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见来人是陆贵人,心道,这个陆贵人不受皇阿玛宠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因此有些不屑的看着她道:“这还轮不到陆贵人来管吧!”
“侧福晋,说句不好听的话儿,大阿哥身为皇子,身份地位虽不同一般,可毕竟未曾封王,你只是他的侧福晋而已,似乎没有资格训诫后宫嫔妃吧,莫说是你,即便是嫡福晋,也不行!这后宫之中的主子只有三位,皇太后、皇上与皇后娘娘,除了他们,谁能训诫嫔妃,侧福晋此番越矩了吧!”陆云惜冷声道。
“我……”舒舒顿时六神无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入宫已有六年,从未见到主子们责打嫔妃,没曾想今日却见到侧福晋您责打了魏贵人,身为皇上的儿媳却责打皇上的嫔妃,侧福晋您可真是大胆!”陆云惜说到此,对身边的夜萤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去长春宫禀报皇后娘娘!”
“不……我……”舒舒顿时急了。
“不必了!”魏凝儿却喝住了夜萤。
“凝儿,你……。”陆云惜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今日是要给这侧福晋一个教训,没曾想凝儿却如此心软。
“侧福晋!”魏凝儿一步步上前,走到了舒舒跟前。
“你想做甚?”舒舒壮着胆子问道。
“嫔妾想,侧福晋从小到大从未尝过被人责打的滋味吧!”魏凝儿脸上满是笑意,只是那笑意中有些森然的味道。
“是又如何!”舒舒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却嘴硬道。
“嫔妾却恰巧与侧福晋相反,因嫔妾只是妾室所生,不为嫡母所喜,因此被责打也是常有的事儿!”魏凝儿说到此微微一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不过,侧福晋可知?嫔妾的嫡母虽然狠毒,却从未打嫔妾的脸,宫中也有规矩,责打奴婢不许打脸,更何况……嫔妾不是奴婢,侧福晋您说说,今日之事要如何善后才好?若侧福晋不能让嫔妾满意,那嫔妾只好去长春宫请皇后娘娘做主了!”
“你……我……我……”舒舒原本就没什么心思,她之所以动手给了魏凝儿一巴掌,也是见到她时,便想起了大阿哥对自个的不好来,将这一切都怪到了魏凝儿头上,一时急火攻心才给了她一巴掌,此时却后悔不已。
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魏凝儿顿时沉下身来:“既然侧福晋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嫔妾只能去长春宫了!”
“妹妹所言甚是,姐姐也陪你一道去,也好做个见证人,这宫中有人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此番定要禀明皇后娘娘重处才是,这样嚣张跋扈的人,可不配做大阿哥的侧福晋!”陆云惜附和道。
她何尝未曾看出这侧福晋是个没脑子的货色,只不过是飞扬跋扈惯了,如今一吓便自乱阵脚。
“别,别去……”舒舒却一把拉住了魏凝儿,颤声道:“我也是因为大阿哥一心念着你,这才对你心生怨恨,并不是存心要打你的!”
魏凝儿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她身边的陆云惜也别开了脸,心道,这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你若是告诉了皇后娘娘,事情闹大了,你和我们大阿哥的事儿也会被人旧事重提,对你也不好,你……”舒舒说到此却猛地闭上了嘴。
只因魏凝儿已经重重的还了她一个巴掌,她捂着脸,疼的直哆嗦,滚烫的泪水抑制不住,流了出来。
“姐姐,我们走吧!”魏凝儿对身边的陆云惜笑道。
“哦……”陆云惜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魏凝儿的眼神已经变了,原本便知道凝儿是个大胆的主儿,没曾想到,她竟然大胆到这般地步。
“站住!”舒舒却猛地上前拉住了魏凝儿。
“怎么,还嫌一巴掌不够?”魏凝儿看着她,眼中一片冷色,厉声道:“你可知……皇子与嫔妃有染会有何种后果?有时,莫须有的事儿便是被你这种蠢货给闹成了真的,若不是瞧着你年幼无知,今儿个我定然不会与你善罢甘休,你往后若是再敢胡言乱语,害死我你倒是高兴了,只怕到时候你的大阿哥便也会被关进进宗人府一辈子不见天日,你是他的福晋,自然是要去陪着了。”
舒舒闻言吓得放开了魏凝儿,后退了两步。
就在此时,众人耳边却想起了清脆悦耳的笑声。
“哎呦,今日本宫倒是开眼了,魏贵人胆子可真是够大的,竟然教训起大阿哥的侧福晋来了!”纯贵妃笑着从转角处走了过来。
魏凝儿闻言心中一沉,纯贵妃是何时来的?
“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魏凝儿敛了敛心神,与一旁的陆云惜一道行了个万福。
“纯娘娘万福金安!”一旁的舒舒脸上挂满了泪水,泣声道。
“天可怜见的,孩子别哭,魏贵人你还真下得了手!”纯贵妃拿出锦帕轻轻擦拭着舒舒脸上的泪水,眼中满是心疼。
舒舒慢慢止住了泪水笑道:“纯娘娘您误会了,方才魏贵人与舒舒闹着玩的!”
“你这孩子不会是被打傻了吧,还是被她的话吓傻了!”纯贵妃冷笑道。
“纯娘娘,舒舒出来久了,怕福晋姐姐会担心,先行告退了!”虽然舒舒此时巴不得纯贵妃能为她做主,教训魏凝儿,却还是忍住了,她不能给大阿哥惹麻烦,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忍下这口气了。
“舒舒……”纯贵妃见她竟然急匆匆走了,微微有些吃惊,心道,这个小蠢货此时怎会如此机灵?
“纯贵妃娘娘,嫔妾告退了!”魏凝儿与陆云惜相视一眼,恭声道。
“魏妹妹,方才本宫也是见你给了侧福晋一巴掌,这才急了些,说了重话,妹妹可别忘心里去!”纯贵妃脸色微变,随即笑道。
“嫔妾不敢!”魏凝儿立即垂下了头。
“本宫还要去娴贵妃那儿串门子,两位妹妹自便吧!”纯贵妃笑道。
“是!”两人立即福身,见纯贵妃走远了,才起了身来。
“这宫中之人,越发让人看不清了!”陆云惜叹声道。
“是啊……往日的纯贵妃娘娘与今日的侧福晋比起来,均嚣张跋扈且没脑子,不过略微好了那么一丝半点而已,至少她懂得如何讨皇上欢心,可自打她生了六阿哥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地!”魏凝儿说到此一顿。
“妹妹,有时候在这深宫之中,装傻充愣、胡搅蛮缠兴许也是不错的求生之道,往日,三阿哥不成气候,她自然不必去争太多,保住自个便成了,那样的性子也不会有人与她当真,更不会有人将她放在眼中,出了事儿皇上也不会真责罚她,只当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可如今有了六皇子,兴许机会也来了吧!”陆云惜却一语中地。
“是啊,额娘不成气候,如何给儿子更多的助力。”魏凝儿也明白过来了。
“所以,那侧福晋也不定便是那样的人,咱们且瞧着吧!”陆云惜神秘一笑。
“姐姐倒是个通透的人儿,姐姐只怕是不想争宠吧,不然以姐姐的聪慧,必然不会入宫六年还是贵人!”魏凝儿笑道。
“我当初与你今日一般,心中有放不下的人,如今虽想开了,却也将这后宫看的透彻了,不愿去趟浑水罢了!前两年内务府的奴才们瞧着我无宠,克扣份例是常有的事儿,后来有你在皇后娘娘面前帮了一把,这两年倒也好过了不少,姐姐如今也常常来拜见娘娘,那些奴才们也不敢轻视了,我也无所求,只盼着如此终老便是了!”陆云惜笑道。
“妹妹与姐姐所想一般无二!”魏凝儿挽着她的手笑道。
“只怕妹妹欲避开,却徒劳,我听说了,皇上对妹妹是不一般的,妹妹要自个思量思量!若一味的逆着皇上,只怕不是好事,姐姐当初之所以能抽身,那是皇上根本记不住姐姐,可妹妹不一般,皇上花在妹妹身上的心思,那可是姐姐从未见过的,妹妹要谨慎些才好!”陆云惜说到此微微有些担忧。
她定然是不会害魏凝儿的,她们两人都知道彼此的秘密,二人又是聪慧之人,自然知道如何相处才是上上之策。
自打魏凝儿成为嫔妃以来,陆云惜便常常来见她,两人交好也是众所周知的。
“且容我想想!”魏凝儿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日一早,魏凝儿去皇后娘娘宫中请安之时,便得知傅恒与若研在下月便会成亲,婚期已然定下了。
第一百四十章 暗藏杀机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众嫔妃顿时起身恭贺。
“谢众位妹妹,初夏,上茶,本宫今日要与众位妹妹多聊一会!”皇后笑道。
“是!”初夏应了一声便吩咐身边的澄碧去了。
“本宫听闻,魏贵人与若研情同姐妹,如今若研有了这样好的归宿,想必魏贵人定然欣喜若狂吧!”娴贵妃端着茶杯,淡淡笑道。
“小主!”若研轻轻推了魏凝儿一下。
魏凝儿这才回过神来,方才听皇后娘娘说傅恒与若研定下了婚期,她便呆住了,心中苦涩不已,久久不能自拔,却没曾想被娴贵妃给盯上了。
皇后也瞧在眼中,脸上并未露出异样的神色,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往日里,她瞧着娴贵妃是不错的,打从十多年前嫁入王府起便安守本分,从不争宠,不与人为敌,亦不与人交好,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可如今看来,她似乎也有些不一般了。
为何沉寂了十多年,如今才锋芒毕露,皇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魏贵人可曾听到本宫的话了!”众目睽睽之下,见魏凝儿久久不答,娴贵妃笑道。
魏凝儿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笑意,方才娴贵妃所说之话,她的确未曾听清,眼下众人瞧着,冰若也不能告知与她,如今只能蒙混过去了,她敛住心神,正欲开口,却听坐于上位的皇后笑道:“魏贵人与若研情同姐妹不假,她此时自然是欣喜的,不过这哪里比得过亲姐妹,本宫瞧着舒嫔才是高兴傻了!”皇后顿时笑道。
魏凝儿闻言舒了一口气,看着皇后,眼中露出了感激之色,皇后淡笑着颔首,示意她安心。
舒嫔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姐姐能嫁给傅恒这个朝中新贵,对她往后在宫中也大有助益,须知后宫与前朝向来是盘根错节的,叶赫那拉家族今非昔比了,她也断然依靠不了,而如今却不一样了。
她也算是和皇后娘娘有了姻亲关系,往后在这宫中也能立足了,加之慧贤皇贵妃薨了,她也不必再受制于人了,往日里嘉妃还常常欺压她,如今她却不怕了。
“娘娘,嫔妾的姐姐能成为娘娘的弟媳,是嫔妾家族之幸,是嫔妾姐姐之幸,也是嫔妾之幸,嫔妾喜不自禁!”舒嫔似乎很是激动,一脸潮红,站起身来,朝皇后行了个万福。
“舒嫔不必多礼,后宫嫔妃与本宫一道,都是皇上的人,咱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不过,往后你与本宫的关系倒是深了一层!”皇后很满意舒嫔的机灵,似有深意的说道。
“是,谢娘娘!”舒嫔满脸喜色。
众人见皇后高兴,免不得顺着她说了好听的话,许久后才各自散去了。
“恭喜妹妹了,往后啊,在这宫中也是有了依靠!”出了长春宫,怡嫔笑着到了舒嫔身边,笑道。
“谢姐姐!”舒嫔微微颔首不咸不淡道:“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妹妹的依靠自然也是姐姐的依靠!”
“妹妹……”怡嫔话还未曾说完,嘉妃便上前道:“本宫今日才知,舒嫔竟然也是这般能说会道!”
“嘉妃姐姐谬赞了,妹妹愚钝,宫中姐妹皆知,姐姐聪慧过人,妹妹好生敬仰!”舒嫔微微福身道。
嘉妃闻言,冷哼一声道:“妹妹如今攀了高枝便将姐姐给忘了吧!”
“妹妹惶恐,妹妹能有今日全仰仗姐姐提携!”舒嫔恭声道。
“你记得便好!”嘉妃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平平稳稳的过了几日,便到了三月里,是夜,魏凝儿睡意全无,春日里,天气暖和,她便让冰若与青颜陪着到了院中,夜色很沉,像是染了墨一般叫人透不过气来。连悬在宫室外的大红宫灯也忽暗忽明。
“小主,我瞧着今夜怎么有些渗人!”青颜说罢往冰若身上靠了靠。
魏凝儿闻言笑道:“我们不曾做亏心事,难不成还怕那脏东西找上门不成!”
“小主说的极是!”冰若附和道。
魏凝儿叹了一口气随即坐到了石阶上。
“主子,奴婢去搬椅子!”冰若立即道。
“不必了,这般我喜欢,自在!”魏凝儿笑道。
“是!”冰若微微颔首,与青颜一道坐在了魏凝儿身边。
魏凝儿却有些出神的看着对面的西配殿,拂柳被禁足,这咸福宫中一下子便安稳了下来。
她还曾记得,慧贤皇贵妃薨之前,皇后娘娘与皇贵妃在承乾宫中密谈了许久,当时魏凝儿领着众奴才侯在了外头,有些话便传入了她的耳中,端慧太子之死与慧贤皇贵妃是脱不了干系的,让魏凝儿心惊与不解的是,皇后娘娘竟然未曾告诉皇上,也并未对付皇贵妃,须知,此事若是追究下去,皇贵妃死后只怕是不得善终的,就连高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可皇后娘娘却将这番的苦痛自个咽下了,魏凝儿到现在也不明白,但她却更加的心疼皇后。
虽然如今她有皇后护着,但还是有人不待见她,宫中如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今儿个娴贵妃的话倒是让她心中颇为担忧。
魏凝儿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却被吵闹声给惊醒了。
“出了何事?”魏凝儿见她殿内的奴才们都涌了出来,立即问道。
“小主,奴才瞧着是西配殿中出了事!”小易子恭声道。
“嗯,不必管了,都回去吧!”魏凝儿吩咐道。
这林佳拂柳当初害公主,又与慧贤皇贵妃一道给她使了绊子,害她一辈子困于宫中,她恨拂柳,可如今拂柳有孕,魏凝儿不会找她的麻烦已是万幸,岂会帮她。
“小主!”魏凝儿等人刚刚到了东配殿门口,清竹却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小主,大事不好了,秀贵人脸和脖颈上红肿一片,长满了红点,其痒难耐,又哭又闹的,奴婢瞧着是要召太医了!可秀贵人尚在禁足之中,奴婢……”清竹有些为难的看着魏凝儿。
“去传太医吧,她如今有孕在身,即便皇上禁了足,太医院的人也不敢怠慢!”魏凝儿说罢便进了殿去。
宫中吵闹的声音让魏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她昏昏欲睡之时,却被冰若给唤醒了。
“出了何事?”魏凝儿睡眼朦胧的问道。
“小主,方才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梁明来了,把咱们宫中那几盆天竺葵给拿走了!”冰若急声道。
“无缘无故怎的跑来这儿拿花!”魏凝儿微微蹙眉,随即问道:“我记得这东配殿中并无天竺葵!”
“小主,那天竺葵是番邦传入的花,甚是珍贵,平日里是少见的,宫中主位们方能赏玩,奴婢今日一早瞧见内务府的人送来也甚为惊讶,因此多问了两句,原来内务府今儿个给小主您送来的是插入瓶中的桃花,据说甚是好看,却遇上了纯贵妃娘娘,便被她拿了去,内务府才将原本要送去纯贵妃娘娘那儿的天竺葵给了小主!”冰若恭声道。
“天竺葵……”魏凝儿喃喃自语,无缘无故的,梁明断然不会拿走这花,除非是出事了,一想到清竹说秀贵人脸和脖颈上长了红点,且其痒难耐,魏凝儿心中一个激灵,顿时明白了。
“你去把小易子叫进来!”魏凝儿已然坐起身来。
“小主!”片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