,跟我说说。”
王师傅似乎不太想说这些,扭头看了看我,见我很感兴趣,还是边开车边讲起了故事,他哥们姓郝,大家都叫他老郝,去年清明的时候,跟往常一样出车,那天晚上许多十字路口都在烧纸,纸灰漫天飞舞……老郝出车前也给死了七八年的老爹烧了纸。
烧纸都是在前半夜,后半夜基本上就没什么烧纸的了,那天老郝收入还不错,后半夜准备早点收车,就在车行驶到东二环边上的时候,前面有两个人在烧纸,此时是快深夜两点,老郝觉得好奇,这个点还有人烧纸?
烧纸的地方也实在是怪异了些,虽说烧纸要在十字路口,可也不能在二环上面环桥的十字路口烧啊。老郝好奇的去看,看不清楚那两个烧纸的到底是什么人,二环上的路灯可是一直都亮着的,隐约看到一个人一身白,另外的人一身黑。
看不清楚身高长相,却能看见两人的烧纸手法十分怪异,跟普通的烧纸大不一样,地上燃了三支香,手一扬一张黄纸飞起,到那三炷香上面,轰!的一声就燃烧起来,然后平地就起了一阵微风,旋转着离开,然后再扬手,再轰一声燃烧,平地又起一阵微风……如此往来反复。
奇怪的是风平地起的一点规律都没有,并不是朝着一个方向旋转,而是四面八方都有,老郝看的胆战心惊,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发寒,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人,加了油门赶紧离开了二环桥,上了辅路。
车开到辅路,老郝惊魂未定的看了眼倒车镜,一张纸钱飘飘忽忽跟在车后面,像是被风带起来的,到了车顶上后轰!一声燃烧了起来。只要是个正常人碰见这么诡异的事都会吓一跳,老郝一惊,脚下油门踩的有点大,车子差点撞到马路牙子上,幸亏老郝是个老师傅,开车经验丰富,及时踩了刹车,车子憋灭了火停下来,身上冷汗都下来了。
老郝镇定了下,有些恼怒,那有特妈大晚上在二环环桥上烧纸的?呸了口,想骂两句,回头去看,却发现刚才烧纸的位置根本没人,老郝骂人的话愣是憋了回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老郝知道碰到邪乎事了,车也没敢下,准备开车要走,这时候车后门突然被打开,上来个人,嘭!的把车门关上了,吓了老郝一跳,扭头去看,后座上坐了一个男人,穿了一身的黑西装,胳膊下面夹了个老板包,戴了顶挺老式的前进帽,把眉毛眼睛都给遮上了。
受了惊吓的老郝觉得有古怪,对上车的客人道:“我交班了,不接活了,你换辆车吧。”
客人没搭理他,坐在后座上面稳如泰山,老郝胆突突,又说了两句不接客了,让他换车的话,客人突然开口了:“去友谊宾馆,开车!”
男人语气很淡,对老郝的话置若罔闻,偏偏语气之中阴气森森,老郝心神不定从后视镜看到客人帽子下面的眼睛冒着寒光,后脊梁有些发寒,从车窗向外看了看,辅路上什么人都没有,连路过的车都很少。
先离开这地方再说,客人要去的友谊宾馆在市中心,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老郝无可奈何,安慰着自己,默默祈祷着一路平安,摁下了计价器,朝着友谊宾馆开去,过了二环辅路,什么事也没发生,后座的客人扭头看着车窗外的世界很沉默,一切都显得正常。
老郝觉得自己想多了,脚踩油门奔友谊宾馆,开了没多远,车里的计价器坏了,坏到了什么程度,计价器上的数字疯了一样的狂跳,开了一段路,计价器上的钱数跳到了最大数,老郝想关了计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