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瑶满面通红,喝道:“胡说,胡说!我爹爹决不会是这样的无耻小人!”
口中虽说不信,声音却已发颤。楚天虹听在耳中,一面为她叹息,一面也替自己庆幸。要知她们两人的父亲都有“大侠”之称,论名气恐怕还是徐锦瑶的父亲。“中州大侠”更为大些,但人品则不大一样。此时楚天虹也正是如此想道:“好在我的爹爹不是和她的爹爹一样。”
上面又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穆良驹的哈哈大笑:“看你还逃得出我的掌心!”上一次的尖叫徐锦瑶还能够脱身,这一次则似乎是真的被捉住了。
楚天虹听得徐锦瑶惶急的叫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加快脚步,叫道:“徐姐姐,徐姐姐!”
徐锦瑶果然是已经被穆良驹搂在怀中,正在挣扎,听见楚天虹叫她,喜出望外,立即呼唤:“天虹妹子,你……”
穆良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叫她上来,我立即撑破你的衣裳,让你在她面前出丑,看她敢把我怎样!”
穆良骅也正在紧追楚无虹不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喝道:“叫你别管闲事。你听不听?回来,回来!否则我可真要对你不客气了。
徐锦瑶不知道穆良驹打不过楚天虹,更跑不赢楚天虹,一想楚天虹即使有心救她,亦是无能为力,一颗心不觉又沉下去。想道:“天虹妹子是自身难保,我若受了侮辱,爹爹恐怕是不会替我出头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生怕穆良驹撕破她的衣裳,吓得连忙改口:“天虹妹子,你别上来,这里山路险峻,很不好走,待会儿我们就下去了!”
楚天虹惊疑不定,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蓦地省起:“不对!徐姐姐是知道我的轻功比她好的,她能够上去,我岂有上不去之理?”她年纪虽小,智力可是不弱,想到徐锦瑶因何要说假话的道理,她一声不响,又再加快脚步。
徐锦瑶的武功比不上穆良驹,不过她虽然挣扎不脱,穆良驹却也不能在急切之间令她就范。穆良驹嘻皮笑脸说道:“反正你是我的人了,和我亲个嘴儿有什么打紧?只要你知情识趣,对我温柔一些,亲了嘴儿,我就放你。”
徐锦瑶怒道:“胡说八道,谁是你的人儿!”着急起来一个肘锤撞去。可惜两人武功相差甚远,这一肘锤,撞着了穆良驹左胁,虽然令得穆良驹感觉疼痛,但却未能令他放手。穆良驹使个小擒拿手法,反扭她的双臂,徐锦瑶不能动弹了。
经过一番挣扎,穆良驹虽然用强将她制服,但如此一来,穆良驹也自感到好生没趣了。要知他一向风流自赏,以为只要凭他大爷喜欢,天下哪个美人都会向他献媚,几曾受过如此奚落?
他中了一记肘锤,余痛未消,亦自有些恼怒,心里想道:“要用强才能到手,那也没有什么意思,我要这小姐儿心甘情愿才行。待她动了真情要缠上我的时候,我才抛弃她,这才出了我的心头之气!”
他哼了一声,说道:“你爹爹将你许给我,你却不肯依从,莫非你是另有心上人么?”
徐锦瑶道:“不错,我是有心上人,那又怎样?”
穆良驹道:“那人是谁?”徐锦瑶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总之他比你好得多!”
穆良驹本来想用“软功”的,但他毕竟还是不脱大少爷脾气,一听此言,不觉又恼怒起来了,说道:“哦,他比我好得多?他的家世比我好么?他的武功比我强么?他的文才比我好么?他的相貌比我俊么?……”
徐锦瑶道:“你说的这些,也许他都比不上你,但我佩服他,他就比你好!”她想起的是她的师兄郭元宰,郭元宰的确不能算是出色的人物,但在她父亲门下的众弟子中,却是唯一有“铁骨”的人。
穆良驹道:“哦,我就没有你值得佩服的地方么?”
徐锦瑶道:“待我想想看。对不住,我可还没有想到,你放了我再说吧。”
穆良驹此时已是意兴萧索,但大少爷的脾气,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她,说道:“好吧,你对我笑一笑,叫我一声亲哥哥我就放你。”
徐锦瑶叫不出口,也笑不出来。
不料她没有笑,另一个人却在笑了。
这个人也不知是在什么地方突然钻出来,此时正倚着一棵离他们不到十步之遥的松树,面对他们冷笑!
冷笑刺耳之极,穆良驹听得尤其难受,他一惊之下,不觉就放开了徐锦瑶,猛地跳起来。
一瞧,只见这个肆无忌惮发声冷笑的人是个年纪似乎比他还轻的少年。
穆良驹喝道:“你是什么人,你笑什么?”
那少年人道:“我是什么人,待会儿自然有人会告诉你。至于你问我笑什么,我倒是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看见一头癞蛤蟆,这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禁不住笑了!”
穆良驹大怒喝道:“你敢笑我是癞蛤蟆!”
碰上了飞天神龙
说话之间,楚天虹与穆良骅,一前一后,都已来到。楚大虹避过一旁,不与穆良骅站在一起。
那少年哈哈一笑,说道:“我说错了,原来不只一头癞蛤蟆,是两头癞蛤蟆!”
穆良驹哪曾受过如此辱骂,唰的就拔出剑来!
穆良骅虽是弟弟,却比哥哥较为慎重,心里也较细密,见这少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想道:“这小子胆敢如此猖狂,走必有几分本领,我们和他打架,纵然可以打赢,伤了皮肉也是不值。”于是连忙叫道:“哥哥且慢!”
穆良驹道:“什么,你怕这小子吗?用不着你帮手!”
穆良骅道:“不是这个意思。他刚才的口气,似乎咱们这里有人认得他,不如问清楚再作区处。”说罢把眼睛望向楚天虹。
楚天虹对这少年倒是颇有好感,问道:“喂,你敢情是和我的爹相识的吧?”她只道这少年早已知道她的来历,故此特地骂穆家兄弟做癞蛤蟆,替她出口气的。
那少年道:“令尊是谁?”
楚大虹道:“扬州楚劲松。”
那少年啊呀一声,说道:“原来姑娘是扬州楚大侠的千金,失敬,失敬。令尊我是钦仰已久的了。”
楚天虹回过头来,瞪了穆良骅一眼,说道:“你还盯着我看做什么,我只可惜爹爹未曾交上这样一位敢骂你们做癞蛤蟆的朋友。”
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姑娘看得起我。”
穆良驹惊疑不定,心道:“莫非这小子就是她的意中人?”哼了一声,径自向徐锦瑶道:“你认识他吧?”
自从那少年出现,徐锦瑶立即面色大变,竟然好像呆了一样。
此时穆良驹向她一问,她方才如梦初醒的猛地叫了出来:“他,他烧变了灰我也认识!”
少年微笑道:“徐姑娘,我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你。你还恨我吗?”
徐锦瑶咬牙道:“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你!”
少年笑道:“对不住,要我舍弃别的那还可以,要我舍了性命给你解恨这就做不到了。”
穆家兄弟大吃一惊,齐声问道:“他是谁?”
徐锦瑶道:“他就是我家的大仇人飞天神龙!”
飞天神龙摇了摇头,说道:“徐姑娘,你错了。我和令尊虽然结有梁子,和你并无冤仇!”
徐锦瑶怒道:“你伤了我的爹爹,抢了我的继母。令我徐家蒙受奇耻大辱,你还能说不是我的仇人?”
飞天神龙笑道:“那天你不是赶走姜雪君的么,怎的现在又认她作继母了。你给我定的这两条罪名,我只能接受一半。姜雪君不是我抢走的。至于伤你爹爹,过错也不在我!”
徐锦瑶怒道:“是你跑到我的家中伤人,难道反而是我爹爹错了不成?”
飞天神龙道:“你是徐中岳的女儿,我不愿意在你的面前辱骂你的爹爹。我只能说,要是你的爹爹的人品能及你一半,我也不至于和他结怨了!”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其实已是等于骂她的父亲人品卑劣。徐锦瑶气得咬牙切齿,只因自知本身的武功和飞天神龙差得太远,动手就是送死,这才不敢鲁莽从事。
穆家兄弟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当如何才好。
飞天神龙笑道:“两位贵少爷,你们现在知我是谁了,你们打算怎样?我在这里恭候你们区处!”
穆良驹胆子较大,喝道:“你知道我们是谁,还敢这样大胆!”
飞天神龙哈哈一笑,说道:“我不但知道令尊是谁,还知道令尊正要捉我呢!嘿嘿,我既然敢来京师,那是准备令尊和我为难的了。我不大胆也不行啊!”
徐锦瑶心念一动,说道:“穆大哥,你不是夸说你爹爹的蹑云剑法是天下无双的么,你又说你已得了令尊的衣钵真传,那么即使你比不上令尊,也可以进入当世高手之列了,为何你害怕飞天神龙呢?”
穆良驹满面通红,说道:“谁说我害怕他,只不过,只不过……”
徐锦瑶道:“不过什么?”
穆良驹道:“我与他无怨无仇,何必和他动手。”
飞天神龙哈哈大笑:“两位穆少爷,我倒是佩服你们呢。”
穆良驹怔了一怔,说道:“你佩服我什么?
飞天神龙道:“佩服你们的涵养功夫。你是穆领大人的公子,我骂你们是癞蛤蟆,难得你们竟不动气。嘿嘿,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虽然与我无怨无仇,令尊却是把我当作眼中钉的,你们不肯盲从令尊!这就更难得了!”
飞天神龙说的当然乃是反话,但在“反话”之中,实也含有指点是非的深意。不过这对活宝贝却能领略他的深意,听在耳中,难受之极!
徐锦瑶火上加油,冷冷说道:“穆大少爷,你听见没有,原来飞天神龙之所以对你佩服,是佩服你不肯与你的爹爹同流合污!不过这倒令我糊涂了,令尊是御林统领,你不是一向以有这样一个父亲为荣的吗?怎的现在又鄙弃令尊了。”
穆良驹本是唯我独尊的大少爷脾气,只因惮忌飞天神龙了得,这才不敢发作。此时被徐锦瑶一激,忍无可忍,大怒喝道:“这小子胡说八道,你也跟他胡说八道。”
徐锦瑶道:“哦,你不要他佩服你吗?”
穆良驹道:“谁要他佩眼?我只要你佩服!”
徐锦瑶笑道:“你要我佩服你,这也容易得很,你给我把这小子拿下来吧!”
穆良驹无可退缩,唰的拔出剑来,喝道:“好小子,你胆敢侮辱我的爹爹,是可忍孰不可忍!”口里这样说,但却并没立即出招。口中说话,眼睛则是望着弟弟。
飞天神龙好似知道他的心思,哈哈一笑,说道:“累闻穆家的蹑云剑法,以轻灵飘忽见长,两人合使,尤其厉害……”
穆良驹哼了一声,说道:“你知道就好!嘿嘿,要是你不敢和我比剑的话,那也……”
飞天神龙哈哈笑道:“你错了,我的话尚未说完呢。我是想请你们兄弟俩并肩子齐上!一来可省我功夫;二来我不愿以大欺小;三来我也想看看穆家的蹑云剑法是否真的厉害,还是浪得虚名。”
穆良驹正是想要与他弟弟联剑攻敌,闻言便道:“飞天神龙,你欺我太甚。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们要以多为胜。弟弟,并肩子上吧!”
穆良骅比较谨慎,但此时亦已万难退避,心里想道:“我们双剑合壁,纵不能胜,料想亦可保持不败。不过我们兄弟上去拼命,这两个丫头却站在一旁袖手旁观,未免有点不值!”
心念未已,只听得飞天神龙又在说道:“我不能占小辈的便宜,这样吧,我先让你们十招我才出手,我一出手,三招之内,要是不能将你们击败,我愿束手就擒,任由你们处置!”
他的年纪其实比穆良驹还小,却以长辈自居,令得楚天虹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但穆家兄弟虽然生气,却也放下了心上一块右头。要知他们家的蹑云剑法以轻灵迅捷见长,蹑云剑法本来就是克制轻功高强的圣手的,两人俱是想道:“你若不还手,十招之内,我们伤不了你,除非我们是瞎了眼睛,又即使伤不了你,也决无在三招之内,被你击败之理!”
穆良驹喝道:“此话当真?”
飞天神龙道:“这两位姑娘可作证人。我若是言而无信,岂不怕给她们耻笑!”
穆良驹一抖长剑,喝道:“好,这是你自作自受,死了可别怨我!”
穆良驿忽道:“哥哥,且慢。”
穆良驹怔了一怔,说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这话未应是飞天神龙说的,他怕弟弟临阵退缩,抢先说了出来。
穆良骅暗笑哥哥草包,不知道乘机勒索,说道:“哥哥,这小子是徐家的大仇人,你替徐姑娘报父仇,也该向她讨个彩啊!”
穆良驹霍然一省,说道:“对,我给你报仇,不能只博你一声称赞,总得有点实惠才行。你说、你准备怎样报答我?”
徐锦瑶踌躇未答,飞天神龙笑道:“徐姑娘,你尽管答应他,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穆良驹怒道:“小子,你别挑拨离间,难道她还能希望我们打败不成!”
徐锦瑶一咬牙根,说道:“好,你们若是能够替我报得家仇,不管是杀掉了这小子也好,活捉这小子也好,你要我怎样,我都可以依从!”
穆良骅道:“哥哥,你的彩物已经有了,我也得讨个彩物啊!”说罢,眼睛望着楚天虹。
楚天虹撇撇小嘴,说道:“你们打你们的,与我何干?”
穆良骅道:“你怎能说不相干呢?令尊此次来到京师,不就是为了要对付飞天神龙这小贼的么?”
飞天神龙道:“楚姑娘,我也听说令尊是接了剪大先生和徐中岳联名所发的英雄帖,只不知是真是假?”
楚天虹低声道:“是真的。不过……”她本来想向飞天神龙解释她的父亲已有侮意,而她和她的父亲也并非完全一样的。但一想当能如此“交浅言深”?何况,严格说来,“交浅言深”这四个字都不能用,因为她和飞大神龙根本就没有交情!
飞天神龙好像知道她的心思,说道:“多谢姑娘没有把我当作敌人。”穆良骅怪叫道:“哦,原来你们两个已是一见如故么?”但我好像并未听见楚姑娘这样说过。楚姑娘,他以你的朋友自居,你承不承认?”
楚天虹面上一红,冷冷说道:“不是敌人,未必是朋友,这里的人,只有徐姐姐是我朋友!”
穆良骅变了面色,冷冷说道:“如此说来,你竟是把我们同这小子一视同仁了?”
楚天虹板起面孔不作声,心道:“如果要我说出真话,恐怕更要气得你们暴跳如雷!”要知她虽然尚未把穆家兄弟当作敌人,但讨厌他们之情,已是溢乎辞色。
穆良骅不知趣,又冷笑道:“楚姑娘,你想置身事外,但可惜此事却是与令尊有关!”
飞天神龙哈哈笑道:“光明磊落的敌人往往胜过口蜜腹剑的朋友。楚姑娘,我不知令尊是否把我当作敌人,但你若是为了令尊的原故,站在他们那一边,我也不会怪你的。”
楚天虹已经得了一个主意,说道:“我谁也不帮。不过,穆二少爷要我凑这个热闹,我倒不妨和他下个赌注!”
穆良骅一愕,瞪眼说道:“什么赌注?”
楚天虹道:“你不是要和我比武的么?”
穆良骅气往上冲,说道:“你要我先比一场?这还不是帮这小子?”
楚天虹道:“我说过谁也不帮。我只想问你,比武之约,你不想取消吧?”
穆良骅道:“不想取消又怎么样?”
楚天虹道:“那么你和飞天神龙比个高下就行了。只要你们兄弟二人联手,能够胜得了他,我就当作是我输了给你!”
穆良哗道:“哦,原来你是把赌注落在他的身上。好,我和你赌。但你可不能只承认输了就算!”
楚天虹道:“按江湖规矩,比武输了,任由对方处置。只要你胜得飞天神龙,你拿我去为奴作婢也都可以。”
穆良骅笑道:“小美人儿,我可舍不得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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