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歌(正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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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正文+番外)-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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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曲衡狐疑的接过青岚递来的密信,展开细阅。
  “真有暗嘱?怎不用飞鸽传书?”
  “爹说事关重大,横竖我要过来,就一并带来了。”他笑嘻嘻的表功,“再说我来也能助大哥三哥一臂之力,一举两得。”
  阅毕谢曲衡将信交给他。
  入眼熟悉的字迹,他心猛然一跳,又按捺着读下去。一目十行的扫过,疑惑的询问。“这个南郡王世子是什么来头。”
  “南郡王是皇帝数年前册封的异姓王之一,圣眷正隆,权势不凡,有朝廷的背景,官府江湖均会避让三分。本来官民互不相干,但世子野心勃勃,有意挟其地位一统江南武林道,已经被他铲平了不少帮派。首当其冲的障碍便是我们谢家,无端成了他的眼中钉。”
  “他行事手段如何?”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狠辣阴毒,被他并入的帮派首领多是举家覆灭,老幼不留。官府归结为江湖仇杀,武林中又不便正面冲突,屡屡有寻仇的夜刺。他收揽了一帮高手为虎作伥,迄今无人能得手。”谢曲衡面色凝重。
  “看他这驾势倒是想学君王府了,也不瞧瞧人家是何等手腕,岂是他这般小人行径。”谢青岚插口,极是不屑。
  谢曲衡颔首认同,冷笑一声。“我看他确有此意,一心做南方武林霸主,取谢家而代之,好与北君王府比肩,可惜……未必能如他所愿。”
  “可有交过手?”
  “暗里也曾过手,双方均有折损,不是易与之辈。”谢曲衡思量了片刻,“只怕他对谢家也是这般计量,爹信里说他近期有异动,私下计划暗举,必定是冲着扬州。”
  南郡王世子……
  又是一场风波将起,他默默思索了半晌。
  耳畔听得孩子的嘻闹,下意识的移近窗前。
  暮春将至,园内落花无数。
  重重花叶间,荏弱的身影盈盈而立,任跌跌撞撞的男孩攀住她的腿,虽有些不耐却未曾躲闪,由着他撒娇,三两只蝴蝶在身边飞舞,映着微红的晚霞,如一幅绝美的画。
  黑眸不经意的望过来,很快别转,仿佛有些狼狈。
  那一刻,滞重的心忽然轻松起来。
  “你是谁。”
  少年瞪大了眼睛,口气不善的置询。
  瞪着悠然落座的女孩,又看看谢云书。后者正替她剥着新鲜橙红的樱桃,剥好的置在细瓷碗中推过去,她懒懒的食上几粒,眉尖因酸甜轻蹙。
  享用的与出力的一般自然,看的人很不顺眼。
  谢曲衡倒也罢了,已能视若无睹,谢青岚却是年少气盛,看不惯心中神人一般的三哥替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丫头服务。
  “他是谁。” 迦夜瞟了瞟对方,懒洋洋的问。
  “五弟青岚。”
  “你家兄弟真多。”
  不带恶意的话语听来令人不悦,谢青岚按捺不住。
  “你到底是谁,凭什么让三哥替你剥,你自己没手吗?”充满火气的声音响在庭内,在夜晚分外引人注意。
  迦夜摆了摆手,示意谢云书。
  “别剥了,吵。”
  慢吞吞的话险些气炸了青岚的肺,受不了一再被无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是凤歌姐坐这儿。”
  “说起来他有点像你刚上山的时候,好在你没他罗嗦。”扫了一眼,她充耳不闻的对身边男子道。
  “青岚,坐下。”
  谢云书含笑看了看涨红脸的弟弟,取过湿巾擦拭着指尖。
  “不得对叶姑娘无礼。”谢曲衡象征性的呵斥了一声。
  迦夜兴趣缺缺的想走,被谢云书拉住了手腕。
  “再坐一会,夜色正好。”
  迦夜瞟了一圈,细纱宫灯高挑,映着花影重重,晚风细细。
  确实不错,不过……
  她摇了摇头。“太吵。”
  “你……!”
  一只手捂住了少年的嘴,止住了即将滔滔涌出的话。
  “青岚,从现在开始不许出声,想知道的事我稍后会告诉你。若不同意自己先回房。”静默了片刻,直到少年闷闷的点点头,谢云书才松开手,装作没看见弟弟委屈的眼神。
  谢曲衡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坐吧。”
  迦夜无所谓的落座。
  半晌,谢青岚重重的坐下来,恨恨的盯着她。
  “我讨厌你。”
  迦夜翻着书,倚着廊柱半看半打盹,像是没听到。
  “你听见没!”少年的声音大起来。
  吵死人的家伙。迦夜叹了口气,卷起书准备换个地方。
  少年不依不饶的挡在前方。“我在和你说话。”
  “说什么。”
  少年语塞,想了半天。“我讨厌你。”
  “……”
  “你最好离三哥远一点。”
  “……”
  “你根本配不上他,璎络姐和凤歌姐那样的名门淑女才配和他一起。”
  “……”
  “像你这样的邪魔外道识趣最好趁早离开,休想攀上谢家的门。”
  “……”
  见他绞尽脑汁的苦思,半天说不出下句,她扬了扬眉。
  终于没了,很好。
  转身径自往另一个方向走,反正白家院落重重,总有办法绕回自己的房间。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少年愣了半天,腾身追上来。
  “听见了,你还想怎样。”她的眼睛微微下瞟,一个胖胖的小人从门边探出头,瞬时暗叫不妙。
  见她似乎心虚,谢青岚有点得意。
  “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最好明天,不,今天就离开。那样我就放你一马,不把你的来历宣扬出去,不然连白家的门都出不了,魔教的人可是武林公敌,就算你年纪再小……”
  “我起先觉得你们有点像,现在我收回前言。”
  少女冷冷的打断他的话,耐心所剩无己。“你比我想的要蠢得多,偶尔也该用用脑子,否则我会怀疑离了谢家你还能活多久。”
  干脆利落的说完,一手捞起扑至裙边的小鬼塞进他怀里。
  “既然那么喜欢白家,这个小鬼就由你送回去,你想张扬悉听尊便,恕不奉陪。”
  话音未落,人已从眼前消失。
  去向都没看清,他愣了半天,又望向怀里多出来的男孩,大眼瞪小眼。
  半晌,白胖的小人张开嘴。
  “要姐姐,我讨厌你,哇……”
  “我可能要离开几日。”
  伏在榻上的女孩头也没抬,埋首于一把竹制的算筹。
  “家里有些事。”摸了摸乌黑的发,“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
  “很棘手?”
  “你怎知道。”
  “能让令尊出动三个儿子,会是小事?”美丽的唇边有抹轻嘲。“你回来的可真是巧。”
  他无声的笑了笑,在她身旁坐下。
  “我们五兄弟。”
  “大哥性情刚直,最像爹;二哥自幼羸弱,被交好的长辈带至山间学习医术,听说已略有小成;四弟随着膝下无子的三叔,留在了泉州;最小的便是青岚。”
  “我失踪后,娘膝下只有青岚尚小能逗她展颜。爹心里不忍,也就放松了管束,他虽然过了试练获许出门,性情却仍是个孩子。言语有什么得罪之处,你别见怪。”
  迦夜勾了勾唇算是笑。
  “爹放他出来大概是想历练一番,但此次麻烦重重,我和大哥商量还是让青岚留在白家,万一对你不恭薄惩无妨。他不小了,偶尔也该知道分寸。”顶着谢家的头衔旁人多有容让,加以年少心高,骄纵而不自知,绝非好事。
  “他要是能让我生气,也算是本事。”无聊的拔弄着算筹,那个无知的孩子尚到不了心头。“何况我也没义务替你教训他。”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微微一笑,指尖轻抚嫩白的脸。
  迦夜抬眼瞧了瞧他的神色,忽然道。“你自己小心,没死在天山,栽在江南倒成了笑话。”
  “那还不至于。”
  把散落的长发拔到一边,迦夜转了个话题。
  “口渴了,替我剥几粒樱桃。”
  “我以为你不喜欢。”端过素碗,指尖轻轻一划,细小的樱桃核掉出来,只余细嫩多汁的果肉。
  迦夜懒懒的倚在榻上,细品着嘴里的樱果,如一只等待喂食的猫。
  “要去几日?”
  “十日左右。”
  “十五日你若没回来,我便不等了。”周边的景致赏玩得差不多,渐渐有些乏味。
  “好。”他想了一想。“帮我看着点青岚,莫要让他闯了祸。”
  她轻哼了一声。“我讨厌做保姆。”
  “下不为例。”他眉目含笑。
  鲜红的樱果坠在唇上,被细白的牙齿咬入,落至舌尖,娇嫩而诱人。
  “樱桃滋味如何。”
  “你自己尝尝。”她不甚上心,素手又掂过一枚。
  唇角忽然被舔了一下,她瞪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确实不错。”他别有深意的笑谑,再度俯下了头。

  死间

  谢青岚刚一踏出,恰好看见一袭身影走入了隔院。
  暗地里皱了皱眉。那个厚颜的女人竟然仍未离开,外出了一阵又晃在他眼前。若非三哥和大哥数次叮嘱,真想把她丢出去,或是干脆告诉白家她的出身来历,想必那时就该哭着求饶了。
  大哥说她比自己还大。
  见她仗着年幼的模样招摇撞骗实在厌恶。神色永远是一种疏离冷淡的倨傲,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弄不懂三哥何以处处顺着她,甚而对她那般温柔。凤歌姐背地里黯然伤神,连带他都觉得愧疚,险些要将所知的合盘托出。
  不是那年的意外,三哥应该已娶了白璎络。纵然无缘错过,幸好还有白凤歌,他很希望多这样的一个三嫂,家世良好又美丽优雅,知书达礼,相信爹和白老太爷也是如此之想。
  若是没有那个妖女就好了,一切都会像从前一样。
  每每见卓然出色的兄长对一个魔教妖女容让回护,屈情下意,那般优秀的人被迷惑至此,委实气闷得难以忍受。
  听到白家暂住的江湖人士、家丁使女的私下议论,不避讳的在近处对她指桑骂槐,刻薄嘲讽兼而有之,心下说不出的快意。可惜种种讥骂对那个厚颜无耻的妖女来说直如东风过耳,一个眼神都欠奉,只顾自己出门寻乐,甚至还耐不住寂寞消失了数日,等三哥回来他一定重重告状,最好能羞辱一顿赶出去。不是大哥吩咐不准妄动,他会很乐意代劳。
  相较之下,到底是江南的女儿家惹人怜惜。
  想起数日前在茶楼救下的霜儿,便不自觉的带出了笑。那样娇柔似水的女孩,被恶霸欺凌时梨花带雨般的凄然,在他出手相助后不胜羞怯的致谢,白家收容后伶俐体贴的为人,都是万般可爱,让人从心底疼怜。
  可惜爹治家甚严,不然……
  玉面一红,他快步向厨苑走去。
  除下了肩上的包袱,侍女送来了一盘鲜果和一壶温茶。
  想是碍于谢云书的面子,虽然目光轻鄙,白家礼数上还是周到的。
  他离开有一阵了,料想事情该办得差不多,过两日便到了十五天,若再不回来,她也无甚耐心再等。
  以他过去数年的历练,纵是棘手也不至有性命之危。既然迟早要分道,这个时机倒好,不算有背诺言。
  思索了半晌,她倒了一杯茶,喝下了第一口。
  笔直的官道上,几骑健马四蹄腾空的飞驰,黑亮的皮毛下汗如浆出,喘息如雷。
  “不行,必须歇一歇,马受不了。”第三骑上的人扬声勒马,希律律一声长厮,迅马缓下了速度,马腿都有些发颤。
  连日的急奔让人也有些疲惫,停下来的人捺不住焦急之色。
  “说不定对方还未动手,兴许我们能抢在前头。”宋羽觞往宽处想。
  “怕是来不及,如果我们在南郡查到的消息属实。”谢曲衡眉头深锁。
  “临行之前我托迦夜照看青岚,他不会有事。”谢云书出言宽慰,心下也不无忧急。
  “我最担心的不是他,没想到这次密谋针对的不是谢家,而是要拔掉杭州的白家。以南郡王世子的手段,实在不敢想那边情形如何。”
  “有雪使在,公子尽可以放心。”首先勒马的人跟着劝了一句,转过头又对同伴私下嘀咕。“如果她真会管这档子闲事的话。”
  “我看难,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乐观的耸耸肩。“能护着老大的弟弟已经算很给面子,还管那些不相干的人。”
  “没想到老大还真有来头。”
  “我更没想到他能勾了雪使一起回来。” 说动冰山一样冷心冷情的人,抛却了恁般显赫的权势飘然远引,真个匪夷所思。
  “而且还杀了教王。”
  “我们错过了不少好戏。”
  两人窃窃私语,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惋惜之色。
  宋羽觞耳朵伸得老长,好奇心一发不可收拾,几欲出口探问。
  “银鹄碧隼。”一声低喝传来。
  “在。”两人不自觉的挺直。
  “多吃点东西,一会还要赶路。”谢云书淡淡的扫了一眼。“少说废话。”
  “霜儿。”寻到娇弱的身形,他放轻了声音唤。
  楚楚怜人的秀颜转过,隐约有些慌张。
  “谢公子。”
  “你在做什么?”他不疑有他,当是自己冒昧吓着了佳人。
  “小婢在准备银耳汤,正准备送至谢公子房里去。”
  “那我可是替你省了力气,自己过来取了。”少年笑嘻嘻的调侃。“怎么谢我?”
  少女羞涩的低下头。“小婢是谢公子救的,恩同再造,怎么报答都是应该的。”
  “这样啊,那你替我把银耳汤喝了。”他促狭的逗弄。
  圆亮的眼睛闪过一抹微疑。“公子的意思是……”
  “我从小就不爱甜食,你喝了可是帮了大忙。”他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女孩掩口笑起来。
  “那可不成,我们婢女哪能喝这些,再说……”她娇怯的一笑,“再说这是我专为谢公子炖的。”
  “单为我炖的?”少年的眼睛一下亮起来,心头喜滋滋的。
  “若是公子嫌弃就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女孩咬咬唇,带上了几分幽怨。
  “既然是霜儿专为我备的,那可一定要尝尝。”谢青岚掂起碗,舀起一勺往嘴里递去,女孩笑吟吟的看着。
  猝然一声裂响,少年手中的碗粉碎,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两个人。
  厨房门口,迦夜静静的站着,黑幽幽的目光盯着一脸惊愕的少女。
  “你干什么!”谢青岚愣了半晌,一股怒气窜上来,怒喝出声。
  没看她怎么动,人已到了身前,本能的探手阻击。腕上忽然一紧,如有铁箍,半边肩臂都酸麻了,身子一轻,跌出了七八步之外,勉强站稳了一看,她已和霜儿动上了手。
  霜儿……竟是会武的。
  娇娇怯怯的少女动起手来阴狠凌厉,招招杀着。可惜遇错了对手,没几下被迦夜制住了要害,精准无误的掐住了要穴,显然落手不轻,霜儿直翻白眼,脸涨得通红。
  “妖女,放手!”怔了半天,仍见不过救回来的人儿受苦,冲过来制止。一枚石子攸的弹出,在他的脸颊擦出一道血口,也滞住了他的行动。
  “你想救谁?”迦夜目露讥嘲之色。“也不先看看自己还剩多少真气。”
  闻言一愕,暗中提气,丹田中竟是空空荡荡,真气几欲散尽,
  “你做了什么。”一时惊骇莫名,看了看霜儿又看了看她,一个隐约的念头模糊浮现,心下却不肯相信。
  “蠢材。”迦夜对他道出了两个字,黑瞳盯着手中的俘虏。
  “谁派你来。”
  霜儿不开口,眼中蓦然掠过一抹狠色。迦夜重重的掴了一掌,清脆的耳光打得她脸一歪,唇角溢出血来。
  谢青岚不忍,正要开口,迦夜抬手卸脱了她的下巴。一枚沾着血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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