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尘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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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尘丝-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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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舒跟着玉虚子仔细观视,无权道人的胸衣虽被撕破,但尸体却没发现半点伤痕。唯一比较特别的地方,是顶门微凹。按常理来说,倘若是受重物所击,应该微肿才对。又倘若是被掌力所震,既然能令像天权道人这样的高手毙命,天灵盖纵不破裂,也应留下伤痕。楚天舒仔细注意,蓦地想起一件事来,心中疑团大起。玉虚子脸上也是一片迷茫。

天梧说道:“看来凶手撕破掌门师兄的衣裳,是想搜剪大先生那封信的,幸好那封信不在师兄身上。”

玉虚子道:“请许我多嘴问一句,令师兄何以不自己保管这封信,却交给你,难道他已料到有此一事?”

天梧说道:“不是给我的,是给天玑师弟的。”

天玑连忙接下去说道:“也不是给我的,当时我要去唤天璇师弟提前开关,掌门师兄就叫我顺便拿去给天璇师弟参详,因为天璇师弟是本派唯一的既认识剪大先生的笔迹,又和齐燕然有过书信往来的人,掌门师兄恐防万一是齐燕然冒剪大先生的笔迹。”天璇说道:“我刚才已经看过了,确是剪大先生笔迹,决非齐燕然假冒。”

瑶光道人道:“说来说去,最紧要的还是从武功上推断凶手。玉虚道兄,你看出端倪没有?”

玉虚子道:“似乎是一种刚柔兼济的掌力,可能是金刚手和绵掌合练的一种功夫。”

楚天舒忽道:“不是金刚手,是大摔碑手与绵掌合而为一的内功伤人!”

天梧道人道:“楚少侠,好眼为!贫道也是如此怀疑的。但大摔碑手极刚,绵掌极柔,要练到两种功夫合而为一,杀人不见伤痕,我却不知当今之世,有谁能有这种功夫?少侠可否指点迷津?”

楚天舒道:“晚辈孤陋寡闻,本来是不知道的,不过有人和我说道,好像剪大先生就会这种功夫。”

原来有人和他说过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师姐姜雪君。

姜雪君的母亲和三叔就是被人用大摔碑手与绵掌合而为一的功夫击毙的。她曾经对楚天舒详细描述过死者的形状,故此楚天舒一见夭权道人的遗体,就知道凶手用的是同一武功。

剪大先生的名字,是姜雪君的母亲在临死之前说出来的。当时,飞天神龙卫天元与姜雪君一起,卫天元立即去追凶手,虽然追不上,但从背影看来,也确实是和剪大先生十分相像,后来卫天元三闯徐家,第二次和剪大先生交手,剪大先生也曾用过这种功夫对付卫天元。

因此,虽然还有许多难解之谜,但在姜雪君的心目中已经认定了剪大先生是她的杀母仇人了,她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师兄,不过楚天舒仍是半信半疑,不是他不相信师妹,而是他不能完全相信飞天神龙的判断。

楚天舒一说出剪大先生的名字,天玑道人立即皱起眉头说道:“绝对不可能是剪大先生,他是托丐帮用飞鸽传书送来这封信的,即便他在托人之后立即赶来来,也决不能快过会飞的信鸽,而且据我所知,剪大先生虽然名满天下,但若论起武功,他还未必比得上我呢。我不相信他会这种绝世武功几十年深藏不露!”

天梧说道:“楚少侠,你刚才说的好像是什么意思?”

楚天舒道:“实不相瞒,我和剪大先生也曾交过一次手,他的武功是比我胜过一筹,但也胜不了太多。因此我也不大相信我那位朋友说他懂得这种绝世武功的。”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齐燕然也曾和他说过,剪大先生决不会是用卑鄙手段暗算别人的凶手。

但有一件事情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姜雪君母亲临终说出凶手的名字,这又如何解释呢?也正由于他自己未找到正确的解释,他只能用“好像”二字了。当然这其中的曲折,他是不能仔细说出来的。

天玑道人问道:“你那位朋友是谁?”

楚天舒道:“请恕我不便奉告。”

天梧道人忽道:“剪大先生或许不会这种武功,但据我所知,剪家的上代确是曾经有人练过这种功夫,不过没有练成罢了。”

天玑道人问道:“师兄,你说的上代,是指剪大先生的父亲吗?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四十年前,剪大先生的父亲剪乾坤的掌力是号称天下无敌的。”

天梧道人道:“我知道。我出道的时候,他还在世,我是曾经见过他的武功的。不错,他的大碑手功夫已经练到可以开碑裂石,绵掌功夫也练到可以击石如粉了,但他用大摔碑手的时候就是大摔碑手,用绵掌的时候就是绵掌,亦即是说他尚未能够把这两种上乘武功合而为一。我说的剪家上代,也不是指他。是他的曾祖剪巽,据武林前辈传言,剪巽已经研究出把两种武功合而为一的法子,不过也还没有练成。”

“据说这门功夫若是练到炉火纯青境界,把豆腐放在石板上,一掌击下,豆腐丝毫无损,石板却已裂开。剪巽的功夫,只练到可以在堆起的一叠石板之中,任意令其中一块石板碎裂而已,但虽然他未练成,却已可以算得是剪家这个武学世家中空前绝后的高手了。剪乾坤的造诣还未及得上曾祖的十之二三呢!”

天璇道人咋舌道:“这么厉害!但如此说来,暗算咱们掌门师兄的这个人,似乎也还未练到炉火纯青境界?”天梧道:“不错。但这个人亦已比剪巽高明得多了。咱们掌门师兄的内功造诣之深,是大家都知道的。如今遭这贼子所害,身上不见伤痕,这种功夫,正是豆腐不碎而石板碎的功夫。师兄身体没伤,五脏六腑则已给他的掌力震裂!”

玉虚子思索不定,说道:“剪家既然从来没人练成这种武功,会下会是另外的与剪家无关的人练成了相似的武功呢?”

天梧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浩浩江湖,藏龙伏虎,不知尚有多少我们还未知道的能人。这可就难说得很了。”

瑶光道人道:“听说剪大先生还有一弟弟,但从来不在江湖行走的?”

天玑说道:“师妹,你是怀疑剪二先生吗,但你有所不知,剪二先生剪一山是由于多年前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变成了半身不遂,方始退出江湖的。这种由走火入魔而造成半身不遂根本就没有治愈可能!”

凶手究竟是什么人,仍然找不到线索,谈下去也无结果,天梧道人只好请客人歇息了。

这晚楚天舒心乱如麻,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的父亲是接了剪大先生的英雄帖上京,剪大先生是否坏人尚未敢断定。不过,另一个要那他父亲为难的人则是已经认丁勃口中得到证实是齐燕然的儿子齐勒铭了。齐勒铭的武功只有比暗算天权道人的那个凶手更强,决不在那凶手之下的!

他救父要紧,天色一亮,便即辞行。

天梧道人本要派弟子送他下山,玉虚子道:“你的弟子要做早课,不必麻烦他们了,待我送他一程吧。”

楚天舒道:“我已经知道下山的路,不用送了。”

玉虚子道:“我和你同来,如今虽然不能和你同走,也该送一程的。我不有有话要和你说呢。”原来经过昨日的一场误会,不仅楚天舒改变了对他的观感,他对楚天舒更是视斥忘年之交了。而今匆匆分手,倒是不觉有点依依不舍之意了。

一路上玉虚子的谈话仍是不离两个一话题,一是打探齐铭的生死之硷,一是请他在父亲面前代为致意。这些话差不多都是。昨天说过的,不过加多了一点替楚天舒父亲出个主意,他说:“齐勒铭若还活在人间,他第一个不能放过的当然是我们武当五老,第二个不能放过的就是令尊了。根据现在已知的事实看来,齐勒铭这个糜头多半是还活着,而且武功更是大胜从前。不是我小觑令尊,令尊只怕未必能够抵御。令尊倘若不愿到武当山来与我们联手,最好到少林寺暂且避难。”

楚天舒是确实知道齐勒铭还没死的,不过他另有主意,听了只是唯唯诺诺,不置可否。

不知不觉走过了百尺峻,离群仙观已经很远了。忽然碰见了在华山派六名长老之中,排名第二的天玑道人。

天玑道人唤了一声多“玉虚道兄”,说道:“到处找不见你,原来你是送客人下山。”

玉虚子道:“道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天玑似笑非笑的说道=不是我找你是瑶光师妹找你。”

玉虚子踌躇片刻,说道:“待我送客人过了千尺幢再说吧。”

天玑笑道:“你又不是不知瑶光师妹的脾气,你要她等那许多时候,她会恼你的。不如这样吧、我替你送客人下也便是。”

玉虚子道:“你没事么?”天玑说道:“我是准备去见天梧师兄的,不过天梧师兄的脾气好,我要他等一些时候,料他不也不会怪我。”

楚天舒连忙说道:“不敢劳烦道长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自己走就是。两位请便。”

王虚子也似乎急于去见瑶光道人,说道:“我要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好,那你就自己下吧。”天玑道人也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了。”

于是楚天舒独自下山。

他独自下山,没多久,就走到了千尺幢。

千尺幢是两面峭壁当中的一条狭隘的石缝,中间凿出“踏步”,“踏步”又陡又浅,全靠位着两边拴着的铁链上下。这地方除了一线天光之外,周围看不见外景,和地道差不多。不过一般地道是平坦的,它却是陡峭的斜坡,两边都是石壁,只容得一个人通过,比地道险多了。在这陡峭狭隘的石缝中,人一步一步地攀上去,到了顶端,有一三尺大小的方洞眼,旁边斜放着铁板,只要把铁板一盖,就等于堵住了从苍龙岭这面上华山的咽喉了。而从这条路上华山是最短的捷径。

楚天舒急着下山,当然只有走这条捷径。而且他昨天就是走这条路上山的,另外的路他根本就不知道。

不料他走到一半,奇变倒生!

黑暗中突然射出几枝短箭,幸亏楚天舒身手敏捷,一觉微风飒然,在几乎不能转身的狭缝中立即移形易位,背心贴着石璧,第一枝剑“唆”的从地面前飞过,几乎擦着他的面门,他迅即取出判官笔,把第二枝、第三枝……相继射来的短箭打落。

“什么人胆敢偷施暗算?”楚大舒大声喝骂,挥舞双笔,向前便追。

虽然他不用拉着两边拴着的铁链,也可施展轻功,但在这样狭窄陡峭的石缝中,毕竟是难以随心所欲。而那人又比他熟悉地形,他只见一条黑影闪了两闪,就不见了。更糟糕的是,他还没有跑到出口的地方,陡然间眼睛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原来那个人已经把洞口的铁板盖上。楚天舒走到出口之处,用力一推,哪推得动。

鼻尖忽地闻到一股甜香,一闻到这股香气,楚天舒就不觉打了个呵欠,慵慵思睡。

楚天舒是个江湖上的行家,江湖经验虽然尚未算得十分丰富,对方的这点伎俩他还是立即便能察觉的。

他知道对方用的定是一种有毒的迷香,透过石罅喷进来。他一昏迷就成了瓮中之鳖了。甚至不必人动手,他也会给毒烟薰毙。

他闭了呼吸,一步一步退下来。本来他是想从另一端的洞口出去的,但一来千尺幢有千尺之遥,又不是平坦的路,他已经中了一点毒,若然施展轻功,毒会发作得更快。二来他走了一会,凝神望去,另一端的出口亦已不见天光了。

他已经是完全处在黑暗之中了,估计位置,大约是恰好在千尺幢的中间。

千尺幢里丝毫不见天光,显然是另一端的出口亦已给人盖上铁板了,楚天舒不想浪费气力,只好盘膝坐在地上,捱得多一时就是一时,希望能够有人发现。

迷香不断从石缝中透进来,楚天舒渐渐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了知觉,似乎是给一个人抱着,那人的身体绵绵的,好像是个女子。

“莫非我在梦中?”楚天舒正自惊疑不定,忽地感觉那人吹气如兰,把嘴唇凑了上来,压着他的嘴唇,给他“度气”(人工呼吸),此时他已诙复几分知觉,从感觉中确实知道对方是个女子了。

楚大舒吃了一惊,连忙使力一推。他的气力尚未恢复,这一推其实是不能够把那女子推开的,但那女子吃惊比他更甚,急忙双手松开。

“你,你是谁?你,你在这里干什么?”楚天舒喝道。

“楚少侠你,你莫见疑。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救你的。你中了妖人的迷香,我的解药不是对症的解药,只能,只能……”那个女子声音颤抖,黑暗中虽然看不见她脸孔,从声音中却可以听得出她是充满娇羞!

楚天舒业已清醒过来,用不着她解释已经知道她确是一番好意了。黑暗中他也觉得难为情,他讷讷说道:“多谢姑娘相救!刚才我神智未清,糊里糊涂,不知好歹,要是得罪姑娘……”

那女子低声说道:“楚少侠,你醒来了那就好。我扶你出去吧。”

楚天舒要是再解释的话,那就变成画蛇添足了,只好满怀歉意,说道:“用不着姑娘费神,我拉着两边挂着的铁链,相信可以走得出去的。”此时已有一线天光穿过黑暗,料想是出口的铁板已经给这女子揭开,不过这女子的容颜还是看不清楚。

楚天舒暗运一口气,只觉真气已经能够运转全身,不过气力还未完全恢复而已。他拉着铁链,一步步跨上去,那女子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楚天舒没有回头,亦可感觉得到她是在细心照料他。

“姑娘,你是华山派的弟子吧?你怎么知道我被困此间的,那个妖人又是谁?”楚天舒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妖人是谁,你问我怎么知道你被困此间,这个……嗯小心点儿,已经走到出口处了,出去再说吧。你能够跳……”楚天舒提一口气,那女子话犹未了,他已经跃出洞口了。

迎着灿烂的阳光,楚天舒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顿觉精神一爽。回头看时,只见跟在他的背后是个容颜俏丽的女道土,脸晕经红尚带娇羞。

这个女道士不是别人,正是楚天舒昨天见过的那个道号青鸾的女道土,她的师父就是华山派唯一的女长老瑶光道人。

楚天舒重新合什施礼,说道:“多谢小师父救命之恩,大恩不敢言报,请恕在下适才失礼之罪。”

青鸾的粉脸更红了,轻轻说道:“你在华山上遇祸,我是有责任救你的,此事请莫再提。”

楚天舒应了一个“是”字,说道:“小师父吩咐,在下自当铭记于心。只是不知小师父怎的来得这么巧。”

青鸾说道:“今天一早,家师叫我去请玉虚道长,我到了二师伯那里,知道玉虚道长正在送客下山。家师素来性急,我怕玉虚道长送客一直送到山下,家师可就等得不耐烦了。于是我只好赶出来找他回去。哪知走到千尺幢都没碰土地,对啦,我还未曾问你呢,玉虚道长不是送你下山的吗,怎的却会让你独自一个人险遭不测之祸。”

楚天舒道:“他已经被天玑道长找回去了,你没碰上他们吗?”

青鸾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说道:“这就好了,刚才我还在担忧师父等得心焦呢。不过,我也幸亏没有碰上他们,否则我也不会继续走到千尺幢了。”

她停了片刻,继续说道:“我走到千尺幢,看见入口处的铁板盖上,甚为奇怪,走近一闻,又闻到迷香的气味,我更加知道不妙了,我想救人如救火,只好把师父事情暂且搁下,打开铁板入内搜查,果然就发现了你。”

楚大舒大为感激说道:“你这样做真是冒险得很,你知道出口处的铁板也早已盖上了吗,要是那个妖人还在附近埋伏,他把入口处铁板再盖上,连你也要被困的。”

青鸾笑道:“我当时正在为着没有对症的解药犯愁,可没想到危险。”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玉虚子的声音叫道:“咦,楚少侠,你怎么还在这里?”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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