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翎初敛去了眸中的冷芒,浅浅的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陌十七缓步走过去,到得她面前,缓缓跪下,口中道:“十七参见妻主,妻主万福。”
魅翎初起身去扶他,“本宫不是都说了,无须多礼。”
“是。”
陌十七起身时无意间瞟到了魅翎初的领口,衣内春光尽数被他看去,脸复又红了,呐呐的开口:“妻主…天凉,您还是加件衣服吧。”
魅翎初挑了挑眉,“本宫觉得热。”
“…”
陌十七腹诽,已经快要入冬了,哪里还热。嘴角抽了抽,不甚死心的劝道:“妻主日理万机,心系六宫,可不能病了,还是加件衣服的好。”
说完便拿起旁边架子上的外衫给魅翎初披上,生怕她拒绝似的连忙给她系上。
魅翎初黑线,看着他忙碌,嘴里悠悠的道:“你胆儿肥了,敢无视本宫的话?”
陌十七的手顿了顿,接着继续系着,嘴里答:“妻主就是给十七降罪,十七也不悔,十七不忍为了不被罚伤了妻主的身体。”
魅翎初抬眸看他,这个男人是细心体贴的,他的温柔丝毫不亚于魅子虞。她曾当着一些男宠的面调笑过,如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有魅子虞和陌十七足矣。
他对她的情是看得到的。她曾在他入宫时警告过他,不要爱上她,即使是爱上,也不要妄想她能给他独一无二的爱,而这个高傲自负的男人只是不屑一笑。
曾几何时他也变得和魅子虞一般没有了高傲的模样,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为了博她一笑煞费苦心,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直到如今的独承雨露。
“十七…”
陌十七看她,魅翎初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深深的迷恋,浅浅的挣扎。魅翎初心中一紧,如果他不是…那该有多好,她会全心全意像宠着魅子虞一般宠着他。
魅翎初久久无言,陌十七轻声唤她:“妻主?”
魅翎初下意识问:“什么事?”
陌十七:“…”
魅翎初回神过后,尴尬了一下,假意轻咳,“你且先回去,本宫还有事要处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今夜本宫去你那里用膳。”
陌十七听了这话,不胜欣喜,忙跪下谢恩,“是,十七一定备好妻主爱吃的菜。”
“让侍女准备就好,你不必亲自动手。”
陌十七摇头,“十七怕她们做的不合妻主的胃口。”罢了又抬头,笑着道:“十七回去等着妻主。”
魅翎初点头,陌十七咧开唇角笑了笑,施礼退下。
陌十七的身影渐渐消失,魅翎初眸子里的柔光逐渐冰冷,似是冬日里的深潭,望着远去的人若有所思。
分割线——
夕阳缓缓落下,外间宫人来报,十七公子已备好晚膳,魅翎初着人梳妆,还未走进内室,凤栖宫传来消息,宫夫醒了。
魅翎初顾不得什么晚膳,匆匆而去,那厢美人楼的侍女便知晓,今夜宫主不会去十七公子那里了,踌躇了一会,便离开往回走了。宫主也不是第一次为了宫夫冷落十七公子,想必公子也习惯了…
到得凤栖宫,魅翎初瞧见魅子虞站在门口处,眸光一沉,看着凤栖宫在外候着的侍女喝道:“宫夫才醒来,身子尚弱,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就是这么伺候的?”
听得这话,侍女们纷纷下跪求饶,魅翎初看也不看,唤来几个宫御卫,吩咐道:“全都给本宫拉去砍了。”
“且慢!”魅子虞蹙着眉头,柔声开口:“不怪她们,是我要等着的。”
魅翎初瞪他,“胡闹!”
魅子虞瘪瘪嘴角,委屈的道:“我只是…只是想,想早点看到你。”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声音也逐渐变小,多半是没有说过这种甜蜜的话,魅子虞说完便侧过头,表情甚是不自然。
魅翎初诧异,魅子虞虽爱着她,可从不曾说过这种话。魅翎初没有欣喜,只是皱着眉问:“可是在怪我没有陪着你?”
魅子虞身子蓦然僵硬了一下,闷闷的开口:“子虞不敢。”
魅翎初的眉头皱的更紧,像他这般是第一次,若说他没生气,魅翎初是不信的。
想想以前,每次他病了昏了过去之后,她不管手中有多要紧的事,都在他身边陪他,寸步不离,直到他醒来。今次她不但没有陪她,下午不仅召了十二未央,还答应了陌十七去他宫中用膳,魅翎初知道这个别扭的男人是吃味了,想到这,缓了缓眉头,温柔的说:“子虞,你误会了。”
魅子虞看她,魅翎初想解释,又看到外面一大堆的侍女,顿了顿,“我们先进去,你身子方好,不能在这吹着冷风。”魅子虞点头,转身时似是站得久了些,腿有些发软,眼看就要栽到地上,魅翎初适时的扶住他,紧张的问:“子虞,你没事吧?”
魅子虞的头有些发疼,眼睛也有些晕,怕魅翎初担心,便强撑着晃了晃脑袋,虚弱一笑,“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魅翎初看他这般,运气内力将他打横抱起,快步进了内室。
魅翎初将他缓缓放在床榻,细心的脱了外衫,自己也解了衣服跟着躺下,埋首在他怀里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他长年服药,身上有着浓浓的药味,合着紫罗兰的花香,竟甚是好闻,魅翎初在他怀中闷闷的开口:“雪未央…被出卖了。”
魅子虞的身体蓦然僵硬,口中不自然的说:“翎初,你怀疑是我?”
魅翎初从他怀中探出头,支起半个身子看他,“我知道你不会。”魅子虞神情稍缓,魅翎初又道:“想必是你说漏了嘴与旁人听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魅子虞闭着双眸想了片刻,蓦地睁开眼,想说什么,又闭了嘴,双唇张张合合却是没说出半个字。
魅翎初蹙眉看他,“怎么?可是想起来什么?”
魅子虞不确定的道:“我曾说与十七听了,可想来,他不会说与别人的。”
魅翎初眸中的寒光一闪而逝,笑了笑,道:“都怪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病方好,不可想这么多。”
魅子虞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正想说什么,魅翎初突然俯身吻住他的唇,双唇也仅仅是相贴,未做任何举动,魅子虞的身体渐渐僵硬,带着惊慌,还有一丝疑问,一丝期待。魅翎初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笑了笑,退了开。魅子虞的心中像是什么裂开一般,很疼。
“不要想事,你身子还虚弱,睡吧,我陪着你。”语罢,挨着他躺下,环着他的腰,埋首在他怀中。
魅子虞闻着魅翎初身上的芳香,心境缓缓平和,半晌,呼吸逐渐平稳。埋首在他怀中的魅翎初睁开眼,眸中尽是嗜血的残暴,带着几分凄凉,几分心痛。忽然勾唇笑了,像是开在地狱间的彼岸花般妖冶非常,十七么?呵呵!
那厢美人楼陌十七所居的寝殿玉阁静寂无声,陌十七听到宫人回禀魅翎初去了宫夫那里,带笑的脸瞬间僵硬,他欢喜的准备了半天,细致的打理好每一处,等了半晌望眼欲穿,却…
陌十七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但意识到侍女还在,便很好的隐藏了情绪,心下却是刀割般的痛,一室鲜艳此时入目只觉不甚凄凉。
“妻主,十七做得再好,还是比不过邵子虞在您心里的分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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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山庄
月满楼是六宫的产业之一,庞大的酒楼可容得下上千人。
一楼是大厅,一些南来北往闲散的食客多在此划拳吃酒,好不热闹。二楼是雅房,多是用于请客或是商谈事情,相比与一楼的热闹稍显安静,但不时也仍能听到一些人大吼大叫。三楼相比于二楼,虽说也是商谈所用,但雅房内摆设精致,且隔音极好,客人可以放心商谈,不用担心被人偷听到重要的机密,相比与二楼,也显得安静至极。
此时三楼一号房内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双手握着茶盏,不时的看向门口,神情很是焦急。旁边的小厮在他再一次叹气后,开口劝慰:“庄主,您别急,宫主既然相邀,定不会爽约的,想是宫主掌管六宫事务繁忙,暂时脱不开身吧。”
此人便是芙蕖山庄的庄主柳甫,得到魅翎初的邀请便快马加鞭而来,可等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魅翎初的身影,心中怎能不急。但想想小厮说的话,魅翎初那人说话是极其守信的,想必确实是因为宫中事务繁忙吧。
自从三年前江湖武林争霸,魅翎初以十三岁幼童之躯打遍天下无敌手而赫赫有名,不少人都渐渐忘却傀儡宫主的传言,无不仔细审视这位幼年宫主。
随后传来魅翎初出入各处六宫名下产业,不少贪赃的人被严惩,也提拔了无数才华横溢之人,赏罚分明,杀伐决断,魅翎初彻底摆脱了傀儡宫主的阴影,响彻九州。
他也不敢小瞧这个刚过及笄一年的女子,甚至不愿与她打交道,但此次,实乃无奈之举…
柳甫心不在焉的喝了一盏茶,魅翎初终于姗姗来迟。
依旧是一袭白衣,未施脂粉,发丝也如往常一般以丝带束起,却掩不住一身潋滟风华。后面跟着一位白衣唇角含笑的美男子,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另一位青衣男子温润如玉,眉眼柔和。最末跟着一位火红色衣衫纤腰扭摆极其妖冶的女子。
柳甫被几位美人惊艳到,一时回不过神,水无痕轻咳了一声,柳甫回了神,忙上前行礼。
“芙蕖山庄庄主柳甫参见宫主,见过月掌宫,见过水掌宫…”话到此处,柳甫抬头看向那名红衣女子,用眼神询问此人身份,水无痕忍笑道:“凌掌宫。”
柳甫愣,这就是传言中堪比女子,甚至比女子还美上三分的凌掌宫?遂想起方才自己也把他当作女子,老脸尴尬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不自然道:“见过凌掌宫,在下仰慕凌掌宫已久,今日得见,当真是…却如传言。”
凌煜祈也不恼,反倒咯咯的笑起来,“本掌宫也仰慕柳庄主已久,今日得见,当是有缘。”
柳甫诚惶诚恐,“不敢不敢。”
“宫主请坐。”柳甫拱手,让魅翎初坐在上首,待她坐好,忙亲手奉茶,几位掌宫也一样得此待遇。
魅翎初呷了一口茶,客气道:“柳庄主也坐吧。”
“是。”
半晌,几人都只是用茶,丝毫无开口的意思,柳甫心下焦急,“不知宫主何时能兑现承诺?”
说一出口便觉失了礼数,忙起身谢罪,“在下无礼,但实在是等不得,还望宫主莫怪。”
魅翎初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看得到他脸上显而易见的焦急,递了个眼神给水无痕,水无痕会意,道:“无妨,柳庄主且先坐下。”
柳甫忐忑坐好,双手不住的搓着衣襟,水无痕疑惑道:“柳庄主何事如此焦急?”
柳甫犹豫了一会,起身拱手回道:“水掌宫不知,日前内子被在下的仇家下毒迫害,在下与家弟废了许多力气才保住内子心脉,虽知宫主医术绝顶,却不敢叨扰。正在四处寻访求医,得知了宫主愿以大还丹换取赤焰菇,在下自是不胜欣喜。赤焰菇虽乃镇庄至宝,但在下不忍内子就此离在下而去,甘愿将此宝物奉上,只求宫主能赐予大还丹救贱内一命。”
魅翎初了然,日前得知芙蕖山庄遇袭,但后来不知为何封锁了消息,看来如今此话倒是有几分真。
“原来是个痴情种。”凌煜祈开口叹道,看着柳甫暧昧的眨了眨眼。
柳甫被凌煜祈的动作惊到,忙低下头,心中暗骂,还真是男女通杀。
“内子及笄时便嫁与在下,为在下生育两子一女,费心劳力,在下自然不能让内子出事。”
魅翎初斟酌了一会,与水无痕交换了个眼神,接着看向月子逸,月子逸点头,开口:“既然保住了心脉,想必以宫主的医术,不用大还丹就可让令正康复如初,既如此,柳庄主将令正送入宫中即可。”
柳甫心内暗惊,月子逸此话名为看诊实为软禁,想必是不放心赤焰菇的缘故,想开口拒绝,可看到月子逸温柔的笑,欲出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魅翎初偷笑,让月子逸开口自然就是这个原因,他温柔的模样任是谁都无法拒绝。
月子逸又笑,依然温柔的语调,“既然柳庄主无异议,那便下午就可送令正入宫。不过宫中虽有侍女,可母亲病中伺候的自当是亲生儿女,柳庄主可将两位公子和小姐送入宫中随侍。”
柳甫一个激灵,不待他开口,便见魅翎初起身,冷声道:“既如此,本宫就在宫中等候,只望柳庄主莫让本宫等急了。”
魅翎初的一番话暗含威胁,若不如此,怕是奉上赤焰菇,大还丹也无望得手,柳甫不敢违抗,只得应是。
魅翎初见他点头,转身离开,月子逸和水无痕随后,凌煜祈懒懒的起身,如来时一般扭着纤腰走了,柳甫此刻却是笑不出来,拧着眉头思虑半晌,对着小厮道:“回去告诉二庄主,让他派可靠之人送去,把赤焰菇也包好送去。”
小厮应声而去,柳甫的双眼中折射出一抹幽光,魅翎初最好能治好他的夫人,否则,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讨个说法。想起那个被下毒久久未醒的女子,心中不胜烦躁,眉眼间却显出几丝柔和。纵使柳甫此人在江湖中颇有声望,拥护者无数,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也是个红尘中的痴傻人而已。
掌掴次子
柳甫的夫人到达六宫时,魅翎初正在和陌十七下棋,听闻宫人禀报,问道:“人在何处?”
“回宫主,芙蕖山庄的庄主夫人在马车上未曾下车,据说是尚在昏迷,两位公子和小姐在正阳殿。”正阳殿是六宫议政和见外客的地方,他们在那里等待甚是识礼。
魅翎初点了点头,起身整了整衣衫,撇了眼陌十七,陌十七欲起身施礼退下,魅翎初闪了闪眸子,拉着他道:“无妨,你随我一道。”
“走吧。”魅翎初缓步领着宫人而去,陌十七愣了愣,快步跟上。
正阳殿内,宫人在一旁站立,看着芙蕖山庄的大公子柳于厦调戏一个宫人,不觉心生鄙夷,如此行径,不知是没有脑子不知所谓,还是如此乖张放肆连魅翎初都不放在眼里。
柳于厦正温香软玉,听到对面的男子不满道:“大哥,这里是六宫,你好歹收敛些。”
柳于厦瞥了一眼柳于轩不甚在意的开口:“六宫怎么了?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娃,爷还怕她不成?据说,她要这赤焰菇是要救宫夫,现在我们没给她,她还得客客气气的求我柳于厦。”
魅翎初到得正阳殿时,便听到这一番话,眸子瞬间冷成冰,唇角勾了勾,柳于厦?不错!
陌十七心中一惊,不着痕迹的望了眼魅翎初,看到她唇畔的笑,知道她是动了杀心,想想那柳于厦的一番话,唇角撇了撇,以为除了妻主还有人救得了你母亲?只要妻主一道尊令,谁敢给你母亲诊治,蠢货!
柳于轩还欲再劝,眸光瞥到门口,见到一袭白衣绝美容颜的魅翎初,不觉愣了,这女子是谁?
芙蕖山庄的小姐柳歌看到魅翎初的模样,倒抽了一口冷气,天下居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之前觉得自己已经是无人可比,现在看来,才知道何为云,何为泥!
柳于厦自然也看到了,双眼瞪时发直,这个女人是谁?看这装扮,如此简单,难道是侍女?
侍女竟有如此绝色,看来他今天这一趟来对了。柳于厦目光放肆的看着魅翎初,眼含欲望的目光不住在她身段婀娜的身上流连。
陌十七厌恶的皱眉,身为男人,他自然知道柳于厦在想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