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排座去,”那人命令道,“别耍滑头。我们不想在就要放你走时向你开枪。”
他们带着我行驶了大半个钟头,至少我自己感觉有这么久。汽车终于在路边停下,我被推出车外。我扯开带子,摘下眼罩,汽车早已经看不见了。
这是住宅区的某个地方,靠近河边公路,可我弄不清精确的位置。我戴着手铐,勉强往前走。在角落里我找到了一个电话亭。兜里还有硬币,我给玛莎拨了个电话。
“天哪,杰弗,你在哪儿?昨晚以来我都快疯了!”
“他们把我放了。我没伤。对,我妻子送去了赎金——以后我告诉你全部经过。喂,立刻给警察局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在”——我盯着路标——“九十八大街西区116号电话亭里。”
我靠在电话亭边等着,毫不理会过路的人。直到警车来到。
我对警察局说我走访顾客时遭到绑架。大概是理由不够充足,警方没有为我保守秘密,玛莎受到了采访,报纸还登出了照片。回到波士顿时,琼向我问起玛莎。也许她有所怀疑,可她没有追究。我躲了起来。我太累了。报纸对这件事兴趣十足,一星期之后,有关报道才渐渐少了。我让乔治去保险公司查询,看看我们有哪些项目保了险。我认为这是一桩盗窃案,保险公司应该赔偿我们。
几个星期之后,我又提出要去纽约办些事,琼便暗示她了解我和玛莎的关系。“又去纽约?你这次最好离那位顾客远一点。”
这怎么可能呢?
我又回到戈雷默西公园,又回到玛莎的怀抱里。我命中注定是属于这个地方的。唯一不同的是我这次带了手枪,以防备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
“真高兴你回来,”玛莎说着,轻轻地吻我。“我觉得那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两天,杰弗,不知道你在哪儿,又不敢向警察局报告……”
“那两天对我也同样枯燥乏味。”我说,并且第一次考虑起离开琼娶玛莎为妻的可能。我不知道男人们是否娶他们的情人为妻。
“想什么呢,杰弗?”
“想我们。”
“你觉得他们会抓住绑架你的那两个家伙吗?”
“大概不会。除非他们把事情重干一遍。”
她拍着我的肩膀。“别去想它了。来,上床吧。”
“你真惹人喜欢。”
莋爱时总是口渴,我先去厨房找杯水喝。我喝完水,正要把玻璃杯放进洗碗槽里,却无意中看到杯底上有两道粗糙的划痕——“mj”。
我惊呆了。杯壁上刻着美丽的鸢尾花。
宋毅
田杰译
2.红发俱乐部
〔英国〕亚瑟·柯南·道尔
去年一个秋日,我去拜访了老友福尔摩斯先生,发现他正与一个非常肥胖、面色红润且有一头火红头发的老人深谈。我对我的突然闯入道了歉,正准备退出时,福尔摩斯一把将我拉入房里,并将我身后的房门关了起来。
“你来再好不过了,亲爱的华生。”他热切地说。
“我怕你正忙着。”
“的确不错,我是在忙着。”
“那我可以在隔壁房间等一等。”
“完全没必要。威尔森先生,这位先生是我许多非常成功案子中的同伙及助手,我深信在你的案子中他对我也会极有帮助。”
那位肥胖的先生由椅中半立起身,很快地欠了欠身子以为致意,由他被肥肉包围的小眼中很快地闪过略带疑问的一瞥。
“就坐那张长沙发吧。”福尔摩斯边说边躺到他的扶手椅中,并将两手指尖合在一起,这是他在判断事情时惯有的动作。“华生,我知道你跟我一样喜欢古怪而异于单调日常生活的事情。由你急切的记载,并且,恕我直言,再加上你对我许多小探案的略略修饰可以显示出你的喜好。”
“你的许多案子的确让我深感兴趣。”我说。
“你应该记得有一天我曾提到,就是我们讨论玛莉·苏得兰小姐所提出的简单小问题之前,如果想要得到不平常的结果或者特殊的体验,人必须面对真实的生活,真实的生活远比任何幻想更具挑战性。”
“抱歉,这是一个我很怀疑的说法。”
“是吗?医生。但是你仍然必须了解我的观点,否则,我将继续列举一系列事实,这些事实将使你的道理不攻自破,然后你就会承认我是对的。现在,这位杰布斯·威尔森先生今早来拜访我是有足够的理由,他所叙述的故事,我敢保证是许久以来我所听到的最奇特的事了。你曾听我提到过,最奇异、最独特的事情通常只与较小的犯罪有关而与较大的罪案无关,有时甚至使人怀疑是否真正有人犯了罪。到目前为止,我所听到的无法使我断言,目前这个案子是否有犯罪掺杂其中,但是事情的经过绝对是我所听过的最奇特的事之一。或许,威尔森先生,你愿意不嫌麻烦地将事情再重新叙述一次。我请求你不只是因为华生医生没有听到开头这一段,也是因为这个故事的奇特性质使我急于由你口中得到每一处可能的细节。通常,当我听到事情经过的一些极微小的征兆时,我都能从许多记忆中类似的案子那里得到启示。到目前为止,我必须承认,这件事情就我所知是完全独特的。”
那位肥胖的委托人以略带骄傲的神情挺了挺胸膛,然后从大衣的内口袋里拿出一张脏而皱的报纸。当他将报纸平摊膝上,头部前倾浏览广告栏时,我仔细打量了他,并且模仿我的同伴努力想从他的衣着与外表寻得一些线索。
但是,我的审视并没有得到什么像样的结果,我们的访客从各方面看起来都只是一个普通的英国商人,他极其肥胖,态度夸张而且动作迟缓。他穿了一条颇宽松的方格裤,一件不很干净的黑色双排扣、长度及膝的平常外出服,前面没有扣上纽扣,一件土黄背心,有一条重而廉价的铜表链,并有一块方形金属制品挂在上面以为装饰,一顶磨损了的高帽及一件褪了色的发皱绒领棕色大衣放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除了他火红的头发、极端懊恼及不满的表情之外,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福尔摩斯锐利的眼睛马上领悟到我在做什么,他注意到我疑问的眼光时,带笑地摇了摇头。“除了可以明显看出他有时做手工方面的事之外,他吸鼻烟,他是共济会(亦称为美生会。)的会员,到过中国,最近他写很多字,其他的我就推论不出来了。”
杰布斯·威尔森先生在椅中惊奇地抬起头来,食指仍指着报纸,但他的眼睛望向我的同伴。
“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所有这些事的?福尔摩斯先生,”他问,“譬如,你是怎么知道我曾从事手工业?那绝对是真的。因为我最早是船上的木工。”
“你的手,先生。你的右手比左手整整大了一号,你曾常用它,因此肌肉较发达。”
“那么,吸鼻烟,还有共济会会员呢?”
“先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等于是轻视你的智力,特别是这与你们组织的严格规定颇为不符,你戴着有‘规矩’徽章(共济会的标志。)的胸针。”
“喔,当然,我忘了那个。但是关于写字怎么说?”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明显?你的右边袖口足足有五英寸磨得十分光亮,而且左手肘靠桌上的地方更有一块磨光的地方。”
“那么中国呢?”
“紧靠你右手腕的鱼形图案刺青只有中国才有。我曾经对刺青图案做过一些小小研究,而且还写过有关这方面的文章,染在鱼鳞纹上的那种浅红色是中国特有的。除此之外,我还看见一个中国钱币挂在你的表链上,事情就更清楚了。”
杰布斯·威尔森先生大声地笑了起来。“哈,绝对想不到!”他说,“起先我以为你有什么巧妙方法,现在才知道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开始觉得,华生,”福尔摩斯说,“我不该加以解释的。‘不了解的事情都是绝妙的’,你知道,如果我如此坦白,我可怜的一点小小声誉就全被摧毁了。你找不到那则广告了吗?威尔森先生。”
“噢,我找到了,”他回答,肥厚红润的手指停在广告栏中间。“就在这里。所有事情都是由这则广告引起的。先生,你自己看吧。”我从他手中接过报纸看着。
红发俱乐部:
由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黎巴嫩城已故的伊士堪·霍浦金斯的遗赠,现在又有一个空缺使一位俱乐部的会员能每周得到四英镑薪资,而仅须提供少许的服务。所有身心健全的红发男子,年龄在二十一岁以上者都有资格申请。有意者可于星期一上午十一点,亲身至弗利特街教皇场七号俱乐部办公室向邓肯·罗斯申请。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看了两遍这十分古怪的广告后大声叫道。
福尔摩斯咯咯笑了,并在椅中扭动起来,这是他兴致高时的惯有动作。“这有些超出常规,不是吗?”他说,“现在,威尔森先生,从头告诉我们有关你自己、你的家庭,以及这则广告对你命运的影响。医生,你先将报纸及日期记下来。”
“是晨报,一八九〇年四月二十七日,正好两个月前。”
“很好,那么,威尔森先生?”
“福尔摩斯先生,就像我刚才跟你讲的一样,”杰布斯·威尔森说着,擦了擦额头。“我在近市区的萨克斯克堡广场有一个小当铺生意,不是什么大生意,近几年来仅够维持我的生活。以前我有两个助手,但现在只能有一个;这也不是说我有能力雇佣,而是他愿意只领一半工资,为的是要学这行生意。”
“这个热心助人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福尔摩斯问。
“他的名字是文生·斯波尔丁,他并不年轻,很难说他几岁。福尔摩斯先生,我不能再求到比他更聪明的助手了;我很清楚他自己能做得更好,而且能赚到我给他的两倍薪水。但是,如果他自己很满意,我又何必让他知道我这个想法呢?”
“不错,何必呢?你看起来是很幸运,雇到一个低于一般工资的人。这个年代,对雇主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十分普遍的现象。我不知道你的助手是否像你讲得这么好。”
“喔,他也有缺点,”威尔森先生说,“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对照相那么感兴趣。他在应该工作时,会拿着照相机,像兔子跑回地洞一样,突然开溜到地下室去冲洗照片,这是他最大的缺点,但是大致来说他是个良好的工作者,他也没有什么恶习。”
“我想他还在你那里工作吧?”
“是的,先生。他和一个做一些简单烧煮及清理工作的十四岁女孩是我屋里仅有的人,我是一个鳏夫,从没有过孩子。先生,我们三个人过得很平静;除了维持居住的房子并且按时付清所有账款外,没什么其他活动。
“第一件扰乱我们生活的就是这则广告。整整八个礼拜以前,斯波尔丁拿着这张报纸到办公室来,说:
“‘我多希望,威尔森先生,我是一个红头发的人。’
“‘为什么?’我问。
“‘为什么,’他说道,‘红发俱乐部又有一个空缺了,它对任何能得到这个空缺的人都是一笔颇大的财富。据我了解,空缺要比够资格申请的人还多,因此信托人对这笔钱不知道如何处置才是。如果我的头发能变颜色,那么现在就有这么好的一个处所等着我走进去。’
“‘怎么说?是怎么回事?’我问。你知道,福尔摩斯先生,我是一个甚少外出的人,因为我的生意是别人找上门,而我不需要四处找生意,因此我常几个星期足不出户,正因为这样,我对外面的事情知道得很少,任何一点新闻我都很乐意听到。
“‘你从来没有听过红发男子俱乐部的事吗?’他睁大眼睛问我。
“‘从来没有。’
“‘奇怪,怎么会呢?你自己就有资格申请一个空缺的。’
“‘它们值多少钱?’我问。
“‘喔,只不过一年两百镑左右,但是工作很轻松,而且不会影响这个人的其他正常工作。’
“你很容易就可以猜到,这个消息很快钻进了我的耳朵。由于这几年来我的生意并不好,额外的两百镑会十分有用。
“‘告诉我关于这件事的所有情况吧。’我说。
“‘好吧,’他说,一边指给我看那则广告,‘你自己可以看到这个俱乐部有一个空缺,还附了一个地址可供你去申请。我只知道这个俱乐部是由一位美国的百万富翁伊士堪·霍浦金斯所创立的,他做事的方法很特别。他自己本身红发,于是他对所有红发男子都有极大的认同感;因此他死后,将一大笔财产交托给信托人成立了这个俱乐部,指示将钱用于提供轻松差事给有同样颜色头发的男子。据我所听到的消息,这个职位收入很好而且事情很少。’
“‘但是,’我说,‘一定有一大堆红发男子会去申请。’
“‘并没有你想象的多,’他回答,‘你知道它只限于伦敦人,而且是成年男子。这个美国人年轻时是由伦敦起家,因此他想对这个城市有所回报。还有,我还听到,如果头发只是浅红、深红或其他的红色都不够资格申请,只有真正的鲜艳、火红的头发才行。威尔森先生,如果你愿意申请的话,只需要走进去就行了;不过,也许你认为区区的几百镑不值得一试。’
“两位,你们自己可以看到,这是事实,我的头发是有非常浓艳的颜色,因此我觉得不管我碰到什么竞争对手,我都有很好的机会获得这个职位。文生·斯波尔丁似乎对这事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想由他陪我去会有帮助,因此,我叫他把店门板装上,立刻跟我一起去。他很高兴有一天假期,于是我们将生意提前打烊,按广告上的地址出发。
“我绝不希望再看到那样的景象,福尔摩斯先生,由东南西北四面八方每一个头发带有红色的人都涌进城来应征广告。弗利特街被红发的人们挤满了,教皇场看起来像是一个水果贩的橘子篓,我从没想到一则广告会聚集全国这么多人。有各种不同的颜色——草黄、柠檬黄、橘色、砖红、爱尔兰长毛犬红、猪肝红、土红;但是就如斯波尔丁所说的,没有几个人是真正鲜艳火红的颜色。当我看到这么许多人等着,我是想放弃走开了,但是斯波尔丁不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反正他又推、又拉、又撞地把我拖过了人群,到达了办公室前的台阶。台阶上,人群分成两批,一批人满怀希望地涌上去,一批人失望透顶地走下来;我们尽可能往前挤,终于很快进到了办公室。”
“你的经历实在非常有意思,”当他的委托人停下来吸了一大口烟试图恢复记忆时,福尔摩斯说。“请继续你十分有意思的叙述。”
“办公室里除了两张木椅及一张木桌外没什么其他东西,一个矮个子的男子坐在桌后,他的头发甚至比我还红。他对走上来应征的人简单说了几句话,然后总是能找到一些缺点使他们不合资格。毕竟,想要补上这个空缺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但是轮到我们时,那个矮个男子对我似乎比其他的人感兴趣,我们一进到办公室,他马上将门关了起来,预备跟我们私下谈谈的样子。
“‘这是杰布斯·威尔森先生,’我的助手说,‘他想要填补俱乐部的空缺。’
“‘他十分适合这个位置,’另外那人回答,‘他具备所有的条件。在我记忆里还没有看过这么好的东西。’他退后了一步,头歪到一边,瞪着我的头发,直到我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然后,他突然跨向前来,紧握着我的手,热情地恭喜我的成功。
“‘任何迟疑都是不公平的,’他说,‘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体谅我采取特别的防范措施。’忽然,他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我的头发,用力拉扯直到我叫痛为止。‘你的眼睛里有泪水。’他放开我说,‘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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