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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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宝录-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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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靖襟胸开朗,不想深究别人隐私,因此微微一笑,道:“殿下如有不便言之处,还是不说为上,在下绝不会怀疑。”
明旭王子叹了一口气,道:“驸马胸怀磊落,令人心折,在下不便与你们共进退实因尊夫人之故。”
尹靖微微一惊,道:“这个,可否请殿下说明一二?”
明旭王子突然将右臂缓缓举起,平伸到胸前,脸上变成一片黄蜡之色,那手臂自肘以下,渐成红色,显然在运一种诡谲的功夫。
尹靖突然心生警戒,只见他手掌已由殷红变成紫黑之色,这分明是一种旁门的歹毒阴功,其火候已非同小可,他一生戒心,太乙玄功自然布满周身,淡淡一笑道:“殿下神功火候已臻化境,只是在下见识浅陋,请教是那一门玄功?”
明旭王子黄蜡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我这旁门左道功夫,难登大雅大堂,驸马可有指正之意?”
尹靖剑眉轩扬,朗笑道:“如此印证琢磨,在下甚愿钦仰殿下神功。”
明旭王子神色变得异常严肃,指尖并微微冒出紫黑色烟雾,冷然道:“我这门武功一生下来就开始由先师‘狂颠尊者’洗炼,迄今已有将近三十载寒暑,东夷六国十三邦,能接下一掌的人屈指可数,相信今后在中原武林道上也不会多见。”
尹靖见他功力火候已然到炉火纯青之境,虽然说得夸口一点,但确是真话,当下颔首道:
“殿下功参造化,自可在中原武林道上放一异彩。”
“我这‘七灵断阴掌’虽然厉害,但却最怕一人!”
“敢问那人是谁?”
明旭王子缓缓吸了一口清气,陡将“七灵断阴功”收回,紫黑色的手掌顿时恢复常态,脸上又显出明朗俊容,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最惮忌之人,就是令夫人香玉公主。”
尹靖微感意外,淡淡一笑,道:“二公主秉性谦和慈善,纵然武功在殿下之上,也不会对殿下有所不利,何况她也不见得能胜殿下分毫。”
明旭王子朗笑一声,傲然道:“东夷六国十三邦中,似香玉公主的功力,不下五,六人之多,我唯独惮忌令夫人,岂会单纯因武功之故?”
他语气顿了一下,见尹靖满脸迟疑之色,笑道:“十八年前玉壶国发生过一件奇事,轰动东夷各海岛,迄今犹被人目为天下奇闻……”说到此,举步走去,把二扇门扣紧,回身坐落床边,并示意尹靖坐在另一端,低低问道:“驸马与二公主鸾凤和鸣,行周公之礼时,可曾觉得有任何异样?”
尹靖闻言俊脸通红,热气直烘到耳根,尴尬地一笑,说道:“在下与二公主名份虽定,但尚未行过大礼。”
“哦,我一时问得鲁莽,请附马见谅……那么,附马可曾闻出二公主体香有何特殊?”
“二公主具‘天罗香’,兰馨幽馥之气,令人神醉。”
“天地间无奇不有,十八年前玉壶国皇后生了一个女婴,诞生之时浓郁幽香,弥满宫中,当时在宫外聆听皇后生龙育凤佳音的皇上,及诸大臣显宦,都闻到自宫中散发出的一股醉人的香气,君臣深感诧异,后来才知皇后生了一位玉体会发香味的二公主。
这件事未几就传遍东夷各海岛,列国君主一则要表示友好,恭贺玉壶国天送雏凤,二则想趁此机缘,一闻二公主体香,逐纷纷敬备厚礼,前往谒访。”
“流风所至,敝国自然也不例外,当时父王并请先师‘狂颠尊者’同行。”
“说起先师乃是名震东夷的高僧,武功之高为‘觉远寺’群僧之冠,不过他性情怪异,不拘俗节,有如孤云野鹤,行脚四方,甚少在‘觉远寺’清修,寺中职务由低他一辈的白眉神僧主持。”
说到这里,明旭公子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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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古刹风云

“那年他正从逍遥岛回傲来国,父王特请他老人家一道同赴玉壶国。
玉壶国武风特盛,皇上对家师一向甚是推崇,立时盛意款宴,待为嘉宾。
当时家师见二位公主天赋奇秉,复感于主人隆情厚谊,有心造就良才,企图以本身修为,替二公主洗筋濯髓,扎实上乘武功的基础。
孰料这一番好意,几乎使他老人家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平白浪费十年光阴,面壁苦修,才恢复原来功力。
这事说来甚是奇妙。万物相克,武学之道亦然,家师练有‘七灵断阴功’,这种功夫最忌先天绮罗幽香,而二公主身上体香正是天罗香,家师一时未经细察,待他真气逼入二公主体内时才知情形不对。
但为时已迟,行动已入天神交会之境,他老人家真气经二公主天罗香相合,因此神智渐渐昏迷,如不及时设法抢救,一生苦修得来的功力势将在昏迷状态下涣散。
二公主不过是个乳婴,宛如一块浑金璞玉,仅具先天优越秉赋,未经后天琢磨,本来以家师精湛的功力,不难将‘天罗香’逼回她的体内,但这一来,二公主必将在千钧压力下五脏粉碎香销玉殒。
家师虽然性情怪异,做事出人意料之外,但却光明磊落,从不肯损人利己,假如二公主因此冤死在掌下,不但立时伤了二国和气,家师一世英名亦将付诸流水,何况他内心中对二公主甚是钟爱。
当时他就任凭天罗香随真气渗入体内,由于功力逐渐淡散,洗筋濯髓的工作也只好半途而废,不过在一旁观看的二国君王,均未发觉情形异样。
离开玉壶国时,他老人家告诉父王,如果他突然昏迷不醒,就将他的身体安置在‘逍遥岛无忧洞’,父王闻言自是深感惊讶,追问其故,他只是微笑地摇摇头,就昏厥过去了。
父王依言将他安置在‘无忧洞’中,经过十年漫长岁月的煎熬,凭着其精湛内力,总算把天罗香全都逼出体外。
这事家师未向任何人提起,仅在授我‘七灵断阴功’时说过,并一再告诫,不可轻易闻到香玉公主先天绮罗幽香,否则功力将受折损。”
尹靖听得惊愕良久才起身告辞道:“原来殿下有这些顾忌,刚才恕我错怪了,我立刻令小频把素斋送上。”
明旭王子送到门口,说道:“刚才的事,请别向任人提起,包括香玉公主在内。”
“这个殿下放心,我一定缄口不言。”
过了一会,小频将素斋送来。明旭王子生长在帝王之家,平时养尊处优,吃的是山珍海味,对这些素斋如何咽得下口?
草草吃了一顿,举步走出房外。
只见大殿中除前堂有一盏灯烛,及禅房里透出的光线之外,其余一片阴沉,当下沿着走廊向左边旁院走去。
这时明月已升上树梢,整个荒山古刹沐浴在溶溶月色之中,庭榭院落,草木掩映,曲径幽深,万籁一片寂静。
“白绫香车”停驻在一棵菩提树下,花影笼罩,丝柳披拂,偶尔一阵清风拂过,车屏上的影子,就如魅魑般地晃动不停。
明旭王子背着手,凝立院中。抬头看看苍穹明月,似乎正沉浸在思想幻念中。
突然一阵杂沓步履声打断了他的思潮,有一人来到古庙前,只见他神色匆忙,不住地四下张望,大踏步走进殿中,转了一圈,来到左边院旁,一见白绫香车,色然而喜向明旭王子拱手道:“请问这座马车,可是阁下搭乘的工具?”
明旭王子转目望了那人一眼,只见他身材瘦长,约莫四十年纪,满脸风尘之色,当即淡然应道:“不错,怎么样?”
那人听他语气冷漠,怔了一怔,说道:“区区汉中崔邱枢,特向阁下打听一人,虬龙堡玉面书生吕少堡主在何处?”
明旭王子简短地答道:“不认得!”
崔邱枢脸色微微一变,瞬即恢复常态,笑道:“玉面书生黄昏时与你们同行,怎好推说不知。”
他心想原来问的是黄昏搭车的那小子,一想到他心中就有气,哼了一声,道:“他不住这里了。”
崔邱枢脸色一整,缓缓道:“区区月来到处探访吕少堡主下落,但他却一再避不见面,实在可疑。”
“他不见你面,说给我听有什么用。”
崔邱枢浓眉一皱,沉声道:“月前中州玉蝶李青川在‘金粉阁’设宴,招待路过淮阴的武林同道,席散之时,舍弟崔邱成与吕少堡主结伴离去,当晚舍弟死于非命,吕少堡主如果再不出面叙说缘由,实在难脱罪嫌。”
“原来这小子杀死了你兄弟。”明旭王子随口说了一句。
崔邱枢全身一震,激动道:“阁下既然清楚了,务请将吕少堡主的行踪赐告。”
明旭王子脸泛温色,不耐烦道:“我说不知道你还罗嗦什么?”
崔邱枢听他口气不逊,以为是玉面书生的同党,故意刁难,亦怫然作色,道:“这么说来阁下是不乐意帮忙了?”
“凭你这草莽子民也配求我帮忙吗?”鼻孔里冷冷哼了二声,觉得与平民说太多话,有失尊严,转身走去。
崔邱枢抢过前头拦住去路,冷然道:“且慢!明日‘万教联盟武林评审庭’庭主及六大护法,莅临金陵采石矶,届时未见玉面书生露面,就向庭主递状控告。”
“你告他关我何事?”
“我要你把这事转告他知悉。”口气非常强硬。
“奴才斗胆,居然敢对我颐指气使。”他身为傲来国皇太子,一向言令如山,子民景从,几乎从不会受人指使,不禁大怒,大步冲去。
“汉中三义”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听他出口侮骂,又心恨伤弟之痛,心情浮躁之极再也忍受不住,怒吼一声,道:“你想就此离去吗?”猛地一拳,当胸打去,劲风虎虎,凌厉之极。
明旭王子突然身形一闪,避开拳风,右臂疾伸,闪电般扣向他肩骨。
解招还攻,奇速无伦,崔邱枢大惊,想不到对方如此了得,忙矮身避让,一招“霸王卸甲”,退开六尺之外,只觉肩膀被指风扫中,火辣辣地疼痛。
明旭王子冷笑声中,如影随到,双臂翻滚如龙,一连劈出二掌。
他招数如大刀巨斧,不但沉猛凶悍,而且手法奇特,顿时把崔邱枢逼得左冲右突,招架不迭,口中冷笑道:“黔驴之技,也来丢人现眼。”
崔邱枢越打越惊,只觉对方掌猛如山,臂力千钧,手臂稍一接触,立被震得酸麻痛楚,禁不住节节封闪败退。
要知明旭王子的神力,不但名震东夷,在中原亦属少见,以崔邱枢的造诣,自然不敌,他猛然记起一人,心中微凛,道:“阁下是不是日来名噪大江南北,声震五湖四海的‘蒙面剑客’传人?”
他是“汉中三义”的老大,无论声望武功,均不在“江湖三书生”之下,生平会过的高人中,除万教十三要员的首脑之外,鲜有具此功力者,何况此人年纪甚轻,因此使他想起传说中的“蒙面剑客”传人。
明旭王子冷哂道:“井蛙之见,去吧!”飞起一脚踢向左肋。
只听一声闷哼崔邱枢闪避不及,被一脚踢个正着,身如断线纸鸢,跌跌撞撞,滚开丈余。
这一下摔得脸肿鼻青,左手抚着肋骨,忍痛咬牙忿忿道:“今日一脚之赐,兄弟永铭于衷,咱们青山绿山,后会有期。”身形颠沛,出林而去。
突然青影一晃,尹靖出现在拱门,笑道:“殿下,适才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草莽小卒,出言不驯,被我略施薄惩,已经折翼遁去。”
尹靖正想问来人是谁,明旭王子已先接口道:“驸马可知‘蒙面剑客’其人?”
尹靖听他问起林老伯,脸上立时现出虔敬孺慕的神情,回想十年寒山学艺,林老伯对他的钟爱照拂,以及临行重托,如今“藏玄秘图”遗失,不禁叹了一口气,道:“是武当派一位前辈异人,殿下问他何事?”
明旭王子见他神色有异,不禁奇道:“我是听刚才那人说的,那‘蒙面剑客’武功比之驸马如何?”
“蒙面剑客威震寰宇,海内同钦,在下岂敢同他老人家相提并论。”他停了一下,接道:
“殿下可知适才那人唤什么名号?”
“他叫汉中崔邱枢,来找黄昏搭车那小子。”
尹靖脑筋一转,猛然记起道:“是了,他必是汉中三义的老大,不知他是否知悉二位兄弟遭难。”
“知道的,他正在查探杀死他兄弟的玉面书生的行踪。”
尹靖吃了一惊,道:“谁说‘玉面书生’杀死他兄弟?”
“是他自己说的?”
“殿下稍待,我去找他说明情由。”青衫飘摆,身形已消失在丛林中。
明旭王子微感意外,已知事有蹊跷,不过他却毫不在意,这时已没有兴致观赏月色,转身欲回房休息。
突然瞥见阴沉沉的后殿深处,出现一点烛光,缓缓向右移动,霎时消失不见。
他心中暗暗忖道:这座古庙诡怖可疑,那杀人的玉面书生说不定潜匿在庙中,哼,此人可恶的紧去找他泄气。
思念中,身法如风,展开轻功,向殿中奔去。
转过弯,只见烛光后出现一道人影,正是庙中和尚,当即蹑手蹑脚地跟在背后。
和尚跨入一间旁殿,正堂上恭奉着一尊大欢喜佛,他高举火烛照看佛像,伸手去扳动佛像的雕臂。
一阵轧轧重门开启声,佛像右后边的墙上,现出一道三尺宽的裂痕。
明旭王子看得清楚。突然扬手一掌劈去,殿中顿时微风拂动,和尚手中烛焰摇晃不定,几乎被冷风吹熄,他急忙卷起僧袖把蜡烛遮住。
明旭王子身形电闪,已抢先跨进那裂门,一则他身法太快,二则和尚正当卷袖遮灯,殿中光线黯淡,因此他丝毫未觉异样。
和尚入得密室,那铁门又自行封闭,他把手中蜡烛插在墙角,眼前显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甬道,四周挂着灯盏,火焰湛湛,如同白日。
这时明旭王子已抢在前头,转过了几个弯来到一间精雅净房外,只听房中正高谈阔论,笑语如珠,当下悄没声息地绕到后窗,从窗缝向里窥视。
房中布置异常简雅,除一张木榻几椅外,别无长物。
木榻上盘膝坐着一位和尚,相貌清奇,双目湛湛有神。他对面是一位瘦老头,高翘着脚,看来甚是悠然自得。
右角炕上有一位红衣女郎,柳眉如画,容色俏丽之极,旁坐一玄衣书生,丰神隽秀,宛如玉山照人,正是黄昏时搭车的那人。
只听那瘦老头呵呵笑道:“当今之世,若论地舆之学,兄弟不过骗骗人,不过走过最多名山大泽的,就要数你这贪玩的和尚了。”
那和尚合什笑道:“鬼兄棋弈武功,天文地理,星卜面相之学,咸臻妙境,贫僧只是一生好入名山,万方登临,何足夸道。”原来那老头儿,正是“竹香斋”主“天地棋仙”鬼谷子。
鬼谷子道:“昔有楚人陆通者狂傲不仕,好游名山,人称‘楚狂人’,你这和尚不安于家,足踪踏遍天下名山,处处流芳,称作‘楚狂僧’真是恰当之极,直可笑傲先人,哈哈。”
楚狂僧微微一笑,道:“贫僧有一年路过华山东锋‘弈棋亭’,见二人在亭中对弈,正下得有声有色,兴致遄气,贫僧是粗人,不玩这种高雅的娱乐,但也听过‘弈棋亭’乃当年宋太祖与陈博对弈的地方,于是就在亭外石椅小憩。过了半晌,突然声息全无,再看亭内下棋二人却不见了。”
红衣女郎听他说得起劲,突然住口不言,笑着催促道:“大师别卖关子,二人怎么不见了?”
楚狂僧笑着接道:“我当时也觉得奇怪,走入亭里一看,棋盘上残局犹存,分明还没有下完,于是四下张望,原来二人滚在亭下扭做一团。”
玄衣书生俊逸地一笑,道:“怎么好好地下棋,反而打起架来了。”
“那二人尽管扭做一团,却不作声,也不拳打脚踢。”楚狂僧笑着说道。
玄衣书生“嘿”了一声,奇道:“不打架,干吗扭做一团。”
鬼谷子拍手叫道:“那一定是在亲热了。”红衣女郎听得脸上一红。
楚狂僧道:“对啦,正是在亲热,被压在底下那人口里衔着一只棋子,上面那人拿手去抢,口中不住嚷道:‘车被我抽了,不要赖着不给。’”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明旭王子也忍不住几乎要笑出声。
“天地棋仙”突然笑容一敛,喝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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