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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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万里-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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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宋君鸿笃定地说道:“你只管带领大家另择道路,一切后果都有我来承担。”

    刘业火尽管眼中还有一丝疑惑,但还是领命去了。

    护送的队伍开始缓缓的转行,这时孙狗偷偷的问道:“头儿,你莫不是觉得我们被人出卖了吧?”

    宋君鸿点了点头。枢密院是大宋军队的指挥中枢,他当然不敢怀疑内鬼是出现在这个环节上,可此时的山贼和天星社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路线并从容设下埋伏的?这不能不令人深思。

    “有些事现在还不好说,但有一点我是肯定的。”宋君鸿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原来的行军路线已经不安全了。为了圆满的完成任务,我们必须要改道。”

    捧日军战士们虽是悍勇耐战,却也不是铁打的。如果一路上这么打打杀杀不断,那么就算是侥幸可以完成了任务,还有几个人能平安的跟随自己回到临安?

    作为一名军人,他也不会傻到为了一条上司的政令便拿手下一众弟兄们的性命去做无谓的牺牲。

    许是因为改了路线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此前的战斗捧日军们把敌人而打怕了。总之,一直到把静妃和小皇送到东安县为止,再也没有出现大的战斗危机。

    到了东安县边境后,宋君鸿也不经驿站的通传,直接领着人马就进驻了进去。

    过了半天,永州知州毛成领着东安县知县匆忙地赶来见驾。

    “臣等在官道上久侯多时,却就是不见娘娘与小王爷的车架,本极是担心。索性娘娘与小王爷贵人天相,终于到了。”毛成上前边行礼边急切地说道。

    “毛大人莫怪。只因我们路上遇到歹人袭杀,多亏宋校尉与一众将士们抵死护卫,这能安然到来。”静妃说道:“至于改行路线的事,是我的主意,他们不得不从的。”

    宋君鸿感激地朝静妃望了一眼,却见静妃也正好冲自己抿起嘴来笑了笑。

    “原来如此。”毛成打了个哈哈,既然静妃自己把改道的责任揽了过去,他也不会傻到再去追究什么。冲宋君鸿等人一抱拳说道:“宋校尉及一众将士们尽忠矢勇,令人感配。本官也一定会上表官家,为众位请功叙奖的。”

    宋君鸿哈哈一笑:“叙奖倒是不一定的。但毛知府可否按排个地方让我手下的兄弟们喂喂战马,洗个热水澡,便足感盛情了。”

    “小事一桩。”毛成立即就遣人下去安排了。

    当天晚上,宋君鸿正在毛成按排的一个临时驻地里观察手下兵士们的伤情变化,孙狗跑了进来,一行军礼,说道:“报告,娘娘派了个人过来,说是请您过去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重要的事情?什么重要的事情?人已经给平安地送到了,也就是说捧日军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们明天便要再启程离开,这时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自己过去相相商?

    尽管心中疑惑重重,但静妃的面毕竟不好轻易推辞,只好跟着一名小内侍又走了过去。

    进到静妃的居所,宋君鸿眉头拧在了一起,这里没有毛成。

    现在静妃和东安王宋君鸿已经交接给毛成了,也就是说再也不是宋君鸿的责任了。且毛成是这里的父母官,真要商量什么事情,为什么却不邀请他到来呀?

    静妃命人给宋君鸿搬来了一把椅,笑道:“宋校尉莫惊讶,先请坐。”

    到了这官府的地方后,她再次恢复了那种华贵、雍容的皇家大气。

    “谢娘娘赐坐。”宋君鸿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先坐下听她怎么说。

    静妃让人给宋君鸿端来了一碗热茶汤,宋君鸿也就耐心地喝着茶汤,静待对方的讲叙。

    可一直到宋君鸿把整碗茶汤都吸溜的精光,抬起目光来疑惑的望向静妃时,静妃犹疑地说道:“宋校尉,你觉得我们母在这里安全吗?”

    宋君鸿低头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娘娘,官家封小王爷到此,以及毛成的背景,想必娘娘也都心知肚明吧?”

    静妃刚点了点头,却又苦笑了起来:“本宫并是不怀疑毛知州的忠诚,但我却很怀疑真要是再发生什么事情,宋校尉走后,毛知州能不能应付的来?”

    宋君鸿呆了一呆,说道:“娘娘是指——还是会有刺客?”

    “很有可能。”静妃点了点头:“可毛知州必竟是个文官,真遇上这种事,怕是也不一定靠的住。我就东安王一个儿,不得不防。”

    经过一路上的拼死搏杀与护卫,静妃对宋君鸿不知不觉间建立起了一份强烈的信任和依赖感觉。

    可一直在保护他们的捧日军们就要离开了,这叫静妃很不安。

    宋君鸿很无奈,他总不能和手下的士兵留下来一辈保护着这对母。

    所以,他只能说:“官家让娘娘和小王爷到这里来,那就说明官家很信任毛知州,还请娘娘也对其信任之。”

    “还是不成。有没有更好的办法?”静妃急切的问道。

    “这还真不好说。必竟是因为你们家东安王身上就有人家想要的东西啊。”宋君鸿很隐晦的提示道。



………【第三十三节 道是无情却有情(十一)】………

    回来的路上,宋君鸿改道去了趟潭州。

    只有在护送静妃与东安王的任军完成了之后,宋君鸿才敢来借出公差的机会来处理一下自己的这件私事。

    为免引起地方上的不便,宋君鸿所部捧日军直接在城外结熬煎驻扎而没有入城。只有宋君鸿领着刘业火和孙狗子两人,换上便装入了城。

    进城后,宋君鸿就直奔安抚使衙门,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名刺,让孙狗子给呈递给门房。

    不一会儿,门房就急步出来,对宋君鸿行了一礼,说道:“我家大人有言,宋大人非是外人,请直接到后院书院雅谈。请跟小人来。”

    说罢在前引路,宋君鸿便撩袍跟了过去。

    进得书房后,果然朱熹已经侯在了那里,宋君鸿急忙上前,以学生礼参见。

    “呵呵,快起身,快起身。”朱熹笑着扶起了宋君鸿:“临安一别,已有四月,想甚子烨了。”

    待宾主落座后,朱熹才问:“子烨所来何事呀?”

    “有一事相求先生。”宋君鸿恭敬的答道:“本地有一官妓,名秋灵者,于国有大功,拟脱得贱籍,还以清白,此本也是善举。奈何潭州知州处不放行,学生无状,只好劳请先生予以干预。”

    “原来是此事。”朱熹沉思了一下,说道:“前不久有鲁如惠来过一封书信,也是提及此事。不想今日子烨又来为之说项,却不知这名叫秋灵的官妓有何通天本领,竟让你们二人能放下脸面身段,为之求情?”

    “非有其他,此女不过是学生的一名故交旧友罢了。”宋君鸿回答。

    “故交?”朱熹抬眼望了宋君鸿一眼,突然问道:“子烨年庚多少?”

    “转过了这个年就十九了。”

    “这个年纪,心性最是易受诱惑,那想来子烨在岳麓求学时没少去捧这位秋灵的场吧?”朱熹又问。

    宋君鸿这才知道朱熹猜错了,急忙摆手:“先生误会了。真的只是旧友,其他方面学生与其素丝无染的。”

    朱熹却似并不怎么相信,只是沉吟了一下,才笑言:“此事既有鲁如惠从中作保,子烨又亲自登门相求,我也不好推辞。只是”

    宋君鸿挺直了身子,生怕别再另有什么变故。总不成是索要贿赂?以朱熹的名望、地位,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朱熹却只是看了宋君鸿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子烨是岳麓俊材,又正值青春年少,所以纵有些风流雅事,也算是名士风采。不过若为了一名官妓而沉迷自毁,可就并不值得令人称许啊!”

    原来如此!虽是误解,但朱熹好歹是一番好心,宋君鸿也只好苦笑着回应:“学生一定谨记先生的教诲。”

    正说话间,有名小丫鬟喜滋滋地捧过一件衣衫跑过来,大老远的对朱熹嚷道:“老爷,夫人按您说的又把您的这件衣裳给改了,您看看合适不?”

    “没规矩的样子,有客人在你没看见吗?”朱熹沉下脸来喝斥了一句。

    那名小丫鬟这才脸红地定住,呆了一下,急忙向宋君鸿行礼请罪。

    “无妨的。”宋君鸿笑了笑,目光却落在她手中捧的一件衣裳上。比起其他高官贵富们穿的绫罗绸缎不同,朱熹的这件衣服只是用细麻织成,只是纹路细密,显是织布的人手工不错。打眼一瞅,却原来是一袭深衣。

    宋君鸿脑中突然一转,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上前对朱熹说道:“学生无状,可否也看一下这件衣裳?”

    “行。”朱熹笑了一下,自得的说道:“此衣是我前几日心血来潮,但绘出图纸让拙荆自制的,也不知穿来如何,正好请子烨帮着给看看。”

    宋君鸿把深衣在桌上摊铺开,仔细望去。果然,主衣用白细布裁就,前后共为四幅,如今之直领衫,但不裁破。腋下其长过肋而属於裳处,约围七尺二寸,每幅属裳三幅,使之裳交解为十二幅,一头广;一头狭,当广头之半。以狭头向上,与上衣缝合在一起,其长略估可及踝。然后又以黑缯为缘缝就。此衣袖袂还收作了圆弧状,再配以大带。

    宋君鸿有点小小地心潮澎湃,果然,这便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件衣服。他来前没有想到,自己可以侥幸见到历史上第一件这种深衣的诞生。

    “我华夏号称衣冠上国、礼仪之邦。可我前些日子看到有些读书人衣冠不整,行止唐突,所以我就想能不能制作一种衣裳,让读书人一穿上,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时时提醒其不要忘了学习多年的礼仪举止和圣贤之道。”朱熹介绍道。

    宋君鸿点了点头,作为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传统文化爱好者,他如何不知道朱子深衣的寓意。

    他有点激动的摸着这件衣裳,突然说道:“不对!”

    “嗯,怎么了?”朱熹好奇的问。

    宋君鸿指着这件深衣的衣领问:“这件深衣的领子怎么是相交的?”

    “这又怎么了?”朱熹仍然很疑惑:“交领右衽,不一直是我华夏深衣的制式吗?”

    “是,这没错。可你这件深衣不应该是交领右衽啊。”宋君鸿急了起来。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制式绝不是这个样子的。

    “昔日先圣孔子谈及管仲帮助过周王室打退了进犯的夷狄时曾说‘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所以,交领右衽,一直是我华夏深衣的主要制式,为什么子烨要说我的这袭深衣独不能用交领右衽呢?”朱熹奇怪的问道。

    “这、这、这,并不是一定非要交领不可嘛,我们大宋朝的读书人喜着鹤麾,故有潇洒浩浩然之气,先生何不习之?”宋君鸿记得,这衣服后世的版本并不是交领的。

    “子烨谬矣,鹤麾虽有出尘临风之逸,但却只是罩在外面穿着时才用的。难不成子烨让我辈读书人着深衣时也敞胸露怀不成?”朱熹对这个说法很不以为然。

    “无妨,我华夏深衣向来是宽袍大袖,制衣时虽是直领,确也可以穿作交领的。”宋君鸿笑着解释道。

    朱熹想了想的确是可以这么穿,但他随后又问:“话虽是如此,那何不一开始就制作交领,岂非更方便些?”

    “这这学生是想,这款深衣上既然已经用了圆袂,那何不再做出一个直方领来?一圆一方,就如一张一驰,急缓有度,方是君子之风。”宋君鸿开始胡诌了。

    “一圆一方,‘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方即正道。也好!”朱熹抬起头来,居然接受了这种解释:“那我就再让拙荆改一下,把领子改成直方领,然后再如交领一般的交掩至腋下试试。”

    “应该可以。”宋君鸿自信满满地说道。

    朱熹府上女眷丫鬟多,这件衣服被送到后室,不用一个时辰就立刻改好送了回来。

    朱熹将之披上身去,又按宋君鸿的说法穿上,居然还很合身,便喜道:“终于制好了!”

    “恭喜先生。衣冠者,一个民族的第二层皮肤也。先生制此衣,日后定能为我中华衣冠增放一独特光彩!”宋君鸿也感慨不已。

    朱熹满意的穿着这件深衣走了两步,从书桌上提起笔来,蘸上墨汁边写边吟道:“着此衣者,当习礼仪教化。以衣明理:此上衣二幅,屈其中为四幅,代表一年有四季,春华秋实;下裳六幅。用布六幅,其长居身三分之二,交解之,一头阔六寸,一头阔尺二寸,六幅破为十二,由十二片布组成,代表一年之十二个月,当珍惜光阴;此皆是法天之意。衣袖呈圆弧状以应规,交领处成矩状以应方,这代表做人要规矩,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后背处一条中缝从颈根到脚踝垂直而下,代表做人要正直;下襟与地面齐平,代表着权衡。”

    宋君鸿合掌大赞:“正是此理。”

    衣服,往小里说,只是一件布而已。但往大里说,却是一个民族文化性情的体现。像朱熹这件深衣般将文明融入到与人们最贴身的衣饰之中,或许正是我们华夏民族的民族服装的独特之处吧。

    “老爷,咱们给这衣服起个好听的名字吧?”送衣服的小丫鬟又拍着掌建议道。

    “哦,那你想起什么名字呢?”朱熹打着趣问。

    小丫鬟起了半天,却尽是说了些“红桃绿柳”之类的名字,都被朱熹和宋君鸿给否了。

    朱熹又抬眼望向宋君鸿,问道:“子烨,你有什么好的名字建议吗?”

    “学生愚鲁,不如还是将此衣交给后人们评断吧!”宋君鸿低头回答道。

    “是啊。世人们若能接受这制此衣的一番心血,便必也能为之起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名字吧。反之,若世人不认可,我们纵起了再光彩的名字也无用。”

    宋君鸿笑着点了点头,心下却道:放心,后世人自会给这件衣服起一个简单但又响亮的名字的——朱子深衣!

    既然秋灵的事情朱熹已经同意帮助,宋君鸿也不便多打搅,遂起身告辞。

    朱熹照旧将之一直送到大门外,说了好些“今后要多读书”、“格物致知”之类的话,末了又叮咛了一句:“切莫因耽误于闺房之乐,而毁了岳麓士子的一番清高斯文元气啊。”

    宋君鸿唯有一边苦笑着一边含混的答应着,然后接过孙狗子递过来的马缰绳,一起催马离开了。



………【第三十四节 道是无情却有情(十二)】………

    “头儿,咱们现在再去哪儿。”孙狗子问道。

    宋君鸿想了想,扭头问向刘业火:“秋灵姑娘的去处,你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清了,就在城东新建的勾栏里。但据说现在不对外接客。”刘业火答道。

    刚才宋君鸿去找朱熹契谈的过程中,他已经按宋君鸿事前吩咐好的出去打探秋灵的情况了。

    秋灵在这座城里很有名,所以一打探就知道了。

    “那行,走,咱们去一趟!”宋君鸿说道。既然秋灵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那就去跟她说一下吧。

    “真的?”孙狗子和刘业火一听都喜出望外。

    “是去办事儿,不是让你们喝花酒的。”宋君鸿纠正道。然后又冲刘业火瞪了一眼:“连孙狗子这么老实的孩子,都让你带坏了。”

    刘业火是个典型的地头熟,到哪儿都先把当地的情况摸熟再说,其中当然包括各类青楼、赌坊。刚到临安城时,孙狗子看一眼楼上红袖招摇的娇呼女子都会脸红上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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