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的信呀?”刘雪贞问着,小心地伸手拿。
“走了,命运让她走,她不得不走!”杨楚生如喃喃自语般说,将信给了刘雪贞。
刘雪贞越看眼睛睁得越大,信里那看得出是出自肺腑的话,那几处一看就知道是泪水的痕迹,让她越看眼睛越模糊。
孟跃进也拿过信,这家伙一目三行,脸一黑就说“走了好,本来不应该走的人,走了就走了。”
“胡说!”杨楚生跳了起来,狠狠地瞪着这家伙,大声说“她不是故意要走!你不懂!”
好家伙!孟跃进吓了一跳,这家伙突然间好像要发疯一样。
口琴声,陪着又在往那个方向飘的白云响起“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第100章 脸红的误会
白雪的信,有如在腊月寒冬里,给本来就有些冷的心,再浇上一盆冷水,使得杨楚生彻底冷了。
冷的是什么?不是白雪的人,而是命运。重生了,他想改变命运,但命运又跟大环境相连。让他感觉,凭他一个小知青个人之力,首先就得跟这个大环境抗争,才能改变命运,确实难。
难!但杨楚生不会屈服,因为他之前也有成功。郁闷了一段时间,笑脸又重新在他的脸上浮现。他养的鸭子,又可以收购了。
“来,吃呀!”杨楚生朝着秋月嫂和桂香嫂说。
两位美村妇,在她们活到现在,第一次走进县城公家开的饮服店。面前放着一碗一两粮票和一毛钱的面条汤,那香啊!上面黄黄一层散发出青葱香味的油,还飘浮着七八块薄薄的双层猪肉。
桂香嫂那笑脸一直就没放下,想张开口还有些舍不得,因为闻起来太香了,香得她就是想闻个过瘾才吃。
秋月嫂不也一样,她比桂香嫂多了一层想法,要是能将这碗面条汤端回家里,给她四个孩子也尝尝,不知道孩子们会高兴一整天还是更久。
“能不能买一碗回去?”秋月嫂小声问。
桂香嫂才张开小嘴,喝一小口汤,听了差点将嘴巴里的汤喷出来,也小声说“怎么带回去呀?”
杨楚生又不笨,知道秋月嫂的想法了。身子往前探,小声也说,等会我再买一碗,将碗也带回去。
两位村妇眨着眼睛,那意思很明白,这家伙吃饭还连带偷碗。
“吃了。”杨楚生一说,“滋……”地一个长音,喝了一口汤。
真的好吃,桂香嫂喝了两口汤,抬眼瞄了对面的小知青,差点又笑。这家伙张开嘴巴,“唰唰唰”连吸带嚼,一碗面条几乎就去掉了三分之一。
杨楚生也一抬眼,碰上她的目光,搞得他的目光也不好意思而往下移,但却笑。这美少妇喝汤感情也不用这样丰富,小嘴巴还伸长,张得也太圆了。
桂香嫂无意中这个嗔是特别娇,笑着问“笑什么?”
“没什么,你喝汤习惯这样伸长嘴巴。”杨楚生说着,还学着她的样子。
“扑!”秋月嫂也笑“这是喝面汤,又不是在接吻。”
村妇们就是这样,说话可没有工人姐妹们那样含蓄。搞得桂香嫂脸还稍稍红,笑着又低下头,只是喝汤时,小嘴巴确实不敢伸那样长。
确实,因为高兴,该享受的时候,就要享受。对于村妇们来说,能吃到这样的面条汤,那真的是享受。
“我们的鸭子,总共有多少只一级呀?”秋月嫂还问。
“一百四十多只。”杨楚生先吃完,掏出今天最后一批被收购的鸭单,还有钱。
这一批鸭子的利润没有上一批好,当时的杨楚生那是红人,人家县食品公司给他面子,现在可是凭真货。不过两百几只鸭,能有七成的一级率,也是赚钱。
“你们先走,我买一碗追上你们。”杨楚生看她们俩吃完了,小声说。
两位村妇可不敢笑出声,推着独轮车慢慢走。
想偷饮服公司的碗还不容易,杨楚生又买了一碗,还拿起筷子,假装着想在外面吃,趁着营业员没注意,走就是了。
“咯咯咯!”桂香嫂看这家伙笑。
这县城的人看了,那个不笑才怪。秋月嫂的独轮车上,就放着一碗热气直冒的面条汤。
“这样带回家里,这面条汤都脏了。”杨楚生这回才想起来。
“怕啥,肚子饿才怕。”秒月嫂才不管,小心地走,怕到了村里,碗里的汤少了。
杨楚生还是觉得不行,这样子,到了村里,一碗面条汤肯定会渗进大把的土尘。拿下自己的草帽,盖上了不就行了。
桂香嫂却在一间百货公司的门市前停下,她想给自己剪一件新衣的布料。朝着杨楚生说“一起进去,那种布好,给我做个参考。”
两人往布匹柜台走,那几个女营业员眼睛统一往杨楚生瞧。认识他的了,这些人都到红光大队支过农。
“这女人好漂亮!是他什么人呀?”一位营业员小声跟同事们叽咕。
“不会是他对象就是了。”另一位也小声说。
几个营业员在讨论,眼睛也直往他们两个瞧,搞得桂香嫂也有感觉。这些营业员的目光里,好像有他们俩是什么关系的疑问,也让她很容易就会红的脸,红晕又在悄然往上爬。
桂香嫂走近玻璃柜台,上面就放着几块冬衣的面料,可以让顾客挑选。一般来说,这玻璃柜台上面放着的,也就是这一段时间,最热销的几种。
“卡机布,太贵了。”桂香嫂朝着那块布料抓了一下,小声说,不敢买。
也没什么花式品种让你挑,反正都是大众化的蓝、黑、灰这些深色布料。高级的也就两三块农村人穿不起的卡机布,其他的,都是棉布。
“这个吧,你长得漂亮,皮肤又白点,穿红的不错。”一位女营业员还热心得不行地介绍。
桂香嫂是想穿红,不过却不敢,穿红色的,那是村姑们的专利了,成为村妇的,穿起来还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不错呀,试试嘛。”杨楚生也觉得她穿红好,一位女营业员惊叫一声。这家伙拿起柜台上面的布料一拉,拉出一大段出来,就往桂香嫂身上包。
“别!”桂香嫂抬眼瞄他一下,小声叫。谁要守在这里,保管没能看到一个男人这样。
不过确实,几位女营业员也是生意清淡,终于有能让她们打发时间的,边笑边称赞。看这位美村妇,一张脸被红布映得特别美,其实也有桂香嫂的脸在发烧的关系。
“你们要是办喜事的话,也可要全套都是红呀。”一位营业员又说。
这话,桂香嫂听了真的心头跳一下,不是因为什么,是害羞。一双水灵的眼睛看着杨楚生,看他的表情了。
“这个做上衣不错。”杨楚生又说,然后往柜台边趴,朝着几位女营业员就问“你们好像都到过我们那里支农?”
“对呀,你不是叫杨楚生吗?不过你的对象,我们才第一见。”一位有三十左右的营业员,说完了还朝着桂香嫂笑。
也不能怪人家会误会,这位小村妇才二十二岁,长得又漂亮,身材比村姑还高挑苗条,谁知道她是村妇。
“哈”地一笑,杨楚生差点大笑。不过看着桂香嫂在看他,这家伙想笑也不好意思,但也干脆不纠正了,她没纠正,他急啥。
桂香嫂的脸那叫红啊,这越红,人家营业员却以为他们真的是对象。她们这些人找对象,那个不是脸红红,小心脏也是怦怦跳的。
“就这个吧。”桂香嫂也下了决心,说着拿出布票和钱。反正这新衣服,也是春节的时候要穿的,红就红吧。这其中有没有杨楚生说不错的原因呢?可能有吧。
两人拿着布,走出去的时候,那几个营业员还在看他们的背影,小声讨论。
“哎呀,你想穿红的呀?”秋月嫂看那布料还问,好像桂香真的不能穿红了的意思。
桂香嫂点点头,将布料往独轮车上放,然后又快速瞄了一下杨楚生。瞧她的脸,那两抹腮红还没退,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也内心暗赞了一下,就是一个美字。
三个人,这一路走也有点滑稽。秋月嫂全身心都倾注于那碗面条汤,桂香嫂呢?却是时不时抬起眼睛,往杨楚生瞧一下。两人的目光要是刚好碰一起,这美村妇还嘴巴一抿,含笑赶紧将目光移开。
“哎呀,秋月嫂,我拿吧。”杨楚生感觉这样走回红光大队,两个小时可能还走不来。那碗面条汤已经冷了,说着连同草帽扶在手里。
杨楚生也不是完全嫌秋月嫂走得太慢,心里还是有某种被感动吧,一个母亲爱孩子的程度,是不能用这碗面条汤来衡量的。
又有快乐的场面了,祠堂里又特别热闹,别的生产队的社员多羡慕啊,第三生产队的社员们,记完工分就开始分钱分稻谷单子,这是他们养鸭挣来的。
“唰唰唰”!祠堂门外白影一闪,小白跑进来了,后面肯定就是杨楚生。这哥们一进门就笑,他的鸭养完了,又能清闲了,这时候国庆节也已经临近,然后就要准备秋收了。
“水笋叔,那十几只不会走路的鸭,就卖给社员们杀了吧。”杨楚生一进门就说。
“行,我要一只,开开斋。”水笋叔说着还乐,这种北京填鸭有多好吃,他们家还没吃过。
“我也要。”杨楚生说完,往刘雪贞腾给他的位子坐。
秋月嫂也要一只,今天她四个孩子高兴啊,一碗面条汤,四个小家伙吃完了,那个还粘着油的碗,四个还得轮流每人舔几口。现在她也有收入,就再让孩子们高兴一场。
祠堂里,全都是第三生产队社员们的笑声。要不是水鸡叔和妇女主任走进来了,杨楚生还要叫几个打上游,赌几根香烟。
“有收入了,就能笑,你们也要学他们一样嘛。”水鸡叔朝着其他两个生产队的社员喊。然后转向杨楚生说“公社打电话,国庆节公社要开庆祝会,每个大队的知青,都要排练一个节目,你们四个也要。”
“行,我们保证献上最精彩的。”杨楚生大声说。
“吹!”刘雪贞朝着他瞪一眼。
分配完毕了,杨楚生招呼几个知青,别管啥的,将他的那只北京鸭杀了,再来一瓶酒,爽一场再说。反正这国庆一到,离政策改变的日子也不远了,有能爽的就赶紧。
第101章 一对小夫妻
“吧吧!滋滋……”那是在炭火上那鸭子的油冒出的声音,几滴油往炭火里落下,然后就浮起一些阳火。
香!杨楚生鼻子耸动,深吸几口气,这是鸭子放在炭火上烤的香气。
这种填肥的鸭子,特别肥,肥得他们在脱掉鸭毛的时候,还得特别小心,要不然连皮肉都得带毛被拉坏了。脱完毛的鸭子,浑身都是黄的,特别是后部,里面都是一层特别厚的油,然后才见到肉。
“那种北京烤鸭,是不是就是这样烤的?”负责烤鸭子的孟跃进还问。
“当然不是的了。”杨楚生说完了,看着刘雪贞笑,这美女在咽口水了。
王升拿起酱油瓶,往鸭身上滴下几点,要不然这鸭肉味道也太淡了。
“太香了!”孟跃进忍不住了,说着将鸭子往鼻子凑,不闻一下也浪费了香气。
刘雪贞却在朝着杨楚生嗔,大声说“你跟水鸡叔吹了,说要献上什么精彩节目,你有什么?”
“嘿嘿,放心,不会让你跳芭蕾。反正你怎样跳,都是离不开样榜戏。”杨楚生很悠闲的样子,往草地上躺。
“切,你会跳呀,大哥,跳高不是跳芭蕾。”刘雪贞一说,另外那两个家伙就大笑。这话是有原因的,当时也曾经要让杨楚生排练一个有跳的节目,结果这哥们就跟跳高一样,搞得白雪笑得流下不少泪水。
杨楚生却只管笑,伸手摸着走到他身边的小白。
刘雪贞又是笑又是咬着嘴唇,将脚伸到他的肩膀处,轻轻蹬了他两下。
“好了!哈哈,真香!”孟跃进美滋滋地说,将满是油的手,往嘴里伸。
“来!”杨楚生打开酒瓶,往四个碗里倒,说着就先喝一口。
“啊……”这长音就听得出,喊话的杨楚生那个爽劲,然后撕下一腿还在冒出油的鸭腿,先撕下一块肉尝一下,再将鸭腿往刘雪贞面前举。
刘雪贞美滋滋地接过,张开小嘴巴咬一块,也香得她直点头。
那个香啊!杨楚生嘴里慢慢地嚼,仔细口味呗。这鸭子肥,就连鸭腿肉也感觉到肥,但这是用烤的,虽然是肥,但不觉得腻。也可能是现在的人们都有想吃多点油的欲望吧,总之吃进嘴里,就感觉满嘴巴肥得过瘾。
王升还好像挺有研究似的,边吃边说“可能这种鸭是用烤的,才需要养得这样肥吧,如果用白水煮或者用蒸,这也太肥了。”
杨楚生又喝一口酒,朝着王升伸出大拇指,感觉这话说得有道理。
“真他妈香!”孟跃进刚好吃了一块皮,香得还用骂,将一片焦黄的皮递到杨楚生跟着说“你试试。”
“嗯!”杨楚生一入口,想开口说话还心有不甘,怕香味跑掉了。这鸭皮确实,因为焦,所以咬起来,先是最表面的略脆,然后又有韧劲。那种浓浓的焦香味,吃了这一块以后,再不吃东西,可能整天嘴里的香气还不会消退。
四个人一只鸭子,吃得也是能让他们感到心满意足。四张嘴巴都是油光闪闪的,碗里的酒,也飘着几星油花。
“喝,哈哈!”孟跃进这家伙骨子里就有一股豪气,大声地喊。四个碗也碰了一下,四张嘴巴喝下酒,都发出“啊!”的声音。
“唱歌了!”刘雪贞虽然是女的,但也有豪气,她的歌喉可是相当好听的。
“啪啪啪……”三个爷们都一齐鼓掌,王升也第一次掏出一包丰收,每人一根。
“花篮的花儿香……”刘雪贞站在三个面前,放声就来。
这一曲《南泥弯》,听得三个爷们也都是傻傻的,因为唱得太好听,特别是在大家都有一付高兴劲之时。
刘雪贞的声音,没有真正唱陕北民歌的那种高亮,但这种柔柔的高音,却更加动听,有另一种韵味。
“再来一首!”杨楚生鼓掌完了又喊。
刘雪贞看他一下,笑着说“唱就唱。”然后双手柔软地一伸,豪气一上,来个连唱带舞“北风那个吹……”
哗!这刘雪贞舞起来的身子比歌声更美,腰柔手也软,身子后仰,那种丰满的弧度,美得三个家伙都忘了喝酒和吸烟了。反正让她当插队知青,太浪费人才了。
“太好听了,要是每天都能这样生活,没有斗争,能吃饱,想喝酒就喝酒,想唱歌就唱歌,这日子就好了。”孟跃进大声说,喝下最后一口酒。
杨楚生听了大笑“你小子想得好天真,告诉你,今晚我们这样,已经是资产阶级享受了。”
“屁!无产阶级就不应该享受了?要我说,该享受的时候就享受。”孟跃进说着,往草地上躺。
刘雪贞也坐到杨楚生面前,将碗里的酒往他碗里倒。这美女又唱又跳,还有点气喘喘的样子,整张美脸,在月光下也能看得出红。
“老杨,你也唱一首呀,你小子不是会搞些新的吗?别老唱这些听得耳朵起老茧的。”孟跃进又在喊。
这回轮到刘雪贞鼓掌,这美女边鼓掌边笑,又说“社员们!同志们!下面请听杨楚生同志的鬼哭狼嚎。”
“哈哈哈……”另两个家伙笑啊!孟跃进边笑还边手往地上捶,刘雪贞的话,太准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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