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也是一无所知。如此一来,从葛拉帝身上得到的情报是绝对找不到他的;虽然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去提领第二个户头里的五百七十万美金,不过总是会有办法的。也许他可以透过在列支敦斯登侯国的律师来做这件事,那里的银行法甚至比瑞士还要严格,也许他可以试试看。另外,他也可以在美国请个律师帮他,不过这当然也是匿名的。
波卜夫跟自己说:你安全了,迪米区·阿卡德叶维奇。不但如此,而且还发财了。事到如今已不值得再冒任何险了;他再也不愿意为约翰·布莱林策画任何行动了。他打算在抵达欧黑尔之后,就搭下班飞机前往纽约,回到他的公寓稍作休息,再向布莱林报告事情的经过,然后就安排一条从容不迫的逃亡路线。不过话说回来,布莱林会放他走吗?
他非答应不可,波卜夫告诉自己。他和亨利克森是目前世界上唯一能策画及执行大规模暗杀行动的人;布莱林可能有想过要除掉他,但是亨利克森一定会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亨利克森毕竟也是这方面的专家,知道这一行的行规。波卜夫老早就在纽约的某间律师事务所留了一本日记,上面详细记载著行动的每个细节。只要他的“朋友”记得这个行规,他就不会有危险。
那为什么还要回纽约呢?为什么不乾脆远走高飞算了?这个想法的确很吸引人……但是,不行,他还是得亲口告诉布莱林和亨利克森,请他们不要再找他了,并向他们解释他的退出对他们来说是最有利的。何况布莱林在美国政界中有不寻常的消息管道,波卜夫可以把这件事当作另一道护身符;毕竟在任何情况下,保障是永远都不嫌多的。
在心中盘算过之后,波卜夫才终于让自己放松下来。这时离芝加哥还有九十分钟的航程;往下望去,他发现世界之大,到处都是可供藏身之地,而现在他更有用不完的钱可以让自己享受生活。想到这里,就觉得不管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好吧,我们手上握有什么情报?”克拉克问。
“我们在伦敦的电脑里找不到艾欧谢夫·塞洛夫这个名字,”安全局的西瑞尔·贺特说,“那中情局呢?”
克拉克摇了摇头。“我们是有在档案中找到两个姓塞洛夫的人,不过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则已年届六十,目前退休住在莫斯科。那么比对外型特徵有什么结果吗?”
“唔,描述的特徵跟这个家伙很像。”贺特把照片拿给克拉克。
“我看过这个人。”
“这家伙就是几星期前跟伊凡·基里连科在伦敦会面的人。约翰,这样事情就说得通了。我们相信他就是透露你们组织情报并跟葛拉帝接触的人。”
“另外还有什么情报?”
“这些数字,”陶尼说,“其中一组是银行帐户的代码,另一组则可能是安全密码,我们可以请瑞士警方帮我们调查。如果户头里的钱还没转走,帐户还在使用的话,一定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在使用的武器方面,”在场的资深警察告诉大家,“从枪枝上的序号看来,生产地是前苏联的喀山,至少有十年的历史,是相当老旧的武器,不过在此之前都没有使用过。在毒品方面,我把情报交给了丹尼斯·马奎尔,他是爱尔兰警方的头头。他们找到了十磅的纯古可硷——我所说的‘纯',是指药用上来说它们的纯度非常高,是只有火药厂才能制造出的纯度;市价可能值数百万美金,全部都是在爱尔兰西部海岸一间半废弃的农庄中找到的。”
“在我们抓到的六个人当中,已经查出了其中三个人的身份,不过其中有一个人因为伤势严重还无法说话。还有,他们使用手机连络,所以你底下的努南切断手机的通话是这次行动成功的关键。”贺特说。
查维斯同意这个观点,却也感到毛骨悚然;如果那些歹徒能够顺利协调行动的话……老天,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们将必须举办几场葬礼,大家会穿上礼服,排成一列,举枪射击……然后必须找人来填补死者的空缺。就在不远处,麦克·陈正躺在病床上,因为他断了一条腿;而努南可是立了大功,因为他用手枪解决掉对方三个人,富兰克林则用他的大型步枪杀死一个人,然后射坏一辆褐色小卡车,困住了车上的五个人。查维斯看著会议桌沈思,在呼叫器响起时不禁摇了摇头。他拿起呼叫器,来电显示是家里的电话号码,于是他便站起来,拿起墙上的电话打回家去。
“亲爱的,什么事?”
“丁,你赶快过来。开始了。”佩琪冷静地告诉查维斯,而他听到后心脏却猛地跳了一下。
“我现在就回去,宝贝。”查维斯挂上电话。“约翰,我要先回家一趟,佩琪说开始阵痛了。”
“好的,多明戈,”克拉克挤出了一丝笑容,“帮我吻她一下。”
“知道了,C先生。”查维斯往门口走去。
“生孩子这种事的时机永远都不对,不是吗?”克拉克揉了揉双眼。虽然他为自己即将成为外祖父而感到欣慰,不过他也损失了一大堆弟兄——两个人死亡,多人负伤——这实在难以让他感到高兴。
“好了,”克拉克继续说,“那么关于情报泄露的问题呢?各位,我们被人设计,而且遭到打击,我们要怎样来处理这件事呢?”
“你好,艾德,我是卡洛。”总统的科学顾问说。
“嗨,布莱林博士。找我有什么事吗?”
“今天在英国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我们的人——我是说,我们的虹彩部队?”
“是的,卡洛。”
“他们的情况怎样?电视的报导不是很清楚,而且——”
“有两个人死亡,另外大约有四个人负伤。”中情局局长回答,“而恐怖份子则有九人被杀,六人被捕;被捕的人当中还包括他们的首领。”
“我们送给他们的无线电对讲机有用吗?”
“不太清楚。我还没看到他们的事后报告,不过我知道他们最想要查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艾德?”
“是谁泄密的。他们知道约翰的名字,也知道他太太、女儿的名字、身份和工作地点。
他们有很准确的情报,约翰对此非常生气。“
“他的家人都还好吗?”
“都很好,幸好这次没有平民受到伤害。该死,卡洛,我还认识珊蒂和佩琪呢。”
“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有事我不会忘记你的。”
“好的,嗯,我想要知道那些装备是否管用,因为我告诉电子系统公司的人会立刻回覆他们。老天,我希望这些装备有派上用场。”
“我会尽快给你答覆的,卡洛。”中情局局长保证道。
“好的,你知道如何跟我连络。”
“嗯!谢谢你的来电。”
第三十章 回忆
这就是查维斯所期盼的,而现在他终于可以亲手抱著自己的儿子了。“嗯。”他说道,同时低头看著这个他要去守护、教育,并让他学会如何面对这世界的新生命;此时的每一秒似乎都能让他感动不已。他把新生儿交到妻子手中。
佩琪的脸上全是汗水;这都是长达五小时的分娩所造成的,但就如同所有生完小孩的母亲一样,佩琪也早把生产的痛苦志得一乾二净。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小孩,一个粉红色、没有头发而且很吵的婴儿。此时约翰·康诺·查维斯贴近佩琪的左胸,享用了他的第一顿餐点,然后出护士将他移往婴儿房。丁亲吻了妻子,并陪伴她回到病房;待佩琪入睡之后,丁再度亲吻了她,然后走出病房,开车回赫里福,来到虹彩六号的住处。
“什么事?”约翰打开门说道。
查维斯递了根镶有蓝色环带的雪茄给他:“约翰·康诺·查维斯,重七磅十一盎斯,佩琪很好,恭喜你了,外公。”丁说道,脸上挂著幸福的微笑。
生命中总有些时候也能让强悍的男人眼含泪光,而此时便是如此。这两个人互相拥抱了一分钟,然后约翰从浴袍的口袋中掏出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问道:“他像谁?”
“温斯顿·邱吉尔。”多明戈笑著回答:“天呀,约翰,这点我还没时间去确认,不过约翰·康诺·查维斯倒是个令人疑惑的名字,对吧?这小混蛋有许多东西该学,我想我可能在他五岁时就得教他空手道和射击?”丁微笑道。
“我想你教他高尔夫和棒球可能比较好,不过他是你的孩子。多明戈,进来吧。”
“如何?”珊蒂见到他时问道,于是查维斯便在克拉克点燃古巴雪茄时,再度把这个消息复述了一遍。虽然珊蒂并不赞成约翰在那里吞云吐雾,不过这个时候就算了吧。克拉克太太给了多明戈一个拥抱:“那小家伙叫约翰·康诺?”
“你知道了?”约翰·特伦斯·克拉克问道。
珊蒂点了点头:“佩琪上星期就跟我说了。”
“这应该是个秘密的。”新科老爸抗议道。
“我是她的母亲,丁!”珊蒂说道,“要吃早餐吗?”
两位男人都看了看表,现在是早上刚过四点,可以了;两人都点了头。
“约翰,我现在的心情实在非常复杂。”查维斯说道,这让他岳父注意到他会随著谈话内容转变语气。就在前一天,当他在诘问那些爱尔兰共和军的人时,口气就像是洛杉矶混帮派的小子,语调里混合了西班牙腔和街头混混的调调。但是在这沈思的时刻,他说起话来却又像是一位有著硕士学位的男人,一点怪腔调都没有——“我当爸爸了,我有了个儿子。”
接著是一阵轻缓、满足,甚至有点发呆的傻笑:“哇!”
“这就像是一场伟大的冒险,多明戈。”约翰同意道。这时珊蒂已把培根端了过来,而他则倒了杯咖啡。
“呃?”
“打造一个完整的人是场伟大的冒险之旅,小伙子,如果不能做好这件事,可是一大遗憾呢。”
“嗯,你们做得很好呀。”
“谢了,多明戈。”珊蒂站在火炉边说,“那段时期我们可是过得很辛苦。”
“她比找更辛苦。”约翰说道,“我经常不在家,搞些外勤的工作;该死的,我还错过了三次圣诞节,我无法原谅自己。”他解释道,“像那样的特别节日我应该在家的。”
“那时你在做什么?”
“两次在俄罗斯,一次在伊朗——每一次都是要带人出来;其中有两次成功,但一次搞砸了,结果他没能成功脱逃。俄罗斯人对卖国贼一向是毫不留情的,因此四个月后他就被枪毙了,可怜的家伙,那真是个难过的圣诞节。”克拉克说道,想起那段回忆——那个国安会干员就在离他不到五十公尺的地方抓到那家伙;那家伙的脸充满了绝望和晦暗,但他却只能转过头去,从原本为两人安排的逃脱管道离去。虽然他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但就是无法释怀。
“那已是陈年往事了,约翰。”查维斯说道,但他能了解克拉克脸上的表情。虽然克拉克和查维斯的组合至今尚未失败过,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些危险的状况出现。“你知道这里面最好笑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约翰问道,怀疑对方是否有过跟他相同的感受。
“我知道有一天我终将死去,而小家伙则会活得比我久;如果他没有,那就是我的错,而我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因为小查维斯是我的责任。等他长大以后,我也会变老,然后他到了我这年纪;天啊,到时候我就六十岁了,我还没计画到那么老呢!”
克拉克笑道:“是啊,我也是。不过,小子,放轻松点,像我现在就已经是一位,”——他几乎要说“他妈的”,不过珊蒂并不喜欢他说这个字——“外公了,但我以前也从没想过这件事。”
“约翰,事情没那么糟。”珊蒂在一旁说道,她正打了个蛋,“至少我们可以含饴弄孙啊。”
克拉克与自家的兄弟姐妹们就从来不曾让父母亲享受过这样的乐趣。他母亲早早就死于癌症,而他父亲则于一九六0年代末期在印第安那波利斯救出陷于火场的小孩时死于心脏病。约翰不禁怀疑他的双亲是否知道儿子已经长大成人,然后变老当上了外公?在这样的时刻,总是少不了与死亡相关的话题,但他认为这就是生命的传承。约翰·康诺·查维斯将来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有钱人、穷人、乞丐、小偷、医生、律师、印第安酋长?话说回来,这主要是多明戈和佩琪的工作,他得信任他们的能力。他了解他女儿,也了解多明戈,打从他第一次在科罗拉多的山里见到这小子,就知道这孩子有种特殊的能力。多明戈·查维斯就像他年轻时一样是个有勇气和荣誉感的男人;克拉克告诉自己,他会成为一位好父亲,就像他已证明自己是位好丈夫一样。约翰再次告诉自己,这就是生命伟大的传承;他喝了口咖啡,抽了口雪茄,如果这是通往死亡的里程碑,那就随它吧。
要搭飞机前往纽约可比想像中要困难多了,虽然他们早已订好机位,但波卜夫最后还是得屈就于联合航空旧型七三七的经济舱,而他不喜欢狭窄的座位,还好这趟飞行很短。到达拉瓜地亚机场之后,他招手叫了部计程车,并随手检查了外套口袋,找到了那份陪伴他飞越大西洋的证件。他走入夜晚的空气中,并偷偷把这些证件全部丢入垃圾桶。他有些疲倦;在这趟越洋飞行中,他并没有睡太多,而他的身体——美国人是怎么说的?被掏空了?
三十分钟后,波卜夫距离他的公寓只剩下几条街的距离,而此时清洁队的人正在清理联合航空航站附近的垃圾筒。对大部份的波多黎各裔清洁人员来说,这份工作已成为例行公事,而且又耗体力,但多数人在工作时都会带著随身听,让工作不致于太无聊。
离计程车招呼站有五十码远的一个垃圾筒并没有被好好地安置在应该放的地点,清洁人员一举起垃圾袋,便有个金嘱突出的边划破了袋子,让里面的部份东西掉到了人行道上。这名工作人员一阵咒骂;这下可好,他得弯下腰用皮手套去捡起散落的垃圾。捡到一半时,他发现了一个红色封套的东西,看来像是英国的护照;人们应该不会把这种东西丢掉吧?他一打开,就看见两张信用卡,上面有著和护照一样的名字——塞洛夫。他把整个封套放进口袋;这得交到失物招领的地方去,不过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垃圾筒里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他还曾经找到一把子弹已经上膛的九公釐手枪呢。
这时波卜夫已在自己的公寓里;他累得连皮箱都没打开,只是脱了衣服躺在床上。为了放松心情,他打开电视,正好看到一则有关赫里福枪击案的报导。这电视——真是他妈的狗屎,他想道。那时甚至有部电视转播车靠近他,想要采访他;他就站在离事发现场二十尺远的地方,记者还在那里作了简单的报导。他想,现在该是把一切都忘掉的时候了。不过他已没有力气关掉电视,就这样让电视开著伴他进入梦乡,而脑海中则不断地重复事情的经过,让他整夜都不好安眠。
垃圾处理人员下班之后,就把护照、信用卡和其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送到了垃圾处理公司位于史坦顿岛的办公室——实际上那只是一个货柜。处理人员把它丢到一张办公桌上之后就走了出去,顺手打了卡,然后准备返回位于皇后区的家享用晚餐。
汤姆·苏利文一向都工作到很晚,而他现在则是在联邦调查局干员经常聚会的酒吧里——这里离下曼哈顿杰可市·杰维茨联邦大楼只有一街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