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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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纪事-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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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华张大嘴,看着他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个腹黑的妖孽却完全不介意对面严少瞬息万变的脸色,悠然自在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只是酒不是倒洒了一桌,就是空杯子端起又放下,放下又端起,另一只手扇子摇得呼啦作响。
  
  坐了一会儿,屋内气氛沉闷地像一滩死水,严华今日探望了两个朋友,连着在两边都碰了一鼻子灰,搞得自己心情越来越郁闷。实在忍不住了,严家大少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没好气地说了句:“我走了!本少今天心情不好,酒钱你付。”
  说完直接就甩袖离开了。
  
  看着门口,薛七十分不爽地嗤儿了一声,冷漠地说道:“现在就跟人嚷嚷她抛弃了你,也不想想,她从来就没属于过你。”




世事变幻无常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到陆府已经快一个半月了。
  期间,杨菓差小桃回去探望过小龙一次,自己则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陆家的事业整顿之中,现在只剩一些细节还在调整,安抚工作仍在持续进行。经过和陆子轩的完美配合,一切都已经步入轨道了。
  
  据这些日子的观察,陆子轩的两房妾室绑得很紧,两人对花舞是同仇敌忾,无非是因为身份之别。而且两人也敏锐地对这个九姑娘十分戒备,完全把她当成了竞争关系。
  
  花舞却对九姑娘十分亲近,不时来探望她。当然,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想从她口中探听陆子轩的细微末节。每次听九姑娘讲自己相公的事迹,经过她一剖析,就能对他有更深层地了解。所以九姑娘的“陆子轩讲解”就像鸦片一样,成了花舞精神上的慰藉。
  
  这日陆子轩又出门了,花舞亲自抱着一匹云锦走进了西厢。杨菓和小桃正在屋内剥瓜子闲聊,一看花舞那样赶忙起身迎了上去接过布匹。
  
  “你怎么自己做这些重活?那些丫头呢?”杨菓将布匹放到桌上。
  
  花舞擦擦额头上的汗,笑眯眯地答道:“和你聊天,不想有其他人跟着。来,你看看喜不喜欢。这布是昨日云裳坊差人送来的,相公让我们自己挑,我见这匹不错,很适合你,就拿过来了。”
  
  杨菓讪讪地笑着:“谢谢你了,这些都是陆公子给你们家眷的,我拿不合适,再说我也不缺。”而心里却念叨着:“我又不是缺心眼儿。”
  
  小桃沏好一壶香片就退了出去,还替他们关好了房门。
  
  花舞一愣,这九姑娘人挺好,就是有些时候说话太直,常常让人不知道怎么接。不过经过近日相处,花舞已经稍稍习惯了,也从不会生她的气,于是仍然笑着说到:“反正拿来了,我也不想再累一次还搬回去,随便你怎么处理吧。”
  
  杨菓皮笑肉不笑地道谢,抬手给对面善良的牛皮糖斟茶。自己常常不知该怎样面对她,她到底是少根筋还是太迟钝?
  
  花舞真是很单纯,每次来都是那几件家事反反复复地唠叨,也没想过人家厌不厌烦。
  
  噼里啪啦倒了一堆,末了,花舞总结性地感叹:“女人难做啊,大宅院中的争风吃醋更是让人烦不胜烦。”
  
  看来她最近被两房妾室烦坏了,杨菓对她很同情。在这种婚姻体制下,在大户人家中,这种事情就是避无可避的。忽然转念想到自己与陆子轩,近日来,两人越发惺惺相惜。子轩虽偶尔显得亲昵,但两人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未说过什么。
  
  自己心中到底想要怎样?努力发展的结果肯定是进入这个大宅门,但是自己是受不了老公有那么多女人,而且互相之间还争斗不休。倘若不求个结果,那又该怎样?在原来的世界经历了漫长的单身生活,杨菓是再也不愿那么孤独下去了。
  
  杨菓也被花舞说得烦闷,心中总有一个又一个一晃而过的念头,但却都落不到实处,不由得叹到:“花舞,你要记得,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温柔。你要是想在陆家过得好些,就好好利用你这个优点。男人总是珍惜未得到的,而遗忘了所拥有的。三妻四妾,苦的不过是女人罢了。”
  
  门外,刚刚回府就过来探望她的陆子轩听到里面的谈话,垂下正准备敲门的手,伫立沉思了片刻……终是苦笑摇头,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陆子轩和杨菓基本分开忙碌着,偶尔碰面的时候陆子轩也常常只是看着她,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有时候欲言又止,但却始终没有说出过什么来。
  
  陆子轩忙着执行、安抚,杨菓忙着总结整理文字文件。本来不擅长的毛笔字,近日来都得到了很大地锻炼,进步神速,虽然还是只有陆子轩才看得懂。
  
  书房里,杨菓有点苍白的脸上带着微笑,长吁一口气,将厚厚一摞宣纸整了整。熬了三天,总算写得差不多了,看来明天就可以全部完成。伸长两臂,拉直脊椎,伸了个懒腰,幻想着陆子轩拿到这摞管理办法时的惊喜样子,心中十分开心。
  
  就在这时,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陆子轩一身淡蓝色长袍立在门口。
  
  杨菓立刻开心地站了起来,迎了过去:“回来了!今天怎么样?还顺利吗?我这边也要整理完了,明天应该就可以大功告成。哎……累了近两月,总算都弄顺了。你可要好好请我吃一顿啊,我们俩都要好好补补脑了。”
  
  念叨中,笑容渐渐凝结在杨菓脸上,面前的陆子轩一向儒雅的面容上怒气喷薄欲出,一双眼微微泛着红血丝,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子轩,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杨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陆子轩胸膛剧烈起伏,冷冷的话语从齿缝中挤出:“是不是你干的?”
  
  “啊?”杨菓眼睛、嘴巴都张得圆圆的。
  
  “是不是你把我陆家最新的船舶舾装技术传出去的?”陆子轩的脸阴沉如大雨滂沱。
  
  “船舶舾装是什么?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技术。”杨菓被他吼得莫名其妙,眼睛不受控制地有些起雾。心中兴起的不是立刻弄清事件的念头,而是想不清楚这个日日温柔相对的男人怎么会怀疑自己会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先不说那是个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他的家业自己博心搏命难道他都没看见?现在不知道外泄了什么狗屁船舶舾装技术,怎么就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杨菓又惊又气,努力抑制着委屈的泪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像有一盆凉水将陆子轩从头浇到脚,稍微冷静了一点,压抑着怒吼的冲动,问道:“那间房只有你一个外人走近过,而且那天你还关注过它。我也不信是你,但是我查过了,前前后后,除了工厂里的工人,只有你到过那里。”
  
  杨菓记起了那间门口站了一排守卫,不打自招的重要房间,“可是我也只是经过了那一次,而且还是和你一道的呀。”口中努力解释,但心中却被“外人”两个字刺得生疼。
  
  “是的,就算只是经过,也只有你一人。我去查过,资料有被翻阅的痕迹,难说是不是事后你再找机会潜入了。九姑娘,告诉我实话。”陆子轩的面容此刻看起来有些狰狞。
  
  杨菓又想哭,又想放声大笑。老天太狠了,见不得自己过得好点,竟然被自己全心全意守护的人怀疑。
  
  杨菓的硬脾气也上来了,抬手将眼睛一擦,再次看向陆子轩的时候只有一脸冷漠,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陆公子,我告诉你不是我,信不信由你。既然信任已经断裂,那我们也不用再合作下去了,桌上是已经完成的部分手稿,我留给你,你爱用不用。”
  
  说完,杨菓绕过他,急步离开,转过走廊,眼泪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陆子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激烈地交战。一边怒火喧嚣“陆家机密泄露,只有她这个外人有机会接近”,另一边冰水浇筑“不会是她,她的心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男女之爱十分脆弱,喜欢、信任、珍惜、感恩……交错复杂,任何一个键断裂,“爱”都会崩塌。在爱你的时候,你说什么是什么,在不爱了的时候,你说你是什么?
  
  风驰电掣,杨菓指挥小桃迅速地收拾好了行装,留下了陆子轩送她的冰玉,又找花舞给他们安排了一架马车,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陆家,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天气已经很冷了,但却不能让她冷静下来,胸中翻江倒海,那口冤气仿佛将要冲破胸膛奔涌而出,杨菓坐在车厢中使劲跺着脚,小桃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声。
  
  旋风一般地回到玫瑰园,连去探望小龙的心思都没有,杨菓直接冲回自己的房间,一头扎在棉被中,怨气再次化做泪水润湿了被褥。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人在一下又一下地给她顺着背,杨菓不管不顾地闷在被子中流泪。
  又过了许久,总算感觉再活了过来,大哭一场之后,心像被雨刷过的青石板,显得没那么沉重了。
  
  翻过身来,看见小龙一身白衫坐在床边,头上戴着霜偌送他的那颗冠玉,尖尖的下巴像白莲花瓣般惹人疼爱,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是忧心地看着她。
  
  “阿九怎么一回来就哭?受什么委屈了?”小龙冰冷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湿润。
  
  杨菓喉咙很哽,被小龙一问,委屈又上来了,抬手摸摸小龙头上那颗碧绿的冠玉,玉石的温暖沁入指腹。
  
  “男人是不是说翻脸就翻脸?小龙,以后你可不能对我那样!你若有一天讨厌我了,也别让我知道。”杨菓说着说着,嘴巴又瘪了起来。
  
  “哎……”小龙轻叹一声,将她抱起,把那个瘦弱的肩膀拥入怀中:“傻阿九,你都在说什么呢。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你别厌烦我就好。”
  
  杨菓的头靠在小龙的肩窝,被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包围着。小龙总是在关键时刻就会化身为她的坚强后盾,不追问,不闹心,只专注地关怀着她的情绪。
  靠着他,杨菓的心也慢慢变得澄净。
  




福祸相依

  正在两厢依偎之际,小龙忽然觉得背脊处有微微的凉风在扫来扫去,转头一看,刚才还很温柔的脸色瞬时就沉了下来。
  
  薛七半眯着狭长的眼,似笑非笑,轻摇玉扇,斜靠在门框上打量屋里拥抱着的两人。门外树叶下斑驳的光影投在他身上,就像绽放的一朵朵墨莲,衬得他风流不羁。
  
  “薛公子不知道进屋要敲门吗?随意踏入女子闺房是薛公子的习惯?”小龙语调冰冷,显得不太愉快。
  
  闻言,杨菓抬起头来,薛七那张欠扁的脸立刻映入眼帘。
  
  “哼,”薛七冷笑:“孤男寡女搂搂抱抱,门也不关,这就是柯少的礼节?”
  
  “柯少”两字激得两人都浑身一震,两双眼刀唰地向薛七飞过去。
  
  “薛公子查得很清楚埃”由于刚哭过,杨菓的声音还有些嘶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当然要查清楚。”薛七不以为意地大摇大摆走进了屋。
  
  小龙的手还环在杨菓肩上,那纤长白玉的手指让薛七觉得有些刺眼。心想,这个柯少落难了就让女人养着,女人被他驱使在外挣钱,自己却躲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享清福。
  
  于是,薛七决定要坚决地、打心底看不起这个柯少。
  “柯少,我和九姑娘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说,可否让我们俩单独谈谈?”
  
  小龙转头征询阿九的意见,见她点点头,便微微一笑对她柔声说到:“那我先出去了,你们谈。”
  
  小龙与薛七擦身而过,完全当他是个隐形人似的不予理睬。
  
  薛公子走哪儿不是呼风唤雨的,对小龙这样的态度更感不满。
  “柯家的家教真是有待提高。”薛七恨恨地说到。
  
  杨菓斜瞥他一眼,这人今天是特地来招人烦的吗?
  斜靠下来,不紧不慢地回到:“薛家的家教也差不多嘛。”
  
  薛七心中有些恼怒,但想到自己一个二十有五的成熟男人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计较,实在是有失体面。一口气便哽在胸口发泄不出,只好自顾自地抓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冷茶喝下降燥。
  
  杨菓皱眉看着他,他还真当这里是他自己的家啊!转念一想,也是,这本来就是他的房子。杨菓也堵了一肚子火,没好气地问道:“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薛七这才想起自己一接到通报,说她怒气冲冲地回了院子,便一时脑热地跟着跑了过来。刚才跟小龙说有事商量也是一时之气,见不得他跟自己面前晃悠,便想把他支走。其实说白了,本来只是想过来看她热闹的,但是现在见到她的落魄模样,看到她满是泪痕的脸,心中却没有预想的那股欢快劲儿。
  
  “你哭过了?”薛七脑子有点抽筋地给她倒了一杯水端过去。
  
  嗓子正干呢,杨菓也不客气,接过咕噜咕噜喝下肚,就着袖子把嘴一擦:“我先告诉你,以后你朋友的事我再也不管了!我是和你合作的,其他人的事关我屁事。记住,没有下一次了。”
  
  薛七看着她愤愤的样子,心中却有一丝欢喜在滋长出来,落井下石道:“我听说陆子轩欺负你了?他不是个好人,谁叫你没眼水,非要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别人后面跑,一看见人家,脸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剃头挑子一头热,被别人不待见了却跑我这儿来撒气。”
  
  杨菓冒火得很,吼道:“不是你让我去帮忙的嘛。”
  
  薛七扇子一甩,装模作样地给她扇起来,凉凉地开口:“来来,降降火。我不是看你一副想去的模样才成全你的嘛,想不到我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
  
  “哼!你的朋友都跟你一路货色!没个好人。”杨菓愤愤地把他煽风点火的手隔开,心中把他们这一群少爷都当成了自己的阶级敌人。这些人,剥削劳动群众、冤枉老实人,还套着一身好皮囊在世上招摇撞骗,实际内里全是魔鬼!
  
  薛七抬手,白玉扇面遮住了半张脸,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奸笑道:“我可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说我不是好人。想起来九姑娘第一次见到在下时好像颇为好感嘛。当时你那亢奋劲头,我还以为是本公子风华绝代刺激了你呢。”
  
  杨菓不由自主地想到当初初见他时,确实是为这张风姿卓越的妖孽脸小小地折服了一下,但嘴上却不松懈:“亢奋?!那是被你撞得头破血流,你还敢提!再说了,就算惊艳,完全也是因为当初世面见得少。”
  
  “哦……,原来九姑娘在见到陆少爷之后世面就变多了氨
  
  这人就是,真是……!杨菓心中用所有自己知道的三字经把他里里外外骂了一遍。一听到他提起陆子轩,就像被粗粗的针狠狠地扎着四肢百骸,扎得又深又疼。杨菓决定等这个妖孽离开后,马上去做个小人,天天扎,天天诅咒,势必要让他感同身受!
  
  杨菓咬牙切齿地说道:“薛公子,你这人,不了解你时只想骂你,了解你了就只想打你!
  
  薛七看她粉拳紧握,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忍不住仰天大笑。看着她被激怒的样子,自己总算觉得乐趣又回来了,“九姑娘聪慧,短短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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