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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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万里-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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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驿站回来的路上,虽然已经到了后半夜,但四个人的心中都很兴奋。能到朱熹下榻处拜访,这对于读书人来说的确是巨大的荣耀。

    几人说笑了几句后,刘羽却突然长叹了一声。柳丛楠奇怪的望向刘羽,却见刘羽对宋君鸿说道:“子烨,今晚我算当真是拜服你了。以往为兄我还每以状元及第自许,在今晚听了你与晦奄先生的一番讨论后,才知你的见解与学问早远在我等之上。”

    宋君鸿哑然失笑:“云飞兄谬赞小弟了。弟今晚所说的,非是弟一已之惑,而是集世间之广智。弟不过将是今后千载以来读书人对晦奄生生和理学的种种见解之汇总梳理,今日当着晦奄先生的面进行了请教而已。”

    刘羽却以为宋君鸿是在谦逊,他和柳丛楠看待宋君鸿的眼光更是热烈了,而方邵的目光中更是夸张的流露出了疑似崇拜的光芒来,嘴里还在喃喃的咕囊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子烨你必非池中物。”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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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节金甲牙旗归故乡(十一)】



………【第十二节 多情偏被无情恼(一)】………

    因为已经快到了四更天,四人又随口畅聊了几句后,刘羽、柳丛楠和方邵便各自告辞回家去了。

    但宋君鸿却并没有立即赶回苏府,也没有回军营,反而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街上转起了圈子起来。

    他虽好不容易从朱熹事件的狂热中清醒过来,头脑中便立即被另一个念头占据,并再也挥之不去。

    ——他想起了在来路上遇到的那顶软昵小轿,以及轿中那疑似史珍的娇颜。

    轿中人会不会真的是史珍?宋君鸿心下一动。

    尽管心里还不敢完全肯定,却越想越觉得可能。这也不知是因为越发觉得那个面容像史珍,还是自己心中太渴盼史珍回来了?

    在抗金保宋的战争中,史珍也付出很多,同样也危险很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史珍堪称是比全体捧日军更加英勇的女子。因为捧日军们至少还算是本土做战,且有袍泽们可以互相依靠,而史珍却是只身直闯敌巢,早在其猎取虎子之前,就更可能会先丧身虎口之下。

    这已快成宋君鸿的一块心病了——必须要等史珍平安归来!

    在战争结束后,回到临安行在的宋君鸿也曾抽空去史府上拜访过两次,但史家给的说法一直都是史珍游侠在外,并未回府。

    这让宋君鸿心中更是急切。自从史珍前往北境后,宋君鸿的心里便开始担心了起她来,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名这个世界的女子如此挂心,生怕她在北境有所不测。

    史珍啊史珍,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我们间还有很多话都没有说。宋君鸿抬起头来,望向头顶的圆月。那么大,那么亮,又是那么的孤独冷清!

    宋君鸿不禁想起小时侯郑知庆教过的自己《诗经》里面的句子,将之轻轻的吟哦了出来:“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是呵,自古以为有多少人在这月下怅惘,最后却有几人能了解心头所思,一偿所愿?

    宋君鸿幽幽叹了口气,终于缓缓低垂着头,向苏府慢慢走去。

    才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停住了。

    “不行!若不把这事儿去查个清楚,纵是我回去了也必睡不蹋实。”宋君鸿喃喃的自语。

    管他的呢,今晚已经出格一把了,就再做一次出格的事儿吧!宋君鸿一咬牙,转向史府的方向撒开了脚丫子奔去。

    可惜的是他现在身处城北的天宗水门附近,可史府却正好在城西南段的万松岭附近,而临安城恰那好是从南到北达近十里地之长的狭长格局,所以宋君鸿几乎是需要纵穿大半个临安城,心中不禁暗暗后悔今天为何竟没有把马骑出来。

    他跑出一头大汗,才终于来到了史府的大门前,此时有一个毃更人“梆、梆”的敲了几下经过,拖着长长地尾音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说罢又敲了几下,然后便又机械的走远了。

    听敲出来的更点儿竟已经是五更天了!宋君鸿略感惊讶。他慌忙仰头一望,东方逐渐开始慢慢映出了一抹亮红,天果然已开始蒙蒙作亮。

    不行,不能再拖了。宋君鸿几步窜到府门前的台阶上,伸手便拉住了大门上的门环,心里却像打鼓一样了响了起来。

    “邦、邦、邦!”宋君鸿挥腕叩响了门。

    没人应声。

    宋君鸿又加大力度,使劲叩了几下,并喊道:“有人吗?请开个门!”、

    过了一小会儿,终于有人应声了。

    “来啦,来啦!”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条尺余宽的缝,一个仆役从里面探出头来,才十几岁的年轻脸上还是睡意未醒,带些着恼的问道:“还要不要人睡了?大清早的就在外面鬼嚎!”

    宋群鸿一看,不是以前自己熟识的门房老张,便只好揖了个手问道:“叨扰了。请问你们家小姐回来没有?”

    那名年青的仆役警惕的上下打量了宋君鸿几眼,并不答话反而问道:“你又是谁呀?干嘛要来打听我们家小姐的行止?”

    “这”宋君鸿嘴上一滞,是呀,干嘛要来打听?说挂念、担心史珍?这话不好说,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万一在这些下人们口中传出什么是非来反而对史珍的名誉不好。只好再搭手问道:“那贵府的大官家史福在不在?”

    “福叔倒是在。你找他又有什么事?”

    “那么烦请小哥儿跟福叔通报一声吧。”宋君鸿央道:“就说宋君鸿来访,务请其出来一见。”

    青年仆役越发的怀疑,但看宋君鸿态度诚恳,言词切切,还是犹豫了一下,说道:“在这儿等着,我去问下福叔愿不愿意见你。”

    说罢大门“呼啦”一下又关上了,把个宋君鸿晾在门外。

    一柱香的时间后,大门再次被打开,史福出来了,看见宋君鸿,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宋大人,劳驾久侯了,原谅则个。”

    宋君鸿见他虽然嘴上说的客气,身子却严严地堵在了门口,似是不愿让自己进门的样子,便也只是在门外先向史福执了个晚辈礼:“福叔安康。”

    “还好,有劳宋大人问侯。”史福呵呵一笑,却并不客套,单刀直入的问:“只是不知何事让您这天还没亮就登门我们史府啊?”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福叔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我就可以了。”宋君鸿微微笑了笑,拉着史福到外面走了几步,才轻声问道:“宋金之战结束已经快有半年了,不知史珍小姐回来没有?”

    “前不久不是告诉过宋大人宋公子嘛,我家小姐尚未归府。”史福把边拢袖子边说。

    “那她现在人大约在什么地方?”宋君鸿又问。

    “游侠四方,萍踪漂泊,岂有定所?”

    “可”宋君鸿不甘心,说道:“小侄今天傍晚时,见一轿中女子,音容间都颇似史珍小姐。”

    史福抬眼看了宋君鸿一下,然后又笑眯眯的回道:“怕是宋公子一时眼花,看错了吧?”

    宋君鸿也无奈,本就是没什么实据的事儿,如何强行求证?

    史福拱了拱手:“宋公子还有事儿吗?老夫听说宋公子现在正于捧日军中供职,而种老太尉治军向来都以严苛出名,马虎不得。休沐日已过,现在已是寅时末,天将放亮。半个时辰之内宋公子要是赶不及回军营中应卯,怕是会干犯了军法。”

    这已经是在客气点儿的进行送客了,宋君鸿无奈,瞅瞅天色也的确是所余时间不多,只好央道:“若是史珍小姐回府,还劳烦福叔给小侄送个信儿。”

    “好说。”史福拱了拱手。

    宋君鸿也再行了个礼:“小侄告辞。”回身向军营奔去。

    来不及回苏府了,待到了军营后再让人给苏府那边送信儿报个平安吧。

    看着宋君鸿离去的背影。史福堆满笑意的老脸上渐渐平静了下来,重新踏回府中并示意小门房把府门再掩上。自己往前走了几步,在院子里不远处就立着一个中年妇女。

    她一身素稠织成的短竭劲装,一手叉腰,一手倒持着一柄宝剑,正安静的立在原地,脸上轻笼寒霜。

    “主母。”史福上前恭谨地向了个礼。

    原来,这个中年女子正是史珍的母亲,史府的女主人。她早起正在院中练剑,听到小门房传报说有人找史福,一打听来人居然是宋君鸿,便干脆剑也不练了,等待着史福的汇报。

    “怎么样了?”

    “按主母一直以来的吩咐,仍是说小姐不在,把他打发走了。”

    “嗯。”史夫人点了点头:“幸亏珍儿昨天累坏了,今早没有和我一起练剑,否则让她撞见还真是麻烦。”

    “主母”史福想了想,说道:“老仆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在咱们府上,福叔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史夫人笑道。

    “咱们这么拦着小姐与此人见面,若是被小姐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何况——”史福抬眼瞅了一眼史夫人的脸色:“老夫与那宋公子也有过多次接触,知此后生并非奸恶之辈或登徒浪子。纵让他见小姐一面又有何妨?”

    “不行!”史夫人坚决的摇了摇头:“珍儿一见这宋君鸿,便魂儿都没有了。上次闹出个逃婚的闹剧来,整得在临安中风风雨雨的成为笑柄,至今老爷在同僚们面前还抬不起头来,我如何还敢再让他们两人见面。”

    史珍逃婚的事,对素来看重名誉的史灵松打击不可谓不大。史夫人如今把这件事拎出来,史福便知道此事已再无转寰的余地。

    “再过几天,珍儿就要随老爷去皇城里进行御前晋谒了。官家会亲自接见,何等荣耀、何等重要?这可是件天大的事情,也是咱们老爷重新扬眉吐气的大好机会。所以至少在此之前,决不能让那个姓宋的搅扰了小姐的心情。”史夫人又不放心地叮嘱道。

    史福赶紧应下了。

    “告诉门房,若是以后这个姓宋的再来,连房门都不用开。”史夫人甩下这句话后,自己也没了继续练武的心情,把剑一收就回房去了。

    只把史福留在原地,良久之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第十三节 多情偏被无情恼(二)】………

    宋君鸿回到军营之后,因一宿没睡已经是两眼惺忪。但他却不敢睡觉,再加上心里堵着史珍的事,烦燥不已。

    宋君鸿感到史福对自己的态度多少有点奇怪,但他又无法明言。在自己的宿帐里踱了好几圈后,心中才稍稍平复了一些。算了,史珍的事既然一时半晌没法弄个水落石出,就先把眼前买房子的事赶紧办利索吧,省得拖久了再出什么乱子来。想到这里,他走到帐门口冲着外面大声地喊了一声:“孙狗子!”

    “到!”孙狗子应声立即一溜小跑了过来。宋君鸿提了都虞侯后,可以有一支十来人的宿卫队,宋君鸿倒让孙狗子当了这个队长。

    “先给我端盆冷水进来。”宋君鸿搓了搓一直想要打架的眼皮吩咐道。

    孙狗子手脚麻利,一会儿就从井里打了盆新水端进来。

    宋君鸿洗了几把脸,在微凉的井水刺激下,睡意总算是减淡了几分。他从孙狗子手中接过棉巾边擦拭着脸上的水渍边对他说:“还有一栓紧要的事情:你立即去考勤司查下今天有谁会持令外出,让其顺带着到军营六里外的王圆外院子处帮我捎个话儿,就说晚上下差后我会再去他那里商讨苏大人介绍的那个事儿。”

    “什么事儿?”孙狗子眨巴着大眼睛问。

    “别打听那么多,照办就是。”宋君鸿又提醒道:“哦,对了,让他晚上时把地保也要一块儿请去。”

    孙狗子应声出去了。

    俟到了傍晚下差的时分,宋君鸿跑去考勤司那里说明了下情况,然后就骑上快马先回了趟苏府跟家人们报了声平安,然后才又揣上母亲给自己的两百贯钱出门了。

    待策马到了那王圆外的院子处时,接到讯息的王圆外已经领着地保侯在那里了。

    宋君鸿掏出那八百贯的交子,并着刚从母亲处拿来的现钱,一起递到了王圆外的手上。“共计一千贯,请点验。”

    “小人岂敢不相信大人。不用点验了,保准没错儿。”王圆外呵呵的笑着,他已经从白天过来的兵士口中知道了宋君鸿是捧日军中的六品武将,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心,开始变得有些恭谨了。

    随后两人交换了买卖文书和房契,地保又过来画了签,这桩生意便算正式完成了。

    “敢问大人的家眷需要什么时侯搬进来?”王圆外问道。

    “这个月中之前就可以了。怎么样,时间够吗?”这个宅子既然已经买下来,宋君鸿便算是了却了一栓心事,却并不急于一时搬迁了。

    “足够了!”王圆外呵呵的一笑:“我在临安城中还有一处住宅,不过换个地方而已,家人们手脚麻利的话三五天内就可搬完家。”

    “那么便有劳老人家了,搬完后给我捎个信儿。”宋君鸿拱了拱手,又给了地保半吊钱作质保费,便上马回苏府了。

    终于,在这天下最繁荣的地方,也有个属于自己和家人的一个窝儿了!

    ※※※※※※※※※※※※※※※※※※

    两天后,天刚一作亮,史府上下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概因今天是他们家小姐史珍奉召见宫谒见的日子。

    其实史府毗邻万松岭,离皇城并不算远,何况皇帝和百官还要早朝,接见外员或臣属家眷一般都要按排到午后,可在史夫人的重视下,全府上下数十号人都很快被动员了起来。

    对此,史珍她既不适应全府这么人仰马翻的忙碌景象,更不适应母亲这么如履薄冰的谨慎样子。

    她更喜欢府上众人各司其职的安祥宁静;更喜欢母亲陪着自己赏花击剑,自在谈笑。

    去宫中见一下皇帝,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抬头瞅了一下眼前的十余件华丽衣着,这些都是这半个月来母亲到各绸缎庄扯布、亲自督工赶制的,现在被七、八名小婢分别抱在手里,逐一的扯开,让她挑选。

    “随便哪件都可以的。”爱美虽说是女子的天性,但当史珍面对这么多华丽绚烂的衣着时也没了主意,她已经试了一个多时辰了也没个结果。干脆随便拿一件吧,反正哪件都是华贵的吓人。

    “怎么可以随便呢?”史夫人对自己女儿这种满不在乎的这种态度很不满:“记住你要去见的是当今天子。”说到这里史夫人眼中全是兴奋的光芒,必竟这不是每个女子都能有的殊荣,她手舞足蹈的说道:“这简直就是全天下最重要最显贵的见面了,怎么可以不拾掇的光鲜一点呢?否则要是官家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可是,皇帝不也一样是人吗?何必这么紧张呢。”看着她那既是兴奋又是胆战心惊的样子,史珍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什么?”史夫人闻言惊讶的瞅了女儿一眼:“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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