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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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爱-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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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听不懂。
    晚上三堂自习课,被英语老师占了一堂,数学老师占了一堂。
    英语一进教室就先用英语跟大家打招呼,接着是一长串的英语自我介绍,呱啦呱啦说了一堆,叶尔勉强能听懂是什么意思。
    上课也是用英语,偶尔说到生僻的词时,才会翻译。
    上了一会儿,他请同学来说,更奇怪的是,他请的都是不举手的同学,这下叶尔郁闷了,不举手的同学屈指可数,偏偏她是其中一位。
    她也不紧张,不过是读课文顺便与老师对答几句而已,只是她专心在书本上的时候,没看见老师始终皱着的眉头。
    待她读完,老师的眉头才舒展开,笑着用汉语打趣说:“能把英语读的像日语一样也不容易。”全班同学轰堂大笑,气氛霎时热烈起来,唯独叶尔从头红到脚,尴尬地站在那。
    同学们笑过之后,老师才以叶尔为例教育大家说:“英语作为一门语言,是要用嘴巴说的,如果你平时只是做哑巴英语,那么说的时候就出现这位同学的情况,将英语说的跟日语一样。”
    班里又是一阵笑声。
    老师接着收了笑容,严肃地对叶尔说:“平时多看一些原版的电影,多听一些英文歌曲,更重要的是你要开口说!坐下吧。”
    这是叶尔从小到大,第一次作为反面范例被老师批评。
    后面的一个月,几乎每堂课都会被英语老师单独拎出来,像例行公事一样,每堂课都要被批评,每次都说她发音不准,以至于生活中只要她一开口,大家就会轰然大笑,不论她说的是中文还是英语,仿佛她说话就是那么好笑一样。
    奚落她最多的,还是故作优雅善解人意的秦可卿,每次见到她就用一种很讽刺的声音娇滴滴地喊一声:“哟,神童。”
    这两个字再次惹的全班同学快活的笑声,他们或许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笑而已。
    见叶尔充耳不闻地看自己的书,做自己的习题,秦可卿马上出来做好人说:“好了好了,别笑了,没看我们小神童正在用功读书么?”
    始终没心没肺的只有管晓宇一人,面对越来越沉默的叶尔,他丝毫未觉,兴奋地拖着叶尔:“猫耳,中秋商场打折,陪我一起去吧?”
    “不想去。”她声音低低的,如阴雨天那般压抑。
    “啊?”管晓宇很失落地往桌上一趴,很快又振作起来:“那十一陪我去吧!”
    十一,叶尔眸光一暗,这么快就过了一个月了,马上就是月考了,从一个天之骄子一下子沦为老师口中的批评范例,批评的又是她原本的最强项,这样的心理落差几乎将她打击的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调整过来,同学们都在以飞快的速度进步着,只有她一直在原地踏步,前进不得。
    老师上课她听不懂,就只能自学,用比别人更多的时间来自学,可二中的哪个学生不是卯足了劲在用功的?
    她没有理睬管晓宇,几乎是将除吃饭睡觉以外全部的时间用来看书做题,却还是以飞快的速度被大家抛的很远,她跟的越来越吃力,几乎有种被拖垮的感觉。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下来,张栎毫无意外地稳坐全班第一的位置,管晓宇第二,她倒数第一。
    她过去几乎次次满分的数学这次竟然只比及格分要高一些,老师出的题比她想象中还要难,并不是她自己闷头苦学就能完全理解的,而英语,同样考的很不理想,老师一次又一次的批评就如同给她打上了一个‘不行’的标签,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不行,或许她真的不行。
    成绩下来后,秦可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声问叶尔:“小神童,你不会是走后门进来的吧?真看不出来啊,平时不声不响的,居然这么有背景?”
    她施施然地走过来,看叶尔订正的试卷惊讶地问:“怎么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你不是神童嘛?”
    “你烦不烦啊?”管晓宇很不给她面子冲她一吼,不耐烦地问叶尔:“猫耳,是不是女生都这么三八啊?”
    叶尔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他说:“不是。”
    “我就知道,猫耳就不是!”管晓宇像一只狮犬一样乐颠颠地凑到叶尔面前,笑的见牙不见眼。
    “洛瑶、张栎也不是。”叶尔很肯定地对他说。
    “喂,你们俩什么意思啊,你是说除了叶尔、洛瑶、张栎,我们其他女生都是三八了是吧?”秦可卿用全班同学都能听见的声音质问。
    管晓宇无辜地大叫:“喂,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可没说。”
    秦可卿在男生中人缘非常好,但女生人缘却不怎么样,她那么一说,其他女生就不高兴了:“秦可卿,说话注意点,别自己三八把我们也扯进去,我们可消受不起。”
    秦可卿冷笑着将话题带回叶尔身上:“小神童,你每天这么用功怎么还考倒数第一啊?不是在装模作样吧?”
    叶尔面色蓦地一寒,冷冷地看着她。
    ‘神童’这个过去仿佛光环一样的名号成了她最大的讽刺,就如同一道沉重的枷锁,时时刻刻地套在她脖子上,摘不掉摆脱不掉,越来越重,似乎随时能将她压崩溃了。
    十月一号国庆节,离开家两个多月仿佛有两个世纪那么长,长的她恨不得身上长了翅膀,立刻飞到爷爷身边,再也不回来了。
    李老头一大早就起床,去车站接孙女。
    看到李老头的那一刹那,叶尔差点就哭了出来,最后还是扯开嘴角笑,叫,“爷爷。”
    “归家就好归家就好。”李老头笑容映着阳光,就像路边盛开的金黄色大菊花,格外灿烂。
    车站收费的老头看到后笑着问:“哎哟,老李,来接孙女啊?”
    李老头从不掩饰自己的得意,骄傲地大声说:“那可不是接孙女,她现在在H二读高中,那可是在全国都能排的上号的好学校!”
    收费的老头哈哈笑着对叶尔说:“你爷爷可是天天到车站来看你什么时候归家,以后要好好孝顺你爷爷啊!”
    她微笑着点点头,“嗯。”
    李老头接过叶尔行李之后就问:“学校伙食好不好?要吃饱哎,别舍不得吃,别饿着。”
    他是经历过苦难的,担心最多的就是这孙女有什么委屈都自己受着不说,生怕她饿着。
    到家后,叶尔赶紧自己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了,心头平和宁静。
    李老太看到孙女回来也非常高兴,“归来啦?在学校怎么样?没调皮吧?要好好学习知不知道?”
    叶尔点头,“知道。”
    “上课有没有认真听讲?要省心,别让你爸妈担心晓得吧?归来了也别玩,快去读书,别把功课落下。”李老太絮絮叨叨地说。
    看到二老,叶尔心里即使有千般委屈也都化为了笑脸,晚上吃饭时和爷爷奶奶说着学校里的事,奶奶问一句:“同学老师好不好啊?”
    她就答:“好。”
    “上课好不好啊?”
    “好。”
    “要听话,别给你爸妈淘气晓得吧?”
    “晓得。”
    很多很多次,她看着爷爷,都想说:“爷爷,我不想去二中了。”
    一次一次,快到嘴边的话,在爷爷骄傲的眼神下给吞咽了下去,换成欢快的笑脸。
    她与爷爷相处时,基本是安静的,爷爷坐在树荫下躺椅上摇晃着身体,手中握着一盏紫砂小壶,不时地对着壶嘴喝一口茶,看着坐在他身边背英语的孙女,神情说不尽的满足。
    有时叶尔背完课文回头,爷爷已经躺在躺椅上一摇一晃地睡着了,紫砂壶被他树皮般苍老的手扣着,搭在摇椅的扶手上,眼睛闭着,院里的桂花飘落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他也一点都感受不到,嘴角噙着松快的笑意,睡的香甜。
    他是个非常幽默且闲不下来的人,吃完早饭喝了会儿茶,一定要去找附近的老头们聊会天打会儿扑克牌或听会儿书才回来,虽然才搬来三年,附近的邻居却混的非常熟,有时到了吃饭时间还没回来,李老太就对着院里做作业的叶尔喊声:“叫你爷爷归家吃饭了!”接着一个人不耐烦地自言自语,“这老头子,天天吃饭叫人喊。”
    叶尔应一声,收拾好书本,跟过去的三年里一样,站在门口喊:“爷爷~家来吃饭了~~~”
    有时候喊一声李老头就会出现,有时候要喊好几声,然后就听有老头老太太打趣说:“老李,那就是你孙女吧,哎呀,小姑娘长得这么漂漂亮亮,读书还这么聪明!”
    李老头毫不谦虚得意的大笑,那笑声从胸腔震出来,叫听的人都能快活好几天。
    可快乐的时光似乎总是眨眼间就过去了,很快假期就过完,她必须再次回到学校,面对那些教她倍觉压抑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码了一半没有更新,今天重新写了

    零一三。倒数第一
    可快乐的时光似乎总是眨眼间就过去了,很快假期就过完,她必须再次回到学校,面对那些教她倍觉压抑的笑声。
    班主任李惠明知道叶尔的入学成绩,不说出类拔萃,但怎么也不会差到这种程度,从平时的上课中也能看出她的基本功很扎实,从这次月考中看,她过去的最弱项语文进步很大,而她原本的强项数学英语却考的一塌糊涂。
    回到学校后他就找她谈话,她却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怎么说?说数学老师上课说方言她听不懂?说英语老师一直批评她,她接受不了才成绩这么差的?
    遇到事,她已经习惯了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习惯性的去适应环境,而不是让环境适应她。虽然年纪不大,经历的事情也不多,但她却非常清楚的知道,没有人会迁就她。
    她的情况洛瑶察觉了一些,班主任也问过她原因,她隐约知道她英语为什么会考的这样差,想了想,她将这件事和同寝室的张栎说了。
    快晚自习的时候,洛瑶和张栎将她带到操场上吹晚风,夜晚非常宁静,只能听到三人脚步与地面摩擦的唰唰声。
    “叶尔,我听说数学英语原是你的强项。”张栎的声音很温和,也很直接地就进入了正题。
    见她不说话,洛瑶轻声说:“我们不是朋友吗?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还是你从来没把我当朋友?”
    “没……”叶尔闻言抬头,神色有些焦急。
    “没把我当朋友?”洛瑶神情间有些受伤,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她。
    “不是。”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洛瑶温柔地紧逼,浅浅地微笑。张栎始终闲适地站在那,目光沉静,晚风吹在她脸上,恍若画中人一般。
    “我……”叶尔纠结着该怎么说。
    “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了,没有人会读心术也没有闲情去猜你在想什么,你不说出来大家什么都不知道,想帮你也没法儿帮。”她的声音很冷静,用一个局外人的口气淡淡地说。
    “数学老师说话我听不懂。”叶尔被她说的低下头,又很快抬起头看着她,“英语口语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改进。”
    张栎沉吟了一下:“我知道了,以后有不懂的问题就过来问我或大家都行。”她拍拍她的肩:“英语口语多练习就好了,只要你敢开口就一定能练习好,没什么好怕的,你行的。”
    话说完,她就回了班级,叶尔一直看着她洒脱的背影,她语气中的淡然、自信以及她的肯定,给了叶尔莫大的勇气,好像那些都不是什么困难,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暂时阻挡在你面前的拦路虎,只要你敢,就一定能越过去。
    虽然心情轻松了不少,可面对那些解不出来的习题时,现实的压力还在重重地禁锢着她,不论她怎么想,大脑就是跟一团乱麻似的,理也理不清。
    “哎呀,笨死了。”管晓宇实在看不下去了,“这道题的答案应该是巴拉巴拉……”
    叶尔不解地问:“为什么答案是这个?”
    “答案本来就是这个,哪有为什么?”管晓宇理所当然地说。
    她想了想:“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解这道题的。”
    管晓宇恍然,拿过笔在纸上随便划了两下,“呶,就这样!”
    她一头雾水,“能再详细一点吗?这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因为这样这样,然后得出这样这样……哎呀,你真是笨死了,随便一看就知道是这样啊!”管晓宇口中不耐烦地叫着,笔下的每一个步骤都越来越详细。
    他心算能力极强,一道题出来他只通过几步很快就能算得结果,可惜叶尔根本跟不上他的思维,这叫他有些抓狂。
    “懂了吗?”
    “懂了。”叶尔点头,星星眼崇拜地望着他:“原来是这样,你好厉害。”
    叶尔的崇拜让他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摸着后脑勺脸红着大笑道:“没有啦,我只有一般厉害,哈哈哈哈”接着很豪气地拍拍胸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来问我!”
    “还有这道题。”
    “哦,这个啊。这样这样……再这样这样……”
    “能再详细一点吗?”
    “啊?详细一点是吧,我想想哦……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呐……别生气别生气,其实你只比我笨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这道题呢?”
    “哦,答案是巴拉巴拉巴拉……”
    “==过程,请告诉解题过程!”
    “过程啊,你真麻烦……”管晓宇随口说着,却不想叶尔将题收回去。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她淡淡地说。又开始闷头做自己的,这么些年来,管晓宇是她第一个愿意试着去麻烦的人,没想到还是不行。
    “猫耳,你怎么把题收回去了?”管晓宇后知后觉的大叫,看到她又恢复成原来淡淡的仿佛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的表情,心口闷闷的很难受,“猫耳,猫耳……我不说你笨了……猫耳,你一点都不笨,真的。我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叶尔侧头看着他,微微一笑,“不用了,谢谢。”
    她的笑容很真,没有带半点虚假,她是真的谢谢,也是真的客气的拒绝,却不知道为什么,叫他看的非常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很不舒服。
    “猫耳,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他闷闷地问,语气里失去了平日的活力。
    “没有啊。”叶尔奇怪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我老是说你笨,还说你麻烦,你是不是……”
    “没有。”她摇摇头,垂下眸子声音低低的,“我本来就很笨,本来就很麻烦。”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别人的麻烦,别人不要的,爸妈不要的,外公外婆不要的,奶奶也不想要的麻烦,如果可以,她不想麻烦任何人。
    她想到李老头,眸子里忽然迸出透亮的神采。才回到H市,她又开始想家了。
    “对不起。”管晓宇突然说,望着她愣住继而不解的眼神,脸倏地涨的通红,“哎呀,你真麻……真肉麻,你这道题又做错了,你看着啊,应该这样……”
    叶尔不懂,题目做错了跟肉麻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样。”她拿着题目恍然,接着客气地冲他笑:“谢谢。”
    管晓宇有些郁闷的嘀咕,“干嘛这么客气。”
    他侧着脸偷偷地瞧着她,发现她真的很小,屁股下面要坐着两本书才够得着这么高的书桌,简短细碎的头发凌乱地散在她脸上,遮住她很时常闪着无知又冷淡光芒的眸子。
    他很想将那些遮挡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弄开,完完全全地看她的脸。他行动快过他的理智,这么想的同时,手就已经伸了过去。
    “嗯?”她疑惑地看着他。
    “额……猫耳,你发型真酷!”他有些尴尬地缩回手,放在后脑勺上呵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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