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悬疑经典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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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悬疑经典小说-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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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男孩因为恐惧而几乎说不出话来。询问一开始毫无用处。这个男孩喘过气来的时候,开始号啕大哭,并且仍然紧紧抱住上校的腿。他最后终于被拉开了,但继续号哭着。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干了什么?你看见什么了?”两个男人问他。

“噢,我看见它从窗户外面向我招手,”男孩痛哭着,“我不喜欢它。”

“什么窗户?”上校生了气,说道,“来,打起精神来,小伙子。”

“就是旅馆前面的窗户,”男孩说。

帕金斯这时想送男孩回家,但是上校拒绝了。他说,他想把事情弄清楚。像这个人那样,让一个男孩如此受惊吓几乎是危险的。如果真的是有人跟这个男孩开玩笑,那么这人应该为此吃点什么苦头。通过一系列提问,他弄清了事情的经过:这个男孩和其他一些男孩在地球客栈前面的草地上四处玩耍;然后,他们回家喝茶,男孩正要走,这时,他偶然抬头看了看窗户,就看见它在朝他招手。它似乎是一个人影,就他所知,穿着白衣——看不见它的脸;但是它朝他招手,它不是个好东西——不是说它不是个好人。房间里有灯吗?没有,他想那儿看上去好像没有灯。是哪个窗户?是最顶上的那个,还是二层的那个?是二层的那个——是那个两边有两个小窗户的大窗户。

“很好,小伙子,”又问了几个问题以后,上校说,“现在你跑回家去。我想那是什么人想吓你一下。下一次,要像一个勇敢的英国小伙子,你就扔一块石头——噢,不,不要那样做,而是,你去和侍者说,或者去和店主辛普逊先生说,而且——是的——说我建议你那么做。”

男孩的脸上现出某种怀疑的神色,对于辛普逊先生会不会愿意听他的抱怨感到怀疑,但是上校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继续说:

“这是六便士——不,我看见这是一先令——你离开这里回家,不要再想它了。”

男孩怀着激动的感谢心情匆匆走了,上校和帕金斯转到地球客栈的前面,去侦察情况。只有一扇窗户对于他们所听到的描述给出了答案。

“噢,真奇怪,”帕金斯说,“那个小伙子说到的显然是我的窗户。你能上去一会儿吗,威尔逊上校?如果有任何人擅自进入我的房间,我们应当能看见。”

他们很快走到了通道里,帕金斯做出要开门的动作,但是接着他停住了,在口袋里摸着。

“这比我想的更严重,”他说,“我现在记起来今天早晨出发的时候,我锁了门。门现在锁着,而且,钥匙在这儿。”他把钥匙举了起来。“现在,”他继续说道,“如果仆人们习惯在白天人不在的时候进屋去,我只能说那——噢,我一点儿也不赞成。”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儿激动,忙着开门(门确实锁着),点蜡烛。“没有,”他说,“看起来没有什么不正常。”

“除了你的床。”上校插话说。

“对不起,那不是我的床,”帕金斯说,“我不用那张床。但是看上去的确像有什么人在和它开玩笑。”

的确如此:衣服被捆扎了起来,而且扭在一起,乱成一团糟。帕金斯沉思着。

“事情肯定是这样的,”他最后说,“我昨晚打开行李的时候把衣服弄乱了,他们那以后没整理。或许他们进来整理,那个男孩从窗户里看见他们;接着,有人把他们叫走,他们就把门锁上了。是的,我想事情肯定是这样的。”

“那么,按铃问一问,”上校说,帕金斯认为这个办法可行。

女仆来了,长话短说,她发誓说早晨这位先生还在房间里的时候,她已经整理过床了,那以后再也没来过。没有,她没有另一把钥匙。辛普逊先生,他保管着钥匙;如果有任何人上来过,他会告诉这位先生的。

这真是个谜。调查显示没有任何贵重的东西被拿走,帕金斯记得桌子上小物件的摆放安排,都整齐如初,这足以使他相当肯定没有人拿这些东西恶作剧。此外,辛普逊夫妇证实白天他们两个没有谁把房间的另一把钥匙交给任何人。帕金斯这个公平的人也没有在店主、店主妻子或者女仆的态度中发现任何内疚的痕迹。他更倾向于认为那个男孩欺骗了上校。

上校在晚餐的时候乃至整个晚上,都异乎寻常地沉默着,若有所思,当他向帕金斯道晚安的时候,粗哑地低声说道:

“晚上如果你需要我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哪儿吧?”

“什么?是的,谢谢你,威尔逊上校,我想我知道;但是我不太可能会打扰你,我希望。顺便说一下,”他加了一句,“我给你看我说到的那个古老的哨子了吗?我想还没有。喏,它在这儿。”

上校小心翼翼地在烛光中翻来覆去地看着。

“你认得出这些铭文吗?”帕金斯把哨子放回去的时候,问道。

“认不出,在这个光线下面认不出。你打算把它怎么办?”

“噢,我回剑桥的时候,会把它交给那儿的某个考古学家,看看他们对它有什么看法;很有可能,如果他们认为它值得保留,我可能把它送给某个博物馆。”

“呣!”上校说,“你可能是对的。我所知道的是,如果它是我的,我会直接把它扔到海里去。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我知道得很清楚,但是我希望它会让你知道学无止境。我希望这样,我肯定它会这样。祝你晚安。”

他转身走了,留下正打算说话的帕金斯一个人在楼梯底下,不久,两个人就在各自的卧室里了。

由于某些不幸的意外,教授房间的窗子上既没有遮帘也没有幕帘。前一天晚上他几乎没想到这点,但是今晚一轮上升的明月看来完全可能会直射着他的床,而且可能后来会把他弄醒。他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很是气恼。但是,他以一种我只能嫉妒的灵活性成功地搭起了一幅临时窗帘,用的是一块火车上用的毯子,几个安全别针,一根手杖和一把雨伞,这些只要搭在一起,就能完全把他床上的月光挡住。然后,他很快舒舒服服地躺到了那张床上。他读了一本有点儿严肃的书,书长得足以产生明显的睡眠的愿望,他昏昏欲睡地环视了一下房间,吹熄了蜡烛,躺到了枕头上。

他必定熟睡了一个小时或者更长时间,这时突然哗啦一声响,极讨厌地把他震醒了。他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精心搭建的窗帘倒了,非常明亮的、如霜的月光直射到他脸上。这太恼人了。他有可能起床再把窗帘搭起来吗?或者,如果他不起来重搭,就那么凑合着睡?

有几分钟他躺着,考虑着这两种可能性;然后,他急速地翻身,睁大眼睛,屏住呼吸躺在床上听着。他肯定,就在屋子对面的那张空床上,有一声响动。明天,他要让人把它移走,因为必定有老鼠或是什么东西在上面戏耍。现在安静了。不!骚动又开始了。有种沙沙声和摇动声:这肯定是任何老鼠都弄不出来的。

我自己能想象出一点儿教授的迷惑和恐惧,因为我三十年前曾在一个梦里看见过同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读者或许很难想象,看见一个人影突然在他明知是一张空的床上坐起来,那对他是多么可怕。他一跃而起,下了自己的床,一个箭步冲向窗户,那儿放着他唯一的武器,用来搭窗帘的手杖。结果表明,这是他做得最糟糕的一件事,因为空床上的那个人,以一种突然而平滑的动作,从床上溜下来,双臂张开,站在了两张床之间,挡在了门前。帕金斯看着它,恐惧而困惑。不知怎么的,冲过它身边,从门中逃出去的念头让他无法忍受。他不能忍受——他不知道为什么——碰到它;至于它碰到他,他宁愿跳窗户,也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它这时站在暗影里,他看不见它的脸是什么样子。现在它动了,俯身向前,他突然意识到,既有些恐惧又有些轻松地意识到,它必定是瞎的,因为它似乎是用裹住的双臂在四处胡乱摸索着。它半转过身子,突然察觉到了他刚刚离开的那张床,于是朝床飞扑过去,俯下身,在枕头上摸索着,它摸索的样子让帕金斯不寒而栗,因为他生平从未想到过那竟然是可能的。很短的几秒钟以后,它似乎知道这张床是空的,然后,它向前移动到有光的地方,面对着窗户,它第一次显示出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帕金斯非常讨厌别人问到这个,不过有一次他的确描述过它的几分模样,我正好听见了。我推断他记得的主要是它的那张恐怖的、极其恐怖的、弄皱了的亚麻布的脸。他在那张脸上看到的表情,他不能或者不愿说,但是它的恐怖几乎让他发疯,这一点却是肯定的。

不过,他没有时间把它看得更久一点。它以一种骇人的速度移到了屋子中间,它摸索着、摇摆着的时候,它身上织物的一角拂过了帕金斯的脸。他没能,虽然他知道发出一个声音是多么危险——没能控制住,发出了一声厌恶的叫喊,这立即给了那个搜寻者一个线索。它应声朝他飞扑过来,他半个身子从身后的窗户仰出去,声嘶力竭的一声接一声地叫喊起来。那张亚麻布的脸朝着他自己的脸紧紧地猛扑过来。就在这时,几乎就在最后一瞬,救星来了,你可能已经猜出来了:上校破门而入,正好及时看见了窗户边那可怕的一幕。他跑近前的时候,两个人影只剩下了一个。帕金斯昏迷着向前倒在屋子里,他面前的地板上是一堆乱糟糟的床单。

威尔逊上校什么也没问,只是忙着把所有别的人都挡在屋子外面,把帕金斯弄回床上;他自己,裹了一床毯子,这晚剩下的时间就睡在了另一张床上。第二天一早,罗杰斯到了,若是他在一天以前到,就不会这么受欢迎了。三个人在教授的房间里举行了长时间的磋商。磋商结束时,上校食指和拇指间夹着一个小物件离开了旅馆大门,他把那物件掷进了大海,他那强壮的胳膊能把它掷多远就掷了有多远。此后,一股燃烧东西的烟雾从地球客栈后面的房子里飘了起来。

我必须承认,他们到底为旅馆的员工和房客拼凑了什么样的解释,我并不记得。对于教授精神错乱的怀疑不知怎么的被消除了,旅馆也并没有落下一个鬼宅的名声。

如果上校没有来干预此事,帕金斯会出什么事?对于这个问题没有太多疑问。他要么可能会从窗户上掉下去,要么会丧失理智。但是,那个来回应哨声的怪物除了恐吓还会做出什么,并没有很明显的迹象。除了那些它用来把自己包裹成一个身体的床单,它似乎没有任何实体的东西。上校记得在印度出过一桩类似的事,他认为如果帕金斯靠近它,它真的也做不出什么,它唯一的威力就是恐吓。整个事件,他认为,可以用来证实他对于罗马教堂的观点。

真的没有什么更多的要说了,但是,正如你能想象得到的,教授在某些问题上的观点不像过去那么斩钉截铁了。他的神经也受到了折磨:他甚至到现在都看不得一件白色长袍一动不动地挂在门上,冬日的黄昏,看见一个稻草人竖在田地里,也会让他不止一夜难以成眠。

詹颂译

17.别墅一夜

〔英国〕理查德·休斯

细细想来,那一晚,我走过了十或二十余座暖和舒适的谷仓和棚屋,也没有找到一个中意的地方,因为伍斯特郡的小巷全都偏僻而又泥泞。直到天快黑时,我才在一座满是泥水的小花园里发现了一座空荡荡的别墅,离大路有一段距离。那天早些时候曾下过倾盆大雨,四处蔓延的果树还在滴着水呢。

屋顶看上去完好无损,里面似乎也没有理由不干爽宜人——无论如何,也该像我在其他任何地方可能发现的那样干爽。

我主意已定,先往路这头仔细望了望,再往路那头仔细望了望,然后从衣服衬里抽出一根铁条,撬开了门。那扇门只用一把挂锁和两个锁环把守着。里面,黑暗潮湿而又浓重。我划着一根火柴,借着晕圈围绕的光亮,看见前方什么地方有个黑黝黝的通道口。就在那时,火柴嗞啦爆响着熄灭了。尽管在这样阴沉的时刻,在如此偏僻的巷子里,我几乎没有理由害怕会有什么过路人,可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关好了门。随后,我又划着一根火柴,蹑手蹑脚地走入通道,来到通道尽头的一间小屋里。虽然窗户已用木板堵死,但这里的空气却更加清新一些。而且,屋里还有一只生了锈的小炉子。考虑到天很黑,谁也不会见到烟火,我用随身带的刀子拆下一块护墙板,很快便在一撮明亮、细小的火上煮起了茶,烤起了白天下雨时淋湿的水汽蒙蒙的衣服。不一会儿,我在炉子里堆满了木头,将我的靴子放到最容易干的地方,然后,伸直身子,准备睡觉了。

我肯定没有睡多久,因为我醒来时,炉火依然烧得正旺。躺在不平的木地板上可不容易睡上很长时间,因为身体发麻,稍稍一动就会醒来。我翻了一下身,正打算接着睡时,听到了通道里的脚步声,吃了一惊。我在前面说过,窗户已用木板堵死,小屋里也没有其他门,甚至都没有可供藏身的碗碟橱。我相当坚强地想到,现在已别无他路,只有坐起身来,正视现实了,那也许意味着被押回伍斯特监狱。两天前我刚刚从那里出来,而且由于种种原因,并不急于重新在那儿露面。

陌生人并不着急,但不多一会儿,他在火光的吸引下,慢悠悠地走入了通道。当他走进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在一个角落里缩成一团,而是径直走到炉子旁,暖起手来。他浑身湿淋淋的。我想,即便在这样一个雨夜,也不会有任何人比他更湿了。他没戴帽子,笔直的头发在眼睛上端滴着水,落在余烬中,怨恨地发出了咝咝的响声。

我立刻想到他并不是合法公民,而是另一个像我一样的流浪汉,一位马路绅士,于是,我同他打了声招呼,没过多久我们就聊了起来。他不停地抱怨着又冷又湿的天气,在炉火旁缩着脖子,牙齿不住地打战,脸上一片死白。

“没错,”我说,“这,这可不是上路的好天气啊。可我琢磨,这座别墅并不经常有人光顾,这还是座蛮不错的别墅嘛。”

屋外,苍白麻木的向日葵和又高又粗的杂草在雨中摇曳着。

“过去呀,”他说,“这个郡里没有比这更牢固的小屋了,也没有比这更漂亮的花园了。这儿曾是一间正规的小客厅。可眼下没人会住在里面了,就连流浪汉们也很少会在这里歇脚了。”

许多乞丐习惯待的地方,你会看到破衣烂衫、罐头和零碎食物,可这儿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的?”我问。

他答话前发出了一声十分不安的叹息。

“鬼,”他说,“鬼。他原来住在这儿。这是个极为悲伤的故事,我不想说给你听了,反正结局是他淹死了,在那个贮水池里。他浑身是泥,漂着,他们将他拉了上来。有人看到池里漂着一个人,有人看见他在学校拐角处,等着他的孩子。他好像忘了他们都是如何死的,结果自己也淹死了。有人说他在这间别墅里来来回回、来来回回地走动。他们只要一听见他在门前来来回回踱步,就怎么也睡不着,就像得了天花似的。他确确实实已在那个池子里淹死了,可现在他又在走动。”

陌生人说完又发出了一声叹息。他走动时,我听到水在他靴子里咯吱咯吱地响。

“可像我们这号人迷信可不行,”我说,“我们要是见到鬼就糟了,这样一来,许多雨夜我们就只好躺在马路上了。”

“是啊,”他说,“是啊,这可完全不行。我本人从没有信过什么鬼魂走动。”

我笑了笑。

“我也不信,”我说,“不管别人有没有见过鬼,我可从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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