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错,除了皇上,谁能支使“血滴子”?
郭璞听得双眉一挑,道:“你知道我是海贝勒府的总管么?”
那刀疤汉子点头说道:“知道!”
郭璞道:“那么为什么也敢对我下手?”
那刀疤汉子道:“以‘三湘五义’的身分,该没有关系……”
郭璞道:“这么说来,你们并不是单单要杀年大将军!”
那刀疤汉于一惊说道:“杀他是真,杀你郭总管却是假的……”
“假的?”郭璞冷冷一笑,道:“刀剑无眼,你们五个挑拨那些武林高手,声言要一并除去两个,难道这也能假得了么?”
那刀疤汉子道:“事实上确实如此,但谁敢动你郭总管!”
郭璞道:“你们固然不敢,但借刀杀人该当别论!”
那刀疤汉子道:“你郭总管不信我莫可奈何,其实你郭总管想想,海贝勒是宫里的大红人,你是他的总管,宫里该没有任何理由要杀你!”这话是有点道理。
但,郭璞岂是好骗的人?
他冷冷一笑,道:“在我面前你少来这一套,不给你点苦头口尝尝,谅你也不会说实话,你是武林人,该听说过那比死都难受十分的截脉搜魂手法!”话落,扬手,便要一指点下。
那刀疤汉子机伶暴颤,呼道:“郭总管,手下留情!”
郭璞手停在半空,道:“那么就乖乖的实话实说!”
那刀疤汉子低头不语,但旋即他抬头说道:“皇上密旨中吩咐,著令暗查郭总管是否南海郭家的人!”
郭璞暗暗一惊,道:“那么,我是不是呢?”
那刀疤汉子摇头说道:“还没能查出来!”
郭璞道:“那么为什么对我下手?”
刀疤汉子嗫嚅说道:“郭总管明鉴,那不过是试探罢了!”
郭璞冷笑说道:“试探的结果呢?”
那刀疤汉子迟疑了一下,方道:“如今试出来了!”
郭璞道:“可惜你们不但已没机会动我,而且失掉了一桩大功!”
那刀疤汉子道:“那都是小事,重要的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分明,他是想试探郭璞有无杀他之心,或者他深有自知之明,自分落在郭璞手中,那是必死无疑!
郭璞淡淡笑道:“那不一定,要是你老老实实地答我问话,你死不了。”
那刀疤汉子道:“我一直都是知无不言。”
郭璞道:“为你自己,那是最好不过,答我问话,‘血滴子’这一次一共出动了多少,由谁领班?”
刀疤汉子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几个是长年派驻在外的,负责暗中调查地方官,共有二十名之多,至于宫里出来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郭璞道:“那么你们这长年派驻在外的,是由谁带班?”
刀疤汉子头一低,道:“就是我兄弟五人!”
郭璞“哦”的一声,说道:“这么说来,你五个身分不低嘛,真要论起来,至少也抵得上官里的一个三等领班,官同三品。”
刀疤汉子低着头,未说话。
郭璞微挑双眉,道:“告诉我,李七现在何处?”
刀疤汉子仍未说话。
郭璞冷然又一句:“告诉我,李七现在何处?”
刀疤汉子只得说道:“被‘血滴子’囚禁在抚台府拷问同党。”
郭璞双眉一扬,道:“‘血滴子’之毒辣残忍人所共知,这一下够老七受的了!”
那刀疤汉子又低着头未说话。
郭璞轩了轩眉,道:“你认得‘江南八侠’中的周浔么?”
刀疤汉子身形一震,道:“江南八侠是钦命捉拿的叛逆,谁不知道!”
郭璞道:“‘江南八侠’中也有外表是叛逆,内里却是鹰犬两种身分的人!”
刀疤汉子身形又复一震,道:“那是白泰官,他已经死在北京‘八大胡同’里了!”
郭璞冷笑说道:“大概是罪孽作得大多了,我问的是周浔。”
刀疤汉子道:“‘血滴子’正在到处缉拿周浔!”
郭璞道:“这是实话么?”
刀疤汉子道:“是实话,你郭总管若是不信,尽可拭目以待!”
郭璞冷笑说道:“你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说不说?”
刀疤汉子道:“郭总管,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郭璞冷哼一声,抬手便待点下!
刀疤汉子猛然抬头,一脸悲惨色地颤声说道:“郭总管,我求求你,看在我那侄女儿份上,放过我们几个,要不你就给我们几个一个痛快……”
郭璞一怔停手,道:“谁是你的侄女儿?”
刀疤汉子道:“郭总管不会陌生的,云珠!”
郭璞心头一震,道:“那么你们几个是……”
刀疤汉子道:“云家十兄弟中的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
郭璞深深地看了刀疤汉子一眼,道:“你是云家的老四云中鹄?”
那刀疤汉子点了点头。
郭璞默然未语,他本有杀这几人之心,可是如今他为难了,他不能不杀这几个,因为这云家五兄弟已经知道了他是“贝勒府”的总管郭璞。
然而如今他又不能杀这云家的五兄弟,那是因为良心上会对不起那可怜的云珠,而且他在口头上曾答应过云珠!
正感为难之际,只听一阵衣袂飘风声由远而近掠入林中,他一惊而醒,连忙戴上面具,一掌拍了云中鹄穴道!
适时,一缕凌厉指风袭向了郭璞腰际重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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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杀人灭口
郭璞冷冷一笑,身形忽地左跨,避过偷袭,然后霍然旋身出掌。
砰然一声,背后那人匆忙间与郭璞硬对一掌,却被郭璞这一掌震退了好几步。
郭璞抬眼看去,不由一怔,眼前,数尺之外,站着个身材高大、面如重枣般威猛老者,两道惊诧目光直逼郭璞。
赫然竟是那位江南八侠的周浔!
郭璞脑中电旋,目光一转,立即冷然说道:“阁下怎么称呼,为何背后偷袭人?”
周浔双眉一掀,冷笑说道:“我对付满虏鹰犬,向来不择手段……”
郭璞道:“阁下误会了,我乃堂堂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周浔一怔,道:“这么说来,你不是……”
郭璞道:“本来就不是!”
周浔忙拱双手,陪笑说道:“那么是老朽误会了,多有得罪,阁下海涵……”顿了顿,接道:“老朽‘江南’周浔!”
郭璞“哦”的一声,也忙拱起双手,道:“原来竟是‘江南八侠’中的周大侠,当面失敬,失敬,周大侠请恕我有眼无珠,当面不识!”
周浔忙笑道:“好说,阁下是……”
郭璞道:“有劳周大侠动问,我久居关外,姓祝名坚,这是第一次入关,所以当面不识周大侠,惭愧得很!”
随他胡诌胡扯,反正地上那几个一个个都昏死过去。
周浔“哦”的一声,拱手客套:“原来是关外祝老弟……”
他一边说话,一边目光转动,似乎在遍搜记忆,希望从记忆中找出“祝坚”二字,可是他失望了。
那双目光最后落在地上几人身上,道:“祝老弟,莫非地上这几位跟祝老弟有甚过节?”
郭璞摇头说道:“不,周大侠,这几人是满虏鹰犬‘血滴子’!”
周浔一怔,忙笑道:“祝老弟,你弄错了吧,这几位都是老朽的熟识,这五位是名满江湖的‘三湘五义’,这一位则是……”
郭璞摇头说道:“我不会弄错的,是周大侠被他们瞒骗了……”
周浔仍挺有把握地摇头说道:“不会,不会,这几位与老朽知交多年,平素也一直致力于匡复义举,老朽知之甚深,怎会是……”
郭璞弯腰撩起了云中鹄衣衫,露出了那块“血滴子”腰牌道:“周大侠请仔细看看这个!”
周浔入目腰牌脸色微变,一怔说道:“祝老弟,这是……”
郭璞放下云中鹄衣衫,站直了身形,笑道:“周大侠这是考我?”
周浔忙道:“祝老弟,老朽确不知道是何物!”
郭璞笑道:“周大侠成名多年,见多识广,怎会不识‘血滴子’腰牌?”
周浔“哦”的一声,,变色说道:“这就是‘血滴子’腰牌,那就不会假了,多年的知交,敢情老朽一直被好朋友蒙在鼓里……”冷哼一声,揭掌劈下!
郭璞没有拦他,但他掌至中途突然沉腕收手,陪笑说道:“祝老弟,恕老朽一时气愤不过……”
郭璞淡然说道:“周大侠,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况这等弃宗忘祖、无羞无耻的冷血匹夫?倘若我奉知周大侠一件事,周大侠会认为这几个东西该杀而丝毫不再犹豫!”
周浔诧异地望了郭璞一眼,道:“祝老弟请说,老朽洗耳恭听!”
郭璞抬手一指云中鹄道:“好说,此人阴狠毒辣,尤其卑鄙,他竟在临死之前无中有生,血口喷人,诬蔑周大侠半生英名!”
周浔脸色微变,道:“祝老弟,他怎么说?”
郭璞双目微挑,道:“他指白泰官白大侠与周大侠是他们的同路人,并说此处‘洪门天地会’分支中的人被掳,也全是周大侠以那两种身分之一诳骗出来的……”
静听之余,周浔脸色连变,及至郭璞把话说完,他却立即恢复平静地扬眉冷笑,说道:“竟有这等事……”
郭璞截口说道:“如今周大侠认为他几个该杀不该杀?”
周浔未答反问,目光直逼郭璞,道:“祝老弟听了他的话后,作何感想?”
郭璞扬眉笑道:“周大侠何必多此一问,‘江南八侠’个个英雄,人人豪杰,岂会是那弃宗忘祖、寡廉鲜耻的冷血小人?”
周浔点了点头,忽地一叹说道:“祝老弟这话,令老朽听来既羞且愧,无地自容,‘江南八侠’之中,正如他所说,确有满虏鹰犬的同伙人,那是老朽亲如手足的兄弟白泰官!”
郭璞大吃一惊,诧异欲绝地道:“周大侠这话……我不敢相信!”
周浔难掩羞愧地摇头说道:“足见祝老弟对老朽兄弟的看重,其实‘江南八侠’这块招牌已被那白泰官砸了,从此老朽兄弟羞于见人!”
郭璞失声说道:“这么说来,是真的了……”
周浔自嘲一笑,道:“老朽何必欺骗祝老弟?这又不是什么光采的事!”
郭璞默然未语,但旋即他挑眉说道:“不论怎么说,他诬蔑周大侠是实,周大侠以为……”
周浔猛然点头,道:“该杀,但老朽不打算让他们这么轻易地死,这些匹夫平素不知残害过多少大汉忠义遗民……”
郭璞道:“说得是,那么周大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几个?”
周浔咬牙切齿地道:“老朽恨不得把他们剥皮抽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郭璞抚掌笑道:“好主意,也让我看个痛快出口气,周大侠请吧!”一摆手,退后了一步。
周浔忙一摇头说道:“祝老弟误会了,老朽不是要在这儿处置他们。”
郭璞一征说道:“那么周大侠打算……”
周浔道:“老朽预备把这几个冷血匹夫,带到老朽那几个兄弟处,跟老朽那几个兄弟共同处置他们!”
郭璞尚未说话,周浔紧接着又是一句:“不知祝老弟可否容老朽把他们带走?”
郭璞沉吟了一下,道:“无论交给谁处置,那该都是一样……”
周浔飞快说道:“谢谢祝老弟!”
郭璞忙一摇头,道:“只是周大侠以一人之力,如何能带得走六个人。”
周浔忙道:“这个祝老弟放心,老朽自有办法,大不了雇辆马车给他们坐坐,能得这么多败类,化几两银子又何妨?”
郭璞摇头说道:“不妥,周大侠,据我听人说,‘血滴子’在这一带搜捕周大侠甚紧,万一要被他们发现,只怕……”
周浔忙道:“这个祝老弟也请放心,老朽自有办法不知不觉地把这几个匹夫运出浙江,安全地到老朽那几个兄弟处。”
按说,这该可以了。
岂料,郭璞他又摇了头,道:“周大侠原谅,我不能让周大侠这么把他们带走,我既把这几个败类交给周大侠处置,我便不能连累周大侠!”
周浔眉锋微皱,道:“那么,以祝老弟高见……”
郭璞道:“周大侠何不先把他们废了四肢,去掉功力,然后再制住他们的哑穴,这样纵被大内鹰犬救回去,也只是废人几个。”
周浔一震,眉锋皱得更深,迟疑说道:“这个,这个……”
郭璞笑了笑,道:“莫非周大侠软了心肠,怜悯他们,不忍下手?”
周浔双眉一展,猛然挑起,道:“祝老弟这是什么话,老朽恨不得把他们剥皮抽筋!”
郭璞淡淡笑道:“那么该没有任何理由令周大侠犹豫了。”
周浔眉锋再度皱起,强笑点头,道:“祝老弟说得是,老朽本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郭璞一摆手,含笑说道:“那么,周大侠请!”
周浔目光一转,毅然跨步而前。
但当他撩过郭璞身边时,突然侧身一拳击向郭璞重穴!
双方距离既近,郭璞又猝不及防,砰然一声被他击个正着,闷哼一声蹲了下去,断断续续地惊声说道:“周大侠这是……”
周浔狞笑一声,道:“姓祝的,任你也刁得过老未?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你躺在这儿吧!”提掌向郭璞天灵劈下!
郭璞冷哼一声,道:“周浔,你好狠毒,原来你也是……”
周浔狞笑说道:“你明白了,可惜太晚了!”那只凝足真力的右掌已距离郭璞“天灵”不到两寸!
郭璞突然一笑,“周浔,未必见得!”五指一翻,闪电一般攫向周浔右腕脉!
周浔大惊失色,急忙撇招抽身,“嘶”的一声,一只右衣袖被郭璞齐肘扯下,腕脉也被郭璞指尖划中,皮破血出涔涔而下,一条右臂再也抬不起来!
郭璞一抓未能抓住他,也颇觉意外,缓缓站起身形,举步逼了过去。
他冷笑说道:“周浔,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浔惊慌退步,失声说道:“你,你,你是……”
郭璞道:“我叫诛奸,专门诛杀你们这些个民族败类,武林奸恶!”
周浔机伶一颤,转身飞遁!
郭璞一笑说道:“周浔,你还想走么?”身形平射而起,由后扑向周浔!
但,蓦地里一声娇叱震入耳膜,匹练也似地两道白光自郭璞身后破林而入,电射郭璞后心!
招前顾不了后,郭璞霍然旋身,右掌虚空一探,两道白光被震斜飞,蓦然两声射入附近树干!
然而,就在这刹那间,那周浔已然跑得不知去向!
而紧接着林内地上射落了三个人,那赫然竟是虬髯公跟他那两位得意高足女弟子吕四娘与鱼娘!
吕四娘与鱼娘手中犹握着那两枚银丝!
郭璞跺脚说道:“虬髯老兄,你好糊涂好浑!”
虬髯公被骂得一怔,变色说道:“尊驾何人,竟敢出口不逊……”
郭璞不顾以郭璞身分说话,更不愿让鱼娘知道他就是郭家的那位六少爷,探怀取出了那面丹心旗道:“这就是我!”
虬髯公三人入目“丹心旗”,神情大变,脸色立变一转恭谨,急步趋前,大礼拜下,道:“老朽师徒三人不知‘丹心旗’当面,望祈恕罪,见旗如见公主,老朽师徒三人听候差遣!”
郭璞冷哼一声,收起“丹心旗”,道:“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
虬髯公道:“那是‘江湖八侠’中的周浔!”
“不错!”郭璞道:“他是周浔,可是他和白泰官一样是个该杀的败类!”
虬髯公三人大吃一惊,立即瞪目张口,说不出话来!
郭璞道:“救他的是你们三个,如今擒他的也是你们三个,我限期一月,将周浔擒交甘凤池等六人处置……”
虬髯公一躬身,道:“老朽敬遵令谕!”转身要走。
郭璞一摆手,道:“慢着,我还有事烦劳三位!”
虬髯公停步再躬身,道:“不敢,但请吩咐!”
郭璞抬手一指云家五兄弟,道:“这五人是云家十兄弟之五,我麻烦三位把他们就近押交‘大刀会’总堂安置,我另有用他们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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