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谷撞桃花(耽美 美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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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谷撞桃花(耽美 美食文)-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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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时辰不早,近晌午了。”他在殷远身侧躬身道,说罢用眼睛瞟了瞟林舟,心想这下再没眼色,也该知道告辞吧。
  但林舟从小就是个倒霉孩子。
  他看见宇青瞟了自己,心中一激灵,想起有位关系尚可的同门说自己不懂投人所好,不懂话中之话。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暗示?小侯爷的侍从到底想说什么呢……
  忽然间福至心灵,林舟对着殷远躬身一礼,笑道:“下官疏忽了。前面有个馆子菜做得不错,还请小侯爷赏脸。”
  宇青欲哭无泪,连思绪纷乱的沈瑜都无语了。
  殷远忍不住想暴躁,偏偏这林舟是朝廷官员,又是沈瑜故人,他只能耐着性子,带着温和的笑意推辞。
  但林舟的执着劲儿是沈瑜也甘拜下风的,更何况殷远的微笑也被他直接解读为鼓励,于是更是十二分地殷勤。
  来回几次,殷远屈服了。
  一旁沈瑜沉默不语,林舟不疑有它,只当默认。
  于是面色各异的一行人跟着林舟往他说的“悦和楼”去。
  ******
  悦和楼也是洛阳有名的馆子,但跟生风楼比起来要逊色不少。
  林舟不知道这些,不过被人带着来悦和楼吃过一次,觉得十分美味,方才一下子就想到了。虽说比起他的俸禄,悦和楼着实有些太贵了,不过请小候爷吃饭,放着生风楼在前,还是有些不妥。
  好在众人各怀心思,谁也不是真想吃饭,自然没空计较这些,都沉默着,只有林舟不断夸赞悦和楼菜品的声音响了一路。
  走了没多久到了,小二将几人带到二楼空位坐下,噼里啪啦报了一堆菜名,让林舟当场傻了。
  沈瑜本来应该是最兴奋的,可是此时却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无精打采地。
  殷远见他这样有些心疼,想着还是他眼睛亮亮地等着上菜的模样最好看,便想着叫几样好菜,兴许能叫他高兴些。
  “要一道煨鹿筋,金边火腿,八宝鸭,再拣几样新鲜素菜上来。”
  他曾来过悦和楼数回,又是精于此道的,点的都是最精到的菜。小二一听,也不敢怠慢,恭敬地上了茶水点心,叫几人稍侯便退下了。
  林舟看小侯爷这样有兴趣,竟然亲自点菜,更是欢喜无比,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便拉着沈瑜凑在一起悄声说话。
  殷远看着,脸上笑意愈发温和:“你叫林舟,是……?”
  小侯爷主动和自己讲话,林舟受宠若惊:“下官是礼部员外郎,小侯爷有何吩咐?”
  殷远看了看垂着头的沈瑜,笑道:“无事,既是沈瑜同乡,此次上京他也好有个照应。”
  林舟本来就是很亲近沈瑜,小侯爷一发话,自然更是点头不已。他心想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礼部员外郎,竟然得候爷亲自询问,显然都是沈瑜的面子。
  他在京中多受排挤,自己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现在和小侯爷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后想必仕途能顺畅些。
  这么想着,林舟心中对沈瑜更是感激,握住他的胳膊摇了摇。
  沈瑜心中有事,也提不起劲儿应付,只勉强笑了笑。
  菜很快上来,果然色香味俱佳。厨子知道来了行家,做的十二分用心。
  煨鹿筋是道功夫菜,提前三日便要准备,先将鹿筋反复捶煮,好将腥味除去,也让鹿筋更加软烂。随后用肉汤煨一日,再用鸡汤煨一日,最后加酒跟秋油收汤,盛在盘中,加葱末和花椒细末即可。
  鹿筋软烂入味,汤汁浓稠鲜美,里面并不搀他物,要的就是这份醇正。
  金边火腿要选用云南产的火腿,先用上好的蜜浸透,稍稍沾一点粉,用油炸后切成薄片。这道菜讲究刀工,片出的火腿片薄如蝉翼,大小均匀,粉红的肉配上金黄色的边,扮相漂亮,正好应了金边二字。
  这样做出的火腿甜味正好,火腿的香味也很浓很细腻,比起别的法子要高明得多。
  而八宝鸭是悦和楼传统招牌菜,要将整只的泸州肥鸭去骨、留皮,选上好的莲子泡发,并鸡粒、菇粒、咸蛋炒出油,塞进鸭腹内。整只鸭炸透再炖,要花数个时辰,非重要客人而不能得。
  吃的时候将配料的汁收浓卤一碗,淋在鸭上,或拆碎,或薄刀片,都很不错。
  其余菜蔬,也都新鲜脆嫩,惹人垂涎。
  这么一桌美味佳肴在面前,沈瑜总算活过来几分,脸上有了神采,但仍不似往日那般活泼。
  殷远伸手夹了片火腿放在他面前的碟子内,沈瑜这才抬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

  食之无味(下)

  两人对视的一刹那,沈瑜不禁愣了。
  从前他读过很多描写眼睛的词句,但总以为那不过是只存在于文人骚客笔端的,而殷远的眼睛,却让他明白了什么叫深不可测。
  那里面有太多的话想说,却欲言又止,满是痛惜与无奈;想喷薄而出,但却被压抑在深处,小心翼翼地露出来一点点。
  沈瑜看着,像被吸引住一般再也挪不开目光,那浓烈的情绪像山一样沉重,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凝滞。
  先前的诸多猜疑却在一瞬间通透了。
  “殷远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沈瑜默默问自己。
  是谁一路照顾自己到无微不至,又是谁不厌其烦带自己四处品尝美食,甚至因为一句话亲自动手?这些情分难道是假的么?
  殷远并不曾欺骗过他,只不过没有将身份和盘托而已。他们相识不过月余,他又身份特殊,不愿张扬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自己根本没有问过吧……
  他所做过的事,对自己的恩情,就因为隐瞒了身份便一笔勾销吗?
  不是这样,绝不是!
  沈瑜看着面前那双眼睛,心下有些释然。
  他知道殷远对自己是真诚的,这一路点点滴滴,绝无可能作假。
  “那你又在难过些什么?”
  他默问。
  有些什么要呼之欲出,却又挡在重重思绪之后。沈瑜终于无法再面对殷远,低头将那片火腿加起来,默默放进口中。
  如预想的一样,火腿薄而不烂,韧而不柴,肥瘦恰到好处,滋味也是一等一的好。可是沈瑜嚼着,如同嚼蜡,感觉只不过是吃了一道好吃的菜,心中一点兴奋也无。
  他见林舟正托腮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显然是等他评价。虽然对这位旧识没什么好感,沈瑜也不愿在此时拂了他的面子,勉强笑道:“果然好功夫,火腿烧得入味,鲜美得很。”
  林舟听了,笑得眉毛眼睛皱成一团,完全没看出来他根本不在状态。
  殷远却听出来沈瑜的言不由衷,轻声叹了口气,也不再逼他,只是不断夹菜到沈瑜面前。这举动落在林舟眼中,只觉得沈三和小侯爷关系亲厚,非同寻常。
  虽然不知为何,多年不见的沈三变得沉默寡言,小侯爷话也不多,不过席间还是很融洽的嘛!
  想到此处,他虽然也不善言辞,却奋起承担了活跃气氛的重任,一时介绍菜品,一时断断续续讲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有时忘了还要停下来想半天,然后一个人笑得前仰后合,逼得沈瑜不得不干笑两声附和一下。
  宇青站在一旁,觉得这是他一生最折磨的时候,更恨不得冲过去将林舟脑袋剖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能叫他长成这样。
  一顿饭就在林舟一个人的声音中结束。
  等他说着“公务在身,不便多耽搁”向殷远告罪辞行的时候,宇青在心里将观音菩萨太上老君都拜了一遍,管它是佛教还是道教。
  林舟一走,场面马上冷下来,宇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寻思着还是不要留在这里碍眼才对。
  想着原本打算买好了东西便上路,被林舟这么一耽搁,只能在多留一日,他便十分有眼色地说:“公子,时辰已晚,今日怕是赶不了路了,不如我先回去跟陆虎说一声?”
  殷远点头同意,宇青便带着刚才采办的东西先行离去,只剩沈瑜和殷远两人,慢慢往别院走。
  一路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沈瑜虽然已经对殷远隐瞒身份的事有所释怀,但仍觉得有什么地方想不通,便高兴不起来,低着头走在前面。
  殷远只当他还在生气,也不出声,默默跟在身后。
  快到别院的时候,殷远终于忍不住,一把拽住沈瑜的胳膊,让毫无防备的后者身形一个趔趄。
  “阿瑜。”殷远情急之下叫了一声,托着沈瑜的腰让他站稳。
  沈瑜一激灵,站定了,却低着头不知什么表情。
  “阿瑜,阿瑜……”殷远像是上瘾一样,如叹息一般唤着他名字:“你不知我视你为何……”
  沈瑜不懂他的语调为何如此隐忍压抑,只是心中有些莫名胀痛,这感觉和他纷乱的思绪搅合在一起,让他原本就理不清楚的内心直接成了一团浆糊,什么也说不出来。
  殷远见他毫无回应,自然当他还不能释怀,眼神一瞬间便暗淡下来。
  他自小便懂得“不争”,除了厨艺之外也从未对什么这样看重。
  但越是看重越是情怯,如果沈瑜不愿再和自己有牵扯,难道要逼他么?殷远叹一口气,放开沈瑜:“先回去吧。”
  ******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别院,却见陆虎迎了出来。
  “你怎么又过来了。”殷远道。
  不知宇青和他说了什么,陆虎有些小心翼翼,看了看沈瑜,又看看殷远:“听说小爷要多留一晚,也好。还是原先的房间……?”
  殷远“恩”了一声算是应了。
  沈瑜忽然想起最初见面时,陆虎那一句“小爷”,现在想来,恐怕原本要叫“小侯爷”。这样明显的事,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也只能说太笨了。
  果然只记得吃啊!
  他自嘲一番,却一下子笑了出声,把本就心虚陆虎吓的抖了抖。
  后来便各自收拾收拾新添置的东西,又到了晚饭。
  陆虎特地叫了生风楼的厨子来,但因为谁都没有心情,随便吃了两口,好容易挨到时辰便各自回房。
  躺在床上,沈瑜却辗转难眠。
  殷远最后的眼神不断在他脑中闪现,扰得沈瑜心神不宁。自和殷远相识以来,他从未见过他那样失望和难过的样子。
  沈瑜心知殷远想多了,只是一时半刻,他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这么折腾了小半夜,沈瑜觉着腹中有些空虚。
  中午跟晚上由于心事重重都没怎么吃,后来心情慢慢平静,夜里又有些思虑过甚,他终于饿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怎么也收不住。越是压抑,感觉越清晰,最后沈瑜的肚子索性叫了个震天响。
  虽然知道身为客人这么做有些失礼数,他还是爬起来,往厨房摸去。
  穿过大半个院子就是厨房,门没锁,沈瑜进去翻了翻,便看见被盖着的几个碟子。
  他先开一碟,见下面是没吃完的包子,便拿了一个坐在旁边开吃。
  包子已经凉了,皮有些硬,馅儿也有些咸。沈瑜一边吃一边挑毛病,不自觉又想起殷远给自己做的那些吃食,口水立马下来,手中的包子更加难以下咽。
  他又翻了翻,找着了几块米糕,捧在手中,却没有立刻动口。
  殷远晚上也没怎么吃饭,想必也饿了吧。方才路过隔壁房间,见里面尚有微微的烛光,他大概还未入睡……
  沈瑜想着,脑中又浮现起殷远那时的目光,不知不觉有些入神。
  其实说到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个肯用心思研究美食的人,怎么也不该是坏人啊!更何况,他还欠自己一顿饭。
  沈瑜想起牡丹宴猜鸽子那次,端着米糕在厨房内来回走了两圈,扭扭捏捏往殷远房间去。
  到了门口,他却又有些犹豫,手抬了几下都没敲下去。
  反复几次,沈瑜觉着自己这么着有点太蠢,正准备离去,门却开了。
  “阿瑜?”
  殷远出现在门口,一脸不敢置信的惊讶。
  “我……”沈瑜一时间愣住,舌头都有些打结,四下乱飘的目光落到自己手中捧的碟子上,可算得救了:“我想着,你也许饿了……”
  说着把碟子往前一递。
  殷远没有接,低头凝视着他,直到把沈瑜看得耳根通红,讪讪着要往回收,他才一把握住沈瑜的手,将碟子拿了过去。
  “多谢……真有些饿了呢。”殷远轻声说,已经带了微不可查的笑意。
  这下沈瑜脸红透了:“哦,那……我先回去了。”这么说着,脚下却又没有动。
  “还有事?”殷远略微低下头问。
  “呃……你上回说,任我点一样东西,你亲自做,可还作数?”
  殷远这回是真笑了:“你想吃什么?”
  原本就只是借口,他当下这么一问,沈瑜哪里回答得出,支吾了几句也没说出个一二三。
  殷远握着沈瑜的手紧了紧,沉默半响,就在沈瑜开始忐忑不安时,他认真地开口:“无妨,你慢慢想,想多久都行。”
  沈瑜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没等他细细思索,殷远道:“阿瑜,时辰不早了,你去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
  目的达成,沈瑜红着脸应了声,就回去了,甚至忘了自己还没吃饱。
  他躺在床上,后知后觉地回想起那声“阿瑜”,觉着透着股与众不同的亲昵劲儿,让他莫名其妙有些得意。
  果然至交之间都是要有昵称的。那自己要怎么办呢?
  “阿远”听起来怪怪的,还是殷远好听。沈瑜纠结了一会儿也就把这个问题丢到一边,抱着枕头睡死过去。

  梅花汤饼(上)

  第二日众人起了个大早。
  宇青跟在殷远身侧,看他家公子面色甚佳,心中刚松一口气,就见沈瑜从内院出来,马上又绷紧了头皮。
  “阿瑜,饿了吧,”殷远笑吟吟招呼,“过来用早饭。”
  前面那声“阿瑜”把宇青惊得嘴都合不拢,而沈瑜面含羞赧地低声说“也不是很饿”的模样,更叫他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
  昨日还相互不说话,怎么一晚上起来两人就要好成这样?爱称都叫上了……
  宇青觉得世界很疯狂。
  另一边殷远和沈瑜浑然不觉,在一起亲亲热热地用了早饭。
  等一切收拾的差不多,两人并宇青上了陆虎备好的马车,一路西行离开洛阳。
  陆虎挑的车夫都是老把式,车赶得又快又稳,沈瑜一路活蹦乱跳没有一点不适。这么着七八日,众人到了义马,殷远道:“赶了几日路,便在这里歇两天吧。”
  沈瑜自然欢迎,宇青便去寻了房子,安置下来。
  一路劳累,休息了两日也去了七八。
  这些天忙着赶路,虽说宇青已经尽量寻了好馆子用饭,但出门在外到底不比家中,沈瑜的嘴又被养刁了,勉强吃了几日已是极限。
  一在义马落脚,沈瑜肚里的馋虫又不安分起来,寻思着什么时候叫殷远再露一手。
  他这点心思怎么能逃过殷远的眼睛。此人心知肚明,但偏偏不说,只等两日后沈瑜忍无可忍,蹭到他面前。
  “怎么了,阿瑜?”殷远看着沈瑜欲言又止,便含着笑意问。
  沈瑜自己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奈何他向来以食为天,挣扎了一会儿就豁出去了:“殷远,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便说吧。”声音温和,笑意款款。
  沈瑜越发觉得自己没出息……没出息也认了:“就是,这几日车马劳顿,好容易歇下来,那个,不如弄点可口的东西?”
  殷远见他说得磕磕绊绊,也就舍不得再逗他:“我曾闻有种东西叫‘梅花汤饼’,想来有趣,你觉得如何?”
  沈瑜听着,只觉名字甚为雅致,便有了兴趣。再加上天气日渐炎热,也想吃些带汤饼,便点点头。
  于是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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