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久就会有一些人来问你有关这两个女孩的事,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好吗?”杰夫认为鲍伯也有可能就是绑架女孩的人,不过这种可能性很低。就像纽约所有的侍者和酒保一样,鲍伯也是很会逢场作戏的人,他可能只是凭记忆在编故事而已。
“当然了,杰夫。该死,这是绑架吗?最近已经很少听到这种事了。混蛋。”鲍伯说。
“在纽约,每天都有八百万个不同的故事在上演著。我走了。”杰夫说完后便朝门口走去。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一走出门外,他便立刻用无线电向警局回报。
由于在英国有许多人都认得葛拉帝的长相,因此他戴上了红色的假胡子和眼镜,希望能藉此躲避警力的注意。赫里福基地的大门仍然是他记忆中的样子。而且与社区医院的距离也不算远。他用尼康照像机拍了六卷底片,把医院附近的道路、路肩和停车场等都拍了下来,并开始在心中构思初步的计画。这里的道路和空地似乎都对他有利,而奇袭就是他最主要的利器;由于他是如此地接近英国最厉害也最危险的军事组织,所以必须掌握时间才有胜算。
为了使计画成功,在室外的行动只能有四十分钟的时间,而在室内只有三十分钟,而且需要十五个人来执行——不过这不成问题,他可以找到十五名好手来参与行动。计画的可行性很高,唯一的问题是要在白天还是夜间行动。一般人都会选择在夜间攻击,不过葛拉帝知道反恐怖部队最爱在夜晚行动,因为他们有夜视装备,白天或黑夜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差别。而他们则根本没有受过夜战训练,就像最近在维也纳、伯恩和“世界乐园”所发生的事件一样,夜晚对于警方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优势。所以,为什么不试著在白天进行呢?不过这件事必须再和其他人商量过才行。他重新发动车子,朝盖特威克驶去。
“是,自从杰夫给我看过照片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酒保鲍伯说。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是。”他肯定地点点头,“她是玛丽·班尼斯特,另一个是安·派特洛。她们两人是这里的常客,常来这里跳舞、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她们习惯在八点左右进来,然后在十一点或十一点半离开。”
“她们都是单独一个人吗?”
“你是说她们离开的时候吗?大部仿时候是独自一个人离开,不过有时候例外。安有个男朋友,叫作汉克,姓什么我不清楚。他是白人,褐色头发,褐色眼睛,身高和我差不多,身材壮硕。不过不会太胖,我猜他是个律师。今天晚上他可能会来,他也是这里的常客。然后还有另外一个男的……也许是我在这里最后一次看到女的时候……那个男的叫什么来著……?”鲍伯低头看著吧台。“叫作寇特还是科克之类的名字。我记得他也跟玛丽跳过一、两次舞。他是白人,高大英俊,最近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来了。他是个猎艳高手。”
“什么?”苏利文干员问。
“老兄,他是来钓马子的;男人来这种地方就是为了找乐子,这你应该知道吧?”
此时苏利文和查森不约而同地认为鲍伯是上天派来指引他们的人。“不过你已经有一阵子没看到他了,对吧?”
“科克那家伙?对,至少有两个星期了。”
“你有没有办法帮我们拼凑出他的面貌?”
“你是说像登在报纸上的那种由画家画出来的速描肖像图吗?”鲍伯问。
“没错。”查森肯定地回答。
“我想我可以试试。有些甫来这里的女孩可能也认识他,比方说玛莉莎。玛莉莎是这里的常客,几乎每天晚上都来,大约在七点、七点半左右出现。”
“我想我们得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了。”苏利文看了看手表后说道。
此时已是午夜。马洛伊驾驶著夜鹰式直升机离开英国皇家空军米尔登霍尔基地,飞向赫里福。操纵杆仍然很紧、很顺,而新的装备也发挥了作用。油量表已改为电子数位显示,还有个开关可以切换显示加仑(美制,非英制)或磅的单位——马洛伊认为这是个不错的设计。今天晚上的天气还不错,不过没有月亮,所以他选择使用夜视镜。从夜视镜看出去,黑漆漆的夜晚变成了绿色的微明世界,虽然能见度仍然有限,但总比在黑暗中盲目飞行好。他保持著二百尺的飞行高度,这是为了避免撞上高压电线——和所有经验老到的飞行员一样,他对高压电线是敬而远之的。南斯机工长在后机舱里,他依旧随身带了把手枪,好让自己看起来神气一点——即使他并没有多少机会用得上。但是马洛伊并没有把他的贝瑞塔M—九手枪带在身上,而是放在飞行背包里,因为他觉得把枪带在身上实在太招摇了,尤其是对一个海军陆战队队员来说。
“有架直升机停在下面医院的停机坪上,”哈里森中尉说,“转向,闪警示灯。”
“收到。”马洛伊确认后回答。现在即使下面的家伙立刻起飞,也不会撞上他们了。“在我们的高度上没有其他的飞行器。”他查看了起降希斯洛和卢顿机场的客机闪示灯后说道。如果你不想死于非命,就一定要随时注意四周的状况。未来假设他要在华盛顿的安纳科西亚海用航空站指挥VHM—一号直升机的话,就必须面对雷根国家机场繁忙的空中交通,而这也代表他必须经常在拥挤的航道中穿梭。虽然他也尊敬飞民航客机的机师,不过他还是宁愿相信自己的技术。马洛伊认为,在空中讨生活的人非得把自己看成是佼佼者不可,如果哈里森这小于将来不改行去当播报路况的记者,而是继续当值飞行员的话,肯定会很有前途。
马洛伊想著想著,最后终于看到赫里福的停机坪,于是便朝停机坪飞去;五分钟后直升机著地。
“是的,他会答应的。”波卜夫说。他们正一起坐在角落里,吵杂的背景音乐使得他们引以放心交谈。“虽然他还没有给我们肯定的答覆,不过他会答应的。”
“他是谁?”亨利克森问。
“西恩·葛拉帝。你知道这个名字吗?”
“他是左翼爱尔兰共和军成员,主要是在伦敦一带活动,对吗?”
“大致上是这样子没错。他曾抓到三名SAS部队成员,而且……处决了他们,这引起SAS部队对他展开三次突袭行动,其中有一次还差点儿就逮到他,而且还成功消灭了他最亲近的十多名同志。事后他便清除掉组织内的一些可疑告密者;他可是非常无情的。”波卜夫说。
“没错,”亨利克森证实道,“我读过有关他如何处置抓到的SAS部队成员的报告,手法非常残忍。葛拉帝是个贪婪的混蛋。不过他有足够的人手来进行这次攻击吗?”
“应该没问题,”波卜夫回答,“不过我们必须提供资金。我开价五百万,但他要求六百万,另外加上毒品。”
“毒品?”亨利克森非常惊讶。
“等一下,爱尔兰共和军不是一向都反对贩毒的吗?”布莱林提出异议。
“没办法,这是个现实的世界。爱尔兰共和军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完全把爱尔兰的毒贩消灭——大部份是光明正大地射穿他们的膝盖;对他来说,这只是为了达到政治宣传目的的手段。也许他现在需要钱来维持活动,所以就对贩毒有了不同的想法。”波卜夫解释道。对他们三个人而言,道德层面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的,我想我们可以满足他的要求。”布莱林带著冷笑说道,“不过他们是怎么射穿别人膝盖的?”
“拿起一把枪,”亨利克森解释著,“然后抵住对方的膝盖后方,往前射击,把膝盖骨打得粉碎。这招会令人感到非常痛苦,而且将造成永久性的残废。这是他们对付告密者的作法。”亨利克森说。
“哇!”布莱林叫了一声。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被称为恐怖份子的原因,”亨利克森说,“不过他们最近倾向于直接杀掉对方。葛拉帝的心狠手辣是众所皆知的。”
波卜夫说:“总之,他一定会接下这次任务的。比尔,他非常欣赏你对行动的概念与建议;而且他是个非常自大的人,”波卜夫喝了一口酒后继续说道,“他想掌控整个爱尔笺共和军的主导权,所以必须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爱尔兰真是一处充满悲伤爱情和快乐战争的地方。”
“他会成功吗?”布莱林问。
“计画是可行的。不过要记住一点,成功对他来说不只意味著消灭主要目标——也就是那两个女人,以及一些反击部队的士兵而已。事成之后,他绝对会设法逃离现场,并试图安全地返回爱尔兰。因为只要能从这类行动中脱身,不但可以达到政治上的目的,也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对他来说,与军队硬碰硬的正面战斗是一项疯狂之举,而葛拉帝并不是个疯子。”波卜夫说道,不过他自己也不见得完全相信这些。所有的革命份子不都是疯狂的吗?那些让理想掌控生命而获致成功的人,的确是很难让人理解;像是本世纪的列宁、毛泽东和甘地,他们有效地实践了他们的理想。不过这三个人真的成功了吗?苏联已经垮台,而中华人民共和国也即将步上苏联的后尘,屈服于相似的政治经济现实;印度则是贫穷落后的国家,经济发展依旧停滞不前。有了这三个前例,将来爱尔兰共和军如果真的成功了,其未来恐怕也不太乐观,还不如现在就与英国在经济上采取紧密的合作来得好。缺少天然资源的爱尔兰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与其他国家在经济上维持相互依存的关系,而最近的国家就是英国。
不过这个话题已经偏离正题了。
“你认为他会采取打带跑的战术?”亨利克森问。
波卜夫点头同道:“这是最合理的战术,因为他希望能活著使用到我们给他的钱,不过前提当然是你们愿意答应他的要求。”
“只要多一百万就够了吗?”亨利克森笑著问。
波卜夫心想:他们两人竟然不把这么一大笔钱看在眼里。他们一定是在计画什么规模更庞大的事,不过到底是什么呢?
“他们要怎么拿这笔钱?要现金吗?”布莱林问。
“不,我告诉他们我会把钱存在瑞士银行的户头里;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
“我已经洗了够多的钱,”亨利克森告诉波卜夫,“明天就可以给你。”
“这就是说我又得飞去瑞士一趟。”波卜夫不悦地说。
“坐飞机坐到烦了吗?”
“布莱林博士,我已经在各地奔波太久了。”波卜夫叹了口气,旅行所造成的生理时差一直调整不过来,让他深受其苦。
“叫我约翰。”
“约翰。”波卜夫点点头,他是第一次看到他的雇主真情流露,这让他颇感惊讶。
“我了解,迪米区,”亨利克森说,“搭飞机到澳洲去了一趟就已经让我坐到屁股发痛了。”
“你在俄国的生活是怎样的?”布莱林问。
“比在美国辛苦多了。学校里暴力事牛频传,虽然没有严重的犯罪事件,”波卜夫解释道,“但是男孩子之间经常打架;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校方通常都不这么想。”
“你是在哪里长大的?”
“莫斯科。我父亲也是国安会的官员。我念的是莫斯科国立大学。”
“你主修什么?”
“语言与经济学。”前一项科目后来证明非常有用,但后一项就毫无价值,因为马克思主义的经济概念在实际上一直都不是很有效用。
“那你曾经离开过城市吗?比方说参加童子军之类的活动,到野外去露营那一类的?”
波卜夫笑了笑,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话题又为什么会扯到这里,他们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不过他仍然继续跟他们玩下去。“我小时候最快乐的回忆就是当我参加少年先锋队时;我们前往一个国家农场,在那里工作了一个月,帮助农人收割作物,就像你们美国人说的——生活在大自然当中。”那时他才十四岁,在那里遇到了他的初恋情人——雅莲娜·伊凡诺纳,不过现在他已不知道雅莲娜人在何处。他记得在黑暗中雅莲娜的身体触感,以及第一次的……他一下子陷入了回忆之中。
布莱林察觉到波卜夫睑上隐约露出的微笑,认为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你喜欢那样的地方,是吗?”
波卜夫很清楚地知道他们不会想听他的爱情故事。“噢,是的。我一直想在那种地方生活,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以前我常和父亲到森林里采集香菇——在六0年代,于森林中散步是苏联公民最常作的一种休闲活动。”不过和大部份俄国人不一样的是,他们是坐车去的,而那时还是小孩子的波卜夫则总是把森林当成冒险的地芀,非常喜欢在里面玩耍。
“森林里有任何野兽的踪迹吗?”亨利克森问。
“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鸟,有时候还可以看见麋鹿,不过次数很少,因为猎人总是在猎杀麋鹿——其实狼才是猎人的主要目标。他们甚至会坐直升机进行猎杀。话说回来,我们俄国人并不像你们美国人那么喜欢狼,因为许多童话都提到凶猛的狼吃人的故事;不过我想大部份的故事都是假的。”
布莱林点了点头。“在美国也一样。其实狼只是大型的野狗,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把它训练成宠物。”
亨利克森接著说:“狼是很酷的动物。”他经常想养一只狼当宠物,不过这需要有很大的空间才行,也许等“计画”成功之后,这个心愿就可以达成了。
现在到底在说什么啊?波卜夫满心狐疑,但还是继续陪他们玩下去。“我一直希望能看到野地里的熊,不过这在莫斯科地区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只看过在动物园里的熊。我喜欢熊。”他这句话是谎话,事实上他最讨厌熊了。在俄国有关熊的童话故事中,虽然不像狼的故事那么违背自然,不过也很少有正面的描写。而且狼也不只是体型较大的狗,它们曾在大草原上咬死过许多人,是农人们最痛恨的动物,他们巴不得猎人能坐著直升机,用猎枪把狼杀个精光。
“嗯,约翰和我都是爱好大自然的人,”亨利克森一面解释,一面叫侍者送另一瓶酒过来,“而这可以追溯到我们都还是童子军的时候。”
“我记得在苏联时期,我们国家破坏自然环境的情形非常严重,甚至比你们美国还要糟糕。美国人还会来调查环境被破坏的情况,并且提供如何解决污染的方法。”特别是里海的污染造成大部份鲟鱼的灭绝,而鲟鱼卵所制成的鱼子酱长久以来一直都是苏俄赖以赚进大量外汇的主要财源。
“是的,那是一种罪行,”布莱林正经地表示同意,“不过这也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
人类实在太不尊重大自然的运作方式了……“布莱林继续对此议题长篇大论了好几分钟,而波卜夫则在一旁静静地听著。
“在美国,环保运动是大规模的政治运动吗?”
亨利兖森说:“环保运动还不够强大,影响力也有限,不过对于我们有些人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
“俄国也应该有人来发起环保运动;我们毫无目的地摧毁了许多东西,这实在是太可惜了。”波卜夫回道。他认为国家应该保留资源以待适当的开发,不该让地方当局因为不懂如何利用而白白糟蹋,不过那时候苏联什么东西都缺——不,间谍倒是很多。像美国就做得很好,美国的城市就比俄国乾净;即使是在纽约,也只要开车一个小时就可以看到绿地和整齐的农田。不过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