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衫姑娘如此一说,蓝玉珍不期而然地脸上微微一红,点点头说道:“好!”
绿衫姑娘一见蓝玉珍点头同意,顿时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接着纤纤五手一指身后的李良,问道:“这人真的不是‘苍虚秘笈’的得主吗?”
蓝玉珍回头一看李良,他脸上正红一阵白一阵地欲言还休,讷讷不能成语。看样子也是被这位绿衫姑娘的国色天姿所震慑,使他能言善道的口才,一变而为不知所措。
蓝玉珍忽然一个念头袭上心来,立即朗声答道:“苍虚秘笈为当世之绝学,何能轻易获得?”
绿衫姑娘点头说道称是:“这就是了!既然他不是‘苍虚秘笈’的得主,我要回去了。这人可恶,我自从南海跑到此地,我要给他小惩。”
蓝玉珍急忙上前一步说道:“姑娘!……”
绿衫姑娘望着蓝玉珍问道:“他是你的朋友吗?”
蓝玉珍面上一红,摇摇头说道:“正如姑娘所说,彼此是没有深仇大恨,能放松一手,就放松一手罢。”
绿衫姑娘露齿—笑说道:“以我的话劝阻我,你这人真是……好吧!看在你的面上,我就不找他的麻烦了,不过……”说着大眼睛向四周—射,回头向蓝玉珍说道:“我虽然可以放手,只怕还有些人不肯放过。好罢,干脆我好人作到底。”
转身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向着四周的人群说道:“苍虚秘笈既然不在此地,我看各位就算了吧,大家各走各的,别再生闲气。”这几句话说得轻松已极,而且也天真已极,丽质清音,说来极为好听。
周围站了一大圈三山五岳的高手,大家都像是俯耳听命似的,慢慢地移动脚步。
绿衫姑娘又回过身来,向蓝玉珍笑道:“他们都走了!”
蓝玉珍忍不住问道:“姑娘能赐告芳名吗?”
绿衫姑娘了无羞意地正待启口说话,突然背后风声飒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姑娘!你手中碧玉琶能否借给老朽—观?”
绿衫姑娘回头一看,只见月光下,一位须长过腹,眉发似雪,脸如重枣的一位老人,身穿一件月白色大氅,站在绿衫姑娘身后约八尺的地方,迎风而立,飘飘若仙,只是一双眼睛闪着令人恐怖的光芒。
绿衫姑娘瞪眼说道:“我知道,我听人说你是什么天罡一指简竹笙,是不是!”
天罡一指简竹笙哼哼一阵闷雷似的笑声,震得在场的人心里发慌。本来在场的人都准备离去,如今一见有人出来找场,大家又停了脚步,乐得看一场热闹。
天罡一指一阵闷笑过去之后,说道:“知道我是天罡一指,就应该把碧玉琵琶借我看一看了!姑娘!”
绿衫姑娘翘着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别不害臊了!我师父耀我说过,当年你打不过凌龙霄,跑到南海来借碧玉琵琶,让我师父一顿好骂,赶出了南海,今天又想要在我手里借琵琶,哼!你甭想!”
这时绿衫姑娘口没遮拦,把天罡一指几十年前的丑事全抖了出来,可把天罡一指气坏了。一张红脸,涨成紫色,头上直冒热气。突然厉喝一声:“小丫头!不借琵琶拿命来!”人随声起,右手食指一伸,一缕劲风,脱手而出,直取绿衫姑娘“七坎”大xue。
天罡—指简竹笙自从数十年前,失利于神丐凌龙霄三十六招降魔杖法之后,确实曾经到过南海哀求二绝姥姥借用碧玉琵琶,要来报仇,被二绝姥姥羞辱一顿,撵出南海。从此埋首深山,苦修天罡一指,数十年不曾露面。
数十年的苦功,果然被他冲破生死玄关,修成一股罡气能达于指尖之上。一指疾出,便可以穿钢裂石,无坚不摧。二次出山,就为崆峒派所邀,前来夺取“苍虚秘笈”。
“苍虚秘笈”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绝学,无罡一指简竹笙焉能不为之心动?便慨然来到金陵,到了钟山之麓。
本来发现苍虚秘笈得主是假冒的,便已兴趣索然,准备离去。忽然惊见蓝玉珍的“以气驭剑”神功驱敌,再又看见绿衫姑娘手捧碧玉琵琶出现,这才灵机一动,上前借取。
没有料到琵琶未曾到手,先被绿衫姑娘羞辱—顿。—时愤怒难忍,脱手就是天罡一指的神功,准备一击而把这绿衫姑娘置之死命,然后夺走琵琶。虽然没有能得到“苍虚秘笈”,却也不虚此行了。
天罡一指刚一出手,立即听到一声怒叱:“老贼,敢尔!”一溜青光横掠而至。
天罡一指知是方才“以气驭剑”的那把神兵,天罡一指虽然厉害,毕竟不敢和神兵相接。掣肘,收势,只见他长袖—翻,二次出手,两手分袭绿衫姑娘与蓝玉珍。
蓝玉珍姑娘立即闪身滑步,正待攻出一招,忽然,铮铮两声,声音震耳,蓝玉珍愕然站住,望着绿衫姑娘。
绿衫姑娘横步过来,面向天罡一指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死你,不过我要你吃点苦头,叫你以后不要动手就要人命!”这几句话,简直把天罡一指看成无物,泥沙不如,取他的性命,予取予求。
天罡一指那能受得了这种气,立即闷哼—声,右手疾如闪电,单指前探,分点绿衫姑娘的面门与双肩。出招之疾,劲道之强,行家一看就知道这是天罡一指拼命之搏。
绿衫姑娘毫不在意,左手琵琶轻抱,右手五指轻弹,“当”的一声,宛如深潭坠石,余音荡回。弦音一出,天罡一指顿时右手一挫,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无力再抬。
接着绿衫姑娘玉手轻擞,又是“嗡、嗡”两声。天罡一指猛然须发皆张,腾、腾、腾一连退后七八步,“噗嗵”一下坐落在地上。
只不过三响弦声,把一个功力已磷精境的天罡一指简竹笙,折腾得像个泥娃娃似的,软成一摊,气嗤如牛。
不仅是周围的人看得呆了,连站在身旁的蓝玉珍也看得呆了。
尤其使人奇怪的,除了天罡一指简竹笙之外,其他的人也不过是像听普通琵琶的声音一样,丝毫没有感到异样。
绿衫姑娘慢慢地又收起琵琶,指着天罡一指说道:“你真元受损,心脉震动,需要三十月的调息,才能复原,饶你一命,应该知足啦!还不快走?”
天罡一指简竹笙慢慢地爬起身来,喘着气,一语不发,向场外走去。
场外的人看了这场空前未见的拼斗,大家又突然想起绿衫姑娘的话,大家不约而同,一齐展身,只听得一阵作响,霎时间,走个干净。一场轰动一时的夺宝大会,就如此的烟消云散。
绿衫姑娘抱着琵琶,伫立在那里,一直等到山麓已是一遍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影,才缓缓地转过身来.
正在她转身的时候,霍然停住,仰头叫道:“还想等待‘苍虚秘笈’的奇迹发现吗?”
言犹未了,一条人影,疾如鹰隼扑下,刚一着地,就呵呵笑道:“姑娘!你真是好眼力!”来人正是丐帮领袖雪地飘风老化子;
老化子—现身,蓝玉珍连忙扑上去,叫道:“师叔!你到哪里去了。”
老化子呵呵地说道:“这妮子!又撒娇了,也不怕旁人笑话吗?其实师叔在这里也不能帮忙。”
蓝玉珍一听老化子师叔叫他“妮于”,不由地脸上一红,眼睛—飘,只见绿衫姑娘若无其事的在wannong着琵琶的扭子,只有李良站在老化子身后,含着微微的笑容。
蓝玉珍的一跺脚,正要生气撒娇。绿衫姑娘霍然抬起头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蓝姑娘说话,说道:“这里没事,我该走了。”
蓝玉珍这才惊觉地回过身来,上前两步急切问道:“姑娘要走了?”绿衫姑娘点点头。
蓝玉珍又问道:“是要回到师父那里去了?”
绿衫姑娘点点头,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我出来是找‘苍虚秘笈’的得主,找不到人,我自然回去告诉师父。”
蓝玉珍姑娘浑身一颤,立刻想到心上人承哥哥的无敌神功,和这位绿衫姑娘的琵琶,不知道万一有一天两人相遇,谁胜谁负。
想到这里,蓝姑娘止不住一急,两颗晶莹的泪珠,脱眶而出。
绿衫姑娘低头轻轻用手一擞琵琶上那根最细的弦,“叮咚”一声,像是陨星下坠,四野回声。蓝玉珍姑娘霍然一惊,凄迷地拍起头来。
绿衫姑娘却自顾低着头,低低地说道:“你哭了。”
蓝玉珍姑娘带着眼泪,又强颜的一笑。没有人能了解她此刻的心情。
绿衫姑娘也微微地一笑,说道:“只要有‘苍虚秘笈’出世,我会再出来的。我走了。”
蓝玉珍姑娘急着喊道:“姑娘!你……你不能留下芳名吗?”
绿衫姑娘蜿然的—笑,笑中带了一些歉意。轻轻地说道:“我师父叫我绿忆。”说完了话,她却不问蓝玉珍姑娘的姓名,只觉她一闪身,顿时失去去向。
蓝玉珍姑娘怔怔地站在那里,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突然,老化子在身后也叹息了一口气,然后又无限凄凉地呵呵笑了一阵,说道:“要是天意如此,武林就不会遭一次空前浩劫。”
蓝玉珍不解地望着老化子,老化子忽然又笑嘻嘻地问道:“珍儿!如果你与这位绿衫姑娘交手,你能胜过她吗?”
蓝玉珍认真摇摇头,说道:“一招一式的拼斗,我不怕!如果像天罡一指简竹笙那样,不仅是我,恐怕……”
蓝玉珍没有说下去,她意思是说恐怕连承哥哥也未必能挡得了那琵琶的攻势。
老化子说道:“弹琵琶是功力,不是邪术,就像你‘以气驭剑’的功夫一样。”
蓝玉珍姑娘默然低下头,半晌无语。
突然旁边又有人说道:“蓝姑娘!你还认识我吗?”
蓝玉珍只顾老化子师叔谈话,把旁边还有个李良都忘记了。这样突然地出现,倒是使蓝玉珍吓了一跳,尤其一声“蓝姑娘”,更是使蓝玉珍心头一震。
蓝玉珍不由自主地霍然退后一步,讶然地望着李良。
老化子却在一旁呵呵地笑道:“珍儿!你忘了散花仙子吗?”
蓝玉珍这才恍然大悟,敢情人家也是易钗为弁的假货。提起散花仙子,蓝玉珍顿时火起三丈,她那种无耻地调戏承哥哥的事,她永远记得,立即骂道:“亏你还有脸来见我,如今冒充别人,越发的饶不了你。”
散花仙子李媚娘凄然地苦笑一声,说道:“蓝姑娘!你不允许我今是而昨非吗?”
蓝玉珍此时气急攻心,不顾一切,“呛呛”聚莹剑出鞘,—溜青光迎头落下。若论散花仙子的功力,除了蓝姑娘“以气驭剑”的功力,散花仙子难以一敌之外,其他功力要在一百招以内,击败散花仙子,还不是易事。
可是此时散花仙子印不还手,又不躲避,竟闭目背手,安详地等待聚莹剑的落下。
第二十一章
蓝玉珍不禁心里一动,看样子散花仙子是闭目等死、这是何故?蓝姑娘心里虽是一动,手中长剑却依然迎头而下。
突然,一阵劲风从旁边推来,把聚莹剑震偏了准头,有人喝道:“珍儿且慢动手!”
蓝玉珍一听是老化子师叔的声音,急忙掣肘挫碗,猛收剑招,但是在这一瞬之间,已经迟了。聚莹剑虽然被老化子掌风震偏数寸,却依然没有止住下降之势。蓝姑娘收招之时,聚莹剑锋已经触及散花仙子的肩头,深入两寸,顿时血花一溅,加上老化子掌风余劲一收之势,散花仙子身形摇摇欲坠。
老化子抢上前一步,扶着散花仙子,回头向微怔在一旁的蓝玉珍说道:“珍儿扶住她,老化子有外敷灵药,为她止住伤口。
蓝玉珍与散花仙子李媚娘之间,真正说起来,并无深仇大恨,只不过是一股妒意而已。如今蓝玉珍一见散花仙子不躲不闪被自己一剑伤到如此地步,心里已有些悔意。一听老化子说话.立即上前扶住散花仙子。
老化子更是快如闪电,从随身的破囊里摸出丐帮独门外敷金创圣药,立即为散花仙子敷上。
就是老化子和蓝玉珍动作快速,只延迟了一篓之间,当敷上药末的时候,散花仙子左肩以上,已经几乎被血染成了红人。
老化子不由得轻轻皱着眉,看着散花仙子这等情形,不仅方才毫无躲闪一剑之意,连中剑之后,封xue止血都不曾做,以散花仙子的功力,一剑只要不是中在要害,立即封xue截脉,不会流血如此,看样子竟是存心要死。何事竟使这横行江湖上一时的女魔头散花仙子,心灰意冷到这种地步?
突然,蓝玉珍急声叫道:“师叔!你看。”老化子留神一看,散花仙子脸色苍白,星目紧闭,嘴角抽搐,指尖渐渐发凉、发黑,不禁大吃一惊,无论如何散花仙子决不会由于一剑之伤,而且伤不在要害,就变得如此程度。
老化子略一端详,立即说道:“珍儿!其中必有隐情,你离开昆仑绝顶之时,两位老前辈曾否送给什么续命灵药之类的,喂上一颗,救住她的性命再说。”
老化子说着话,当时立即沉眉垂眼,左掌紧贴散花仙子后心“命门”,拼用本身真力,帮她驱散逐渐接近心脏内腑的冷木与麻痹。
老化子致十年的内家修为,岂同凡响,一掌真力助功,散花仙子渐渐地苏醒过来。散花仙子缓缓地转动着头,对蓝玉珍和老化子看了一眼之后,闭目迟钝地说道;“二位好心,我心领了,只是,已经不当事了,少时毒气攻心,无药可救。宋老前辈不必空耗真力,这份盛情.我李娓娘至死铭感。”
老化子没有理会,尽拿眼看着蓝玉珍。蓝玉珍顿时想起自己离开昆仑绝顶之时,清虚子赠给一瓶“雪莲丹”,据说此丹消除百毒,且能清心醒脾,有益功力之修为。听散花仙子之言,说是中毒,何妨以一颗,“雪莲丹”试图救人。
立即从身上摸出一小瓷瓶.倒出一颗乳白色大的莲子的丹药,顿时周围清香扑鼻,令人神情都为之一震。
老化子一闻倏地撤掌,睁眼谅道:“昆仑圣药雪莲丹!”
坐在地上的散花仙子李媚娘一听“雪莲丹”三个字,也倏然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希望的喜悦。轻轻地说道;“雪莲丹!”
蓝玉珍哪里知这一瓶“雪莲丹”,虽然武林极少有人见到,但是武林中稍具名气的人,无不晓得武林圣药“雪莲丹”的。
蓝玉珍把“雪莲丹”塞进散花仙子口中,散花仙子睁开眼睛向蓝玉珍姑娘感激地看了一眼。蓝玉珍一见这散花仙子李媚娘虽然人在生死边缘,脸色苍白如纸,可是那睁眼一视之间,仍然是充满了一股媚力。蓝玉珍不禁又想起她当初纠缠承哥哥的事,一股醋意又袭上心头,故意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理睬她。
散花仙子也闭上眼睛,咽下“雪莲丹”,坐在那里暗行功力。
“雪莲丹”不愧是武林闻名的圣药,下腹之后立即化作一股清凉之气,逼散体内余毒。说也奇怪,散花仙子的体内所留的毒,也是奇凉无比,而且一个劲的朝五腑六脏攻来。如今遇到“雪莲丹”,也是凉极的丹药,两股寒意在体内一激“雪莲丹”一面驱散余毒,一面又聚气归元。不到顿饭工夫,散花仙子已经面色红润,气息正常。
散花仙子内功本极深厚,如今得力于“雪莲丹”之力,自己运行一周以后,觉得神气倍爽,百脉舒畅。立即站起身来对老化子深深一躬到地,说道:“宋老前辈救命之恩,我李媚娘终生铭感。”再转面向蓝玉珍致谢时,蓝姑娘已经俏俏走到—边,背向而立。
散花仙子李媚娘微微叹唱一声,说道:“大德不言报,蓝姑娘不愿受我一礼,李媚娘铭刻于心就是了。”说着又转向老化子拱手说道:“蓝姑娘不欲与我相见,我自愧无颜久立此间,宋老前辈如果没有他事相示,晚辈要告辞了。”
要放在从前,像李媚娘这种已经知道她是女儿之身,偏还要打躬作揖一派斯文,老化子定要作弄嘲笑一番。可是这会老化子却一本正经,神情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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