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歌(正文+番外)》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夜行歌(正文+番外)- 第5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一颗心蓦然揪紧。
  “没有你他会更快乐?你不存在我会更轻松?把自己当成累赘,恨不能早日消失……我真想敲醒你的脑袋……”
  他真的凿了一记,她摸了摸痛处,前所未有的迷惘。
  “你躲着不肯见,我也由着你。但既然他来了,情意始终未改,你就该猜猜他究竟如何想,弄清楚怎么做才好。别一味轻忽自己,这让关心你的人比你更痛苦。”
  见她陷入沉思,君随玉反而释然。
  “夜深了,该好好休息,不然明日会精神很差。过几天告诉我答案,不会再有人拦着你过来。”系好披风,君随玉抱起她交给房门外等候的人。
  “蹁跹……由你多费心了。”
  男子搂紧怀中娇躯,由衷的微笑。
  “我会的。多谢。”
  她伏在怀里一直没出声,裹在银貂披风中轻如羽毛。
  抱着她走过长廊,缓步穿回院落。
  月明星稀,空气隐约有春草的清香。桃花开得艳粉娇娆,被月光一衬,犹如褪去了严妆的佳人,难言的神秘幽静。
  月光映在脸上,宛如饰了一层银粉,雪色的肌肤,漆黑的眉睫,仿如梦境幻出的容颜,幽深的眸子茫然怔忡,不知在想什么。
  院子极静,也极美。
  他在廊边坐下,随手折下两朵桃花别在小巧的耳际,花瓣在黑发上盛放,凭添了几许柔媚。
  “你何必装睡。”半晌,她没好气的低哼。
  “我也想听听他说什么。”剑眉轻挑,他隐隐含笑。“看你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我真捏了一把汗。”
  “好像一个傻瓜。”她恹恹的自语。
  “我喜欢你偶尔变傻一点。”
  她又静了好一阵。
  “我不会是个好妻子。”
  “我会是个好丈夫。”安然的语气像是已等待许久。
  “我……不懂怎么做媳妇,更不会侍奉公婆。”长睫颤了颤,“我什么也不会,脾气又坏。”
  “你是我心爱的人。”他轻摩着粉颊,神色温存。“不管将来怎样,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要是……”她咬了咬唇,话语犹疑。“什么时候你厌倦了,一定要对我说。”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他笑得有些伤感,又极温暖。“别这么害怕,你不知道我多想你理直气壮的命令我,一辈子不许离开。”
  一辈子……听起来那么长,长得仿佛充盈着希望。他像是忘了怀中的人命如朝露,一厢情愿的描画。
  “到了扬州,也会有这样一间院子,我会布置成你喜爱的景致。江南落雪的时候不多,等身体调养好了,我带你去看雪后湖景,夏天陪你赏月扑蝶……百年之后,我们埋在一起,坟前种上青青的树,春天开出满树的花,风一吹就像我在对你说话……好不好?”
  她没有回答,悄悄的收拢双臂,把头依了上去。
  胸口微微潮浸,他环拥着她,暖暖的气息拂在发上。
  夜凉如水,匹练似的月光铺泻了一天一地的清辉。
  静谧的庭院偶尔响起低柔的话语,像在哄一个微倔的孩子。

    
  相许

  冗长而繁杂的事务终究尘埃落定。
  谢家长子携重聘复回西京,以隆重的礼节至君王府提亲。不管内心如何作想,表现出的皆是诚意十足,无可挑剔的彰显出谢家对联姻的郑重。
  聘礼极重,但对象是豪阔天下的君王府也就不足惊奇。君随玉待之上宾,种种繁琐的礼仪进行极其顺利,交换了庚贴,订下吉日良辰,这桩震动四方的婚娶已是板上订钉,再无可议之处。
  于是关于婚嫁的传闻又有了新内容,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据说新郎一早被扣在君家以免婚事不成,谢家迫于无奈才不得不求亲;也有人对君小姐的嫁妆津津乐道,据称君随玉挑选了数不尽的珍器秘藏,足有君家半府奇珍,势可倾国。
  婚嫁所用之物无一不是悉心雕琢,华美万方,一反君家往日的低调极尽铺陈。成箱的南海明珠,数尺高的珊瑚宝树,传说中的无暇璧、却尘珠,玳瑁床、云母屏,数不尽的绫罗丝绮……足以让人说得口沫横飞的一说再说。
  一场嫁娶因两个举足轻重的家族而倍受瞩目,提供如此丰富的谈资,上至名流显贵,下至江湖市井无不疯魔,随着婚期趋近愈演愈烈。
  “怎么会喝成这样。”她低声埋怨。
  再过一日就要离开西京,他却喝得醉烂如泥,被人抬回了房间。若不是知道他与君随玉夜谈,真个会有些气闷。
  “他们谈了什么?”绞了条布巾替他擦脸,当然不是指望沉醉的人回答。
  “回小姐,无人知晓,公子摒退了所有人。听说喝得极多,不单是三公子醉了。”霜镜将醒酒汤放入热水中温着,亦是一脸诧色。“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公子醉酒。”
  “随玉怎样了?扶我过去看看。”
  那边一径沉睡,近侍喂过了醒酒的汤药,服侍得相当周到。她望着收拢的一堆空坛发愣,弄不懂两个男人怎么会灌下如此多的酒。
  回到寝居,霜镜退出去掩上了房门,坐在床边还可闻到浓浓的酒气,俊颜醉红烫热,她用冰凉的帕子轻拭,见他睡得不甚安稳,每隔一阵即换上敷帕,折腾了几个时辰,渐渐困了,不知不觉的偎在床边睡去。
  朦胧中脖子有些痒,她想拍开,反被一只火热的手握住,一下子清醒过来。
  深遂的双眼犹有醉意,带着酒气戏谑。“你的警惕性差了很多,不过我喜欢。”
  恍惚了一瞬,她才发现自己被移到了床上,与他盖着同一张锦被。
  “你……醒了?”
  “嗯。”他吻上玉色的颈。“以后别这样,本来身体就虚,很容易着凉。”
  她费力的躲着酒气。“怎么喝了这么多。”
  “心情好自然多喝了些。”他避重就轻。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死死拉住襟领不让他扯散,她很想骂人。
  “说了很多,想听哪一段。”闷声低笑,他故意在耳边吹了口气。“讨厌我喝酒?上次你可不是这样。”
  “我讨厌醉鬼。”她嫌恶的撇开脸,却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君家的酒不错,我刚发现。”他睐了睐眼睛。“或许你也该尝一尝,虽然不及那坛二十四年的女儿红。”
  她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原来你早把自己许给我了。”他自顾自道,或许因着醉,话比平日更多。“我还追着你要承诺,真是笨到极点。”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窘迫的想推开他。“放开,我去端醒酒汤。”
  “不是么?”不容逃遁的抵住香肩,眼底尽是缱绻柔情。“酒也喝过了,定情信物也给了,人也是我的,还想装傻?”
  她的脸渐渐红起来。
  他从衣内扯出一根丝绳,坠着的青葱碧玉仿佛在流动。“这个是证明。”
  不敢对上得意的笑,她羞窘的转开眼。“那是你要过去的。”
  “我要了,你给了,所以你是我的。”炽热的手抚过粉嫩的颊,白皙的颈,停在起伏的胸口,热力透过了衣衫,烫得心跳加速。“你的心,更是我的。”
  浓重的酒气醺人,她有些昏然。
  “他和你说了这些?”
  “当然还有很多。”他轻佻的揶揄,成功的剥下了外衣。“你想听?”
  “正经点。”美眸怨嗔的瞪他。
  “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听说了。” 酒意上涌,他显然没什么耐心,竟然开始撕扯,和一个醉了的人计较无异于对牛弹琴,她无奈的听凭衣裳化成了碎帛,火热的身体熨贴上微凉的肌肤,他舒服的叹息,享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
  “什么……不知道。”她咬牙捺住悸动,极想拍开不安份的手,身体却已然有了反应。
  “比如……你是怎样离开扬州。”慢吞吞的话语吊着好奇,醉亮的眼眸充盈着欲望,抚弄着温软的胴体,气息越来越重。“还有……”他忽然挺身侵入,深深顶进了她的身体,猝然的举动打断了静听,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醉了的他与平日很不相同,仿佛极喜爱捉弄她的感觉,不紧不慢的挑动,直到她不受控制的颤抖,玉颜晕红如火。
  “叫我。”他俯在耳边喘息着诱惑,修长的手指邪恶的捻动。
  她没有出声,呼吸紊乱,鼻尖渗出了细汗。
  “叫我的名字,嗯。”他坚持诱哄,忍得同样辛苦。
  “你……”如水黑眸汪着□和怒意,要命的媚惑。
  “云书。”他低哑的笑了一声。“我想听你叫我。”
  渴望逼得她丧失了理智,樱唇微微颤动。
  “云……”
  只说了一个字,她摇摇头试图推开他,却换来更刺激的撩拨,再也抵不住。
  “……谢云书!”挟着怒气连名带姓的尖叫出来,指尖狠狠切入他的背。
  他欣然轻笑,俯首亲吻她的唇,匀健的身躯终于放纵起来,野马一般狂肆的冲撞,释放苦苦压抑的欲望。她在极乐的欢愉中忘却了一切,一次又一次迎合,直到筋疲力尽……
  “很生气?”他眉目含笑。
  纤细的身体一动不动的背对。
  “只是想你唤我。”他软语致歉。“那么动听的声音,一次也好。谁让你从来不叫我。”
  “我讨厌这种手段。”怒气冲冲的话像是迸出来。
  “可我爱看你失控。”他强把她转过来吻了吻,欢悦促狭。“这样敏感的身体,真好。”
  “你就是仗着我没力气。”她气得捶他,可惜不管如何用力都是软绵绵拳头,落在胸膛反而像游戏。
  “能欺负你的机会不多。”带着饱饕后的满足,他坏笑的承认。“或者下次换你?”
  “我才不像你那样……”俊颜无赖十足,她不知该选择什么字眼。
  “蹁跹。”勾起秀小的颔,他突然轻唤一声。“我喜欢这个名字,比迦夜更适合你。”
  她愣了一下,横梗的意气忽然消失,默默垂下了眼。
  “蹁跹……”随着喃喃轻语,指尖慢慢划过漆黑的眉睫,犹如触抚着一件无价珍宝。“……这一次,我捉住你了。”

  送嫁

  北方武林的巨擘,富可敌国的君府之主君随玉亲身送嫁至扬州。奢华庞大的车队令人咋舌,多少人纷纷猜议君家小姐的相貌,着魔般想一窥真容。有人传之为天仙,有人道之为狐女,漫天的流言疑幻疑真,在出发时达到了顶峰。
  君翩跹隐身于六匹骏马共牵的精致车辇内不见真容,策马随在一边的正是俊美无俦的谢家三公子,不似传言中的受迫,始终笑意盈盈,心情极佳。
  车行极慢,如赏花观景一般悠然。
  足足用了数倍的时间行至扬州,入住了君家位居扬州的别业。
  谢云书与长兄回转谢家,紧紧筹备着即将来临的婚事,更多的贺客从四面八方赶至云集扬州,南北各路世家荟集,宾朋如雨,人数空前,甚至远超出谢震川的寿宴,整座扬州城转入了盛会前的期待。
  君家的别业一片安然。既入扬州,一切均由谢家操办,顿时轻松不少。
  霜镜摆上一碗莲子,几碟细点,将她扶至桂树下乘凉。时至夏日,繁星满天,碧草花树间偶有萤虫低飞,混着莲子淡香,宁静清逸。
  “一切已安置妥当,明日也是个好天气。” 温暖的笑容一如平常。“别再多想,他走前交待我把你看牢了。”
  “这般慎重其事的铺张。”她禁不住淡嘲。“我哪有机会反悔。”
  “全是他的心意。”
  她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君随玉又笑了,大方承认。“好吧,我和他一样,均以为该隆重些。”
  岂只是些字可以形容,隐约入耳的三三两两也能推出一爪半鳞,她已能大略猜出明日将是何等情状。
  霜镜上前细细说了一遍安排,道出吉日须留意的各色习俗,入门行礼敬茶叩首云云,繁琐纷杂,听得秀眉渐渐拢了起来。
  君随玉并不意外。“确是麻烦了点,好在仅只一次。”
  良久无言,纤指揉了揉额角。“新娘中途倒下去会不会太丢人。”
  君随玉失笑的安慰。“不必担心,喜娘扶着你寸步不离,凭着输过来的真气,决不至闹笑话。”
  瞧着细柔如玉的手,她微叹了一口气。
  “我真不懂为何要嫁,这样的……”
  对面的人不允许渐生的动摇。“你会幸福的。”
  “除了杀人我一概不会,更不是谢家想要的媳妇,眼下又这样无能,简直除了拖后腿一无是处。”并无自轻自鄙,单纯的就事论事。
  “他娶你并不需要你做什么。”君随玉神色柔和。“爱一个人,只要这个人在就好,无复其他。”
  “难道不会后悔?你知道我有多麻烦。”
  君随玉端过一旁的玉碗替她剥开莲子,青碧的莲衣褪在桌上,莲米粒粒如玉。“他明白自己要什么,何况以他的能力足可承担。”
  怏怏的目光落在葡萄架垂下的累累青果。“我宁愿自己强一点。”
  “为什么我听来有些奇怪。”剔去苦涩的梗心,君随玉将莲子放入纤掌。“如此纠结真不像你。”
  她微微愣了一刹,君随玉又笑了,欣慰而感慨。
  “但我觉得很好,终于有了你在意的事,牵悬的人。”
  想起四年前的初会,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试着相信,尝试在感情面前放下自尊戒备。却也因着陌生,益加彷徨无措。“但愿你能对他再多一点信心。”
  “你在鼓励我软弱?”
  “别对自己过苛,你我都是凡人。”
  她并不赞成。“事事倚人扶助,谁喜欢掮上包袱。”
  “这样美的包袱,天下的男人会抢着要。”君随玉打趣。“君家小姐就应嫁给最优秀的人,无须为任何事费心。”
  清颜不以为然,他忍不住轻叹。
  “爹在九泉之下也会这么想,一定和我一样以你为傲。”
  提起过世的父亲,长睫垂了下去。
  “我……不认为,也许他会恨我,是我杀了……”
  “与你无关。”君随玉截住了不让她说下去。“你已经做得够好,好到让我惭愧。”
  她静了一瞬。“是他……告诉你?”
  “嗯。”轻轻掰开了握紧的掌心,唯有疼惜负疚。“对不起,我只来得及说抱歉,让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
  凝视着微颤的长睫,君随玉声音极轻。
  “明天你是最美的新娘,他们都会在天上看着……我唯一的妹妹,什么也不用怕,更不必受半点委屈,谢家没人敢轻视你。万一哪天不愉快尽可回家,我自会安排一切。君随玉连自己的亲人都护不住,那才真是一个笑话。”
  抬手摸了摸青丝,充满回护的亲昵。
  “翩跹,你很出色,配得上任何人,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才这样说。”温和的话语不掩骄傲。“并非每个人都明白你的好,他有眼光,懂得珍惜,会让你幸福。”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沉默了半晌,黑眸雾朦朦的一笑。
  “哥哥。”

  合婚

  六月二十四观莲节。
  谢家宴开千席,宾客如云,以前所未有的规模迎娶这位来头甚重的佳人。
  无数声名显赫的贺客汇聚一堂,众多世家均有到场,南北武林为之一空,谁也不愿错过这场空前盛宴。各路车驾雍塞数街之远,观者如云,鼓乐动地,贺礼堆积如山。新娘妆奁之盛,仪仗之华,皆令人叹为观止。
  当喜娘扶了新人下轿,所有人望过去,恨不能看穿流苏结络的红绫盖头。鲜红的嫁衣繁复华美,纤腰楚楚,细步盈盈,一举一动娇柔万方。
  未见其面,一多半已生了怜心。
  人群中有几双眼紧紧盯着,其中一双泪光莹莹,若不胜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