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尘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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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尘丝-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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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很想和他见面,我想你必与他相熟,待会儿他来了,请你替我引见引见。”

申公达笑道:“你要见他,只怕还要待几十年。”

楚天舒道:“为什么?”

申公达道:“你今年还未到三十岁吧,我是盼你长命百岁的。那就要再过七十年才能见着他了。”

楚天舒吃一惊道:“姜远庸死了?几时死的?”惋惜之情,不觉现于辞色。

申公达有点奇怪,说道:“姜远庸虽然有个漂亮的女儿,本人却是个无名小卒。怎的你这样关心他,你认识他的吗?”

楚天舒道:“我知道有这个人、说不上是朋友。”

申公达道:“何以你会知道像他这样的名不见经传之辈?”心想:“若是为了姜雪君有名的原缘,他却是刚刚才知道姜远庸是姜雪君的父亲的。”

楚天舒道:“我也记不清楚是哪位朋友和我提及此人的了。你也知道的,我的朋友和你的朋友并不一样,你结交的都是名人,我结交的十九是无名小卒。”

申公达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老毛病又发作了,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又开玩笑!”

楚天舒道:“我说的是正经话呀,我素来不喜欢高攀成名的人物,难道你还不知?这次我本来不想来的,不过徐中岳的请帖由你代送,我不能不买你的面子罢了。”

申公达虽然疑团未释,但想楚天舒即使是早就认识姜远庸,却故意瞒着他,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当下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要多谢老弟你给我的这个天大面子了!”

楚天舒道:“不,应该是我多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替徐中岳送一张请帖与我,我就是想来,也不好意思不请自来呀!”

申公达甚为欢喜,笑道:“刚刚你好像有点后悔此行,怎的马上就口风变了?不过我当然愿意见到主客都能尽欢。”

楚天舒笑道:“那是因为我刚才还未知道新娘子是洛阳第一美人,也未知道她就是姜远庸女儿的缘故。姜远庸是我朋友的朋友,那还不怎么样。洛阳第一美人,可是非同小可,待会儿能够一睹美人颜色,亦已不虚此行了。”其实在他的心目之中:这两件事情的次序刚好要颠倒过来。得见美人还在其次,得听姜远庸的消息才是他认为最大的收获。

原来他虽然是申公达代主家所邀的客人,但因申公达是个“大忙人”,差人把请帖送到他家之后,并非和他一路同行,而是约他到期在洛阳相会,方始带他来徐家的。在到徐家这一段路,申公达少不免又要和各方来的朋友应酬,根本就没有机会和他谈起新娘的家事。直到此刻,他自己因为身份够不上在客厅里和成名人物攀谈,而在这园中,楚天舒却可以算得是第一流的宾客,他才有空闲来陪楚天舒闲聊。

申公达笑道:“待会儿你看新人拜堂,可要放庄重点儿,别再说风言风语了。”

楚天舒道:“我称赞新娘子长得美貌,怎能算是风言风语?对啦,你还没有告诉我姜远庸是几时死的呢?”

申公达道:“是去年十月中旬的事。”

楚天舒道:“那不是才三个多月之前的事吗?”

申公达道:“不错,差不多四个月了。”

楚天舒道:“算它四个月吧,新娘子的孝服也还未能除下呀,怎的一一”

申公达笑道:“你们读书人真迂,孝服未除不能成亲,这只是你们读书人的规矩,真正的武林中人可不大讲究这一套的。何况有一事你还未知,你怎能就妄加议论?”

楚天舒道:“我并无非议之意,不过是好奇问问罢了。你说的这一件事又是什么。”

申公达道:“姜远庸生前曾受过徐大侠许多恩惠,他遗命女儿在他死后就嫁给徐大侠的,徐大侠过了三个月方始迎亲,已经算得是尽了礼了。”

楚天舒道:“姜远庸的年纪不大吧?”

申公达道:“他大约是四十多岁,生前是和徐大侠称兄道弟,平辈论交的。”

楚天舒道:“如此说来,徐大侠不是和世侄女成亲了吗。”

申公达道:“姜远庸为了报答他的恩惠,也想女儿得个依靠,故此不拘俗礼,在临终之前,把女儿的终身托了给他。徐大侠的年纪也不算怎么大。”

楚天舒道:“他成名多年,又是和姜远庸平辈论交的,总也有四十岁了吧。”

申公达道:“没有吧,待我算算……”他要炫耀自己称中州大侠徐中岳的交情,屈指算道:“徐大侠第一次结婚那年刚好是二十岁,三年之后,得了一个女儿,那时他已经开始成名,我和北京虎威镖局的张总镖头来喝满月酒,今年他的女儿十五岁,算来徐大侠现年不过是三十八岁!”本来一句话就可以说得明白的,他却兜着圈子说了一些话。

楚天舒道:“新娘子今年几岁,你知不知道?”

申公达道:“当然知道,去年她十八岁生日,我曾特地备办了一份礼物送给她,今年是十九岁了。”

楚天舒笑道:“新郎三十几岁,新娘十九岁,刚好是相差一半。”

公达皱眉道:“那有什么关系,三十八岁正当壮年,别的有钱人家,还有七十衰翁,娶十八佳人的呢!”

楚天舒忍不住哈哈大笑:“不错,徐大侠是洛阳首富,有贝之才与无贝之才兼备,与洛阳第一美人结为夫妇,这正是男才女貌,佳偶天成!”

 ※  ※ ※

园子的另一角,有人对这桩婚事,也在窃窃私议。

这两个人,一个是徐中岳的徒弟郭元宰,一个是洛阳城内另一家武学世家鲍崇义的儿子鲍令晖。

他们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

鲍家本来是洛阳最有名的武学世家,但因鲍崇义不事生产,家道早已中落,晚年日子很不好过。而他年老体衰,在武林中的声音也早已被中州大侠徐中岳掩盖了。二十年前,他的名头虽然也还不及中州大侠徐中岳目前的响亮,但最少可以说得是威震黄河南北,如今则除了老一辈的人物,还有若干人知道他之外,小一辈的,十之八九,只知道洛阳有个中州大侠徐中岳了。

徐中岳很能敬老尊贤,逢年过节总没忘记给鲍家送份厚礼。不过奇怪的是,鲍崇义却似乎是崖岸自高,非但从来不上徐家的门,有时候徐中岳来拜访他,他也叫家人替他挡驾。徐中岳碰上这样的钉子几次之后,也不敢再来他家了。

徐中岳的“续弦之喜”,鲍崇义没有亲来道贺,这是意料中事,他肯让儿子来喝喜酒这已经是令到徐中岳喜出望外了。

但有一个人知道鲍令晖是必定会来的。不是代表他的父亲前来道贺,而是他自己要来,

这个人就是此刻与鲍令晖坐在一起的郭远宰,徐中岳最得意的弟子郭元宰。

他们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也曾经试过彼此把对方当作心中的假想“敌人”。

此际,这两个好朋友正在相对苦笑。

“小郭,你为什么不在里面帮你师父招呼客人,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呀!”鲍令晖忽地问道。

“那些人自有别的更够身份的知客招呼,用不着我。而且我知道你必然会来的,我当然应该陪你。”郭元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

“难道你舍得不见雪君最后一面?”郭元宰笑道。

新娘子姓姜名雪君,郭元宰口中的“雪君”亦即是他的师娘。但他习惯了还是叫她的名字,尤其在和这位好朋友相对的时候,更无须避忌。

中州大侠徐中岳虽然不是王侯,但论财势亦足以比美“王侯”。对鲍令晖来说,姜雪君一嫁入徐家,的确是不能不令他有“一入候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感慨的。虽然事实上姜雪君从来没有把他当作“萧郎”。

郭元宰说中了他的心事,他除了苦笑,还能再说什么?

苦笑之后,他反唇相讥:“小郭,咱们是好朋友不是?”

“当然是。以往是,今后更是。”郭元宰道。

“那你为什么对好朋友也不说真心话。”

“我几时说了假话骗你。”

“你刚刚说的就是假话!你不是为了陪我才从客厅里溜出来的吧?”

“那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鲍令晖笑道:“我说你是在妒忌你的师傅。那些客人正在交口称誉你的师傅这头亲事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你听了心里难受,溜出来纵然过后会给师傅责怪你不懂礼貌,但最少目前可以图个耳根清净。”

原来郭元宰也是单恋姜雪君的追求者之一,不过他的师傅不知道罢了。

郭元宰满面通红,哗道:“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鲍令晖笑道:“你敢说你不曾为姜雪君患过相思病么?”

郭元宰在好朋友面前不敢否认,但却说道:“我可没有妒忌我的师傅呀。”

鲍令晖笑道:“你是‘不敢’妒忌,并非没有妒忌!你说真话,姜雪君嫁给你的师傅,你真的心里服气了说老实话,我一向以为她要是不嫁给我,就一定会嫁给你的!”

“这种话以后你对别再说了!”郭元宰苦笑道。

鲍令晖道:“好,我答应你,过了今天就不再说。但今天奇*书*电&子^书不说出是有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唉,你这人真是——好,说就说吧,小声点儿。”他们躲在园子一角的花阴深处,鲍令晖四顾无人,小声说道:“小郭,你还没有回答找刚才那一句问话呢!姜雪君什么人都不嫁,却嫁给你的师傅,你真的心里服气?”鲍令晖白己满肚皮不舒服,好像非找一个人和他“共鸣”不可。

“说实在话,雪君嫁给别的人,也许我不服气、嫁给我的师傅更是没话说的。我的师傅是名闻天下的中州大侠,他有什么配不起姜雪君。”郭元宰不知是维护师傅,还是故意要泼鲍令晖一盆冷水,偏偏不与他“共鸣”。

“配得起,配得起之至!可是我就偏不服气!”鲍令晖道。

“你为何不服气?你敢看不起我的师傅?”

“中州大侠徐中岳谁敢看不起?他有财有势,虽然不是我这穷小子可以比拟的。否则姜雪君也不会嫁给年纪可以做她父亲的人了!”鲍令晖冷笑道。他只提徐中岳的财势却故意不提他的“侠义”与武功。

郭元宰不觉也涨红了脸,说道:“你妒忌我的师傅我不怪你,但你说这样的话就不对了。”

“哪点不对?”鲍令晖冷冷说道。

郭元宰板起脸孔道:“你这样说,好像把雪君当作是贪磊财势的人,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鲍令晖道:“我并没这样说。我的意思只是说:她是被你师傅的财势所逼,并非她自己心里愿意。”

郭元宰道:“我的师傅不是恃势逼婚的人,再说,你怎么知道她心里不愿意?”

“我当然知道,昨天我偷偷去看过她,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抹干净!我不但知道她不愿意,她的父母也是不满意这头婚事的!”

鲍令晖心情激动,说话的声音,不觉大了许多。

忽听得有人叫道:“咦,小鲍、小郭,你们怎么躲在这里。”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有名的包打听,“顺风耳”申公达。

申公达向他们走去,“铁笔书生”楚天舒也跟着走过去了。

鲍令晖喜不自胜的叫起来道:“楚大侠,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什么风把你吹来的?”他没理睬申公达,迳自便与楚天舒招呼。

楚天舒笑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和你一样,来喝中州大侠的喜酒的!”

原来楚天舒以前虽然未曾到过洛阳,但与鲍家父子却是多年相识。楚大舒初出道时,在山东昌邑与鲍崇义第一次见面,就曾帮过鲍崇义一个不大不小的忙,颇获鲍祟义的赏识,前年鲍令晖初次出道,也曾奉父亲之命,到扬州拜访过楚天舒。

申公达怔了一怔,说道:“原来你们是早就相识的呀?”

鲍令晖笑道:“你是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人,称楚大侠又是好朋友,我以为你早已知道了。”

楚天舒道:“我和鲍兄乔梓,可算得是两代交情,实不相瞒,这次我接受你叱转来的中州大侠请帖,另外一半原因,就是想来拜访老朋友的。”其实地还是未曾尽说实话,那另外一半原因,也并不是为了来喝徐中岳的喜酒,而是为了探访姜远庸的消息。

鲍令晖道:“那好极了,喝过了喜酒,就请楚大侠到寒舍小住几天。”

楚天舒道:“这个以后再说吧,我可能还有一点别的事要办,不过无论如何,我总要去拜会令尊一次的。”

申公达一来是因受了鲍令晖的调侃,二来又不无被冷落之感,不禁有点不大高兴,忽地说道:“小鲍,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议论新娘子的一些什么,有点不大对吧?”

鲍令晖道:“我什么说错了?”

申公达道:“你说新娘子的父母不同意这头婚事,这是哪里来的谣言?”

鲍令晖道:“你又怎么知道是谣言?”

申公达道:“新娘子的父亲,姜远庸临死之时,亲口托我替他的女儿做这个现成的媒人的。”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郭元宰不觉也笑起来了。

申公达很不高兴,翻起白渗渗的眼珠说道:“小郭,你笑什么?”

郭元宰道:“姜老前辈去世那天,我整天都在他的家里,似乎并没见过阁下登门。家师所请的大媒,似乎也不是阁下,据我所知,这头婚事是由我这位新师母的舅舅作主的。受家师所托,做现成媒人的是嵩阳派的剪大先生。”

申公达这次不能不有点面红了,说道:“你知道什么,姜远庸得了绝症,两个月前,已知死期将至,他把女儿的终身大事付托与我之时,自己以为过不了三天的。临死托孤这四个字,我也不能算是说错。至于现成的媒人谁做都是一样,剪大先生比我年长,我理应让他担当大媒。”

郭元宰道:“不大对吧,姜老前辈从来没生过病,去世的前一天,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教徒弟练武的。那天他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突然暴毙。假如他真的是两个月前已经得了绝症,他的家人不会不知。”

申公达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家人不知?”

郭元宰道:“若然知道,他的家人早已是一片愁云惨雾笼罩的了。但依我所见,并非如此!”

申公达冷笑道:“你们小娃儿懂得什么,他得了绝症,不愿意给家人知道。否则怎会暴病身亡。”

郭元宰道:“如此说来,姜老前辈就只告诉你一个人。”

申公达道:“这个,这个,或许、或许不只……”

话犹未了,楚天舒已是模仿他的口吻接下去说道:“当然是了,因为只有申兄和姜老前辈的交情非比寻常呀!”

申公达气得嘶声嚷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楚天舒笑道:“信,信,谁说我们不信了。不过,争论和死者的交情谁深谁浅,不嫌有点无聊吗?对啦,我还没有请教这位老弟高姓大名呢?”

鲍令晖这才有空给他们介绍,说道:“这位郭兄是中州大侠最得意的弟子。他自小就住在师傅家里的。”

楚天舒故意面对着申公达道:“如此说来,这位郭老弟不能算是外人了?”

郭、鲍二人莫名其妙,郭元宰和楚天舒初次会面,不便问他,鲍令晖则忍不住问道:“楚大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天舒道:“没什么,只是有一件有关这位郭老弟尊师的事情,据申兄说是不能和外人提的!”

申公达甚是尴尬,说道:“这件事情,只怕、只怕徐大侠也未曾与门人弟子提过。”

楚天舒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提过?”

申公达讷讷说道:“他,他不愿意……”好像忽地发觉不能自圆其说,说不下去了。

楚天舒道:“我替你说吧,这也是你告诉我的。徐大侠不愿意让外人知道,所以你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的时候,也叮嘱我不要说给外人知道。”

他歇了一歇,接着笑道:“我和徐大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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