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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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华山- 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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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晟则貌似好意地提醒道:“裴兄将齐王得罪得如此之恨,就不怕将来有一天,齐王腾飞九天,秋后算账?”

石之轩同样貌似好意地提醒道:“接应齐王之事顺利完成,长孙兄是否要率领麾下近百好手(类似精干军官团)尽快启程,赶赴平阳城战场?

否则若是贻误军机,本监军有权将你就地正法,届时莫谓本监军不讲道义,言之不预!”

继宇文宪之后,长孙晟也脸色铁青的拂袖而去……

祝玉妍由始至终瞧在眼里,宇文宪、高颎、杨素这些人无不是当世出类拔萃的一时俊杰,却都给石之轩肆意摆弄,就连长孙晟这个魔相道精心培养的内定宗主也给他反复揉捏而敢怒不敢言……

从没有这一刻,石之轩在她眼中的形象如此独特而高大,犹如九天皓日,光彩万丈,掩盖了天地间其余的一切光芒。

同样,石之轩在她心中铭刻的痕迹,亦再次猛然膨胀……

第四五九章两全其美

十一月,长安的第一场雪似乎为了弥补姗姗来迟的遗憾,在这巍峨大都日夜飞舞不休,久久流连不去。

刚过午后,皇宫的过道已给厚厚的积雪阻塞,管事太监不得不借调禁军前来清扫。

“贵使这边请……”

在小宦官的指引下,一个身着胡服锦袍、披发虬髯、体格魁梧的中年男子,施施然步向后宫核心。

风格迥异于草原及西域建筑的一座座华美宫殿固然让他眼前一亮,但视线扫过一堆堆积雪时,却又多了一抹儿阴霾。

“可恶,本汗从牙帐(突厥牙帐,类似首都)出发时明明还是天朗气清,怎么没几日天气就冷了这么多。

长安都下了这么大的雪,草原上的风雪比这只大不小,定会冻死大批牛羊牲口,族人们的日子近两年好不容易才安稳些,就又要给白灾(雪灾)逼得喘不过来气。

看来,今冬要么劫掠北周边境,要么搜刮铁勒诸部……

可惜上次给曲傲侥幸逃脱,否则将这号称“飞鹰”的铁勒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斩于马下,定会大大打击铁勒人的心气,令他们乖顺不少……”

一想到,若任由曲傲这只雏鹰真的羽翅丰满,翱翔九天,其势必带领铁勒诸部挑战突厥在大草原的统治地位,中年男子就忍不禁眼中闪烁着狠厉之色。

前面引路的小宦官忽觉背脊发凉,忙不迭加快脚步,不多时就到了皇后所居的正阳宫。

早就得了消息的钟木娜在门前迎候,“公主(阿史那柔然)静候步离可汗已久,请!”

原来中年男子正是如今突厥佗钵大可汗之弟,步离可汗,今次乃是代表突厥出使北周,意欲替佗钵大可汗向北周求亲,迎娶北周皇室宗女。

步离轻嗯一声之后,一边径直步入正阳宫,一边以眼角余光留神打量着钟木娜的眉眼身形,忍不住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柔然侄女是怎么回事,为何钟木娜在北周宫廷这么久了,居然还是处**子**之身?

明面上,钟木娜固然只是阿史那柔然的陪嫁侍女长,但实际上,钟木娜本也出身于突厥大贵族之家,无论相貌气质还是学识智慧,均不输于任何豪门贵女。而她之所以陪嫁到北周宫廷,正是为了帮助阿史那柔然争宠。

其余的诸多陪嫁侍女虽说比不上钟木娜,却也不差,同样帮助阿史那柔然争宠之余,更是辅佐其掌控北周后宫的得力臂助。

但如今看来,似乎钟木娜等女完全没起到相应的作用?

步离暗暗惊疑着,直到见到阿史那柔然,才稍稍放下心来,却是他看出了一副青春少妇模样的阿史那柔然气质柔**媚,不仅已非处**子**之身,还似经常受到滋润,明**艳**照人,大约是很受宇文邕宠爱。

岂不知,事实与他的猜测完全南辕北辙……

阿史那柔然并没有出嫁的女儿见到娘家亲人的欣喜之情,仅是不咸不淡地唤了声:“步离叔父。”

步离尽管感到她毫不掩饰的疏离,也猜到她为何对自己态度不善的原因,却并不放在心上,他认为那是大草原的生存法则,一切都是为了大突厥的未来,无关于私人感情,阿史那柔然也该主动忘却那些不愉快,一如既往地为大突厥谋取利益。

因而步离一边留意着殿内明明无一炭盆,但从四根巨大铜柱散发的热量却使得殿内温暖如春,与外面的风雪严寒完全就像两个世界。

一边隐带斥责地直言不讳道:“柔然侄女在这华美而温暖的宫殿安享富贵,却丝毫不念大草原的子民仍在暴风雪里苟延残喘,侄女于心何忍?”

阿史那柔然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冷冽,面上却微笑嫣然,淡淡道:“叔父不知,并非本宫不想让大周皇帝向突厥多多进贡钱粮财帛,将养草原子民,实在是皇帝性格刚毅,从不为妇人之言所动……

如之奈何?”

步离听到她端起皇后架子的“本宫”二字,不悦地皱了皱眉,却也不好在这小节上纠**缠。

又见在旁侍候的钟木娜面无表情,他一时间也难以分辨阿史那柔然的回答究竟是事实,还是虚言敷衍?

唯有冷冷道:“不管怎么说,柔然侄女不要忘了自己是阿史那家族的儿女就好!”

顿了顿,似乎觉得不能一开始就与她闹得太僵,他的语气渐渐柔和下来,“今次佗钵大可汗的意思是,侄女你尽量说服北周皇帝同意出嫁公主。”

阿史那柔然美目中隐有讥讽之色一闪而逝,似乎对这和亲之事不以为然,却故作漫不经心地答应下来,“本宫自有计较!”

步离则再次皱了下眉头,只觉阿史那柔然心思难测,与他来时所预想的有求必应的态度近乎南辕北辙。

唯有一直待在阿史那柔然身边的钟木娜知道,阿史那柔然所言的“自有计较”只是敷衍之词,其实是懒得理会步离的任何要求。

思及阿史那柔然很可能因此而与突厥王室阿史那家族关系破裂,钟木娜目中闪过担忧之色。

不过,步离也明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点不仅适用在汉人女儿身上,对大草原的女儿亦然,甚至大草原的女儿犹有过之,行事更为极端——草原史上和亲到敌对部族的女儿帮着丈夫将娘家部族往死里整的事也屡见不鲜,而大草原独特的风俗决定了,所有草原人,包括被整的娘家人,都不认为这女儿的行为是背叛娘家,也不认为她做错了……

因此,即使阿史那柔然被“丈夫”宇文邕的英明神武所征**服,开始心向宇文邕,步离也并不奇怪,更不能斥责什么。

略一犹豫,步离眼中暴起精芒,须发狂扬,分明已将自身粗犷霸道的先天气功运转到极限。

见此,阿史那柔然隐隐猜到什么,初次玉容一动,却并未有所动作,仅是静静看着步离犹如鹰隼般以锐利目光四处扫视查探,并释放先天真气配合精神力感应宫殿内外是否有人窥视。

片刻后,步离才收功罢手,却神色阴戾,以突厥语低声冷冷道:“柔然侄女,若你不想年纪轻轻就守活寡,最好乖乖遵从佗钵大可汗的意志,完成一件对大周和大草原两全其美之事!”

听到这种赤**果**果的威胁,阿史那柔然美目闪过一丝冷意,意味莫名地轻笑一声,沉默不语。

步离冷哼一声,眼睛眯起,锐芒闪烁,继续以突厥语低声道:“今次宇文邕东征伐齐的全盘战略,佗钵大可汗已然尽知,并认为若是宇文邕的战略顺利达成,确有很大可能彻底吞并齐国,一统中原北方。

佗钵大可汗和毕玄尊者并不想中原北方出现一个敢于挑战突厥权威的强盛大国,更不希望中土出现大一统的苗头……

此间厉害,我想以柔然侄女犹如明珠一样灿烂的智慧,不难理解。”

阿史那柔然却冷笑一声,依旧以汉语道:“那又如何,军***国大事,并非我这深宫妇孺所能干涉!”

对于大草原获知大周战略一事,她并不意外,毕竟北朝文武成分复杂,其中既有潜伏在胡人政权里隐忍不发的纯粹汉人,亦有胡化汉人,更有纯粹胡人和汉化胡人,心思各异,不难收买。

说来讽刺,汉化胡人与纯粹汉人一样,对大草原抱以深深的鄙夷憎恶和戒备排斥;反之,胡化汉人与纯粹胡人一样,对大草原并不排斥,只将突厥汗国视作南陈一般的相邻外国势力而已,全没有民族分歧的观念。

步离并不反驳,自顾自以突厥语道:“若是大周真的攻灭了齐国,佗钵大可汗和毕玄尊者定不会坐视大周顺利吞下这块肥肉而无动于衷。

到时候,我大突厥不仅会扶持齐国皇室复国,还会与大周兵戎相见。

我大突厥数十万铁骑纵横无敌,毁城灭国不过等闲,区区大周如何能挡?甚至,毕玄尊者将亲自率领一众大草原高手不择手段地摧毁大周雄杰,皇帝宇文邕可是首当其冲!

柔然侄女,你也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吧?”

阿史那柔然冷笑两声,貌似无动于衷。

步离的语气柔和下来,“当然,除非万不得已,佗钵大可汗也不想轻动刀兵,破坏大草原与大周国之间的和睦关系。

所以,大周此次东征伐齐最好无疾而终,中原北方继续维持两虎相争的格局,如此则大突厥、大周、大齐三国之间的关系一如既往,相安无事。”

阿史那柔然一脸果然如此之色,不无讥讽地道:“应该是突厥铁骑正在征战西域,与波斯纠**缠不休,无暇顾及中原的周、齐之战吧?

一旦将来突厥结束了西域的战事,转而窥视中原,难道还会与周、齐相安无事么?”

步离脸色一变,旋即故作若无其事,顾左右而言他道:“其实毕玄尊者的意思是,由他亲自出手斩杀出征在外的宇文邕,那么继任大周帝位的太子宇文赟贪**恋酒**色、庸碌不堪,与大齐皇帝高纬半斤八两,周、齐自然由此相安无事。

但佗钵大可汗念及柔然侄女你,不欲杀死宇文邕,只要他忽发‘疾病’,不能再御驾亲征执行既定战略。

到时候,他又肯定不会放心让齐王宇文宪执掌二十万大军替他继续伐齐,则伐齐之战势必半途而废了。

这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唯一选择!”

阿史那柔然依然一脸冷笑,旁边由始至终未发一言的钟木娜倒是眼神一亮,显然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步离意味深长道:“据闻明后两日,宇文邕就要暂时回到长安了,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柔然侄女该不会让大草原的子民失望吧?”

第四六零章野心勃勃

须臾之后,步离面无表情地出了正阳宫,径直步向宫门而去,并未发现正阳宫的走廊房梁下不知何时倒挂着一个面容阴柔的青年太监,气息潜隐犹如沉睡的蝙蝠。

正是在北周宫廷潜伏已久,终于混入核心部门的阴癸派韦怜香!

此刻他一边以眼角余光瞥了眼步离的背影,一边暗自思量:若是玉妍师妹未曾从北齐朝野抽身而出,本派倒也可以暗助突厥人一次,暂且维持北齐局势,但玉妍师妹既然已经率领本派宗主嫡系开始在北周下注,那就不能让宇文邕的伐齐大业出岔子……

计议已定,韦怜香悄无声息地飘过数丈外的围墙,来到与正阳宫相邻的一座宫殿,对着一个佝偻的老太监躬身一礼后,便将之前窃听的内容一字不落的细细禀告。

…………

钟木娜巡视正阳宫一周,重返殿内,“多出来的那个眼线已经离开了,余者一如既往地守在正阳宫之外,例行公事。”

阿史那柔然玉容变幻不定,最终眼神一狠,无声地冷笑两下。

钟木娜不无忧虑道:“公主,真的不用理会佗钵大可汗和毕玄尊者的计划么?若是就此与佗钵大可汗、毕玄尊者决裂,万一将来有一天突厥铁骑攻入长安,公主又如何自处?”

阿史那柔然不屑道:“突厥铁骑虽强,却也不可能轻易攻陷中原,否则当初我父亲木杆大可汗早已付诸实践了,哪还轮得到如今的佗钵大可汗?”

一提及父亲木杆大可汗和叔父佗钵大可汗,阿史那柔然美目闪过丝丝冷意。

尽管对大草原部族来说,父子、兄弟、叔侄为了汗王之位相互厮杀,血流成河,乃是常态,最残暴的胜利者不仅不会有得位不正之虞,还会得到族人们由衷的臣**服。

只因在大草原子民的心里,唯有如狼王般最凶狠狡诈的王者才能带领部族走向强盛!

但阿史那柔然对于年前父亲木杆大可汗死得不明不白,而叔父忽然继位为佗钵大可汗之事,多少有些心存芥蒂,并不想充当杀父仇人的提线木偶。

更何况,对于天下格局及大周权势,她早已另有打算,与突厥可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惜钟木娜并不清楚,仍旧迟疑着道:“可是……就算公主你想一辈子安居大周,也是处境堪忧啊。

皇帝对你爱理不理,太子宇文赟亦非你亲生,一旦将来大周与突厥开战,难保宇文邕或宇文赟不会将你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阿史那柔然冷笑道:“谁说本宫今后一定没有子嗣?谁说继任大周皇位的一定是宇文赟而非本宫亲出之子?谁说本宫就不能以太后之尊临朝,执掌大周江山?”

钟木娜初时一愣,略一思忖,不禁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阿史那柔然微微一笑,妩**媚**惊人,玉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白皙滑嫩的香**腮,“不管怎么说,我如今是大周皇帝的正宫皇后,我诞下的子嗣就是皇室嫡子,天然就在大义名分上有着无与伦比的独特优势,轻易便可取代庶出皇子宇文赟而位居太子。

就算本宫不招宇文邕的待见又如何?”

说着她的另一手轻轻挪到自己的小**腹**部位,目露憧憬,“只要策划周密,本宫如何不能效仿吕不韦奇货可居之故事,在宇文邕茫然不知中,为其诞下一个最有资格继承大周江山的‘嫡子’?

就算那个冤家再没心没肺,再崖岸自高,本宫可不信他能拒绝让他儿子成为大周皇帝的诱**惑!

既有他这大周第一高手兼朝野权臣倾力相助,偷梁换柱、移星换斗不过等闲,何愁大事不成?

到时候,本宫以太后之尊代替幼儿皇帝临朝亲政,执掌诺大一片江山,岂不比有朝一日被打入冷宫亦或回突厥看那狗屁佗钵大可汗的脸色要好上千万倍?”

钟木娜一脸呆滞,瞧着阿史那柔然美眸精芒电射、野心勃勃的样子,一时间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她从未想过阿史那柔然还有这等匪夷所思的计划,而且可行性着实不小!

好一会儿,她那混乱的思维才恢复了一丝清明,自发开始为虎作伥,“可是,如何能让宇文邕以为你与那人的儿子是他亲生的?宇文邕可不好骗!

而且,宇文邕可是从来不在你的寝**宫过夜……”

“你是否忽略了一件事?”阿史那柔然扑哧一笑,“那冤家既然可以隔三差五地肆意进出皇宫与我相会而从不被宫中诸多高手发现,是否证明包括皇帝宇文邕在内的一切宫人的性命尽在他一念之间?

若他想在皇宫里做出某些安排,怕也是轻而易举吧!”

顿了顿,她又玉容古怪道:“其实,我早就怀疑去岁在金墉城外那次,他为宇文邕输气疗伤时就在宇文邕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暗暗掌控着宇文邕的生死……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胆敢偷皇后的‘贼子’当真会对皇帝忠心耿耿,更何况难道他就不担心有朝一日偷皇后的行径东窗事发么?”

钟木娜嘴唇紧抿,忽然发现自己实在太单纯,完全跟不上尖***夫***银***妇的思维,特别是当这对尖***夫****银***妇都是地位尊崇、智慧深邃之辈的情况下。

…………

两日后,宇文邕返回长安,一边时刻关注着平阳战场的战报,一边下诏继续征调民夫、粮草,为东征伐齐的可持续作战增加保障。

其间,步离曾觐见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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