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山上传来三声凄厉的口哨:“呜……呜……呜!”似是某种信号。
余沧海稍稍一愣间,百多个华山刀手却是毫不犹豫的收刀罢斗,潮水般向着山上退去。
见此,虽然不清楚华山派搞什么妖蛾子,竟然放弃了占据上风的优势,但一众黑衣人还是本能的汇聚到余沧海周围,结成圆阵,持剑戒备。
唰……吱吱吱……
弓弦张开的紧绷声齐齐响起,余沧海望着山上的眼神狠狠一缩,只见刚刚后退着的刀手们身后猛地闪出五六十个弓箭手,个个张弓搭箭,居高临下的对准了他们。
弓如满月,箭似寒星,一时间众黑衣人面色大变,虽然隐藏在面巾下,不曾在对方面前露了怯,但眼中却或多或少显出丝丝忌惮之色。
江湖有言,武功再高,也怕寸铁!说的就是弓箭、弩矢,万箭齐发之下,即使有达摩、扫地僧、张三丰那般超凡脱俗的绝世武功,也只能黯然饮恨。当然,必须得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列好阵势,以强弓劲弩齐射才行,否则箭矢准头不好、劲道不足或是参差不齐,短时间内可就奈何不得真正的武功高手而被其施展轻功逃离箭矢覆盖范围。
以余沧海今时今日的功力,已然不惧数十个普通弓箭手的齐射,只需全力施展无影幻脚,自可迅速逃脱,但他手下的一众黑衣人却是不行。
余沧海心知,弓箭手们居高临下,占据地利,山道又狭隘崎岖,不利于他们退走,只要对方一两轮齐射,他手下的黑衣人很可能就得倒下一大半……
第八十三章接连哑火的摧心掌(二)
紧张的对峙中,余沧海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同时念头急转,思索着全身而退之策。
毫无疑问,此行大肆破坏华山根基的任务已经夭折,还反被华山钳制于此,只是没有岳不群师兄弟坐镇,华山缺乏能够压制余沧海的高手,若他只求自保,便可轻易退走,但若要保全手下众人,却是力有未逮。
忽然,余沧海的目光在扫过梅娘时稍稍一顿,原来不知何时,梅娘身边竟多了一个白衣丽人。
两长余高的断崖边,两女妍然玉立,白衣红裙随着习习山风轻轻摇曳,端庄与妩媚,温柔与冷艳,当真是春花秋色,各有风情,几乎让人忽略了簇拥着的一众杀气腾腾的弓箭手。
毕竟苦心调查过华山的虚实,因而余沧海一眼便认出了,那白衣丽人正是岳不群的妻子宁中则。若论武功,余沧海料想她不及那个红衣女子,但论在华山的地位,此时掌门岳不群不在,宁中则身为掌门夫人,已是当之无愧的最高首脑。
见对方迟迟不曾发动,余沧海正欲开口拖延,却又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便仍旧沉默屹立。
梅娘扫视了一眼左右,刀手们已经重整旗鼓,伏在弓箭手们身后,准备随时紧跟着箭矢冲下去。满意的点点头,梅娘对宁中则耳语几句,但宁中则却轻轻摇头反对。
按照梅娘的想法,别管是什么人,只要胆敢袭击华山,就先擒下来再说,至于什么华山与青城派同属武林正道云云,都是虚的,没必要太当回事……
但宁中则却心有顾虑,毕竟此时华山没把握留下余沧海,若是仅仅将其手下屠戮一空,怕是没什么作用,而一旦余沧海逃脱之后,必然怨愤更甚,以其心性之险,武功之高,很可能会再次潜行回来,对华山上下施以暗杀、下毒等等卑劣手段,恐怕华山亦防不胜防,更无可奈何!
看着黑衣人周围躺满华山刀手的尸体,鲜血浸着山道流淌,宁中则眼中闪过丝丝怒气,沉声问道:“余观主若要与我华山不死不休,就不怕招致灭门之祸,断了青城道统?”
余沧海如今骑虎难下,好在脸皮够厚,闻言嘿嘿一笑,恨恨答道:“我等皆是日月神教任教主麾下无名小卒,今夜来此,乃是奉了任教主钧令,了结我圣教与华山的百年宿怨,倒也不屑冒充青城派的名号!”余沧海心想,自己等人蒙着面,又抵死不承认是青城派的人,只要回了蜀中,华山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大肆攻打青城山就是师出无名,量岳不群也不敢公然破坏武林正道的秩序!
闻言,梅娘气得柳眉倒竖,想要指责对方使用青城派的成名武功松风剑法、摧心掌,以及独门暗器青蜂钉,还敢否认不是青城派的人?但却被宁中则止住,她很清楚,武功和兵器的特性算不得“真凭实据”,过了今日,青城派完全可以矢口否认,而她和梅娘的武功都不及矮个首领,没能掀开他的面巾,就算明知他是余沧海,也不能以武林正道之名公开审判青城派袭击华山的罪行。暗暗思忖着,宁中则正欲开口,却见余沧海忽然抖手打出一蓬青影,耳边亦响起梅娘的惊呼:“小心!”
既然敢在宁中则分心之际出手,余沧海自然不会没有准备,但见周围的黑衣人们跟着他纷纷扬手,便是漫天青光罩向崖上的一众弓箭手,而余沧海也拔身而起,紧随着暗器暴雨跃向宁中则、梅娘二人。
宁中则、梅娘正在挥剑抵挡青蜂钉,却见余沧海身形已经腾空三丈余高,居高临下对着断崖上的她们挥出一道剑气。无奈之下,二女根本顾不得开口,就各向一边全力躲闪开来。
面对漫天暗器,弓箭手们没有接到命令,纷纷各自为战,有的挥舞着长弓格挡暗器,有的不顾受伤之危,毫不犹豫的对着黑衣人们射出箭矢,也有反应迟钝的,愣然间便被暗器射倒,大声哀嚎着……
黑衣人们似是早已得到余沧海的授意,在暗器脱手后,立即转身向着山下奔去。但在弓箭手们稀稀拉拉的十多支箭矢攒射之下,也有三人倒地不起……
嗖……唰唰……啊啊!
剑气森然激射,划破重重雪泥,宁中则、梅娘能够及时避开,但其后的弓箭手、刀手可就没有二女这般身手,有两人先后被正面击中,立时惨遭分尸,血雾纷扬。
余沧海施展无影幻脚的轻功身法,凌空一个翻转,就落在二女之前所站的位置。此时二女已经齐齐返身出剑直刺而来,无需言语便已达成默契的夹击。
余沧海嘿然不屑,持剑的右手长袖抖动,竟从中飞出一匹麻白绢布,受劲风鼓荡宽大,圈圈翻卷着疾射梅娘,同时左掌徐徐击出,途中掌影重重,迅速由淡转浓,黑芒隐现,便是一波暗淡掌力排空击向宁中则。
白布席卷而来,梅娘视线受阻,只得挥剑劈斩,欲要破开白布,但又忽然看见白布上有些条纹状的勒痕,不禁面色一变,连忙震动手腕,施展出连城剑法中的一招疾速回防的剑式“千树万树梨花开”,将长剑抖成朵朵银芒剑花,团团挡在身前。
嗤……
白布卷及锋锐剑光,本应片片碎裂,但却仅是稍有撕裂,诡异的保持着连续,还传出钢铁不断碰撞时的连绵铿锵声。瞬息之后,白布被剑光弹回,或大或小的裂缝间隐约露出一节节暗淡的铁索……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宁中则眼看摧心掌力隔空击来,自知不敌,有心躲避,但她本是以一式白虹贯日前冲疾刺,两速相加,瞬息间便堪堪临近,掌力尚未及身,劲风已吹得她青丝飞扬。明知躲无可躲,宁中则却仍自神情坚定,将长剑注满内力,竖在身前试图抵挡。
见此,余沧海眼中不屑更甚,心下冷笑,若是摧心掌这般容易抵挡,怎当得青城绝学?脑海中已是浮现出宁中则碎心而亡,岳不群抚尸痛哭的悲情场景,不由地心怀大畅,痛快不已……
嗖……
却不防斜刺里一道灰光突兀的闪现,破空声细微至若有若无,眨眼间便已射到二人中间,竟抢在宁中则之前迎住摧心掌力。
噗……呼哗……
一声轻微的泄气声中,余沧海惊骇的看见,自家引以为傲的摧心掌力,竟被一颗小石子破开最中心的劲气汇聚的无形节点,霎时化作一阵劲风散开,吹得宁中则衣衫猎猎。
二人眼中惊疑莫名,不约而同的望向小石子射来的方向。
目光透过浓浓夜色,却只见到远处山崖间垂悬的一片若隐若现的茂密松柏树冠,其上似有积雪皑皑……
“唉……”
但山风中隐隐飘来的一声沧桑叹息,却让二人知道,刚刚并非错觉,只是出手之人已然隐没无踪!
余沧海似是忽然想到什么,浑身一个激灵,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跃下断崖,竭力施展轻功直奔山下而去。
宁中则看了看余沧海的背影,又扭头望向神秘的出手之人之前所在的松柏林,神情愣愣然若有所思,而梅娘见余沧海逃走,又追之不及,便用剑挑起他仓促间抛下的白布铁索,饶有兴致的查看起来。
山道上,黑衣人们竭力奔逃着,但离开了火把的光亮范围,便被黑暗深沉的夜幕重新吞噬,就算还能借助积雪的暗淡荧光,速度也不可避免的大受影响。值得庆幸的是,华山的刀手们武功更差,受到夜色迷茫的影响比他们更大,也就不可能追击他们。而余沧海的武功比他们高出甚多,片刻后便追上了他们,引着众人疾速纵跃下山。
其实余沧海很清楚,刚刚救了宁中则的神秘高手既然能够后发先至,以一枚小石子便轻而易举的击破他的摧心掌力,如此武功若要取他性命,自是易如反掌,而那人对他逃走无动于衷,想来是瞧不上他,懒得理他。尽管对于此行功败垂成非常不甘,但余沧海对于那人的鄙视不仅未有愤怒,反而庆幸不已,只因那人十有八九便是华山剑宗的风清扬,数年前还威震大江南北的不世高手,一代武林奇人!
一想到风清扬这个名字,余沧海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师傅长青子,想起了师傅的生平最大遗憾,那就是曾今败在林远图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之下,但是师傅也曾说过,他年轻时有信心对决林远图,但年长后明明武功更高,却没有勇气去邀战风清扬!
虽然明知风清扬不会对自己出手,但余沧海一想到对方就在山上,很可能正在俯视着自己,就胆战心惊,背心直冒冷汗。没办法,风清扬的剑术高深莫测已极,与自己等人根本不在一个等级,甚至就连武林绝顶的少林方正、武当冲虚也只能望其项背!
须臾之后,余沧海冲出了华山的第一道关卡,依然没有任何刀手前来阻拦或追击。刚刚松了口气,余沧海却忽然看见下方的山道转角处闪出了三五支火把,竟有人深夜上山?
心中疑惑着,双方渐渐临近,余沧海只见一个胡子拉碴的沧桑中年坐在滑竿上,由两个劲装壮汉抬着匆匆上山,前后各有一个壮汉举着火把,而他们明明也看见山道上一身黑衣的余沧海众人,提刀持剑,非是良人,却没有丝毫止步的意思。明白对方来者不善,余沧海不由凝神聚气,暗暗戒备着。
呼哧……
眼看双方就要相遇,那滑竿上的中年果真毫无征兆的双掌齐发,施展劈空掌力遥击余沧海及其身边的黑衣人。
第八十四章接连哑火的摧心掌(三)
余沧海只觉劲风扑面,一波阳刚雄浑的掌力汹涌而来。
心下不由暗暗吃惊,不知华山附近哪里来的这等功力深厚的高手。当然,他自忖若要硬接,也能接下这波掌力,但势必被堵在山道上,有违他尽快脱离华山视线的初衷。于是,早已蓄力的无影幻脚使出,余沧海一跃而起,避开了雄浑掌力,任由身旁的两个手下被击得喷血惨叫倒地,而他身在半空又一个鹞子翻身,头上脚下的双掌凝聚摧心掌力,狠狠压向滑竿上那中年的上身。
那中年也不躲闪,而是飞快的变换掌势,化作双拳,气势凝重的向上迎击。
呼……
拳掌劲风对碰而散,眼看就要相接,却不防那中年双手的拳头忽然一晃,一手仍是拳头,但却幻出重重拳影,虚实莫辨;而另一手则蓦地化作爪势,犀利劲气透指而出,竟闪电般加速,超出拳头率先迎近余沧海的一只手掌。
本来中年半途变招之时,余沧海就心知不妙,但他自忖未有准备,仓促间已是变招不及,而且身在半空,不能灵活躲闪,只得硬着头皮加重摧心掌力。
嗤……
掌、爪相接,余沧海只觉对方的犀利爪劲瞬间变撕破了自家的摧心掌力,虽然也被摧心掌力抵消了一部分,但剩余的爪劲却是毫不停顿的冲入他的手掌间,顺着经脉飞快的蔓延至手臂才被他自身的内力抵挡化解,只是这眨眼间他的半条臂膀就已酸麻无力。
余沧海脸色惊变,这股内劲,纯厚阳和,竟与刚刚那个红衣女子的内功如出一辙,只是这中年的功力更为深厚,沛然难当!
不仅如此,这一爪还将余沧海的身形击得一偏,使其另一手的摧心掌力随之偏了稍许,效果自然大减,虽然仍旧勉力击中对方的拳头,也只是与对方拳头上虚有其表的拳劲相互抵消罢了!
啪啦……
一招硬碰,劲风哗然鼓荡,余沧海身形被反弹的上升,而中年亦被击得向下一矮,身下的竹木滑竿不堪重负,轰然裂开。
眼看中年就要随着断裂的竹竿坠地,他却恨恨的一咬牙,猛地一掌击在地上。嘭的一声,借着反弹的力道身形飞速上升,另一手再次击出爪势,直冲正在下落的余沧海而来。
此时余沧海已经借力调整身形,见到中年占了便宜竟还不依不饶,心下恼怒,就顺势施展出无影幻脚,双腿连连踢出重重幻影,劲风勃勃缭绕,踹向中年的手爪。
中年不屑冷笑,手臂抖动间,双手一先一后,爪影重重,破空呼啸,凌空与余沧海的腿影飞快的以攻对攻,连连拆招。
砰砰……啪啪……
比起之前的硬碰硬,这次显然是招式的巧妙变化上的比拼。但让余沧海大感意外的是,仅仅两次交击之后,他的腿法就就完全落在下风,跟不上对方爪势的节奏。待得到了第七次交击后,余沧海忽觉左脚脚踝一疼,已被对方的手爪击中,跟着小腿一紧,却是被对方抓住了,紧接着一股浑然大力涌入腿上经脉,整个左腿霎时失去知觉。
一上一下的二人在空中无处借力,此时已然开始一齐下坠。
余沧海心下大骇,右脚毫不犹豫的连连踢向对方的手腕,但中年同样还有一只手空着,仍旧以那精妙的爪法从容应对。
眼看即将落地,中年抓住余沧海的小腿的手臂猛一使力,二人的身形立时调换一个位置,变成了余沧海在下,并且马上就要后颈着地。
无奈之下,余沧海只得双手下称,击在地上卸去二人下坠的力道,同时借力旋转身体,试图打乱中年的身形,甩开对方。
但中年既然敢将余沧海换到身下,自然早有准备,此时更是趁着余沧海分心于手上使劲,右脚腿法稍稍变缓之际,忽地变爪为拳,迅猛无比的一拳击在余沧海右腿小腿上。
咔嚓……
清脆的骨折声响起,余沧海只觉剧痛钻心,额头冷汗滢滢,却死死的咬牙腾手发出一记摧心掌力,隔空劈向中年面门。
啵……
中年出拳接下这一掌,劲气四溢中二人被反震的大力向着相反的方向拉扯,中年抓着余沧海小腿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向后滑动,在其上捏出五道深深的血槽后,不甘的脱离了余沧海的腿脚。
余沧海侧着身子狠狠摔在地上,想要站起,但两腿都痛得失了只觉,不由心下惊惶,随即看向周围被这一通激烈交手惊呆了的手下众人,大喝道:“快带我走!”
此时中年已经又一次出掌击在地上借力,朝着余沧海腾空扑击而来。
至此,余沧海才发现对方虽有双腿,却是个残废,若是一开始就发现这一点,中年功力虽强,但行动不便,只要避开硬碰硬,也不一定能够伤得了他,只是此时他的双腿重伤之下也失了作用,却已绝非中年的对手。
幸好余沧海的手下已经反应过来,左近奔出两人来抬余沧海,另外的五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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