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元-燕倾天下(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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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归元-燕倾天下(出版)-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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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邪很少游历江湖,他的武功命门不可能有人知道,如此说来,便是这人目光精准,善于从敌人身形中瞬间找寻破绽弱点,如此智慧机变反应,几乎可谓绝顶了。

  此时那人已和近邪斗在一起,我隔得远,看不清他容貌,然而那人一身银色长衣,在月下闪耀迷离波光,身姿柔软而不失优美,迅捷而不失风雅,每一举手投足,都飘逸如仙悠然似舞,苍黑屋脊上,一轮圆月里,他身影飘荡如若无骨,直似要飞入那金黄月华中去,竟是曼舞如风中幽兰,长袖卷天地生香,绝俗脱尘的神仙风姿。

  我吸一口气,几乎有些痴迷的看着那人的身影,武技一道,以刚以强,纵有小巧阴柔之术,其本质依然是武力取胜,因此难免练到最后,形态刚硬骨骼变形,我几乎从未见过谁能把武功练得这般美丽,竟是如诗如画的风华意境,令见者目眩神迷心动神摇,此人还是个男子,若是换了绝世美人来练,不知道要怎么的颠倒众生?

  可惜,此人虽身法令人惊艳,风采使人惊叹,论内力武技,终究不如据老头评价已独步天下的近邪,斗不多时,便见他腰肢一折,突然断了似的从近邪身侧一滑,以诡异的角度滑了出去,转眼已滑出三丈开外。

  我笑笑,顺手在旁边果树上摘了枚桃子,扣在手心。

  那人身法极快,浮云转瞬千里般一掠而下,就是我摘果子的时间,他便已滑出了数十丈,将出山庄。

  我内力一催,正要将果子掷出,却见一道淡灰幽光突然亮起,宛似月色突分出一线,也似明月照大江清风拂山岗般,不知不觉间远逸数十丈,瞬间到了那人身后。

  光芒一闪即没,鬼魅般消失在那曼然的身影上。

  我的心不知来由的紧了一紧。

  纵身而起,打算去看看此乃何许人也,近邪即已伤了他,就绝无可能再逃开。

  刚掠上屋脊,我突然愣住。

  只见那身影微一踉跄,却立即稳定如常,随即,双袖一卷,突然平平而起,如同一只银色飞凤般,轻若柳絮,飘若流云,身姿优美如破空一舞,飘渺超然,承载溶溶月色,飞越长空。

  我眼见他看似缓慢却迅捷的消失于月色深处,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旁风声呼的一响,近邪已在身侧,虽然面无表情,然而我依然从他眼底发现一丝惊讶。

  我挑了挑眉,看着近邪。

  近邪皱了皱眉,看着我,然后,哼的一声离去。

  我知道近邪生气了,这许多年,他还没遇见过对手,今日被我如此挤兑,以他的桀骜性子,定然迟早要找回场子来。

  次日清晨,父亲早早的来问我,考虑得如何?

  我顶着发青的面色,捂着嘴哈欠不断,昨晚为了避免女人们精力过剩,告别的时候拉着我哭---我最怕这个,硬拉着她们打了一夜的雀牌,又放水让杨姑姑赢了许多,一直杀到天亮,才放她们去睡觉。

  至于我自己,一夜无眠,又要花心思岔话题又要花心思送银子,真的很累的。

  杨姑姑天亮的时候数着银子回房了,硬拉着寒碧流霞,临走的时候有意无意说了一句:“小姐,包袱给你打理好了,你出门在意些,不要只顾着淘气,我等着你送新鲜玩意给我们呢,比如听说那个江南的什么花样水上灯。”

  我苦笑,山庄的人,一个个狐狸似的,尾巴掀一掀,就知道你要布什么迷魂障。

  艾绿姑姑一向不多话,微笑数完了银子,一脸歉意的看着我:“辛苦你了,能输得这么恰到好处也真不容易。。。。。。姑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你拿着玩。”

  我眉开眼笑抓过来,小心翼翼缠到自己手腕上:“谢谢姑姑,我会记得给你买苏州最出色的丝线的。”

  艾绿姑姑笑得和气:“我想最好不要指望你记得带丝线,如果是点心糖食还可能些。”

  现在我对着日光,反复转侧照耀着手腕上那条银丝,心情大好,对父亲的问话也稍稍减了些不耐:“跟你下山啊。”

  父亲大喜,急忙命人备车牵马,生怕我半路反悔似的恨不得立即出发。

  事实上也没人出来送别,该说的该做的,山庄的人都在夜里做完了,我想,这些奇怪的人,想必是不爱在阳光下面,外人面前,表现自己最真的情绪吧。

  简单吃了些东西,我爬上马车,挥挥衣袖,便离开了自己生活了7年的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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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车子极其华贵,真正的宝马香车,舒适实用兼具,连车夫都年轻清爽得很。

  我拒绝和任何人同车,并对着那个一瘸一拐的徐景盛笑了笑,他立即精神焕发的向父亲要求骑马下山,伤员既然都不计较,父亲也无可奈何,自骑了马,随我下山。

  到了半山,机关渐无,我微微一笑,从车厢里探了头出来,提起裙裾,坐到车夫身边。那小子见我突然坐到身侧,吓得手腕都不听使唤,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我侧头看了看他,轻轻取过他手中已快要掉落的马鞭,然后,一脚将他踢下车。

  那车夫惊呼未起,已利落的一个滚身而起,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个练家子。

  身后,惊呼与马蹄声同时响起,父亲及他的随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急急策马追了上来。

  我扬头,挥鞭,感受急速奔驰时风吹起长发的舒爽惬意,夏末清风里,我朗声长笑:“想他腰金衣紫青云路,笑我烧丹练药修行处,我笑他封妻荫子叨天禄,不如我逍遥散淡四海住,倒大来快活也末哥!倒大来快活也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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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快马驱策,不多时便到了山下,毕竟是四驾马车,父亲他们如何追得上?我将马车驱进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山凹,马鞭啪的挥出一个鞭花,笑吟吟轻敲车底厢,:“下面这位,天亮了,可醒否?”

  
[正文:第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


  一路快马驱策,不多时便到了山下,毕竟是四驾马车,父亲他们如何追得上?我将马车驱进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山凹,马鞭啪的挥出一个鞭花,笑吟吟轻敲车底厢,:“下面这位,天亮了,可醒否?”

  没有动静。

  我挑起眉,还在装样?以为我说着玩呢?早在我上车时,便发觉这马车设计精巧,另有底厢放置杂物,大小正可容得一人,当然会略微狭窄些,不过如果那位不请自来者擅长缩骨,自然不是问题。

  车底有隐隐血痕,想必是那人潜入时留下,我早已打定主意骗走父亲这辆上好马车,自然不会声张,如今四野无人,正好攀攀交情,说不定,还是“旧人”呢。

  马鞭再次清脆的敲击在厢底:“喂,你不出来也成,那我只好把车赶回山庄,请你看得上的人亲自相邀了。”

  这次的沉默很短,稍倾,厢底有了动静,一只着银色衣袖的手缓缓伸了出来,攀住了厢沿,我看着那只手,手指纤长,莹白如玉,即使是简单的动作也自成优美之姿,心中忽然一动。

  那手微微用力,然后,我看见一人慢慢探出头来,他低着头,不见容貌,然满头长发黑亮如缎,柔软披泻于肩头,然后,他抬头,对我温柔一笑。

  那瞬间我觉得漫山的花都黯了一黯,漫天的光都亮了一亮,风好像是从远山奔过来的,到了这里便累了,舒缓作舞,缭绕盘旋,天地间很宁静,宁静里绽放出绝世的容颜之葩。

  是他,昨夜丹房的不速之客,不曾想,竟是如此年轻的少年。

  那少年笑咪咪,柔和如同春风的打招呼:“喂,你好呀。”

  我看着他一边招呼一边风度宛然的从马车底钻出,银色长袍点尘不染,优雅闲散得象是仙人下降,正款款自流霞飞云中微笑落足,以慈和而宽容的悲悯,高贵的踏上这一方尘世水土。

  哪有半分马车底躲藏,辗转不得的狼狈苦楚?

  心中一动;再一紧;突然有点茫然的感觉;仿佛这一刹;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然而又不知那是什么。

  却将那一丝奇特感受瞬间掩了,也笑咪咪:“你也好呀,不知贵客光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继续笑,如月的风姿里带点妩媚般的害羞,然而却毫无女子胭脂气,依然是魅而秀的气韵卓绝:“客气客气,原是我的不是,不请自来,也未曾知会主人一声,还请小姐海涵。”说罢长长一揖。

  我甩甩马鞭,笑盈盈看他:“您太谦了--哦,马车底狭窄简陋,不知可令贵客不适否?”

  他笑,试探的看我:“倒也尚可…不过若能换个地方,也许更好些。”

  “哦…”我点头,沉思有倾,那少年微笑看着我,静静等待,毫无不耐之色,半晌我才说道:“车底自然非待客之所,当请贵客上车来才是。”

  说罢故意顿了顿,等着看那少年急不可耐的上车,我眼尖,早已发现他笑容下的疲惫之色,他受了伤,定然急需休整,我等着他入我彀中,没料到这少年竟然定力非凡,听出了我语中未竟之意,一动不动,眼底的微笑甚至深了几分,山风拂动他衣袂,他安静得象尊雕刻于崖壁的美丽浮雕。

  我突然有些索然和烦躁,瞬间失去了继续戏耍的兴趣,冷冷道:“话虽如此,然你我素不相识孤男寡女,怎可陌路同车?何况此间山路仅通一处,阁下定然是从那里便一路跟随到此,如此说来,昨夜丹房恶客,便是你了,我不杀你,已是优遇,若再请你同车,岂不笑话?”

  那少年毫不动气,深深看着我,嘴角一抹魅惑的笑意:“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小姐。”

  “我却不曾低估我自己。”我笑,马鞭一指车下:“两条路,任凭阁下选择,一是走下山,我知道你武功不俗,懒得费力气捉你,只好请你自便。另一条,你还是回到你刚才呆着的地方去,但你必须把你的身份来意告诉我”

  转目看了看四周,我笑吟吟提醒:“说明一下,此地机关甚多,以阁下之武功,若在平日,倒也未必畏惧,然而现在,要想凭两条腿走下山,只怕不比昨夜从山庄中逃出来容易。”

  那少年也四面看了看,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点了点头,似是承认了我的话。

  我正等着他出语求恳或辩解,却见他一言不发,弯腰,掀袍,低头,居然什么都没说,便再次钻到了车下。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那家伙乖乖钻入车下,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不由惊叹,这少年,好坚忍,好耐力,极善审时度势,知事不可为,便不再作任何挣扎,并能在恶劣环境中选择最利于自己的一条路,刚决果断,毫不以自尊受损为念,更不逞丝毫匹夫之勇,竟是对自己也毫无怜惜,好狠的心性。

  打了个寒噤,我心底突起杀意,这人绝非普通人物,瞧他行事,当是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之人,此人夜入山庄,是友非敌,今日若为我轻纵,日后怕是个绝大祸患,我怎可为一己玩笑之心,便放虎归山,为山庄带来麻烦?

  然而想到他初见时那一笑,温柔而羞涩,明朗而纯净,虽知道这人绝不可能如表面这般人畜无害,然而总不忍将这般水莲似的微笑扼杀,再说,只为夜入山庄便伤人性命,似乎也过了。

  我这里沉吟为难,那少年却心思通灵,似是猜知我用意般,在车底轻轻道:“小姐无须多虑,我擅闯贵地有错,却并无恶意,只是家中有人伤病缠绵命不久矣,在下多方寻觅良药而不得,无意中听说此地山深处有一神秘山庄,庄中人妙擅歧黄之术,且炼制灵丹无数,为救人性命,无奈之下,只能行此下策,夜入贵庄。还请小姐恕罪则个。”

  我哦了一声,随口道:“敢问贵姓,仙乡何处,如何得知此处有丹?”

  那少年有回必答,合作得很:“不敢,在下贺兰悠,非中原人士,久处边疆,至于从何处得来信息,当初告诉我此地的人于我有莫大恩情,且我亦已承诺不泄露他的身份,君子千金一诺,还请小姐原谅。”

  “千金一诺嘛,也许,君子嘛,未必见得。”我笑意盈然:“可见过车底君子梁上先生?”

  贺兰悠沉默半晌,突然轻轻一笑:“身处车底而风骨不改,偶然梁上为相救亲人,纵小姐不屑,贺兰悠却是问心无愧的……”

  我心底一动,然而听得他语声虚弱,渐至低无,不由一惊,马缰一勒,纵身跃下马车,便向车底看去,果然那少年蜷缩在底厢,脸色霜白,已然昏迷。

  我微微踟蹰,然而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终于还是伸出手去,将他抱进车厢,这少年看似清瘦,然因为练武的关系,分量并不轻,好容易把他折腾上了马车,早累出我一身汗。

  暗恨自己做甚要戏弄人家,结果反而累着了自己,一边顺手取过汗巾擦脸,看见贺兰悠额上细汗滚滚,皱了皱眉,另取过一条石青汗巾,也帮他擦了擦,想到刚才他俯卧的姿势,将他翻了个身,果然,肩后一条伤痕深可见骨,一看便知是近邪的飞光箭的功劳,那箭并不淬毒,却涂了外公密制迷药,中者骨软筋酥手到擒来,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贺兰悠,竟然在外公百试不爽的药物下坚持清醒一夜,还能若无其事与我对答,真是个厉害角色。

  难怪昨晚近邪难得惊异,他也从没见过中了他飞光箭而不倒的。

  我自然有解药,想了想,却只给他喂服了一半的分量。不多时,果见他悠悠转醒,我抱膝看着他,见他几乎在清醒的那一刻,眼神便立即转为清明,正平静而审慎的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不由心底暗惊,这少年,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又是什么样的险恶环境,使他具有了这般的警戒与自控能力?

  很快,贺兰悠便发现自己体内麻药并没有解得完全,不由苦笑看着我,我回视他:“我没有理由要为你解开药力。”

  他笑笑,很诚恳的附和:“是的,我也觉得。”

  我心中一乐,这倒是个妙人,看来接下来的行程倒不算无聊:“山庄的麻药很特别,药力不会很快消散,当然你多等月余自然也就消解了,可这段时间内是不能动武的,你想必不会想面对这样的情况吧?”

  贺兰悠语声轻轻:“当然不想。”

  我很满意的看着他:“你也知道,无功不受禄,我给你解了一半的药力,是为了证明我有能力治好你,接下来,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

  贺兰悠是那种连苦笑也分外好看的人,越过竹帘的阳光分割成细细的线,摇晃着映在他脸上,越发的眉目荡漾:“在下身无长物,也实在不知小姐喜欢什么,但只要小姐开口,在下绝无不从。”

  “很好”,我愉快的看着他:“我对你的武功很感兴趣,你教我吧。”

  

  
[正文:第十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


  数日后,一辆马车从子午岭驶出,一路经陕西,四川,贵州而至云南。

  我盘膝坐在车中,潜心修炼我的新师傅教我的天魔内功,马车狭窄,施展不了那夜贺兰悠绝艳天下的“天魔舞”身法,不过这数月行程,也足够我试练个痛快。

  有了新技艺,自然手痒,其实我也没做什么,真的没做什么,不过就是在经过巩昌时顺手挑了当地绿林十八寨,废了他们瓢把子的武功,谁叫他们拦我的路?经过顺庆时看一个横行霸道,欺压百姓的帮会不顺眼,砸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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