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季云将身体朝后一靠,下巴扬了扬道:“那是技术问题,明儿我陪他去。”说罢又顿了顿道:“你既然对别人说他是你表哥。就该叫他表哥,少帆长少帆短的,成什么体统。”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这话里有股酸酸的味道。吉祥只把注意力放在他说的“明儿我陪他去”上面了,有些不信地道:“你去就能让人家少赚你两千两银子?”南宫季云点头,吉祥则只当他是说大话,全没把此事放在心里。
但是,南宫季云到底是没有说大话的,第二天陪张少帆去见了那铺子的老板一面,还真的就把价钱少了下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整整压了两千两银子下来。
后面的日子,吉祥又进入了以前开铺子时的那种紧张状态,先是画铺面装潢的图纸,然后又要画第一批成衣的款式图纸,不过与从前不同的是,她不再是什么都一个人决定了,但凡有了构思,都会跟南宫季云商量一下,大部分时候,南宫季云都会赞同她的意见,不过偶尔他也会有不同看法。那样的话,吉祥便会酌情处理,若他的意见比自己的好,那她便采纳他的意见,若是自己的更好,则无视他的意见,若是两人的意见不相上下,那便中和一下。
这样忙碌了一个多月,南陵最大的成衣铺子总算是可以开张了。
霓裳阁位于南陵最繁华的闹市区,占地约两亩左右,有两层楼,一楼是普通销售区,面相所有人开放,成衣的款式琳琅满目,足以晃花所有人的眼。二楼是贵宾区,只有在一楼消费满一千两银子的客人,才能获得一张贵宾卡,并能持此卡在二楼消费。二楼的成衣九成为绝版衣裳,大部分衣裳价格虽高,但是可以直接买走,但还有一小部分的衣裳,因布料极难得,做工又费时,所以不仅价格高,还需要客人们竞拍才能得到。
霓裳阁无论是铺面装潢还是成衣款式,都是宁国从来没有过的,吉祥对于创新得太厉害的款式还有些忐忑,但南宫季云却信心满满,拍胸脯打包票说这些衣裳一定会热卖,吉祥半信半疑,不过以南宫季云这些日子来的办事风格和效率,吉祥觉得他说的话八成是真的。为了给霓裳阁做广告,吉祥特地送出了十张贵宾卡和十套绝版精品衣裳,邀请了十位地位超然的神秘嘉宾,助阵霓裳阁的开业典礼。
霓裳阁的开业典礼,规模之宏大,嘉宾阵容之强大,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在此后的许多年里,但凡有铺子开张,都会被人们拿出来与霓裳阁比对一番,但是竟然再没有一家铺子的排场大得过霓裳阁了。
开张那天,来参加仪式的有平王一家子、二皇子、丞相夫人、六位尚书夫人……要请动这些人,凭张少帆的面子肯定是不行的,虽然他好歹名义上是世子妃的远房表哥,面子不大,总强过没有,但打动这些嘉宾们的,不是什么面子,而是吉祥送出去的十张贵宾卡和十套绝版精品衣裳。那些市面上不曾出现过将来也不会再出现的面料制成的精美衣裳,对贵妇们的诱惑比什么都强。
有了那么华丽的开张仪式,霓裳阁的生意想不红火都难。而且正如南宫季云所说,宁国人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力非一般的强,几乎是越新鲜,他们越喜爱,所以吉祥设计的那些款式跳脱的新式衣裳,那些她在大兴国开如意衣坊时想都不敢想的夸张款式,到了宁国反而成了热销商品,倒是那些她原本为了稳重起见而设计的中规中矩的衣裳,乏人问津。
初开张时,掌柜的就李寡妇一个,但是明显忙不过来,就算张少帆也守在铺子里帮忙也于事无补,于是第二天便托了南宫季云的关系,又请了四个相貌忠厚素净的女招待员,专门接待前来购物的女客人们。
另外,铺子里还请了四个大师傅,三女一男,专门负责现场替尺码不合适的客人修改衣裳,而工坊里另请了八个大师傅,负责裁剪以及指导女工们完成成衣制作,并监督质量。而吉祥这个真正的大师傅则完全从繁重的工作中解脱了出来,她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在每到换季的时候,提供新款衣裳和绝版衣裳的设计图。
至于女工,则请了三十个之多,流水作业的产量最然大,但需求量更大,所以在霓裳阁开业后的第二个月,又请了二十个女工,才总算能将产量与销量持平,彻底改善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不过这数额庞大的销量,并不都是霓裳阁自己发展出来的,有极大一部分是沾了南宫季云的光,搭了绸缎销售的便车,那些成衣,被布料分销商们买去,分销到宁国全国各地,起初还只是在达官贵人之间流行,到后来竟然开始全民模仿,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服饰革新运动。这倒是让始作俑者吉祥和南宫季云始料未及的。
不过,这些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霓裳阁开张后没多久,宫里就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太子殿下二十岁寿辰,要在东宫设宴,邀世子与世子妃同往。一听说东宫设宴,吉祥便想到了三个字: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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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 宴无好宴
明日便要前往东宫赴宴了。吉祥内心忐忑难安,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南宫季云在黑暗中也察觉出了吉祥的不安,声音轻柔地道:“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吉祥虽然也知道这事儿怪不得南宫季云,但她心里终究不痛快,终究是埋怨着他的,若不是他捋了自己来,自己又怎么会不得不去面对那变态的太子呢?所以,吉祥气鼓鼓地道:“不会有事才怪,你没听二皇子说吗,太子打死了一名宫女,还打伤了两个太监,像他那样的变态,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南宫季云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好奇地道:“什么叫变态?”吉祥道:“变态就是经常做些别人不能接受的事情的人,比如你,比如太子,你们都是变态。”南宫季云没了声音,好半天后才道:“在你心里,我跟秦楚是一样的人?”
吉祥想了想。觉得也不能这么笼统的说,南宫季云手里除了那个江洋大盗,似乎还没出过别的人命,做得最坏的事情也就是绑架而已,只是不知道在现代,绑架罪和杀人罪,那条更重些。若是在平时,吉祥自然会说“你比太子像人一些”,但是这会儿已经是半夜了,自己还怕得睡不着觉,心情坏透了,所以嘴里便没有好话了,愤愤地道:“那是自然,你们都是不管别人生死的人,不是变态是什么?”
南宫季云沉默半晌后,声音闷闷地道:“早些睡吧,我保证,你明天不会有事。”吉祥奇道:“你拿什么保证?”南宫季云道:“我已经想好法子了,你不用担心,真的。”吉祥对他的话有些不信,疑惑道:“你的法子管用么?能制得住太子那个变态?”南宫季云道:“有九成的把握管用,就算万一不管用了,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就放心地睡吧。”
吉祥听了南宫季云的话心里有些感动,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就是被他害了的,那点儿感动顿时又没了。嘲讽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变态大对决呀,说不定以毒攻毒,效果还不错呢。”见南宫季云没声儿,又道:“你说,咱们要不要赠个回礼什么的?他不是送梨么?咱们就给他送个钟,怎样?”
南宫季云道:“再过些日子,你想送什么给他都成。眼下就算了,睡吧,我困了。”吉祥觉得他这话里还有别的意思,待想再问时,耳边已经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了,吉祥觉得无趣,又加上跟他说了一阵话后,心里安定了不少,于是也渐渐地入了睡。
第二日一早,两人收拾妥后正在吃早餐,王妃却带着菊总管来了,才进屋就面色焦急地道:“你们别去东宫。”
吉祥和南宫季云起身给她行了礼,又将她让到主位上,然后南宫季云才道:“我也不想去。可是不去不行啊,太子发了请帖来,不去不合适。”王妃着急地道:“你就是不去,他能拿你如何?咱们平王府可是和他们一般大的,没必要怕他们秦家,听母妃的话,别去了。”
南宫季云面色如常地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老躲着也不是办法,母妃请放心,儿子心中有数,不会吃亏的。”
王妃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说不通你,你呀,脾气跟你父王一样犟,这样吧,你们把小菊子带上,他的武功是宫里那批护卫里最好的,若是有个万一,他可以保你们全身而退,只要回了平王府,我就不信还有谁敢来动你们。”
南宫季云知道拒绝不了,于是点头道:“多谢母妃。”王妃这才略略安心了些,然后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去。随后吉祥和南宫季云,带着菊总管、黑鹰、南宫傲,驾了马车,朝皇宫里去了。
而此时东宫里,太子秦楚与三皇子秦天,正凑到一起商量收拾南宫季云的法子。
秦楚的语气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阴沉着脸道:“父皇前些日子罚了本王禁足在东宫。就连本王生辰也不许大肆庆贺,他不想本王找南宫季云的晦气,本王还偏就要找他的晦气。”秦天有些犹豫地道:“皇兄整整他出气倒是没什么,只是眼下父皇正生着皇兄的气,何必在这当口惹父皇不痛快呢?”
秦楚拍了拍秦天的肩膀道:“怕什么,本王不过是对南宫季云稍加惩戒罢了,又不会把他玩死玩残了,父皇就算是知道了,也大不了是骂本王几句,反正他迟早也是要收拾南宫家的,早收拾晚收拾,还不都是收拾?”秦天还有些迟疑,眉头皱着,一脸犹豫。秦楚不高兴了,冷着脸道:“你若是怕父皇怪罪就赶紧回去。”秦天忙摆手道:“我不是怕父皇怪罪,我是怕皇兄你被父皇怪罪。”秦楚脸色更阴沉了几分,垂着眼皮道:“你以为我会怕父皇怪罪么?”秦天脸色巨变,惊惶地道:“皇兄,你……”秦楚意识到自己失言,忙笑道:“父皇那么宠爱母后,轻易不会责怪本王的,你就放心吧。”秦天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打量秦楚的脸色。确定自己是会错意了,这才放下心来,与秦楚商量起整治南宫季云的招儿来。
这两人乃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年龄只相差两岁多,长得颇有些相似,这时头碰头地凑在一块儿使坏,一模一样的坏样儿,还真是东宫的一道奇景,只是无人欣赏罢了。
辰时过后,陆续有客人到了东宫,这次太子宴请的人。不是官家后代便是宗室子弟,俱是少壮派,一个个年轻得很,赴宴的客人里,年纪最长的也没有超过三十岁。南宫季云携吉祥到达东宫时,宾客已经到了大半,随行的南宫傲将礼物转交给了东宫太监总管,一行人由一名宫女引着进了大殿。
秦楚一见到南宫季云,便满脸是笑地起身迎了出来,此时他脸色还算正常,看上去倒是个翩翩佳公子,他冲着南宫季云一抱拳道:“季云来了,咱们两兄弟可是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今日本王生辰,可要不醉不归哦。”说罢又对吉祥道:“世子妃今日也要尽兴才好。”说完看向跟在吉祥和南宫季云身后的三个贴身护卫,转头对跟在他身后的太监道:“带这三位去偏殿饮酒,今儿所有的护卫都在那边,季云不会怕本王要加害于你吧?”
南宫季云面色淡淡,下巴微微一扬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全凭殿下安排。”
秦楚见到南宫季云傲然的表情,眼神冷了冷,瞬即又恢复了常态,笑着领他们入座。午时刚到,太子宴请的宾客便纷纷就位,有男有女,而且也真的如太子所说,但凡带了护卫的客人,都是让护卫在偏殿等候,没有一个侍卫进入正席。
宁国民风比较开放,不忌讳男女共桌,所以这次的宴会用的是一张超大的长方桌,太子秦楚与三皇子秦天占据了两端,其余的宾客则随意的坐在长桌两侧,于是,吉祥和南宫季云得以坐在一起,这倒让紧张害怕的吉祥略微心安了些,她不经意地将在座的宾客扫了一眼。却没发现二皇子的踪迹,心里有些纳闷,于是伸手在桌下对南宫季云比了个二的动作,南宫季云看了看吉祥的手,然后抬头神秘地笑了笑,却不答话。
待宾客们都坐定后,太子起身朝众人拱手道:“今日本王生辰,诸位赏脸前来,本王不胜感激。”宾客里立即有人谄媚地道:“殿下说笑了,殿下邀在下等人来,是在下等人的荣幸。”太子一脸和煦的笑,摆了摆手道:“今儿咱们就不说这些客气话了,大家不要拘束,一会儿喝个痛快,不醉不归。”众人齐声道:“不醉不归!”
很快便有宫女开始上菜了,餐具华美,菜品色香味俱全,但是吉祥却没半点胃口,她有预感,太子今天叫这么多人来,主要目的恐怕就是来陪法场的,目的就是要看自己和南宫季云出丑。
到了午时三刻,宫女们给在座所有人都斟上了酒,太子举杯道:“本王先敬诸位三杯,多谢诸位赏光。”说罢连饮了三杯,在座的宾客自然也都喝了三杯,然后都放下了酒杯,等着太子再次发话。
但是发话的却不是太子,而是三皇子秦天,他指着吉祥道:“咦,世子妃怎么只喝了一杯?难道是东宫的酒令世子妃不满意?”吉祥一下子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正想把接风宴上那套不胜酒力的说法再拿出来时,三皇子却道:“还是世子妃瞧不起咱们的太子殿下?不愿赏脸?”
吉祥浅笑道:“三殿下说的哪里话,我只是酒量不好罢了,多喝几杯,只怕会吵闹不休,出丑于人前,还请太子殿下和三殿下见谅。”太子这时却道:“本王当是什么事儿呢,世子妃不用担心,你就是把本王这东宫砸了,本王也不会怪罪于你的,今日说好了不醉不归,世子妃切莫扫了大伙儿的酒兴。”
吉祥无奈,只得再喝了两杯。只是那两杯酒刚下肚,三皇子又举起了杯子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世子妃呢,咱们是不是该喝上三杯呢?”吉祥心想,好嘛,车轮战来了,看来今天这伙儿人是存心要让自己出丑了,幸好她并不是滴酒不沾的人,估计这种度数的酒,也能喝个几两,于是便欲举杯,这时南宫季云却按住了吉祥的手道:“这三杯酒就由我替娘子喝了吧,三殿下以为如何?”
这时秦楚在旁边哼了一声道:“季云倒是心疼娘子,咱们今儿就定个规矩,替人喝酒的,一杯换一瓶。”说罢,将摆在他面前的白瓷酒壶朝前重重地一放,脸色阴沉地看向南宫季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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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 谁算计了谁
南宫季云静静地看了秦楚一阵。就在所有对他有所了解的人都以为他会拂袖而去或者勃然大怒时,他却淡淡地道:“既然殿下定下规矩,季云又怎敢不从命。”秦楚冷冷一笑,对站在南宫季云身后替他斟酒的宫女道:“还不去给世子殿下拿三壶酒来!”说罢又对南宫季云道:“季云这些年不见,酒量看涨啊,本王实在是佩服,佩服。”
南宫季云不应他,只接过宫女递上来的酒壶,打开盖子就要喝,吉祥见那酒壶至少是能装二两的样子,他这三壶喝下去,都半斤多了,而且看太子这阵势,只怕会没完没了的敬酒,他这么个喝法,还不得出人命哪?于是忙拉住南宫季云的手,有些着急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喝,耍赖混过去就行了,她相信在座的人,没谁敢来摁着自己和南宫季云灌酒的。
谁知南宫季云却低头看向她拉着自己的手。笑了笑,轻声道:“没事。”然后决然地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