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拓刚要上前招呼一声,转念一想,最后却牵着马绕了开。
……
詹姆士?琼斯坐在茶楼里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茶,一想起刚刚那个客栈老板的德行便觉得满肚子火气。正灌下不知第多少杯的茶,“啪”一声轻响,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
詹姆士?琼斯抬眼望去,原本还一肚子火,但瞧见眼前这位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眼前的熟人,立即划为惊愕。
“这么说,金……琼斯先生你是因为返航途中遭遇倭国水寇的袭击,不得不在金国地盘停船整修了?”
“可不是!那帮该死的矮萝卜腿,来去毫无规律,行踪又飘忽不定,异常凶残,令人防不胜防!我的同行们就被他们打劫过好几次。这回要不是英明的太子殿下将最近研制的火炮给我们装备上了,我没准就要去见上帝了!当然,并不是我不想见上帝,而是我还有主交与我的使命尚未完成,不能这么快离去。愿主保佑,阿门!”詹姆士?琼斯一幅万分虔诚的样子,恭恭敬敬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让赵拓嘴角不由抽了下。
“呵呵,琼斯先生,好久不见,您还是一样的‘虔诚’。倒是您的汉语,没想到现在竟如此流利。”
“多谢您的夸奖。不过赵,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看见你,你不是宋的……”詹姆士?琼斯的后半句话被赵拓使的眼色打断,会意的转过了话题,“说说你为什么来这吧,我可是很好奇,你竟也会放着荣华富贵不去享受,独自外出颠簸。”话语间不难发现透着浓浓的好奇心。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赵拓那叫一个气。怎么这洋鬼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那壶了!
调整了下面部肌肉,赵拓一脸严肃的道:“别提了,总之,如此这般,我就跑出来了。听明白了吗?”
詹姆士?琼斯捏着下巴低头沉吟半响,抬头道:“赵,为什么我会觉得我只听到你说如此这般,其他就没别的了?”
赵拓依旧是一幅一丝不苟的模样:“这是中国人话语间表达的习俗。中原的学问博大精深,如果你不明白,这能说明你还没有学到家。没关系,毕竟几千年来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好的。同志仍需努力,好好加油。”
“原来是这样……”詹姆士?琼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不过为什么我有一种又被你耍了的感觉……”
就是在耍你!看着詹姆士?琼斯的认真样子,赵拓不禁感叹,多好的一只傻鸟啊,可惜后人不太地道,跑来混强盗。不过归根结底却还是自己这边不求上进闹腾的。
为防止詹姆士?琼斯继续深入探讨中华学问的表达,赵拓将问题继续丢给了他:“那么说,琼斯先生这回的航行可是历尽艰辛万苦了。”
“可不是。你没见到,那帮短腿萝卜们简直是不要命,一个个跟疯狗一般。如果不是太子殿下有先见之明,不光每条船上安了火炮,最主要的是连主船都大部分是铁甲的,这次你就见不到我了。愿主保佑太子殿下。话说回来,你们中国人真的很神奇,竟然能用铁甲造船!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亲身体验,我难以相信铁甲的东西能浮在水面!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赵拓嘿嘿一笑,略带得意,这铁甲船可是抢在棒子们的前头抢先注册的,丰功伟绩啊,“那帮倭寇你不必在意,虽然倭人一向欺软怕硬,但他们更喜欢臣服于强者的脚下。这些我们早有安排。教化那些尚未开放的夷人,除了实行海上打压外,进而还会拓展到陆地上的烧光,杀光,抢光的一系列三光政策。让那些倭人的心灵从最根本上受到洗涤,除去一切罪恶。将我们带来光明留在他们心中,从此脱离野蛮。还有那些妇女,我敢肯定,她们巴不得离开那个罪孽的地方。虽然都丑了些,腿又短,但也还凑合了。我们又一向以助人为美德,便成全她们的心愿,让她们都跟着我们的男人,脱离那种缺乏教化的生活。”
虽然以上言论及那种强盗逻辑在自己的故乡说出来都极为让人很熟悉与怀念,但在此处听到一个向来以“天朝上人”自居的东方贵族讲出来,还是够让詹姆士?琼斯目瞪口呆的:“赵,我能理解,你的确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憎恨倭人……”
“什么!谁说的,谁说我恨倭人!唉,告诉你多少次了,倭人自古以来便是我们中原人一衣带水的邻居,我这是娘家舅舅看外甥,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当然就要对他们略微教训一下了。这可惜现在还腾不出手来,没关系,将来会有机会。呵呵,呵呵呵……”跟着又是一阵阴笑,某人已完全沉浸到无穷无尽的疯狂愤青YY之中。
听着赵拓一阵阴阳怪气的邪笑,詹姆士?琼斯搓了搓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这个赵,什么都好,就是一说到倭人,就变得很……嗯,邪乎,对!就是邪乎!邪乎得让人受不了。也难怪,毕竟詹姆士不是穿来的,没见识过现代愤青的屠X灭X的无际狂想,以致没啥抵抗力。
“早就听说倭人有两个国粹,一是艺妓,另一个就是切腹自杀。艺妓……”想到早先在京城见过的那几个“极品” 艺妓,赵拓不禁惨白着脸抖了抖,“艺妓就不说了,切腹自杀这回你见着没?怎么样,是不是真像传言说得那么邪乎?”说着,还拿手在自己腹部比划了一下。
詹姆士?琼斯擦了擦大雪天额头流下的冷汗:“仁慈的主不忍心见到那些野蛮残酷的画面,因此这回我还没有荣幸见到那种场面……”
“噢……可惜了……没关系,以后还会有机会。”赵拓诚心的安慰苦着一张脸的詹姆士?琼斯,道:“对了,虽说你们是遭遇倭国水寇的袭击,在金国停船整修,但金国就没难为你们?”
詹姆士?琼斯见终于脱离了倭国这个话题,忙不迭回答:“没有,当然没有。我们是经常来往海上的,而且白花花的银子递了上去,那些官员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一路上自然是畅通无阻。”
赵拓点了点头,暗附这金国官员也腐败的和南宋有一拚了。看了眼詹姆士?琼斯,赵拓笑道:“是吗?那先前在客栈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啊,赵,你太不够意思了,先前你既然在那里,为什么不出来帮帮我!”
“呵呵,不是我不愿帮你,琼斯先生,毕竟我现在是在金国,不能露出破绽啊。”
詹姆士?琼斯略微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的确,是应该谨慎些。”看了眼天色,又道:“快到下午茶的时间了。赵,你住在哪里?方不方便?好久不见,如不赶时间,我请你喝下午茶怎么样?”
赵拓摸了摸鼻子,“呵呵,谢谢了。不过我也该回去了。我,咳,我现在住金国赵王府府中,不便太过招摇。”
“啊?!”詹姆士?琼斯瞪大了眼睛。对于经常跑路的商人来说,各处高干官员他还是比较清楚的。“赵,你果然了不起……”
“呵,呵呵……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帮我和阿竑,嗯,太子说一声,让他不用担心我,一切小心。”赵拓已然收到赵竑的秘信,只要确保安全,他尽可便宜行事。
“好的,我会的。啊,”詹姆士?琼斯突然像想起什么,“赵,倒是这回路上我们碰上一队很……奇特的船队……”
“无所谓,这些个你回去后看着与我家那个太子哥哥商量去吧。”
第十三章 辛秘(五)
赵拓一手把玩着从詹姆士?琼斯那里强行掠夺来的,据说是受过XX红衣主教祝福过的银制十字架项链做掩饰,一手牵着缰绳,悠哉的骑马往回走。刚进了王府大门,便听说一牛鼻子老道带了一个傻小子跑王府里来撒野,最后被打了出去。
赵拓听后暗自好笑,看来长自己志气,灭他人威风这点,王府内的人做的还是很不错。按赵拓猜测,肯定是杨康派人请了两位过府,意在化解干戈,顺便看看有没有拉拢的可能。可惜事与愿违,这两人都是死脑筋,直肠子,与他手底下的人绝对说不到一块儿,三言两语就能动起手来。依赵拓看,王处一功夫虽然凑合,但离着可以傲世群雄的地步还差的远,而杨康那边人手足,一个个也都不好惹,因此双方两败俱伤的可能性更大。
赵拓经通报后进了王府正厅,就见所有相关人士都聚集在内。杨康更是换过了装束,头戴束发金冠,身披红袍,腰围金带,好一位翩翩公子。只可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是之前与郭靖恶斗时留下的痕迹,破坏了整体形象。其他人与原先并无不同,只是灵智上人坐在椅上,双目微张,脸如金纸,似乎受伤不轻。
赵拓见了众人,抢先一步,略带焦急状说到:“小王爷,适才听说我大哥来过,他如有得罪,还望多多见谅。”
杨康却是笑道:“肖兄不必担心,既然那位郭兄是你的结义兄弟,我有怎么会难为他。”
欧阳克在一旁插话道:“只是那位王处一这回怎么也要栽在这儿。兄弟在西域之时,也曾听过全真七子的名头,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要不是灵智上人送了他个大手印,咱们今日全算折在他手里啦。
灵智上人苦笑道:“欧阳公子别在老衲脸上贴金啦,我跟这道士大家吃了亏,谁也没赢。”
欧阳克嘿嘿一笑,“上人谦虚了。按上人所说,他要解毒沙掌,除去内脏毒气,必须十二个时辰之内寻得血竭、田七、没药、熊胆四味药,否则即便不丧命,也要落个终身残废的下场。上人却只要静养些时日。小王爷可着人准备妥当?附近市镇的药店中,这四味药咱们要抢先收购光。”
杨康点点头,“欧阳兄请放心,我早已吩咐下去了。”接着,又转过头略带好奇的向赵拓问道:“肖兄,听彭先生说,你路上见了个新鲜玩意,跑去看了,竟险些乐不思蜀。不知是何物?能否说来听听?”
赵拓故作尴尬,“呵呵,也没啥,半路见着个黄毛绿眼的,好奇,凑过去多瞅了两眼。虽然以前也听人说过世上有这种半人不鬼的外来人,我却是第一次见。果然稀罕。对了,那黄毛人竟然还会说汉话。我过去和他扯了几句,他还给了我个他们那儿的和尚念经用的东西,据说还受了他们神仙的保佑。”说着,赵拓拿出了十字架项链。
一堆人里除了欧阳克常年居住在西域,见识过这种黄毛绿眼的人,还带了几个西域美女来,其余人均是没接触过。现在听赵拓说起,尤其是还捞了个那儿的和尚念经的佛珠,无不是一幅好奇的样子。就是欧阳克也没见识过。
“噢?这就是他们那边僧人念经用的东西?果然是不开化!而且,而且这也忒有伤风化了!”作为同行,灵智上人首先表现出了对十字架项链的强烈浓厚兴趣,拿过来左翻右看,但从“专家”的角度所发表出来的评论却让一旁的赵拓嘴角直抽抽:“念经的法具都能两根棍子戳一块糊弄人,这也就罢了,这,这上面竟然挂了个不穿衣服的难民,有伤风化,有碍观瞻!实在是不成体统!蛮夷就是蛮夷!”
赵拓乐了,其实他很想说,你这个番僧同样是蛮夷。
“噢?让我看看……”
如此一来,在十字架项链被轮流把玩了一圈之后,集体得出了结论:黄毛绿眼的人不仅不开化,而且穷的吃不饱,穿不暖。饿的极度营养不良,全身只剩骨头,连件衣服都卖不起,只能勉强以抹布裹身。听的赵拓一阵汗颜。
新鲜事儿过后,随即开始了以杨康同志为代表,一群人回顾光荣过去,展望美好未来的研讨大会。从早先金国兵力勇猛,俘虏了宋徽宗、钦宗两个皇帝,到今后对中原未来的宏踌壮志,而到了最后,他喵喵的竟然打起了千古英雄岳飞将军的武穆遗书的主意。
赵拓眼见在场众人都啧啧称赞的样子,险些气爆了肺!
除了灵智上人是个藏僧,其余起哄架秧的无不是汉人。现在说起靖康耻,这帮人竟还都来拍手捧场!以前还没觉得,如今亲自见了,赵拓恨不得甩他们几十个耳刮子都不解气。不过想归想,谁让他目前还要呆在金国,也只能发扬“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精神。即便心里头早就日翻了这帮人,表面却还要点头附和。窝囊,忒TM窝囊!好歹咱也是挂着大宋宗室子弟的名头啊!
“时候不早了,日后之事还需有劳各位,也请各位先行回房歇息,养精蓄锐。傍晚王府再置宴席。”好不容易,杨康同志总算作出了大会总结性的发言,宣布茶话会可以散会了。众人一哄而散。
赵拓回到房内,见其余人也都开始各干各的,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即起身,吩咐院内服侍的下人,他现在要外出“觅食”,晚上众人的聚餐先不用等他了。随后在小斯毕恭毕敬递过王府准备的银子后,大摇大摆出了门。
一到外面,赵拓小心察看,发现没人跟踪后,便迅速谨慎的翻过墙垣,来到城西乞丐聚集的地方。赵拓从众乞丐中好不容易寻觅了个不起眼的小乞,给了他些许银子,让他带个口信给在京城药铺四处寻找血竭、田七、没药、熊胆四味药的人,告诉那人,夜深之时到白天去的地方,自有熟人将所需之物准备好。待一切交待妥当,赵拓便如计划,又抬脚进了“怡红院”。
话说,这怡红院几天来已经熟门熟路了,上至楼里的当家头牌,下至跑堂的龟……那啥,认识的也有七七八八。才一抬脚,便见老鸨满面春风一扭一扭的迎了上来。也是,像赵拓这种光揩油不吃肉,还大把大把往里撒银子的高级VIP客户不常见。老鸨认准了这主儿有钱,都猜测许是他眼界高,一般的姑娘看不上。现下她连手里攥着的杀手锏都抛了出来,誓要把他榨出血!
……
赵拓从怡红院出来已入了夜。虽说是犹如做梦般的公款嫖……那啥,但,但光看不能吃有个屁用!油手上的确是揩了不少,奈何咱底下的“兄弟”就是不满意,无论他内心如何求爷爷告奶奶,就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气煞人也!就算咱是为了做掩护,但,但这样……没法活了,想死的心都有!
带着满肚子的哀怨,赵拓也没心思参加什么劳子的宴席了,反正王府里所谓的这宴席那宴席的,隔三差五就要置办一次,不新鲜。直接便奔了他的寄居地。眼见时候也不早了,赵拓又心情极度恶劣,便也没叫门,一翻身越墙而进。顺着王府偌大的园林曲曲折折的走下去,到了岔口,刚准备往他暂居的地方去,就见另一头一道黑影闪过。皱了皱眉头,赵拓毫不犹豫的悄然尾随其后。
第十四章 辛秘(六)
一路跟着探入王府的黑衣人走,经历翻山越岭,跋山涉水,途中躲过N次侍卫,带几次绕过同一地形,赵拓瞄了半天,这才看出来,MD这斯原来是迷路了。
赵拓不禁好笑,怎么这年头连做刺客都这么不称职?我要是领导,第一个就开了他!只是……这背影体形……貌似在哪见过?
一路远远跟着,再围着后院转了两圈,终于绕过一道竹篱,眼前出现三间乌瓦白墙的小屋。在这豪奢富丽的王府之中,这寻常乡下百姓的居屋,煞是显眼。就见那黑衣人顿时怵在了那里。仔细观察下,发现那人竟跟磕了药似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起先赵拓还在诧异,这貌似是王妃包惜弱平日住的地方,他跑这来做什么?略一思索,猛地一抬头,分辨了下那黑衣人的身形,坏了!是人家原配杨铁心找来了!
NND,咋这就来了?这不是打的人一个措手不及吗。
赵拓定了定神,也罢,既然事情进展出乎意料的迅速,索性不如就快刀斩乱麻了。
定下心思,赵拓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