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几句话,却包含了她不简单的人生,其中的酸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薛七久违的怜悯之心升起,寄人篱下的日子自己也尝过,那个三姨娘恶毒的话语他也还记得。面前的这个女子第一次见他就帮助了他,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而现在,终于明白了,他们俩身上的气味很像,是孤独的同类。
“留下吧,我会照顾你。”
闻言,美人笑了,是那种只在他面前才露出过的笑容。
“我也会帮你,琴棋书画我无一不通。我还能运用人脉帮你在虞国立足。”
薛七笑着点头,他们果然是最契合的搭档。
“对了,以后我不叫欧阳媚,我叫媚娘,只属于我自己的名字。”媚娘的脸上是流转的光华,艳丽夺目。
有了媚娘的帮助,生意果然蒸蒸日上。在虞国,由于她身份特殊,总能得到有利的照顾。那些官场上垂涎她美貌的人也因为她的身份而不敢出手。在虞国的这些人心中,媚娘就是薛七的人,直到这次她的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比较长,是一个完整的前奏,不好分割,所以就一起发了。
有点虐……我可怜他们两个……
听取ONLY亲的意见,调整了一下。这章本来应该作为薛七的番外来处理的,但是因为和剧情相关,所以就放在这里了。七七的往事也是他讲给菓菓听的,所以粗略些,可能有框架之感。俺功力不足,只能尽力修改,请亲们体谅。
退一步海阔天空
最麻烦的不是订单丢了,而是原料供应商的催款。薛七明知捏着废料无用,却难以咽下那口气。而且在这个当口,外面的风言风语太多,一桩正常的生意却演变成了他和陆子轩的争斗,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愿将材料转让出去。
此时的他居然有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想法,想自己至少还有那么多铺头,转些出去不仅能付余款,还能继续打点。可是,产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缩水将带来很深远的影响,幸好,他还有那么一点点残存的理智在与意气用事相互拉锯着,迟迟未作出最后的决定。
第一批订单交货在即,工人们开始显出懈怠,甚至推举出一人来与老板交涉,话里话外都是想他早付工钱。薛七此番失利已经是众所周知,天天都被追债的堵着,这些赚点小钱的工人当然很担心自己的血汗钱是否能拿到。
工钱是不可能提前付的,但是杨菓和薛七也想不出一个安抚大家的办法,不是她提的他不同意,就是她说他的想法太冒进。小院里两间房的烛火常常通宵亮着,柔情蜜意在困境的冲击下消退无影。各自烦躁,话不投机,都只能在房中独自冥思苦想,理智和傲气不停交战。
杨菓自从知道了薛七的过往后心中便有了很明显的变化,他的经历比自己想象的更多,一方面她更了解了他的脾气,但另一方面,他们之间竟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生疏感,这是两人都始料未及的。
虽然他对从商后的事只几句带过,但是她总感觉不是那么简单。还有媚娘,原来自己还会与她争风吃醋,心安理得地认为薛七的心在谁身上,另一个就应该接受这样的结果。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牵绊竟有那么深,杨菓虽是穿越而来,以前的生活也只是辛苦些,却并未接触过如此大起大落的人生,他所讲述的那些事让她觉得没有一点参与感,自己纯粹是个局外人而已。而且略一回想,他跟媚娘之间的气息真的那么相似,严丝合缝。现在再来看媚娘,她已经不是一个能用喜欢或讨厌,认识或生疏来定义的人了。
天色已经全黑了,在屋里的杨菓想的入了神,想来想去却只留一声低叹萦绕心间,她这才发现坐了那么久居然连蜡烛都忘了点。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起身准备去拿蜡烛,却发现在月光的投射下,有个身影慢慢向窗边走了过来。
这些日子,烦心事接二连三地袭来,他们已经许久都未有亲密举动,相对之时也是一人担忧一人皱眉,连话都不多。她劝了,他听没听进去也不太清楚,儿女情长的事好像都淡忘了好久。而现在,流连在窗外的他又是怎样的一番心情?
窗上的剪影走近凝住,片刻后又远离度去,身影微顿复又转身再次靠近……如此反反复复,举棋不定。
杨菓凝望印在窗上的身影,心中默然。遇到冲击时,两个太有主见的人在一起就会产生隔阂,因为一个埋怨另一个想不通透,而另一个却觉得那人无法理解自己。建议慢慢变成分歧,连面对彼此都觉得不再舒心。
福易共享,祸难同予。她在屋内摇头苦笑,真是傻,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什么都混一块儿那就理不清了。可是,又哪儿能那么容易就分的清呢。
他已经来来回回踱了很久,甚至让人怀疑他只是在屋外散步而已。当他再次贴近过来时,杨菓终于忍无可忍,出声说到:“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同处一室?”
屋外的身影顿住,沉默不语。其实,他也有很多难处,最难的就是那天讲的故事其实只是一半,而另一半,他现在还没有信心讲出来。
两人互相凝视着,可是因为中间隔了层薄薄的窗纸,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脸,看不见表情,心就更看不清楚了。这样,人就容易走向死胡同,走向自己所定义的那个方向。
杨菓心中默默计数,看看他到底要多久才进来。
微风拂过,木窗轻晃,有浅浅的撞击声响起,她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脸上浮出淡淡笑意。可是下一刻,窗上的那个身影却转身离去了……
杨菓愕然,连数到哪里都忘了。他居然如此做派!是不信任她,还是不想见她?但不管怎样,她终于意识到不能再任由他这么执拗下去了。
吱呀一声,将房门拉开,杨菓快步追了上去。薛七一步一顿地走得很慢,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门被拉开的声音。
他停下了脚步,却不想转过身。
她走到她身旁半晌不动,正当他有些奇怪地转过头看过来时,她低叹一声,脸上浮出安慰的笑意,大方伸出手拉起他往房间走去。
点上蜡烛,两人对坐。他被她脸上促狭的笑意看得有些尴尬。此番失利的打击让他对运筹帷幄的能力没了信心,说话都不再是那么硬气了,讪讪道:“我……不是不想看见你,只是心里还乱糟糟的,所以……”
杨菓了解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我和你一样,所以就算扯平了。我拉住你,是觉得这边的一团乱麻实在该解决了。外面一堆事情要处理,我们两个还话不投机,这根本是自找麻烦。”
“我还没想好。”人就是被气撑着,薛七也不例外。这次的打击确实太厉害,连决断力都失去了。
“没关系,我想好了。”杨菓很坚定,既然他犹豫不决,那这次就让她来决定吧。
薛七皱眉:“你又要说把货卖给陆子轩?”他的手啪一声拍在桌上,“不行!”。怒气又来了,这个话题他们已经呛过很多次,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这事忍不了!
“你既不能改变现实,那就要改变自己的内心。”杨菓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呼风唤雨顺风顺水,所以现在咽不下这口气。”
“你既然明白,那还叫我忍?我就不信没有其他路了。”商场上的争斗不止争了钱,还斗了男人的面子和心。
“你是个聪明人,现在所拥有的也都是你一手一脚努力挣来的。耳聪目明谓之聪明,但实际上,有时候做一个不太聪明的人也许是一种选择。”杨菓直直看着他的脸,对他的关心一览无遗:“最怕的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事一路走来不正是这样?而现在,听多了外面那些人的鼓噪,你思虑又太多,便开始怀疑起来,弄得左右都不是,下不了决定。那是因为你心里没有退一步的想法,哪儿有说什么事都一定能做成的呀!现在的困顿局面,多少都是自找的折磨,如果能用理智做决定,过了之后再回头看,那些曾经以为很深很重的事都将变得很轻很浅。而且事后大家看结果,也不会觉得你丢了面子,反而会认可你能屈能伸。很多烦忧都是因为自己老是回想不开心的事,觉得深深地被伤害了,结果只是不断地在自我咀嚼中一次又一次再受伤害。总想着那么可恶的事我怎么能原谅呢,每日醒来想的都是争个高低,想的都是报复,其实当你一次又一次玩味这个痛苦的时候,你就被折磨得更深了。”
一番话说得薛七沉默不语,杨菓知道他心中开始思量了,便再接再厉劝到:“现在脱手还来得及,切莫为一时之气。你要相信,风水轮流转,你以前眼光那么长远,现在不能只因为一次打击就冲动地选择硬碰硬啊。以现在的状况来说,吃亏的肯定是你。选择这样做不是放过他,而是放过自己。”
烛光中他的脸上阴出深深浅浅的光晕,看起来有些颓然,薛七沉默了很久,最终开口应道:“让我再考虑一下。”
三日后,薛七将名下收罗的材料以半价转让给陆子轩,收回的钱付了工人一半工钱,也还了一部分货款。不久,第一批订单总算交付了,拿到朝廷支付的货钱,这趟亏损巨大的生意才算告了一段落,两人也终于踏上回程的路。
再回到滨城已是冬天,天气很凉,可是杨菓却觉得比上次独自回来要温暖的多,因为,宅子里有一个一直在等她回家的人。
刚把包袱扔到床上,就看见小龙一脸喜悦地从门外奔了进来。他双臂微张,却又在两步之外停了下来,克制地垂下手,声音仍难掩兴奋:“阿九,你终于回来了!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去多久,玉山的事一处理好就赶了回来,谁知一等就是一个月。”
看着他希翼的眼神杨菓心中一暖,却又对他停住脚步有些不明所以的失落,促狭到:“是不是几月没见就生疏了?”
小龙的眼睛愉悦地弯了起来,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仿佛染了蜜糖:“怎么会生疏,我只是怕你不喜欢。”
杨菓头靠在他的肩上,瞬间被他清爽的气息环绕,这段时间的劳累和算计都被冲淡了不少,叹息到:“我觉得好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累心。”
小龙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不怕,累了就靠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七七不是完人,在顺境中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再遇到逆境难免慌张了。
俺现在学着把总结融在文中了,如果觉得太过严肃就告诉俺啊。
越写越严肃,下一部一定要开个从头开心到尾的甜文!
追求?
玫瑰园内一片安静祥和。这次是两人自相遇以来第一次分开那么久,特别是小龙看见她憔悴的脸时,心中更是担忧。两人细细询问着近日来彼此的情况。
小龙做生意还是新手,好在有她的指导,磕磕碰碰中也还能坚持。
杨菓面对着他心神难得地放松了下来,将近日来的闷沌一吐为快。这也是因为事情都解决了她才敢说,没解决的话她也不会说出来让他担忧。
讲完了近月来的残酷商战,她心中一动,试探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对甄富贵太黑了?”
小龙认真地摇摇头:“如果是我,我确实不知道该怎样处理,但是是你做的,我都觉得很有道理!”
杨菓失笑,这孩子出去游历了一番怎地还是如此不开窍。
“小龙啊,这样太盲目了,要客观啊。”
小龙微微侧头,笑容让人觉得十分清爽:“你原来不是说过让你流泪的人你就让他流血。你这样做是因为他先对你不仁,你后对他不义很正确。”
杨菓大笑起来,伸手给了他头上一个爆栗。可能在他心里,即使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也会偏颇的认为是正该的吧。这种信任真盲目啊,不过让人感觉很安心。
小龙委屈地揉揉头,瘪着嘴,但是眼里却盈满浓浓的那种叫幸福的东西。
薛七此番遭受重创恢复起来很艰难,好在管事们都很帮的上忙,但各处气氛很是低迷。
回城没几日,杨菓便听说云翠要嫁人了。连月来都过的沉重,难得听到喜庆的消息,于是兴高采烈地赶忙准备了一大堆礼物准备去恭喜云翠。小龙本来要同行,可临出门却被柯冽拉走去忙生意上的事,杨菓只好自己前往。
云翠已经回了小客栈待嫁,现在的小客栈已经焕然一新了。因为杨菓的帮助,还有云翠的资助,小客栈已经翻修成红墙绿瓦别有一番情趣的小院子了。只是张氏夫妇老实,并未加价,就因为这种诚信,现在客栈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张氏夫妇见她来了赶忙迎了上去,但神色之间却少了往日的亲切,一脸难色。杨菓正一腔热情,看他们这样以为又遇着什么难处了,便主动问道:“可是有需要我帮忙的?”
张大叔开口欲言,却被老婆拉了下衣角,便闭了嘴。张大婶搓着手,心中的话绕了几个弯弯都没能说出口,只叹了口气说到:“你进去见云翠吧。”
杨菓心猛地一跳,便急急往里屋走去。
入屋,依窗而望的女子十分清瘦,站在那里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空壳,只须风轻轻一吹便会倒下。看着那张尖的不成形的小脸,杨菓有点不敢相认,轻声疑惑地试探到:“云翠。”
女子闻声,缓缓转过头来,看到来人后眼神才慢慢聚焦。颤抖的唇瓣还未呼出名字,两滴豆大的泪水就先一步滑落下来。
杨菓一急,赶忙上前揽住她的双肩,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拉着云翠坐下,看她抽抽嗒嗒了好一会儿,杨菓急得不行:“你快说怎么了?!”
云翠张口,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戒备,想了想却又抿起了唇,倔强的不出声。这让杨菓感觉更糊涂了:“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云翠心中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开了口:“我知道莺歌楼也是薛公子的产业了。”
杨菓疑惑道:“那又怎样?”
云翠一咬牙:“所以我遭受的一切都是他指使的,可是……你和他……”说了一半,却又泄气地挥挥手:“算了,你不会帮我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说,就这么信不过我?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云翠这样看她,杨菓心里有些不舒服。
云翠不愿看她,将头调转面向窗外。看着她,心中的怨气就会加重一分。“你不会不知道莺歌楼的运作吧,为什么没有阻止过?”
“什么运作?不是一直都运作得好好地吗?”杨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闻言,云翠嗤笑一声:“你第一次去时就说过,说那些单间开给姑娘都是另有企图。那个时候我不明白,当我明白的时候多么希望你能阻止,可是你没有,而且根本都找不到人影。”
杨菓瞠目结舌,她……不会……?
“你们真的有那些交易?”她开始悔恨了,她不是不明白这些场所的规则,只是那些时日太忙,而且也没有听人说过,便忽略了,没想到却给云翠造成了不可挽救的伤害。
云翠看向窗外的脸上笑得讽刺:“这些事都是在私下秘密进行的,姑娘间也未说过。接客前陈管事便会私下威逼利诱一番,若说出去便有办法折磨的你生不如死。我是幸运还是不幸?第一次就给了仙栎国的五王爷,他也是念着我是处子之身才愿意娶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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