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鳌本以为自己在全真教的支持下,定能剪除解风,登上丐帮帮主之位,威震江湖,但现在,丐帮整个基业都不一定能够安稳,更何况帮主的宝座?
所以,此次一得到岳教主的指令,要他抓捕任盈盈,送去嵩山少林寺,并通知方正大师,任我行已经重出江湖之事……张金鳌毫不犹豫就尊令而行!
他隐隐明白,此次行动不光是借刀杀人,引起任我行与少林寺方正、丐帮现任帮主解风的狠斗,乃至借任我行的手除去解风,打击少林寺的声势,还关乎着他张金鳌的政治站队!
只要他做下抓捕任盈盈之事……
那么,任我行一日不死,他就得一直托庇于岳不群的羽翼之下,乃至丐帮也得正式成为全真教的附庸!
否则,不仅他张金鳌性命难保,就连丐帮也难逃任我行的魔爪!
当然,他心底其实并不认为彻底投靠全真教是坏事,毕竟如今的江湖看似是少林、武当、全真、魔教、嵩山五霸争锋,但因东方不败和岳不群超绝于世的武功,魔教、全真的威势其实隐隐更胜其余三霸一筹!
更何况,少林方正垂垂老矣,目下后继无人;武当及冲虚一副避世静修的清高姿态固然让门派少了许多麻烦,却也给人予威势不足,信心怯弱的形象;嵩山左冷禅,无论武功还是势力,都逊了全真教岳不群一筹,更有五岳联盟的掣肘,最终难免为全真教吞并;魔教东方不败武功虽高,却不思进取,魔教势力渐趋于守成……
唯有全真教主岳不群武功既高,野心亦大,尽展一代雄主之资!
长远看来,全真教极可能压制少林、武当而领袖正道,江湖终会形成全真教和魔教的正邪对峙局面!
既如此,丐帮何妨化被动臣服为主动投靠?
若是丐帮早一步踏上全真教的大船,不仅能够在由任我行掀起的争斗漩涡中保存实力,更能融入全真教的核心,在未来全真教领袖正道的大时代分一杯羹!
第二百零一章遁入空门
湖底黑牢。
令狐冲再次收功醒来,只觉一身纯阳真气浩浩荡荡,奔腾不息。
虽未达到神照经心法中打通任督之隔,融贯阴阳气机的上乘功果,但他自觉如今一身内劲强横无比,四肢百骸精力沛然,比之打通任督也分毫不差!
更让他窃喜的是,他曾尝试过依照吸星大*法的口诀,再次将所有纯阳内息散入任督诸脉,使得丹田常如空箱,恒似深谷。
初时感觉散入任督诸脉内纯阳真气御使起来稍有滞涩,不甚舒畅,但一聚一散,一散一聚,反反复复多试几次之后,纯阳真气也就自行适应了聚于丹田或散于经脉的双重状态,切换或御使尽皆顺畅无碍。
到得后来,只要他念头一动,即可在数个呼吸之内,将分散在任督诸脉的纯阳真气尽数汇入丹田,或是将丹田内的所有纯阳真气尽数散入经脉。
当真灵动无比,神奇非常!
梅庄之外,两百多个青袍负剑的全真弟子汹涌而至。
封不平目露寒光,大手一挥,弟子们立时分出四队包抄向梅庄的所有出口关卡,各个步履轻盈,神完气足,显是全真教的真正精锐。
成不忧上前几步,连叫门都省了,直接拔剑闪电般挥斩,交叉成十字形的两道剑气啸然撞上梅庄大门……
砰……
富贵逼人的大门立时碎成六块,跌飞进院。
成不忧身形一闪,立在门口,运足真气大喝道:“魔教妖人听着……速速交出我全真弟子,否则休怪道爷心狠,将你梅庄夷为平地!”
喝声不见有多高亢,话语亦字正腔圆,清清楚楚,但庄园前院竟给震得屋瓦俱响,草木抖擞,其背后的众弟子更不由自主的心头怦怦而跳。
片刻间,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携丁坚、施令威肃然而至,封不平也率众弟子上前,逼进前院。
梅庄诸人一见全真教咄咄逼人的阵势,立感不妙。
纵使丁坚、施令威二人再不识天高地厚,平日里自吹自擂,连五岳盟主也不放在眼中,但此时当真见到全真教长老级高手,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岳峙渊渟、横行霸道的威势,也是心下惴惴。
黄钟公向着全真诸人抱拳一礼,然后看向封不平道:“封道兄……在下四兄弟早已归隐多年,不再参与江湖正邪之争,全真教又何必……”
封不平把手一扬,冷喝道:“黄道兄此言不实吧!”
如此无礼之举,黄钟公、黑白子尚还沉得住气,但秃笔翁、丹青生可就怒色上面。
成不忧哼哼道:“什么归隐……不就是奉东方不败之命,在此看守任我行么?”
此言一出,梅庄四人登时色变,还不待他们从巨大震惊中恢复过来,成不忧又不屑道:“四个玩物丧志的老糊涂!
两个多月之前,向问天已将任我行救了出去,你们竟还一无所知,简直愚蠢之极!”
梅庄六人神色更惊,丹青生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黄钟公却眼角一缩,心头一震,似是想通了什么事,身子不禁晃了晃,脸色发白,拱手道:“不知成道兄何出此言!”
成不忧道:“哼哼……
两月之前,我教弟子令狐冲受向问天所骗,一齐来了梅庄,但之后我教人手偶然在安徽、南直隶左近发现任我行、向问天的行踪,可我教令狐冲却踪影全无……
据我等一路追查,令狐冲失踪前,最后一次出现,就是进了你梅庄!”
秃笔翁、丹青生、丁坚、施令威四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但黄钟公、黑白子已是心知不妙,面色变幻,额现冷汗。
成不忧长剑斜指,冷声道:“快将令狐冲交出来,否则教你四个魔崽子死无全尸!”
丹青生犹不相信,颤声问道:“全真教可有一位‘清’字辈的风二中兄弟,乃是风清扬前辈独门剑法的唯一传人?”
秃笔翁紧跟着问道:“还有嵩山派左盟主师叔辈的童化金老兄?”
成不忧嗤笑道:“放你*娘的屁……几个傻缺,白吃了几十年江湖饭!
我全真上代长辈,仅有风师叔一人存世,哪有什么风二中?
嵩山派左师兄的直系长辈早几十年就死绝了,倒是嵩山旁支的‘秃鹰’和‘白头仙翁’辈分稍高,可去岁也已死在福建,何来什么童化金?”
闻听此言,梅庄六人立时脸色惨白,心头惊惧。
“呵……”封不平冷笑一声,直直盯着梅庄诸人,抚须沉吟道:“‘童化金’,‘铜化金’?……以铜化金,自然是假货!
风二中,‘二’‘中’俩字一合,不就是‘冲’字,定是冲儿无疑!”
梅庄诸人的身形齐齐一颤,再无侥幸之心,脸色死灰,如丧*考*妣。
成不忧喝道:“还不快去关押任我行的牢狱看看……要是冲儿少了一根毫毛,定教你六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钟公四人对视一眼,秃笔翁和丹青生立时转身向着后院而去……
须臾之后,二人就引着满身污秽的令狐冲到来。
令狐冲一见封不平和成不忧,不禁稍稍一愣,继而热泪盈眶,呜咽呼道:“封师伯,成师叔……”激动的迈步扑向封不平、成不忧。
封不平立时上前迎住,不顾令狐冲肮脏污臭,一把扣住他的脉搏,沉心探查起来……
秃笔翁、丹青生、黄钟公、秃笔翁四人聚在一起,却是相视惨笑,终是黄钟公沉稳淡薄,迅速收敛情绪,平复下来。而黑白子心思奸诈,望了望封不平等全真教诸人,眼神闪了闪。
片刻,封不平放开令狐冲的手腕,呵呵笑道:“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如今你内伤尽愈,还功力大增,实乃上苍庇佑……咱们回山吧!”
令狐冲连连点头,忽又向着江南四友喝道:“你们把向大哥、任老先生怎么了?”
黄钟公等人无奈苦笑。
成不忧实在看不过令狐冲的傻缺样儿,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吼道:“蠢才……你给向问天利用了还不自知?”
令狐冲心头一震,却又一脸茫然懵懂。
成不忧一见他这模样,火气更大,将向问天、任盈盈、田伯光、桃谷六仙等人施计将他劫下华山,谋夺曲谱,甚至利用他的内伤从黑木崖东方不败手中骗取易筋经,向问天故意与他相遇,一齐前来梅庄,向问天带着任我行溜出梅庄逃往西湖等等事件和盘托出,详细的有如亲眼所见。
一听之下,令狐冲脑袋立时懵逼了,心头千滋百味,难以置信,江南四友更是心惊胆战……
向问天等人的计策固然精妙诡诈之至,可全真教的眼线却更“神通广大”——连续数月,令狐冲与田伯光、向问天等人的一举一动,竟从未脱出全真教眼睛!
难怪全真教可以轻而易举的寻到梅庄来要令狐冲!
随即,江南四友更觉得,全真教在此事中任由令狐冲被人骗得团团转,除了锻炼令狐冲之余,恐怕同样居心叵测,阴谋重重……
黑白子略一思忖,随即神情一定,向着黄钟公使了个眼色,黄钟公转头看了看秃笔翁、丹青生的死灰脸色,一时间犹豫不定……
好一会儿,令狐冲喃喃道:“田兄……向大哥……你们都……”声音颤抖,悲伤愤怒,又茫然不敢接受,复杂之极……
见此,封不平、成不忧齐齐叹了口气,心有不忍,但又清楚,若不用如此重锤敲醒他,今后仍会给人利用,到时不仅他自己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还会连累全真教名声受损!
如今他固然伤心难受,一时萎靡不振,可就算最后他受不了这个打击,心灰意冷,消极避世,全真教自身也有出家茹素的道士,仍旧容得下他,或是让他去思过崖跟风清扬作伴也行……
总好过被人利用到死,还对人死心塌地……实在傻得丢人!
黑白子忽然一咬牙,走到封不平面前,抱拳道:“我兄弟四人想要遁入空门,出家潜修,还望全真教收纳,为我等受戒!”
封不平和成不忧对视一眼,意味莫名,而黄钟公、秃笔翁、丹青生更是脸色复杂,欲言又止。
他们四人玩物丧志,以致被人巧计谋算,救走了任我行……如此大罪,不仅黑木崖上那位不会轻饶他们,就连任我行记挂着十二年来的“大恩大德”,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最终黄钟公重重叹了口气,也走到封不平面前,“我四兄弟心灰意懒,厌恶江湖争斗……此生愿在终南山做一小道足矣!
全真教山门广大,尚岂海纳!”
第一百零二章真豪杰大丈夫
踏踏踏……
令狐冲信马由缰,双目无神的望着四野山林,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封不平、成不忧带着江南四友及两百余全真弟子骑马随在后面,为防尘土弥漫,一行人在官道上拉出数十丈长的队伍,缓马慢行。
江南四友均对令狐冲印象极好,又得知了大家都被向问天所欺,颇有同病相怜之感。此时看到令狐冲这副颓废模样,实在心有不忍……
黄钟公叹道:“封道兄……你们以此种方式磨砺令狐兄弟,实在过于……恐有矫枉过正之虞!”
封不平苦笑:“黄道兄有所不知,冲儿受我们师兄弟教导二十余年,算是我等最早最贴心的后辈,名虽师徒,情同父子……
可是,跟他一同开始学艺、甚至晚上两三年的师兄弟们,皆已出师,下山行道,更有不少如今已开始独当一面,唯独冲儿顶着一个首席弟子的身份,却是二十年如一日的不知长进!”
成不忧跟着道:“黄道兄,冒昧问一句,你们从前年轻气盛、壮志凌云之时,可曾似冲儿这般糊里糊涂?”
黄钟公一时语塞,自己等人是近些年来远离江湖纷争,遗世避居,玩物丧志,警惕心尽去,才会落入向问天的算计。
否则,自己等人当年能从无数旁门左道之中脱颖而出,成为神教高层之一,也是一路挣扎拼搏,斗智斗力,踩着人头爬上去的,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
又怎会如此轻易就中了向问天之计?
但令狐冲而今年纪轻轻,正是武林俊杰精明强干的黄金时期,竟如此表现……说好听些,是赤子心性,仁慈良善,说难听些,那就是幼稚浅薄,不堪造就!
成不忧又道:“你们十余年不涉江湖纷争,不知我全真教如今的形势如火如荼,正值龙飞九天的关键时刻……
如此大好时节,众弟子无不斗志昂扬,奋发上进,以求成就一番事业!
唯有冲儿浮躁浪荡,不成气候,不说我等长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是一些干练弟子,对他不修品行、不知自律之举也是颇有微词!
若非他习武资质绝佳,我等也一直对他心怀期望,这全真教首席弟子的头衔,其实在几年前他初入江湖,表现不堪之时,就该给他撸了,又怎会等到去岁?”
恰在此时,封不平眸中紫气隐现,耳朵一动,挥手止住一众人马,冲着里侧的斜坡密林喝道:“任教主、向右使……既然来了,就请现身一见!”
众人一愕,随即尽皆顺着他的目光仰头看去,江南四友摄于任我行的威势,心中惴惴。
而本在呆滞愣然的令狐冲被封不平的喝声惊醒,也看向山坡上的树林,既想见到向问天,当面问个清楚,又害怕事情真如师叔伯们所说,相见不如不见,一时间心情复杂之极。
“啊哈哈……”
只闻一声雄浑霸气的朗笑,震得树叶哗啦,群马不安,全真众弟子气血浮动。
如此先声夺人之后,任我行和向问天才迈步走出树林,站在高坡上,居高临下的扫视着马背上的全真诸人。
眼神在令狐冲身上停留一瞬,任我行才看向封不平,好整以暇道:“十多年不见,你倒长进不少,竟能先一步察觉任某的行迹!”
封不平不卑不亢,徐徐道:“任教主谬赞了……封某并未察觉你的行迹,只是察觉了向兄的行迹,再稍加猜测罢了!”
出师不利,任我行眼神一敛,向问天恰到好处插言,“封兄当真机智过人,向某武艺不精,让封兄见笑了!”
说着扫了令狐冲一眼,目光和善,神情诚恳道:“令狐兄弟与我家教主实有大恩,可否容我等亲近一番,聊表谢意?”
成不忧冷冷一笑,不屑道:“向问天,这等鬼魅计俩就不必献丑了……
你等欺冲儿涉世未深,不识人心险恶,屡次利用他也就罢了!
如今还想当着我师兄弟的面玩儿离间计,你当我等白吃了数十年干饭,白混了数十年江湖?”
向问天固然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但当日在华山脚下吃了成不忧的好大一个暗亏,着实心中不忿,也就懒得给成不忧好脸色,只冷冷道:“向某只愿跟令狐兄弟这般真豪杰、大丈夫亲近……
至于你成不忧这等虚伪小人,让向某多看一眼,多说一句,都觉膈应!”
成不忧毫不生气,反击道:“听闻当年任教主陷于东方不败手中之时,向兄独自潜逃,仅以身免……着实机智过人,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不过,此举可与真豪杰、大丈夫不怎么搭边儿吧?
既如此,你又有何面目与咱家冲儿这般真豪杰、大丈夫亲近,不知自惭形愧么?”
任我行和向问天立时嘴角抽搐,面色难看,而黄钟公等人则暗叹成不忧的离间计玩得比对方更溜耍。
令狐冲听着双方的唇枪舌剑,尽管先入为主,不再信任向问天看似真诚豪爽的漂亮话,但对于双方言语中的勾心斗角,更是心中烦躁,穆然思念起独自一人待在思过崖的清静日子。
任我行见令狐冲一言不发,立时神情一动,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哈哈笑道:“令狐小兄弟……是否封不平、成不忧以师长身份相迫,不容你说话?
你且放心,有任我行在此,谁也不能强迫你分毫,有话尽管直说!”
成不忧冷哼道:“老匹夫坐了十二年黑牢,癞蛤蟆口气倒是见长!”
任我行、向问天齐齐一怒,面现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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