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悬疑经典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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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悬疑经典小说-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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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后面的那个绅士不是那种东西,现在他似乎与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离我一样远。那么,以这种速度,他不会像我那么快地吃到晚饭;而且,天哪!现在还不到一刻钟了。我必须快跑!”

事实上,帕金斯只有很少一点时间来换衣服。他在晚餐时看到上校,平和——或者是那位绅士能够控制的与之类似的东西——已经又一次占据了那位军人的胸膛,晚餐以后打桥牌的时候,这种平和也不会被战争所取代,因为帕金斯是一个非常高雅的玩家。因此,快十二点的时候,他从桥牌桌边离开,他感到自己这个晚上消磨得非常满意。而且,甚至在地球客栈里待两个星期或者三个星期长,生活也能在类似的状况下忍耐下去。“特别是,”他想道,“如果我能继续提高我的球艺的话。”

他沿着通道走的时候,遇到了地球客栈里擦靴子的人,那个人停住了,说道:

“请原谅,先生,刚才我刷您外套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掉出来了。我把它放进了您的橱柜抽屉里,先生,就在您的房间里,先生——一根管子或者那类东西,先生。谢谢您,先生。您会在您橱柜抽屉里找到它,先生——是的,先生。晚安,先生。”

这段话让帕金斯想起了他那天下午的发现。怀着相当大的好奇心,他就着蜡烛光翻来覆去地看着它。它是青铜的,形状很像现代的狗哨;事实上,它就是一个狗哨——是的,它肯定是一个狗哨——它确实就是一个狗哨,不是别的东西。他把它放到唇边,但是它里面满是细细的、结成块的沙或土,敲它没有用,必须用刀子才能把它弄松。帕金斯一向有整洁的习惯,这次也不例外,他把土清在一张纸上,把纸拿到窗边,把土倒出去。打开窗扉的时候,他看见夜色清朗,他停下来一会儿,看着大海,注意到一个滞留在外的漫步者站在客栈前的海滩上。然后,他关上窗子,对伯恩斯陀的人这么晚还逗留在外有一点儿吃惊。

他又把哨子拿到烛光下面。噢,上面确实有一些刻痕,而且不止是一些刻痕,而是字母!稍稍擦一下就能相当清晰地看到上面深深刻着的铭文,但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以后,教授不得不承认,对他来说,它的意思就像伯沙撒墙上的文字一样难懂。哨子前面和后面都有文字。一面是这样的:

另一面是这样的:

“我应当能够把它认出来,”他想道,“但是我觉得我的拉丁文有点生疏了。开始考虑它的意思的时候,我不相信自己甚至还认识哨子这个词。长的那一句看来的确很简单。它的意思应当是:‘这是谁,谁来了?’噢,查明真相的最好办法显然是为他吹这个哨子。”

他试着吹了一下,又突然停住了,吃了一惊,但是对自己吹出的音调很满意。它有一种无限遥远的音质,而且,声音虽然柔和,但是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方圆几英里之内都一定能听见。它似乎还是一种有力量(很多香味有这种力量)在头脑中形成画面的声音。有一瞬间,他清晰地看见了一幅景象:夜晚一片宽阔、黑暗的广袤空间,一丝清新的风吹拂着,中间有一个孤独的身影——怎么会有这幅景象,他说不出来。如果这幅画面不是被一阵突然吹向窗扉的劲风弄碎的话,他或许会看见更多,这阵风如此突然,他不由得抬眼看去,正好看见黑暗的窗格外有什么地方一只海鸟的翅膀发着白光忽地闪过。

哨子的声音让他非常着迷,他忍不住又试了一次,这次更大胆了一些。声音比以前稍稍大了一点儿,或许并不大,重复吹哨子打碎了幻象——没有画面随着声音出现,而他半是希望画面能出现。“但是这是什么?天哪!什么能在几分钟之内使风吹起来!多么大的风!那儿!我知道那个窗钩没有用!啊!我想就是如此——两枝蜡烛都灭了。这风足以把屋子撕成碎片。”

首要的事是把窗子关上。你可以想象二十个帕金斯在与那个小小的窗扉搏斗,或者想象他似乎在被一个强壮的夜盗往后推着,风的压力就有这么大。它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窗户吹开了,窗户砰地一响,然后又自己关上了。现在要重新点燃蜡烛,看看风造成了什么损失——如果有什么损失的话。没有,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甚至窗扉上的玻璃都没有破碎。但是噪音显然至少把客栈里的一个成员闹起来了:能听见上校穿着袜子的脚在楼上的地板上重重地走着,而且他还发着牢骚。

虽然风起得很快,但它却没有很快消歇。它继续在客栈里呼啸而过,而且风声不时升高成一种凄惨的号叫,就像帕金斯客观地指出的,它可能使一些爱幻想的人感到很不舒服;一刻钟以后,他又想道,甚至是缺乏想象力的人,如果没有这风声,也会更快乐一些。

是风,是打高尔夫造成的兴奋,还是对圣殿骑士团分团领地遗址的调查研究,使得帕金斯醒着,他不能肯定。不管怎么样,他继续醒着,时间长得足以幻想(我恐怕就像我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常常会有的情况)他自己是所有致命的身体机能失调的牺牲者;他会躺着数心脏的跳动,确信心脏随时会停止工作,而且会严重怀疑他的肺、脑子、肾脏等等——这些怀疑他确信随着白天的到来都会被驱散,但是,这些念头直到那时还是不能撇开。但是想到别的某个人和他处境相同,他找到了一点同病相怜的安慰。离得很近的一个邻房的人(黑暗中不容易说出他所在的方向)也在床上辗转反侧。

下一个阶段,帕金斯闭上了眼睛,决定利用每一个机会睡觉。这时,过度兴奋又用另外一种形式证明了自己的存在——那就是产生画面,画面的确出现在一个试图睡觉的人闭着的眼前,而且常常很不合他的品位,以致他必须睁开眼把画面驱赶开。

帕金斯在这件事上的经历非常令人沮丧。他发现呈现在他眼前的画面连续不断。当他睁开眼的时候,画面自然没有了;但是,再闭上眼的时候,画面又重新形成了,而且又活动起来,比以前既不更快些,也不更慢些。他看见的是这样:

一片长长的伸展着的海滩——中间是鹅卵石,边上是沙子,每隔很短的距离就被防波堤所隔断,防波堤向下延伸到海水边,堤上,树木黑压压的——事实上,这幅景色十分像他下午走过的那条路上的景色,没有任何地标,它不能从那里被区分开来。光线暗淡,有一种暴风雨欲来时的感觉,时间是深冬的晚上,微微下着一点冷雨。

在这个凄惨的舞台上,一开始看不见演员。然后,远处,一个活动着的黑色物体出现了;再过一会儿,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男人,他奔跑着、跳跃着,四肢并用地爬上防波堤,每过几秒钟就急切地朝后看一下。他跑得越近,就看得越明显,他不仅是急切,而且甚至是被恐怖吓着了,虽然他的脸分辨不出来。另外,他几乎快筋疲力尽了。他继续跑着,每一个新障碍物似乎都比前面的那个旧障碍物更让他难以越过。

“他会越过下一个吗?”帕金斯想道,“它看上去比其他的更高一些。”是的,半是爬着,半是撞着,他的确越过了,整个人一股脑儿跌到另一边(离旁观者更近的那一边)。在那儿,他似乎真的不能站起身来了,他蜷缩在防波堤下不动,用一种痛苦而急切的神态朝上看着。

迄今为止,造成这个奔跑者如此恐惧的原因并没有显示出来,不管那原因是什么;但是,现在,开始看得见它了,远远的,在海滩上面,有什么淡颜色的东西扑闪着,以极快的速度没有规律地来回运动。它也很快地变大了,原来,它是一个裹着惨白织物的形体,织物随风鼓动着,它的形状不太清楚。它的动作中有什么东西使得帕金斯在闭着眼的时候很不愿意看见。它会停下,举起胳膊,把身体弯向沙滩,然后俯身穿过海滩,跑到水边,又跑回来。然后,挺起身来,再次以一种令人目瞪口呆而且令人恐怖的速度继续向前。终于,这个追赶者从左至右扑过来,扑到离防波堤上那个奔跑者蜷缩着的隐身处只有几码远的地方。到处扑腾了两三次以后,它停了下来,站直了身子,双臂高举,然后朝防波堤急冲过去。

帕金斯总是在这个时候没有决心把眼睛继续闭着。虽然他对于视力初发障碍、大脑过度工作、抽烟过量以及诸如此类有很多担忧,但终于还是决定点亮蜡烛,拿出一本书,醒着度过这个夜晚,这总比受这种不停歇的幻觉的折磨要好。他已经很清楚地看出来了,这只能是他那天走路和思考所引起的一种病态反应。

火柴在火柴盒上的刮擦和火柴的光亮必定惊起了某种夜行动物——老鼠或是别的什么——他听见它窸窸窣窣地从他床边的地板上急跑过去。天哪,天哪!火柴灭了!真愚蠢!但是第二根燃烧得更好一些,于是蜡烛点着了,书也拿出来了。帕金斯聚精会神读书,直到一种有益健康的睡眠向他袭来,而且他很快睡着了。因为,在他有规律而且谨慎的生活中,这大约是第一次忘了把蜡烛吹灭,第二天早晨八点他被叫醒的时候,烛台上还有一点微光闪烁着,小桌子上很悲哀地被一堆蜡烛油弄脏了。

早餐以后,他待在房间里,最后整饰一下他的高尔夫球装——机运又一次分配了上校做他的搭档——这时一个女仆走进来。

“噢,如果您愿意,”她说,“您想要您床上再有条羊毛毯吗,先生?”

“啊!谢谢你,”帕金斯说,“是的,我想我愿意要一条。天气似乎可能变得很冷。”

“我应当把它放到哪张床上,先生?”她问。

“什么?噢,那张——我昨晚睡过的那张,”他说,用手指着。

“哦,是的!请您原谅,先生,但是您似乎把两张床都试了试,无论如何,我们今儿早上得把两张床都整理好。”

“真的吗?多么荒唐!”帕金斯说,“我肯定从来没有碰过另外一张,除了放一些东西在上面。它看上去真的像有人睡过一样吗?”

“哦,是的,先生!”女仆说,“嗯,所有东西都弄皱了,而且扔得到处都是,如果您能原谅我,先生——我得说,很像什么人过了很糟糕的一个晚上,先生。”

“天哪,”帕金斯说,“哦,我把行李打开的时候,可能把床弄得比我自己想象的更乱。我很抱歉,我肯定给你添了额外的麻烦。顺便说一下,我在等一个朋友——一个从剑桥来的绅士——他不久就会来,而且会占用它一两个晚上。那没有什么关系,我想,是吗?”

“噢,是的,肯定没关系,先生。谢谢您,先生。我肯定这一点也不麻烦,先生。”女仆说着,离开了,咯咯笑着和她的同事说去了。

帕金斯出发了,下定决心去提高他的球艺。

我很高兴地报告他在这件事上进步如此迅速,上校本来对与这个搭档第二天的运动前景颇有怨言,但随着上午时间的流逝,上校变得相当亲切、健谈起来;他的声音在平地上隆隆响起,正如我们自己的一些小诗人所说的:就像某种低音钟在大教堂的塔楼里轰鸣。

“昨天晚上那风,真特别,”他说,“在我老家,我们会说是某个人吹哨子把它招来的。”

“你们会这么说,真的!”帕金斯说,“在你老家现在还流行着这种迷信吗?”

“我不知道关于迷信的问题,”上校说,“约克郡海滨,还有丹麦和挪威,他们全都相信这个;我的经验是,告诉你吧,这些乡下人坚信的东西,世世代代坚信的东西,一般都有点根据。不过,该你击球了。”(或者不管可能是什么:打高尔夫球的读者得会在适当的间歇里想象出合适的题外话。)

谈话又开始的时候,帕金斯稍稍有点儿犹豫地说:

“关于你刚才说的,上校,我想我应当告诉你我自己在这些问题上的观点是很坚定的。我,事实上是一个坚定地不相信所谓的‘超自然物’的人。”

“什么!”上校说,“你想告诉我你不相信预知能力,或者鬼,或者任何这一类的东西吗?”

“不相信任何这一类的东西,”帕金斯坚定地回答道。

“好,”上校说,“但是那样的话,对我来说,你一定比一个撒都该人(撒都该人是古代犹太教一个派别的成员,该教派否认死人的复活、灵魂的存在、来世和天使等。)好不了多少。”

帕金斯正要回答说,按照他的意见,撒都该人是他在《旧约》中读到的最明智的人;但是他对于那部作品里是否提到了这些人觉得有点儿怀疑,于是他宁愿对于这种谴责一笑而过。

“或许是这样,”他说,“但是——这儿,把我的球杆给我,小伙子!——对不起,请等一下,上校。”一个短暂的停顿,“好,关于吹哨子招来风的问题,让我来告诉你我的有关看法。事实上,人类还没有彻底了解控制风的自然法则——至于渔民或诸如此类的人,自然喽,则根本都不了解。人们看见一个有怪癖的男人或女人,或者可能是一个陌生人,在某个特别的时刻,总是站在海滩上,人们听到他或她吹哨子。不久以后,一阵大风就刮起来了;一个会看天象的人或者一个有气压计的人就能预报这种情况。渔村里朴素的渔民没有气压计,只知道预知天气的几条简单规律。于是,人们就认为是我上面所假定的那个怪人招来了风,而且,那个怪人也就会很急切地抓住能招风的名声,还有什么比这更自然的呢?现在,以昨晚的风为例:很凑巧,我自己那个时候正在吹哨子。我吹一个哨子,吹了两次,风明显就像回应我的召唤似的起来了。如果任何人曾经看见我——”

听话的人对这种长篇大论有点不耐烦,而帕金斯,我恐怕他已经有点儿不知不觉地用上了演讲的口气;但是,上校听了他最后一句话,顿住了。

“吹哨子,你?”他说,“你用的是哪种哨子?先击球。”他们的谈话停顿了一下。

“关于你问的那个哨子,上校,它是一个相当奇怪的哨子。我把它放在我的——噢,没有;我想起来了,我把它留在我房间里了。事实上,我是昨天找到它的。”

然后,帕金斯讲述了他是怎么发现哨子的,上校听了以后咕哝着表示不满,并且发表意见说,如果换了他自己,他对于使用一个属于一帮罗马天主教徒的物件就会很谨慎,一般说来,可以肯定,你永远不知道那些人可能会干出什么事来。他从这个话题又岔到教区牧师的罪行上,牧师上个星期天发出了通知,说星期五是圣托马斯节,教堂十一点会有礼拜。这件事还有其他类似的行动,在上校的思想中形成了一个坚定的假设,那就是教区牧师即使不是一个耶稣会士,也是一个隐藏着的罗马天主教徒;而帕金斯虽然在这方面并不那么很乐意附和上校的看法,却也并不和他争执。实际上,他们上午一起相处得非常好,双方都没有提到午餐以后要分开的话。

下午,两个人继续打高尔夫,玩得很好,或者至少可以这么说,好得足以在薄暮降临以前,让他们忘掉所有别的事情。直到天色暗下来,帕金斯才记起自己打算在遗址那儿再做一些调查;不过,那一点也不太重要,他思忖着。哪天调查都一样;他最好和上校一起回去。

他们转过屋角的时候,一个男孩以最大速度向上校冲来,上校几乎被他撞倒了,然后,这个男孩并没有跑开,而是紧紧抓住上校,喘着气。上校自然先是说了斥责的话,但是,他很快发觉这个男孩因为恐惧而几乎说不出话来。询问一开始毫无用处。这个男孩喘过气来的时候,开始号啕大哭,并且仍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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