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月你说,有什么法子?”马若从善如流,威武不能屈从来不存在他的意识里。
小月支着下巴想了片刻,然后右拳击向左掌:“我们找嫣然吧。”
马若嘴角抽了抽,脸以四十五度朝着天空望去,明媚而忧伤。
“小月姐,表哥,我去看看爹爹吧。”可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嫣然的声音登时在小月和马若身后响起,吓了他俩好一大跳。
“嫣然,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呢。”小月急忙扶着嫣然,关切地问道,“你身体还没好呢。”说完又瞪了另一旁扶着嫣然的银杏一眼。
“看两位感情这么好,我怎么好打扰呢。”嫣然笑道,她听银杏提起了纪晓岚的异样,便放心不下,横竖身子已经养得差不多了,便不顾银杏的劝阻下床走了过来,“而且我身子好多了,又不是瓷娃娃。”更何况刚才听了马若的话她更放心不下,什么和硕格格她真的一点不稀罕。
“谁跟他感情好!”小月一听却有些恼羞成怒了。
“我也不敢跟她感情好啊,我身子骨又不硬朗。”马若低下头嘀咕。
“你说什么?”小月耳力不差,登时质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小月姑娘跟我感情一点都不好。”马若连连摆手,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男子汉大丈夫不跟她计较。
“知道就好。”小月冷哼一声,但不知为何心里闷闷的。
“哈哈。”嫣然见状笑了,轻轻推开小月和银杏的扶持,“我进去劝劝爹爹,放心吧。”
说完也不顾小月和马若的欲言又止,走上前去轻敲书房的门。
纪晓岚在书房里其实听得明白,叹了口气,打开门将嫣然迎了进来,一边还轻斥:“你身子还没好,还乱跑,到时我看拿什么赔给人家。”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中带了点泪花。
“爹。”嫣然眼眶也热热的,正要说话却闻到了酒味,一看之下,书桌上摆着一坛刚开封的酒和一个酒盅,不由惊愕不已,“你怎么在书房喝上了?”毕竟她家老爹并不嗜酒,只偶尔小酌,怎么突然间,难到又是为了她吗,心里忍不住一疼。
“这啊……”纪晓岚闻言,却带出一个很温暖的笑意,拉了嫣然小心地坐下,“这坛酒可不是普通的酒,当时你刚抱……生下来的时候,我和你娘就商量着给你埋下了数百坛的女儿红,俗话说得好,‘地埋女儿红,闺阁出仙童’,转眼间我家嫣然出落得比仙童还好,我还一直以为这个日子遥遥无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开封了。大部分在老家,这个还有院子里埋着的还是原先搬家的时候带来的,我偷偷掘了开来就是想尝尝,你可别暗地里跟你娘告状,她可是要骂人的。”纪晓岚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但是心里却有些虚虚的,幸好刚才吞了回去,就算是他的自私吧,他不会告诉嫣然的,一辈子都不会,嫣然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一辈子都是。当初两个儿子都死了,他和夫人几乎绝望了,结果这么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嫣然来了,软软地叫他们爹娘,怎不让他们疼在心坎里,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嫣然早已泪流满面,她假装没听懂老爹的失言,她穿越之时刚好就是那边的外公决定换子的时候,她怎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可是老爹也好娘亲也好疼她比亲生还亲生,让她知道了父爱母爱,这哪是一坛坛的女儿红,分明是一颗颗的拳拳父母心,嫣然再也忍不住,扑到纪晓岚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爹,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管皇上封什么,我就一个爹就一个娘。”她不是什么沧海遗珠也不是什么和硕格格只是纪晓岚的女儿。
“好孩子好孩子!”纪晓岚闻言心里更疼了,紧抱着嫣然也是哽咽。
“爹,你如果真的不喜欢,你不要勉强自己,真的,我不一定的。”嫣然看着纪晓岚眼角的细纹脱口而出。
“傻丫头,爹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舍不得嫣然啊。不过舍不得也要舍得,福康安爹说句良心话是个好的,他家也是好的,你过去必不会委屈的,以前是爹钻了牛角尖。而且有了和硕格格的封号,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了。你娘也早给你备好了嫁妆,而你夏家外公也备了一份,爹没什么好送的,这些年积下来一些字画全当爹的一片心意,到时皇上王爷也必会有表示,我家嫣然一定风风光光地出门。”纪晓岚一边抚着嫣然的头一边强迫自己笑着说道。
嫣然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这就是父母,一点一滴都帮儿女考虑好,生怕她委屈,她真是无以为报。往日的点点滴滴在心头是那么的清晰,记当初初识繁体心神乱,老爹教她“人之初”,老爹写字她临摹,墨香涂满描红薄;记当初临窗剪烛初读诗,她不喜律诗爱乐府,常与老爹苦争辩,她夸李白爹赞杜甫;记当初棋错一着把嘴嘟,终盘赖着不服输,老爹暗中故失误。
“爹,我不走我陪着你。”嫣然红着眼睛哭喊道。
“放心吧,你就嫁在京城,爹想看你还不方便,说什么胡话呢。”纪晓岚擦擦眼泪,弹了弹嫣然的额头,“何况他家还有长兄未娶呢,还能马上就去了。”
“爹。”嫣然现在是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只黏着纪晓岚。
“好了,嫣然,别伤心了,女儿要出嫁了,是好事啊。”纪晓岚笑着拍拍嫣然的头,然后起身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女儿红,一口灌下。
“爹,你别喝了。”嫣然见状赶忙阻止道。
“可真舍不得啊,舍不得啊!”纪晓岚似乎没有听到径自握着酒盅喃喃自语,嫣然再一次掩面失声痛哭。
而门外的马若小月莫愁同时低下头,神情黯然。
比起草堂的哭声阵阵,富察家可是喜上加喜,每个人都挂着浓浓的喜色。
“可是真的?”瓜尔佳氏听了傅恒说的话,犹自不太相信。
“自然是真的了。”傅恒摸着胡须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那真是好的,想不到纪家姑娘有这么一番造化,咱们儿子的一片心终不是枉费。”瓜尔佳氏拍拍胸口,彻底放下心来。
“正是,你也经点心,咱们这位未来三儿媳妇说句明白话可比公主还重呢,光她的身后就连着纪家、和亲王府,还有皇上,我今早看皇上的意思是恨不得自己认了女儿好,就是和大人恐怕到时也会添妆。”傅恒想了想,又嘱咐道,这可不能出一点子错。
“这我能不知道。”瓜尔佳氏不以为意,“给瑶林早准备起来了,都是最好的,你也知道我最心疼的就是这个从小就不在身边的儿子。”只是说着瓜尔佳氏却突然愣住了,然后神色变了。
“怎么了?”傅恒不由问道,莫不知有什么不对。
瓜尔佳氏忙回道:“老爷,到时可到哪里下聘礼啊?”
“自然是纪家了。”傅恒瞪了一眼,这都不知道。
“可是和亲王?”瓜尔佳氏白了一眼,这她能不知道,但纪家小姐现在究竟是不是纪家小姐。
傅恒也愣住了,这的确难办了,皇上说得模糊,沉吟了好一会方才道:“这事恐怕我们做不了主,横竖指婚还有些日子,你进宫跟皇后跟前提个醒,想来皇上会有明示。”
瓜尔佳氏听了不由苦笑道:“也只能这样了。只是我是怕如今这样子,皇上也没明说,拖得久了万一轮不到瑶林了。”说着就有些忧心忡忡,现在的纪嫣然比起以前更是香饽饽。
“你这真是杞人忧天,这京中还有人比得上我家瑶林吗!”傅恒骄傲得满脸放光,对着瓜尔佳氏轻喝道。
瓜尔佳氏一想也是,但还是对着傅恒啐道:“也不知道是谁平日里总说瑶林横也不对竖也不对。”
“我这不是扮红脸啊,疼他的人够多了。”傅恒瞪了一眼,自己却掌不住笑了,瓜尔佳氏也跟着笑了。
而此时傅恒夫妇嘴里的福康安正在自己的院子里专心致志地雕着木雕,旁边已经费了不少上好的木料,福隆安在旁看得啧啧出声:“我这回才知道什么叫未到犯贱时。”
福康安听了抬起头,拿着刻刀对着福隆安冷笑,笑得福隆安退后了好几步,方嘀咕道:“没这个才华,何必打肿脸皮充胖子,你以为人人都是纪大学士啊,什么都会。”他是听说福康安打算给他的心上人刻个雕像才来看热闹,一看之下果然热闹,都废了多少好东西还不依不饶的。
“你还不出去的话,阿玛额娘马上就能少一个儿子。”福康安再次抬头冷笑,他本来就刻得不顺利,还被这么个人打搅。
“好好好,你继续在这里情圣,我走还不行啊。”福隆安连连摆手,无奈之下一步一回头地往外走,他真的很想看下去啊。
“到时候我家嫣然一定会把雕像给公主殿下过目的。”福康安突然冷声道。
福隆安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脸一白,指着福康安说不出话来,本是同根深相煎何太急。
福康安再也不理会,全部心神都放到了手上的一笔一划上,嫣然的眉嫣然的眼,他一点一滴地刻了起来。
和亲
五阿哥被圈了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小燕子陪着地狱也是天堂居然一点都没闹腾,而紫薇更是不声不响,既没对和亲缅甸提出什么异议也没哭天抢地地要跟福尔康同生共死,福家对于一个儿子关大牢里似乎也是认了命了,就是令嫔也老老实实地呆在延禧宫,对腊梅关怀备至。乾隆顿时觉得天空更蓝了草地更绿了心情更好了,于是皇后便顺嘴问了关于傅恒一家为难的下聘礼问题。乾隆先是一愣,他还真没考虑到这件事,其实是他自个也不晓得如何处理,嫣然现在究竟算谁家的女儿很模糊,算弘昼的,纪晓岚能闹死他,算纪晓岚的,弘昼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更想说算自己的直接下到宫里来,可也说不出口,只有打哈哈,说现在还不急,等办了福灵安和福隆安的事再说,惹得皇后腹诽不已,背地里就教十二千万不要学他皇阿玛逃避问题。
当然面对傅恒乾隆还有更好的理由,西藏土司来了国事为重,无论什么私事都要先缓缓,让纪晓岚好是欢欣,破天荒地对乾隆说了几句奉承话,惹得乾隆高兴不已。
不管怎样西藏土司这事也算是正当理由,傅恒一家这么识时务自然也不会有异议,就算有异议也只能是腹诽,毕竟国事为重皇帝最大。乾隆其实也不算是找借口,这回西藏土司巴勒奔携爱女塞雅公主进宫的确是大事中的大事,意味一向游离在中央政权之外的西藏明面上是臣服了,这让好大喜功的乾隆面上分外有光,迎接典礼是盛大再盛大,出席的人都盛装再盛装,务必闪亮得让西藏来的那群乡巴佬开开眼界。
可是事与愿违,开眼界的反过来却是乾隆为首的一干大清栋梁,大家都被西藏来的塞雅公主狠狠撞了下腰。西藏是还残留着母系氏族的遗风,巴勒奔就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塞雅又是下一任的西藏土司,自然不同于一般公主,一上来就大大咧咧地批判了下大清朝的重男轻女现象,在巴勒奔得意洋洋的笑声中乾隆面部扭曲了,看着对面神采飞扬举止大方的塞雅公主,把自己的女儿扒拉个遍,可惜能撑住场面的和敬还远在蒙古,剩下的和嘉说话腼腆得就是面对他这个皇阿玛也轻得像蚊子叫,七格格九格格就更不用说了,才几岁,何况还是令嫔教养的,话说回来,还是把这两个女儿尽早从延禧宫挪出来,小燕子也好紫薇也好还不都是延禧宫出来的,他可不想十年以后再重复一次,就把七格格放舒妃那,九格格放庆妃那吧。
“皇上。”见乾隆陷入了莫名的沉思,在他身后的纪晓岚轻声唤道,皇上也真是,在西藏人面前发什么呆啊,给大清丢脸啊!
谁知乾隆一见纪晓岚眼睛就一亮,便朗声道:“正好,明儿让嫣然进宫来看看,听太医说已经没事了,别闷坏了。”说完理也不理纪晓岚憋屈的样子,转头对巴勒奔父女献宝,掩盖在谦虚无比的言辞下就是明儿你们也看看我大清女儿的风采。
纪晓岚嘴角抽了抽,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咒骂不已,而不远处的福康安却是眼睛一亮。
接下来又是乾隆和巴勒奔的互相吹捧,顺便着巴勒奔也说明白了自己一行人的来意,朝贡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就是听说大清人才济济想为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好驸马,巴勒奔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说死一定要带回西藏去,反正到时候上了他们这条船就容不得不跟了去了。
可是乾隆什么人啊,虽然有时候脑抽抽,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巴勒奔的小九九他明白得很,他早已让理藩院打听过了,巴勒奔就这么一个女儿,能不带了驸马回去。其实巴勒奔要在大清选婿他举手欢迎,这也算是无形的臣服,只是这个驸马人选却不好办了,能干的家里厉害的他绝不舍得送出去的,那些没用的破落的送到西藏又起不了什么作用,而且万一被他们父女碰上一个他得用的他不悔死了。乾隆左思右想都不得法,对于巴勒奔提议的双方比武会也没听个明白就答应了,让巴勒奔父女交换了个得意的眼神,他们也知道想要选个好驸马不容易,那么就在赛场上见真章吧。
乾隆安顿好巴勒奔一行人,又吩咐好明天的比武会事宜,自个儿越想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莫不是他们父女决定明儿强抢不成。这不行,当即乾隆便让人悄悄地往各个家有杰出子弟的嘱咐了一回方才放下心来。其实也不用乾隆多事,巴勒奔父女的目的就连福家都知道了,像富察家像兆惠家等等,早已开始做准备,那些个天天光鲜亮丽的年轻子弟们开始用力把自己往丑里扮往窝囊里演,当然福康安是不屑于此的,不顾父母兄弟的苦劝依然与平常无异,于是第二天万丛花中一点绿分外引人注目,不过幸好还有一点比他还绿得耀眼,那就是打扮得格外英挺的福尔泰。福家自从五阿哥被圈令妃被贬紫薇神隐福尔康被关急得跟热锅里的蚂蚁似的,因福伦跟着去的来龙去脉倒了解,可就不知道怎么翻身,平时人家不过看令妃的面上敷衍一下,福家还真没什么朋友,宫里的令嫔也是现在急得团团转,根本没法子改变现状,还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乾隆再来个秋后算账。这时突然来了个西藏公主选婿,福家和令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当了西藏驸马就一定没事的,当即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福尔泰打扮得光鲜出现在这盛宴上期望能勾得西藏公主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福尔泰为了家族也只能含泪牺牲了,至于小燕子,你我无缘配成双,只有再续来生缘了,然后便精神抖擞地研究自己哪个角度看上去更加勾人。
嫣然一早就被乾隆宣进了宫陪塞雅公主,而小月生怕嫣然吃亏非要以明月格格的身份跟了进来,三个年轻女孩就这样打了照面。其实塞雅这人除了汉语说不太灵光外不难相处,只要顺着她点就行了,没一会就跟有意奉承的嫣然有说有笑的了,更在知道小月身怀绝技之后跟她过了几招,败了以后也没摆公主架子反而让小月教她,登时让小月和嫣然对她印象大好,开始真心相交,没多久就开始丢开公主格格的称起了各自的名字。塞雅也是个无所谓的人或者也是有心相告,嫣然又受了乾隆的拜托暗中打探,没一会就知道塞雅选婿其实也没多大要求,只要是清人能带回去就行,她西藏那边早跟一文一武两个表哥定了亲,就等着在大清带回一个一块成亲,这也是为了双方局势的稳定,要不然她才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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