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望了一眼行之天,再望向一脸若然欲泣的行之若,蹙着眉,神情纠结的说,“你肯定之若是行楚天的真正血缘孙女?!”
“是的,行少爷。”
“不要叫我行少爷,我只是妖之,收起你那虚伪的老奴嘴脸,行家没有一个好人,当初我母亲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你们是什么反应……庆幸败坏名声的女人终于走了?那老头现在才想起补偿性的给点安慰,他可别忘了从那天起,我已经与行家没有一点关系。”妖之别过脸去,秀美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忍耐着什么,他倏地一下抬头看着行之若,那碧眸流淌着月色光华,却终究是暗淡了,他没有再看行之若的眼,因为气恼与愤怒,他的耳朵和后颈红成一片。
妖之的声音很低,抱着一丝侥幸和不甘,“之若是生下来便被养在行家的对不对,行之天是那老头领养来的,我才是有真正行家血统的人,如今我该代替行之天娶之若的,难道不是么……”
“妖之少爷,之若小姐是你的亲妹妹,你身上流淌的血已经够孽伦了,请别在执迷重蹈上一辈的孽恋。”
啪的一声……
“别跟我提上一辈……”妖之身子气愤地发着颤,挥着袖子扫开了桌上那些东西……连带着那张遗嘱……白纸纷飞着,在他们面前打着转儿,颓然落下,“妖之……夭之,夭折了就好,我生来便是个错。”他的声音有些抖,绕过哑伯的身边,径自来到行之天面前,身子站定靠上来手也撑住了之天的肩,眼神阴戾的望着他,“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行家的人对么……所以才这么放纵地随我胡来,可是,你可想到有今天,我不是最大的赢家,可是你却输得最惨烈……之若、财产全没了,你可想过有今天?!”
行之天站得笔直,纹丝不动,不语不言。
妖之眸子里发了狠,倏然推开了他,狂笑着,“别人都说我傻,变态归变态……行楚天那老头把你教得更傻更变态,之若你看到了么……他为了你可什么都不要呢,行家……真是可怕。”
“妖之。”行之若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别……”
别这样。
妖之蓦然望着她,神情愣怔,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笑得更悲伤了,“……我明白了,可是你却始终不懂,我的宝贝。”他俯下身子,贴近她的耳侧,“你知道么,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心疼,心疼行之天。”
行之若一惊,撇开头,神色有些别扭。
妖之站起,昂着首,看着在沙发上一脸闲情自若的祁秀明,嘴角妖冶的勾起笑容,“你今天导的戏很好,时间也掐得很准,不愧曾当过戏子,一下排除了两个对手很兴奋么,不过我可以肯定……”他瞟一眼之若,似非似笑,“最后的赢家不会是你。”
“你……”祁秀明站了起来,耳侧的红钻闪烁,映得脸上也有些恼怒的红。
“懒得陪你们在这儿耗时间。”妖之对着他轻蔑的笑着,哼了一声,徐徐走向楼梯口,白皙的手搭上扶手,长袖垂着,碧眸复杂的望一眼行之若,最终撇开头,闭目,眉目舒展,头也不回的上了楼,那个神情就像是诀别,深深入眼。
行之若舒一口气,
心里头乱糟糟的像是一堆理不顺的毛线,想理清思绪却无从下手。
行之天……
妖之这么闹腾的时候,他却安静,神色淡漠像是与世隔绝,他是料到了会有今天……还是压根就没想到爷爷会最终留一手,这么折腾,所以心伤了沉默了。
没人知道。
之若脑子里还想起那遗嘱上的那句话。
这是惟一存效的遗嘱。死后,若发现以前任何有关财产处置的遗嘱,一概作废。
以前的遗嘱是什么样子?
或许在这之前,行氏集团的所有财产与公司一直都由行之天拥有,他从小就是被作为一个继承人在培养,那么优秀且冷静。
在这个前所未有的戏剧性般的场合,他都能这般喜怒不流露在脸上,如今什么也没有了……
之天在心里应该一直把自己当行家人。
他对爷爷应该也是尊重且亲切……虽然他从没说,但之若总能在他神情中察觉,每天,他总是把爷爷的照片擦了一遍又一遍。那时候他们就爷孙两个人在这偌大的城堡里,应该是温馨的。
可是,在商业上呼风唤雨的行楚天,这个苍老一身孤单的老人,最终是精明,理性多于感性。
这遗嘱……
居然,丝毫都没有留给他。
哑伯叹一口气,像是有些对不住似的,深深望了一眼行之天,步履蹒跚,从怀里揣出一个办公文件夹,掏出一封信。
“少爷,这是老爷生前留给你的。说让我宣读了遗嘱后一并把它交给你。”
“谢谢哑伯。”
“少爷……你这是……”哑伯垂着头,掩饰眼里难受的神情。
这个小少爷他看着长大的……
如今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却还是硬撑着,还依旧言行维持基本礼貌,这有多苦……怕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祁秀明撑着沙发,扭着脖子一个劲儿的望行之天手上看,似乎对那封信也很有兴趣。
行之若愣怔的望着……_
行之天垂眼帘,握着信纸的手有些微颤,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神情古怪,说不出的意味……
让人有些担忧。
一声故意的轻咳,在大厅里格外醒目,祁秀明坐在沙发上使着眼色,那在一旁静站的制服警察们,立马精神抖擞起来。
行止天身子一震……
那张发黄的信纸,
从他的指尖飘落……
“这遗嘱也宣告完毕了,我们也该做事了。”警察公事公办地说,并示意了一纸逮捕令,迎上行之天的眼,“几年前的私人飞机失事,我们怀疑与你有关,正式予以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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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ACT10'三'
逮捕……
是不是弄错了,哥哥不会做那件事的……他也不可能做啊……
行之若眼神哀求的地望着行之天,再望一眼面容严肃的警察们,嘴张了张,脚不听使唤地挪了步子,手伸着便要去挽他的臂。
祁秀明不着痕迹地拽着行之若的手臂将她拉开,“之若,别妨碍了警察们做事。”
之若愣怔的望着祁秀明,
他眸含笑意,补一句,“……我也是很关心伯父伯母的死因,毕竟行祁二家是世交。”
“那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警察就不会来了。”祁秀明下了定语,语气肯定,瞟了一眼行之天。
行之若有些迟疑,眼神也缓慢追随着他的身影,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行之天脸庞上的神情不变,却也不言语。
行之若眼神黯淡了。
不是真的……
说啊,你并不知情。
行之天欣长的身子一动不动,自从看完哑伯给他的那封信后,就这么一直站着,俊美的脸庞漠然极了。
行之若攥紧手,眼神悲伤的望着他。
他,没承认却也没拒绝……
父母的死,真的与他有关么。
手掌心麻麻的,指甲像是深陷进肉里去了,疼得不只手心……还有心。
“那次飞机失事,我也在,年纪虽然小却也还记得一点儿。这么久的事了……现在才调查,你们手头有证据么?”之若开了口,却觉得声音沙哑晦涩极了,像是用尽了力气,才缓缓问完那些早已不成语调的话。
一个肥胖地警察毕恭毕敬地上前,脸上有着刻意的讨好,“行小姐是这样的,昨夜局里上头就有人特意发了话,说要为这个案子翻案,所以……我们把旧档案查出来,确实有些地方可疑,因此……请行少爷出去协助调查,若是没那回事儿,便能释放。”
“这么说你们也没十足的证据,怎么能随便逮捕人。”行之若觉得心头里有一阵怒火,烧得自己急躁且愤懑,声音也陡然高了。
祁秀明执着了她的手,悄然握紧。
行之天脸庞有了变化,漠然的神情渐渐温柔了起来,倏然望向她的眸子里浅浅的有着什么……欲说还休……
祁秀明不露痕迹的用身子遮挡住了他的身影,低着头,轻轻地哄着,“之若,总是要查的,就让他们调查几天,好歹也还之天一个清白。”
清白是要的……
只是,可为什么时间那么巧合,偏偏在行之天什么财产也没有的这一天。
是巧合还是蓄意……
行之若有些彷徨了。
祁秀明猫似的瞳孔深沉,眯着蓦然一掠,视线便停在了那些警察们身上,轻声示意,“怎么还不动身?不是说要抓人么?”
“是。那么就请行少爷随我们回局里一趟。”
行之天微蹙眉,冷眸扫了他们一眼,不亢不卑的转身,随着警察们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
“哥……”
行之若挥开祁秀明放在她肩头暗自掌控地那只手,她跑到了门处,停缓了步子,抬眼望着行之天怯怯地喊了一声,“哥……”
哥,不要走。
飞机失事根本与你无关对不对……
你,只是觉得无法再呆在城堡了,所以去哪也无所谓了是么。
只是,这些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行之若恍惚的望着他的侧脸,抿着嘴,眼里弥漫着雾气,神情是无措的,只是不住的唤着他,哥……
行之天被警察们拉着,手臂一挥,倏然冲了上来,捧着她的头,凑着吻了起来。
齿舌尖间夹杂着慌乱,悲爱和别的什么,口里的味道咸涩,舌翻滚绞缠着,濡湿了……
他咬了她,唇角泛着腥味。
吻得很疼,心却更甚。
这一切,像是诀别的吻。
她没想过,他会突然抱着她吻起来,一点都不温柔甚至还那么强硬的动作着。
也从没把他们两人想在一处。
外头的阳光和煦,却照在他身上格外的刺眼,让人目眩头也昏沉令人晕厥。
兄妹间的爱,是孽。
他的声音很低,却足以清楚地听到那句话,“之若,我爱你。”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温柔,霸道,宠溺,他让她什么罪也都遭受到了,疼也疼了……最后一天,他却还让她疼……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可她心里有一处软了,化了……
此时的一瞬间便是一辈子,让人心也跟着绞痛了起来。
“哥……”
“小傻瓜。”行之天的脚步停滞了,他转着身子,低头望着她,摸上她的脸颊,“你叫了我十多年,其实我早就想说我不是你哥,可若这么说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之若。”
他眸子里有着伤痛,依旧笑着,刺眼。
“之若,”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眼笑着那神情却比哭还难看,“我舍不得你,可,你要相信我……”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点悲伤的气息,
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从来都不会有这个表情……
行之若的心也跟着抽了起来。
祁秀明蹙着眉头,明显的不悦了。警察识趣地上来拽人。
不……
行之若只能呆愣的看着两三个警察围了上了,将行之天护着往外走,其实推搡的力度也不小。
人被带走了。
很安静,心也像是空荡荡了,缺了一块,补不全了……这就是失落么。
第一次尝到这种感觉……
她还记得那个背影,那张侧脸,只是很安静的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溢出来的温柔与痛楚,
却没有再说话。
只是痴的望着她。
欲说还休。
祁秀明后来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只觉得自己在空荡荡的城堡,那软软的沙发上蜷缩着身子,抱着腿坐了很久,发呆。
直到哑伯佝偻着背,弯着身子拾捡那散落在地上的信纸,才让她猛地一下回过神。
倏然间来了精神……
她想弄清爷爷到底在想些什么,究竟给行之天留下了什么笔迹。
一张纸,被展开了……!
'卷四'ACT11'一'
纸上的字迹苍老,坚韧……
一字一句似乎都在诉说着无奈。
“孩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管家已经宣读了遗嘱。
别恨爷爷。
我,需要有一个人继承行氏集团。
你是幸运的……
见你第一眼,我便认定了你。
你眼神那股单纯带着坚定,透着毅力与倔强的小胆识。
我的孙子若此刻在我的身边,
也许和你一般大,也该是这么可爱且小霸道。
你对之若的一切小动作,我都看在眼里
看得出,你很喜欢这个小妹妹。
你喜欢,我便给你喜欢的权利,
我行楚天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不会比别人差……
瞧着你们俩小孩蹲在草坪里,扎着小袖子,一脸脏兮兮的守在一起玩过家家,就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只是那些美好的时光,如今一切都消逝了。
你与我很像,真的。
无论眼神还是动作……
都那么霸道得蛮横不讲理,却又倔强得小心翼翼。
像极了小时候的我,那个时候的我对待姐姐也与你一样,笨拙却满心欢喜。
孩子,知道么,行家世世代代……
都因为血缘关系而纠结,悲苦的恋着而不得善终。
其实,我在收养你之前,有一个孙子。
只是……
你愿意听么,这是一个属于这个城堡的故事……
行氏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有背经离道的爱情,曾经的我迷恋过自己的姐姐,却不得终。成家立业后,我的女儿背着我与她的亲哥哥尝了禁果,产下了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孽障,孩子很漂亮,身子很弱,有着让人一眼难忘的碧瞳。
这个小孩,不能留。
这关乎一个家族的名望,不能让近亲相狎的丑闻辱没了行氏大家族。
近亲媾合产下的小孩,十有八九是残疾智障,也有是天才的……但这机率只有万分之一。
他却生来一对碧瞳。
辈辈拥有优秀基因的行氏家族是不会允许这个孩子存在于世的。
夭折之……
这是我对宝贝孙子的祝福。
可是我的女儿说,父亲,饶过这个孩子吧,他是您的亲孙子啊。
孙子?
行家不会允许这种有驳伦理的孽子。
于是,我便眼睁睁地看着我最疼爱的女儿倔强地抱着她的孩子离开了我。
她是个优秀的心理理疗师,能催眠所有人,却唯独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为了让我放过他们母子……
走前按照约定,完完全全抹去了我儿子的记忆……
她,让我儿子忘了她。
自己却忘不了这段孽情爱。
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若是没有这个无辜的孩子,若是她肯妥协,我会让她嫁给最好的人……我会让她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行家的孩子都那么的固执。
她毅然的走了。
经过那一次,
儿子的性情淡漠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催眠,他忘了自己与妹妹的一切事,脑子里被硬生生地抹去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后的他,甚至对行家的企业也不闻不问起来。
他,被一个女人毁了
我,整个行氏集团也差点被我的亲女儿毁了……
我始终还记得,儿子与儿媳结婚那一天,热闹的宴席里,在被众人所庆贺与祝福的婚礼上,有一个孤单的女人背影与一个被牵着的碧眸小孩。
这样做,是对是错。
我能体味这刻入骨子里的爱恋与疼痛,这种爱是孽,终不得善果。
之天,
我没有了孙子,却收养了你。
所以,你与小之若是幸福的,
你们不用顾虑这一切,我也不用违背心意来拆散你们。
我希望你们能延续上一辈的遗憾,一直这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让困扰行氏家族许久的孽伦,世世代代午休止的轮回就此停滞……
之天,我知道你很想把流落在外的小之若接回家住。
你甚至会在背后埋怨我,为何舍得让亲孙女与不相干的人住在一起。
可你曾想过,
一见到小之若的脸,我便会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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