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轻轻松松,信手一剑便摆下了大名鼎鼎、威震大河两岸的名宿大河苍龙,那简直是匪夷所思,决不可能的事,除非对方的武功剑术高明十倍。
一个霸剑奇花,已经不易对付了,居然多了两个武功深不可测的人,再不走可就没命啦!唯一的大河苍龙,也禁不起一击,谁不胆寒,“畜生!你走不了啦。”霸剑奇花怎肯干休?奋起狂追有如电火流光。
“咦!这些人怎么搞的?”小雅大感困惑:“一个人被击倒就散了?能算是成名人物吗?”
身旁出现背着手的杨一元,把跌在沟底的大河苍龙拖出路面。
大河苍龙右助挨了一剑,必须及时抢救。
“救……我……”大河苍龙向他求救。
“抱歉!你这种欺世盗名,老悻骄横的人,我没有救你的兴趣。”他摇头拒绝,”我不是郎中,没有救你的义务。你捂住伤口,等你的人来救你。”
他探囊取出金创药瓷葫芦,取药末塞住剑孔,扶大河苍龙躺好,向小雅招手,向郭店驿举步。
“你吓坏他们了。”他傍着小雅的坐骑迈步,”霸剑奇花骂那些人的话很有份量,说惊鸿剑客存心害得他们家破人亡。这表示他们要死,心理的威胁十分沉重。再被你一剑勾消了他们虽高明的人,他们已外魂飞魄散了,怎敢不溜之大吉?”
“我是生气啦!”小雅嘟起小嘴,“他一个喏大年纪的成名前辈,怎么如此有失风度,疯子似的乱打乱杀?而且他攻招十分凶狠,实在可恶。”
“怪他不得。”杨一元忍住笑:“你和霸剑奇花两张嘴,骂得也太不像话。我骂人已经够毒够缺德。你们女娃娃似乎不让我专美呢!哦!我抱歉。”
“抱歉什么?三哥!”小雅一怔。
“你明知中州五子非常了得,妖术通玄。”
“听说而已。”
“居然仍敢前往兴师问罪,我以为你不知自量呢!看了你的身手,我知道看法错误了,所以向你道歉,你的身手天下大可去得。”
“只是,我……我对妖术一无所知……”
“我告诉你一些避邪心法,和一些所谓妖术的技巧,要下了多久,即使对付不了超凡的妖术,应付一二流的妖术应无困难。”
“谢谢你啦!三哥。”小雅欣然娇呼。
宅主人替他们准备了丰盛的酒菜,三人在小客厅中安安稳稳午膳。
小琴并不以小姐把她当姐妹,而忽略了自己的身份,坐在下首不时替杨一元斟酒,替小雅布莱。她很少说话,脸上整天挂着笑容,是个柔顺乖巧的好姑娘。
“那朵花真的很美丽呢!”小雅却相反,慧黠活泼吱吱喳喳,“那个什么惊鸿剑客,也人才一表,他俩应该很相配,怎会闹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三哥……”
“小妖怪!你别向我好不好?”杨一元笑骂,“那家伙自从第一次见面,被我踢了一脚之后,把我恨入骨髓,我从没和他一起说过三句话,怎知道这家伙的肚子里,到底有些什么牛黄马宝?他一直以护花使者自居,与三位姑娘同进退。我忙得要死,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感情的发展是怎么一回事,你问我不啻问道于盲。”
“我想……”
“想替他们撮合?免了吧!”杨一元苦笑,“要是他们打打闹闹,你追我赶闹着玩,撮合该是一件好事,出了人命,便成了死仇大敌,能撮合吗?再说,两方面的人品性格我们都仅看到表面,谁知道日后会有些什么变化?弄不好,他们会咒骂你一辈子。”
宅主人匆匆入室,含笑打招呼。
“公子爷!外面有一位好漂亮的闺女求见,要不要见她?”宅主人笑问。
“请她进来好了。”杨一元颇感意外。
“会是谁?”小雅也感到奇怪。
“霸剑奇花,她是很能干的。”
果然所料不差,霸剑奇花笑吟吟地随宅主人入室。
“杨兄!果然是你,我是来道谢的。”霸剑奇花满面春风,一点也不像受过感情打击的人,“还有你们,蔺小兄弟。”
其实,小雅和小琴的身材,与她不相上下,也许她认为女人比男人成熟,对一个小浪流浪打扮,嘴上无毛的小伙子,叫小兄弟是合情合理的事。
“请坐,要不要同进午膳?”杨一元客气地招呼。
乖巧的小琴,立即入内取来碗筷。
“谢谢,真有点饿了。”霸剑奇花不再客气,打横坐下:“镇上单纯,略一打听便找来了。”
“没追上?”
“没有,这畜生逃走的功夫非常到家。”霸剑奇花依然笑容可掬,“总有一天,我会追上他的。我猜,他又将返回郑州另邀朋友了。”
“不会,他有两条路好走。”杨一元说,“一是往南逃;一是前往混沌宫下院躲起来,有意引你去追,让混沌下院的人对付你。”
“我承认我怕混沌宫的妖人。”霸剑奇花冷笑,“我在天底下人间世等他,甚至会到振武园等他。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申姑娘,何苦……”
“不要劝我,杨兄。”霸剑奇花脸上又回复明媚的笑容,“吕姐已和乐正仲明回家去了,他们是理想的一对青梅竹马冤家。”
“我知道,他们的确相匹配。”
“吕姐其实对你极有好感……”
“她对我一再救她有好感,这是人之常情呀!”
“知道许姐的去向吗?”
“她和她老爹进湖广,回家去了。”
“杨兄!你该留住她的。”霸创奇花叹了一口气,“她对你几乎到了一往情深地步,在我和吕姐面前曾有露骨的表示,她最欣赏你玩世不恭的个性……”
“申姑娘!你自己的感情烦恼已经够多了,居然还有心情兜揽别人的事,有意增加烦恼吗?”杨一元大笑,“哈哈!我算是服了你。
看你一点也不像有过感情创伤的人,是不是在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我与许姑娘的交情,份量与你们是相等的。我这人虽则玩世不恭,但相当自爱,见人讲人话,见鬼说鬼话,做事大而化之,甚少费神揣摸或讨好某一个人。如果我辜负了许姑娘的心意,我只能说,我抱歉。”
话中有话,霸剑奇花可能听得懂。
“我想,你们其中一定有误会。”她黛眉深锁:“她和乐正仲明找到我,就曾经表示你那天的神态有点不对……”
“我们不谈她,好吗?”杨一元当然不便说明,有关许姑娘语中带刺的事,“你打算继续追踪?”
“我绝不放过那畜生。”
“爱重呢,抑或是恨多?”
“杨兄!你也在钻牛角尖。”霸剑奇花冷冷一笑,“我只要把他弄回振武园,要他把他的无耻行为公诸天下,就这么简单,无所谓爱与恨。”
“那也会影响你的名声呀!”
“我不在乎,我就是一朵与众不同的奇花。”
“能接受劝告吗?”
“谢了,我知道我所做的事。”
杨一元苦笑一声,乖乖闭上嘴。
小雅一直用心地倾听,她不明内情,当然不便插嘴,也不想加入劝解。
一顿午膳吃得不怎么愉快,踏罢,霸剑奇花一再道谢,含笑告辞,一声后会有期,各奔前程。
“真是一朵奇花。”送走了霸剑一奇花,小雅感慨地说:“真令人莫测高深。”
“不管是爱也好,恨也好,铁定会波及不少不相干的人,天知道日后如何收场?”杨一元也摇头叹息,“她如果咬牙切齿,或许还有化解转圜的余地。但她笑容可掬,又可看到她心底蕴藏的恨意,任何人想化解也摸不清她的意向,怎能对症下药让她坦然接受?我不想再管她的事了,力不从心,实在无可奈何。”
重返新郑,已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苑陵老店天天换旅客,杨一元所住那一边的上房,住满了陌生的客人,幸好他并没退房。
小雅、小琴仍住在原处,因为龙陵老店已经客满了。
八臂金刚亲自前来传递消息:先后赶来的妖魔鬼怪,已经赶往密县去了。另有一些人,则从郭店驿走小径前往密县,不再有人借道新郑。从南面来的人,并没在新郑逗留,连薄暮时分到达的人,也马不停蹄走上至密县的大道,连夜赶往密县聚会。
今晚,应该可以题一晚太平觉了。
五更天,他必须起身练功。
这五年历练漫游期间,除非实在没有余暇,他一定晨昏苦练,一方面既求精求纯,一方面可以保持精气神的活力,如非万不得已,决不中辍。
三天不练、筋肉的爆发力就会减弱。与人交手生死关头,爆发力不够,是相当危险的事。逃跑起来冲力不足准被追及,老命难保,能够一跃三丈,连续三五跃,追的人十之九会望尘莫及。
城内钟鼓楼五更起更的钟鼓声传到,他恰好披衣而起,似乎他体内有一具时钟,沉睡中也知道时辰。
五更无,是最安全的时辰,夜间活动的族类,必须纷纷归巢人穴了。
地狱的鬼魂,鸡一啼就回不了地府,会被天火所炙,魂散魄灭。
点起了油灯,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门下方,看到一些粉末。
门与窗皆闩紧了的,上方搁了一些小瓦片,只要撬动三分左右,瓦片就会掉落跌碎,这是他夜间防险的小技巧,相当灵光管用。
没有被撬动的征兆,但那些灰白色的粉末……
那是从门外贴门漏下的,循门限混入房中。
不等他有何反应,突觉眼前发黑。
“给我时间,给我时……间……”他心中在呐喊。
晕眩感像浪潮般袭来,身形一栽。
时不我留,时间是不能给的,要去争取。时间这玩意是抽象性的,在某种特定环境里,它甚至不再存在,或者仅存在意识里。
他不能倒下,灵智涌现,神意克制住肉体的脱控感,他艰难地坐下来了。
意识逐渐模糊,神意控制不了强大的肉体相逼力量。
“元婴赤子,维我……心……灯;元婴赤……子,维……我……
心……灯……”他口中喃喃低语,语声渐弱,最后几难分辨。
最后一切归于沉寂,他用五岳朝天式端坐在地,像是睡着了,脸上有无邪的、也可以说是无意义的笑容。
元婴赤子的笑容,初生婴儿所形诸于外,最单纯的两种表情之一;另一表情是哭,以哭的表达时间最多,所以说人生是痛苦的,生下来就哭了。
不久,“砰”一声大震,房门倒下了,他也倒下了。
第二十章 破釜沉舟
院子里阳光普照,九个人围着躺在地上的杨一元发怔,有些人惊疑,有些人困惑,有些人怒形于色,有些人脸上有怜悯的表情。
躺在地上的杨一元,浑身松垮垮地,手脚偶或作无意识的伸动,两眼直愣愣地,嘴唇不时出现古怪的吸吮神情,脸部呈显奇异的微笑现象。
一个初生婴儿,一个巨大的婴儿。
九个人分为三方,表示是三方面的人。
三个白衣裙,高贵雍容,风华绝代,很难看出真实年龄的美丽女人。
另三个也美如天仙,一身桃红衣裙,一举一动皆流露出艳冶风情,一颦一笑媚态横生,妩媚的明眸流波四射,那股妖媚的气质,与另三个高贵的白衣裙女人,形成极不调和、完全不同型类的强烈对照。
如果你是正常的、有格调欣赏女人的男人,你一定会选穿桃色衣裙的可爱动人女人。道学先生们,当然会选那三位高贵雍容的淑女贵妇。
另三个是两个中年老道,一个粗壮的豹头环眼巨人似的大汉。
“刘夫人!你要咱们花五千两银子,买这个大白痴?”那位大马脸老道,向穿桃色的衣裙,右须有颗美人痣的娇艳女人问,指着地上不时伸动手脚的杨一元,“换了你,你要吗?五千两银子,挑也要五六个人,比这个大白痴重五倍。你以为我们的银子,是从地上长出来的呢,抑或是从天上掉落在怀里的?”
“是请你们捉活的。”另一老道冷冷地说,“不错是活的,但成了大白痴,要来干什么?”
“是活的没错吧!”刘夫人沉声问。
“没错,是活的。”老道说,“但事先已经说妥了的,要捉活的来问口供,要他供出到底是什么人利用他出面扰乱?让那个人在暗处残害本宫的同道。现在,贫道请夫人问问看。”
“都是她呀!”刘夫人愤怒地向为首的白衣裙美妇一指,“都是她坏事。本夫人的丧门毒香,只能将人制成昏迷如死,六个时辰内如不施用独门解药,假死即成真死。她偏偏在毒性还没完全行开时,不安好心强破门而入抢夺,大概头部撞中异物,便成了这鬼样子。戚夫人!你得赔。”
“废话,本夫人是抱他出室的,怎么可能让他的头被撞?”穿白衣裙的戚夫人抗议,“各行其是,各展神通,人到了谁的手中就是谁的,你无权把他视同禁脔。你用毒我用遁术快速擒人,谁着先鞭谁就是赢家,你不要输不起。
再说,你的丧门毒香可令人昏死,你看,他昏死了吗?你敢说人是被你的丧门毒香制住的?好笑!”
“你们谁也不要吵闹不休。”老道不耐地说,“等你们把他弄醒之后。再决定是谁的。依贫道估计,这白痴即使清醒也是废物了。
假使不是废物,决定是谁的,再来找我,你们知道我在何处,五千两银子赏金,我希望你们是幸运的得主。”
举手一挥,老道带了两同伴走了。
“我不信邪。”刘夫人冷笑,“这人分明已经清醒,可能是吸入的毒香份量不够,无法呈现昏死,他应该不是白痴。”
“你想怎样?”戚夫人问。
“他一定是装的。”
“不像是装的。”
“立可分晓。”刘夫人举手一挥:“上刑!”
较年轻的一个应和一声,上前抓起杨一元的襟领,将人提高上身,先给了他四记正反阴阳耳光。
他脸上的古怪笑容,换上了哭的表情,手脚无力地抽动,口中发出了伊伊呀呀的怪声音。
手一松,他被推回原处,脸上又换上古怪的笑容,目中仍在伊伊呀呀。
这表示他只能表现两种表情,婴儿最基本的表情。
“下重手!”刘夫人冷叱。
翻转他的身躯,食中两指重重地点在他筋缩穴上。
他的筋肉开始收缩,猛烈地抽搐蜷缩成团,水分大量排出,大汗彻体,似乎身躯的体积缩小了一倍,口中伊伊呀呀的怪声变成大哭,脸上哭的表情十分明显。
只有一种大哭的简单声音,没有任何成人的似乎语言声音出现。
片刻,又片刻。
“我不要了,送给你。”戚夫人摇头苦笑,偕两同伴举步。
“他本来就是我的,你可恶。”刘夫人冲戚夫人的背影大叫。
“你输不起。”戚夫人转身不屑地说,转身穿过月洞门走了。
“把他打烂,找马鞭抽。”刘夫人怒叫,“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打!打!打……”
女人解了他的筋缩穴,找来了皮制的马鞭。
一鞭一道血,一鞭一条痕,他身上的衣裤全烂了,浑身血污成了个血人。
除了哇哇叫喊,没发出任问其他声音。
“打死他也没用,夫人。”上刑的女人停止鞭打,无可奈何地说。
“打死就算了。”刘夫人不肯罢休。
“打死了,岂不完全无望了?也许过些时候他有恢复神智的希望,打死了一切成空,五千两银子咱们得不到一分一厘了。”
“这……”
“夫人!何不观察一段时日?”
“好吧!好好看住他。”
“是的,夫人。”
这家大宅有很多房舍,他被丢入一间秘室,门重窗小,青砖墙厚度两尺,大牯牛也撞不毁门或墙,门外还有人把守。
他已经是大白痴,实在用不着派人看守。
小雅主婢快要急疯了,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杨一元失了踪,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所有的物品皆留在房中,唯一可疑的是房门损坏了,门折断,门上没有重物打击的遗痕。
八臂金刚更是焦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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