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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凡，现在是你做决定的时候了，”清远突然变得很严肃，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因为，这仅有一滴的仙血，存在你的心口，如果要放血，就不可避免的要伤到心脏，我会尽量保全你的性命，在血出来的瞬间，封住那个伤口，但是，风险绝对不小，你，可以么？”
白晓凡愣了半晌，就笑了：“当然可以。”
清远对她柔柔一笑，将一把小匕首放在了她的手中。
那匕首平平无奇，看似与人间的匕首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在富贵人家，还会镶嵌美丽的宝石做装饰，可这把匕首，只是用黑布条裹了剑柄，其余半点装饰也无，连那刀刃也不如什么传说中的上古神器，有着惊世的光芒，实际上，它刀口都像没有开锋，可拿在手里，偏偏觉得有千斤重。
可清远却靠近白晓凡，轻声说道：“这可是仙物，用来吸附仙血的，小心些使用，很利。”
白晓凡点了点头，使劲攥着那匕首，微微皱了皱眉，比上自己的心口，咬紧嘴唇就要往下使劲。
“哼！”突然传来一声冷哼，“白晓凡，你真是无情无义，你可知道，如果你这样做了，对你的三师兄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白晓凡止住动作，愣愣地看向她，这事与三师兄又有何联系？
“你三师兄入魔了，而御妖盒里存着他的魔身，仙和妖是可以共存的，但是，仙和魔，却是绝对不能同存的，若是仙血滴入御妖盒，将会直接杀死兰璟的魔身，”目光死死锁住有些茫然的白晓凡，悠哉地笑了笑，继续道，“你或许会说，三师兄这样就可以摆脱入魔了，不是很好么？是，入魔是不能逆转的，兰璟入了魔，就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回来。可是这样的方法，强行除去你三师兄的魔身，你三师兄也就等于直接死了。他本是半妖，以往与常人无异，也是因为妖性被强行压制住，可是毕竟是他身体中不可分割的，如果少了一半，就等于抽走了他一半的血液，你想他还能活？纵是活下去了，这辈子，也别想再有什么修为了，能离开床就不错了。”
白晓凡手上好不容易聚起的力量，就又这般消失了，她看向清远，清远面无表情的样子，证实了月之仙子所言非虚。
目光又落向趴在地上的兰璟，白晓凡眸中闪动着犹豫与伤痛。是，她很想救月微岚，甚至可以冒着生命的危险，来试着圆他们延迟了几世的缘分，可是，又要她怎么做出再伤害兰璟的事来？她已经欠了他太多，不可能再牺牲他。
“哈哈，白晓凡，你犹豫了吧？如果你因为其他任何的牵绊而舍弃月微岚，这个赌约就还是我赢了。”月之仙子见白晓凡迟疑，不由又笑着说道，眼看着白晓凡受这难以决断的折磨和痛苦，她心里就一阵爽快。是白晓凡先背叛了她，不是么？
“晓凡，做你想做的。”兰璟轻笑着，勉强撑着地坐了起来，看向白晓凡，“今天这个场面，我责任不小，虽然不后悔，但是毕竟应该负责，取血吧。”
白晓凡本能地摇了摇头，手上的匕首几乎都握不住了，他越是这般，她越不可能下得了手。一时所有人的声音，月之仙子的，清远的，兰璟的，都在她脑中慢慢绞成一股，不断在她脑中响起，让她头疼不已。而这所有的声音变成背景缓缓消散的时候，白晓凡只听到月微岚清淡的声音道：“我的命是你的。”
一时间，形成了僵局，三人都盯着白晓凡，或旁观，或关心，或嘲笑，他们都等着白晓凡的决定。
“其实，还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白晓凡望向说话的人。宁媚？
“晓凡，先说好，我做的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插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宁媚笑语嫣然。
白晓凡愣愣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月之仙子冷笑着道：“小狐狸，我看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宁媚却根本不看月之仙子，她望向一边淡笑着的清远太子：“如果没有妖性，是不是补上就可以了呢？只要兰璟有那个能力能控制的住？”
清远微微颔首。
月之仙子的脸色却已变了：“小狐狸，你不是想？不可能的！你不是最恨他么？”
宁媚唇边的笑，妩媚至极，她款款走到兰璟面前蹲下，才回答月之仙子的问题：“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便是要这样做。恨和爱的定义，你分的最不清楚，怎么能理解呢？”
她笑着用手抬起了兰璟的脸，眸中的哀伤却只有兰璟一人可以见到，她带着那笑和眼中那认真的沉重，柔声道：“兰璟，妖丹不能见光，我知道你一直很看不起妖，甚至称得上是嫌弃，但是这次，你不许嫌弃我。”
因为是第一次，我有可以名正言顺靠近你的机会。
也是最后一次。
说着，宁媚就将唇缓缓地印上了兰璟还沾有血渍的薄唇，没有缠绵的辗转，只是这样靠着，这般近的紧挨着。她的一只手捧着他脸，另一只手握住他的，似是要寻找勇气一般。
白晓凡突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没有了妖丹，宁媚还能活下去么？她脚下情不自禁往那个方向迈了一步，想阻止，可是却想到了宁媚笑着对她说的那句话，如千斤压在心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咬紧牙，看着宁媚的身子渐渐变得透明，也隔着这透明，看到了兰璟震惊的眼眸边，滑下的一滴孤泪。只有一滴，但是却无比珍贵。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哭，不过，她当然会相信，这是因为感动。
但宁媚却并没有完全消失，而在这世界变得无影无踪，在她的身子消失前一刻，稍微恢复力气的兰璟离开了她，对着她微微笑着道：“对我来说，活命一半足矣，至于其他，我们一起恢复好了。”
宁媚的身子仍然是浅浅消失，不过一只火红的狐狸，趴在了地上，有些虚弱地微眯着眼睛。白晓凡记住了宁媚的人形消失前一刻，那个美丽绝伦的笑意。当然，这不是兰璟对她的回报，这只是表示他接受了她的好意，并且接受了她以前所有的一切和以后将会发生的一切。接受，并为她考虑，白晓凡想，对于宁媚来说，这，已经是她能料到的最幸福的了。
清远这时候在白晓凡耳边轻声道：“这下没有可犹豫的了。”
白晓凡回过神来，对着他点了点头，唇边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或许是宁媚的事给了她信心与勇气，手中的匕首执的稳稳的，刺痛传来，她微微蹙眉，可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直到她再也站不住，她感觉到手中的匕首被人拿走，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软绵绵地着地，再不省人事，隐约感觉到微凉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那个人熟悉的声音，在叫她：“晓凡……”
第六章 前世今生
白晓凡迷迷糊糊之间，仿佛踏入了云端，重新回到了天庭，那个她在七世前，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地方。
天庭一直有个规定，每隔一千二百年，就会在人间收集一部分命格特殊的童男童女，上天庭服侍，如果服侍得当，可能一段时间后，就能直接成为小仙。虽然地位永远不可能很高，但是，也毕竟有了长生不老的寿命与比凡人和大多数生灵高等的地位，也算是个受人歆羡的难得机会。
而千年前的白晓凡，就因为这样的机缘，成为了这样一个能够有捷径成仙的凡人。
她记得第一眼看见月之仙子的惊艳，当时十五岁的她，完完全全地把这个女人当成了心里的神灵来膜拜。只因为她是她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她那时，认为一切外表美好的，都是得到上天极大恩赐的，自然无论什么，都便是美好无比的。
对于美好的东西，她从来都是毫无疑义地尊敬的。
月之仙子对她说：“就叫晓凡吧，知晓凡尘，我从凡间带回了一朵蔷薇，你帮我好好照顾。但是，记得，不要想着用你自己意愿去改变他什么。他，只能按照我的想法长大。”
她那时似懂非懂，自己能改变一朵蔷薇什么呢？可是还是欣然应下。而这朵蔷薇，竟然跟她平日见过的完全不一样。雪白到近乎透明的颜色，独独一只，傲然绽放。
更没想到的是，这花居然会说话，后来，她才知道，他已经成妖，只是还没有幻化人形罢了。
她每日细心地照顾，却遵从月之仙子的意思，虽然因为寂寞无聊，每日都会跟蔷薇说话，却从来不涉及到改变蔷薇的任何看法。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点点头，应承下来。
可时间都改变在那一日，她无意间看见了清远太子。这时，她知道了，世界上，有比月之仙子还要好看的人。她那一天都很开心。人总是喜欢美好的事物的，何况那天，清远太子对着她温和的笑了。白晓凡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笑容带给她怎样的震撼。
可她正在兴奋的时候，回到蔷薇那里，竟听到月之仙子正在对蔷薇施法，模糊间她只听到说要蔷薇变成绝世美人，迷惑苍生。
绝世美人，迷惑苍生？她脑中首先出现的就是清远太子的样子。
那一晚上，她走到蔷薇面前，仿佛看到一个无比美好的事物，不自觉地就露出了幸福的笑意，一个能够迷惑苍生的美人，是她看着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么？
第二天，她去给蔷薇浇水，蔷薇竟然主动找她交谈：“你昨天晚上笑什么？”
她微微一愣，本能地想掩饰那些她视作秘密的情感：“没笑什么，怎么了？”
“听说你们在考察期不能说假话。”蔷薇悠哉游哉地说道。
他威胁她？她皱了皱眉，半晌，坐了下来，道：“你以后会变成美人？”她想说，其实听他的声音便已相信，他会成为绝世的美人，这样好的嗓音也该是一个绝世美人才有的。
“我会幻化人形，月之仙子希望我长得跟清远太子一个样子，你见过清远太子么？”
白晓凡听到这个名字便是兴奋不已：“见过，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可是为什么要你长的跟他一样？”
“你喜欢他那个样子？”
“喜欢，我喜欢笑的很好看的人。”
蔷薇默然半晌，才说道，“你笑的也很好看。”
晓凡听得呆了，第一次有人表扬她的长相，来的有些突然，她甚至来不及分辨自己心中是不是喜悦，就有些尴尬地称她要睡觉了，慌张地跑走了。
可奇怪的是，她却没有因为这个尴尬而疏远蔷薇，之后有很多事，反而都想跟蔷薇说说聊聊，与他分享感受。
直到这个时候，她都没有想过，与后面的故事有关的改变月之仙子对蔷薇的安排。她虽然疑惑为何月之仙子要月微岚变成清远太子的样子，也未往月之仙子或许是居心叵测上面想，自然说不上违逆她。
可是那一天，同样的施法，她听到了却是震惊无比。
只因月之仙子教蔷薇的修炼方法是噬尽人血，而她要蔷薇化成清远太子的样子做那等事，她无法想象。
那晚，她禁不住又去了蔷薇面前，如果，他变成了那样……她有些无法想象。
“今天你看上去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心情不好？”安静坐在那儿很久后，倒是蔷薇先找她说了话。
“薇，你不要变成那个样子吧。”
“什么样子？清远太子的样子？”
她想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
“你是觉得我用他的样子嗜血，亵渎了他么？”
她点了点头，却又马上摇了摇头，的确有这个想法，可更多的难受，却不明白是为何而来。
薇没有再说话。这一夜，她在他面前坐了一夜，他也没有再说话。
只是在凌晨，她有些脚软地起身的时候，他道：“我有现在，是因为月之仙子，我不会因为你口中一个你很崇敬的无比完美的神仙，而想着违背她的意思。”
她莫名的觉得委屈，那个时候，她有些清楚了，更多的，她是怕薇莫名其妙成为了被月之仙子利用的棋子，要知道，他做了那样的事，有一天被万人唾弃的，还是他啊。
接下来，很久很久，他们都没有交流。可是奇怪的，一个人竟能和花心灵相通般，互相觉察到对方都是难受了，可是又一次次欲言又止。
眼看着，离薇幻化人形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她心急，常常在月之仙子对薇施法的时候，大汗淋漓，在旁边紧紧地捏着手，才不至于喊出声来。可是又没有办法将一些话说出口。不仅因为她的地位，月之仙子的威胁，因为她怕，那朵很骄傲的花，认为这些都是多余的关心。
她想，或许他不会知道，那些日子的无所不聊，欢声笑语，她是多么怀念。
直到在薇幻化人形的前一天，她叹息着给它浇完水，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他喊住了：“我明天就要下凡去了。”
她惊讶回头：“为什么？”
“如果我要长的跟清远太子一样，在天庭幻化人形是不是太危险了？”
她愣住，的确是这个道理。她无奈地坐下：“真的不能不长成那个样子么？”
“你出言干预，就不怕责罚？”
她摇了摇头。
“那给我个理由。”他的声音极冷，可是如果那时的他有心跳，必是跳的极快的。
“理由？”她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安静半晌后，他才说道：“给我个让我同样不惧怕责罚的理由。”
白晓凡想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跟你一起承担责罚，这个算不算？”
他最开始有些哭笑不得，后来才慢慢地品会到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如果她觉得一起承担责罚，算的上一个劝人为她冒险的理由，那就说明她对他们的关系的想法，已经颇不一般了。
她见他不说话，便以为他误会了，面色潮红，舌头打结，可还是想努力解释清楚：“我很喜欢清远太子的样子，可是我不希望你变成那个样子，啊……不是，不是嫌弃你变成那个样子，而是月之仙子居心叵测，我怕有什么事会牵连到你身上。”
他笑了：“知道了，说说看清远太子在你心目中是个怎样的人物？”
“很温和的样子，美的不像话，可是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很孤傲，会拒人于千里，但又觉得自惭形秽，所以自己反而不敢靠近他太多了。其实薇，我希望你以后也很美，美的不像话，可是却是种截然不同的美。你也要有修长的凤目，瞳仁要墨一般的色彩，要有挺拔的鼻梁，很尖的下巴……最重要，你要笑的很美，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她絮絮叨叨地讲着，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了一个如玉的男子，丰神俊朗，“但是，你不要像他那般给人一种太清淡的感觉，他看起来真的就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你美，就要知道你美，嘿嘿，要骄傲一些，拽一点。”
“你看画美男的画看多了，所以构想出来的？”
“不是，是这些日子跟你聊天，根据你声音和性格，我勾勒出来的你的样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