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珍传(耽美) 玲瓏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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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珍传(耽美) 玲瓏竹-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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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锐闻言诧异,却见韩珍一脸坦然平静,仿佛只是谈论天气之类,不由挑眉,“你这算是什么,以退为进?”
  “身为鱼肉的自觉罢了。”
  陈锐一笑,“盈儿依旧伶牙俐齿。”
  “宫主照样不依不饶。”
  “那你想不想听听这些年来我如何打发时光?”
  “愿闻其详。”
  “早年曾跟师傅学些药理,只是那时耽于武学不曾在这上面用心。重伤之后几近垂危,幸得兴王延医问药才保下命来,之后不得不日日医药为伴,无奈之下只得苦中作乐用心钻研起来。”
  “宫主聪敏过人,几年下来想必颇有心得。”
  陈锐一笑,尽显傲然,“我若出马,太医院大医正也唾手可得。只是,”
  “宫主志不在此。”
  “呵呵,知我者盈儿也。我乃暗宫之主,行的便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救他人之命与我何益?不若炼毒杀人快意恩仇更得我心。”
  韩珍心中一紧,随即笑道:“想必韩某现下用的这药正是宫主所制。”
  陈锐点头微笑,“不错。你感觉如何?”
  “内力被制,一运气便腹痛如搅,不运气倒气息自如,另外身体微微麻痹,起居饮食可勉强如常,但若是着了火来了强盗可就无力逃生了。”
  陈锐唇角一勾,“这处宅子安全隐蔽,无需担心走水和强盗,正可拿来制住盈儿爱跑爱跳的毛病。”
  “……不知它叫什么?长期服用有何后果?”
  “我不曾取名,不如盈儿给它起个名字吧。至于有何毒副作用,”陈锐笑道,“还要劳烦你来告诉我。”
  韩珍闻言苦笑,“就叫‘无奈’吧。”
  陈锐一笑,不置可否。
  
  “我还配制出几种旁的毒,个个性质独特。只是都未起名字,盈儿可有兴趣?”
  “……荣幸之至。”
  “一种毒吃下后,周身犹如火灼汗出如浆,三个时辰后脱水而死。”
  “炮烙。”
  “一种毒吃下后,也是周身如遭火焚,却无一滴汗出来。中毒者口感舌燥只想饮水,最后胀破肠胃而死。”
  “饮鸩。”
  “一种毒吃下去只觉腹中饥饿,于是不停地吃,直到腹胀而死。”
  “饕餮。”
  “还有种毒,吃后欲焰焚身却无从发泄,最后爆体而亡。”
  “……炼狱。”
  “一种毒吃下去神智癫狂,放浪形骸一发不可收拾,直到精尽人亡。”
  “……贪欢。”
  
  陈锐看向韩珍,“还有一种毒,入口甜蜜回味苦涩。夜半发作焚心蚀骨痛不可当,偏偏腹内有股暖意缠绵不去,令人眷恋难舍。发作时若饮下此毒便可消除疼痛只余快感如登极乐,但下次发作时来势更猛,需得增加用量方能缓解。如此这般循环往复,直至油尽灯枯。”
  韩珍听得一阵心悸,半晌方道:“这毒恁地毒辣。”
  陈锐一笑,缓缓道:“取名‘相思’可好?”
  韩珍神色复杂地看他半晌,长叹一声,涩声道:“不若‘错爱’来得贴切。”
  陈锐闻言怔忪半晌,方恨声道:“你——,真好啊。”
  目光毒辣,语气阴森。
  韩珍不语,只默默与他对视,自有百种滋味难以言明。
  
  过了半晌,陈锐看向韩珍,咬牙冷笑道:“我一颗真心捧过去,却被你弃之如敝屣。一夕之间,我失去挚友、下属、权势、财富、武功和健康。谭盈、韩珍,你欠我实在太多。你此番落到我手中,这辈子就休想离开。”
  “……你到底要如何?”
  “看看这房中陈设,你还不知吗?”
  “我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不复旧日模样。”
  “呵,更加俊美,惹人倾慕。”
  “……我只会更怕你。”
  陈锐一怔,随即苦笑,“习惯了。”听得韩珍不由心中一酸。
  
  韩珍说道,“宫主人中龙凤生性坚忍聪敏过人,实在韩某生平少见。我虽不能……,却也真心钦佩于你。我无意与你为敌,若能化解你我仇怨,韩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陈锐挑眉,讥笑道:“韩公子有何高见?陈某洗耳恭听。”
  “记得宫主曾提过你早年得令尊令师洗髓拓展经脉,方成就一身绝世武功,而今你又通晓医理毒理,可曾想过或许有什么方法能将我一身内力转到你身上。你有内力支撑,少些苦痛身体也会硬朗起来。只要身体康健,富贵荣华于你有如探囊取物。你意下如何?”
  陈锐闻言沉默不语,只将手中一直把玩的玉碗放在桌上,持了酒壶缓缓斟满了。
  韩珍不知他是何意,只顾留心他神色。
  陈锐抬头看向他,缓缓笑道:“我说你不错,你果真不错。这等惊世骇俗的想法竟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只是,你看看这碗。”
  韩珍垂眼看向那碗,不见有何出奇,正自狐疑却注意到碗下桌布湿了,那湿痕正慢慢扩大。
  原来那碗看似完好,周身却遍布细不可见的裂纹,斟入碗中的佳酿正缓缓地渗出,在桌布上汪成一片酒渍。
  只听陈锐一阵冷笑,“如今我便如这碗,看似完好实则破败,他人内力再多再好也是留不住的。”
  韩珍无言以对。
  
  “你知道吗?那晚我抱了这套玉碗跳下崖去,听得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心头很是平静,只觉得就此死了也好。可是等我在崖底醒过来发现自己没死的时候,竟然十分庆幸,可见但凡有机会活下去就没有人想死的。
  只是很快我就发现周身疼痛难忍,一动也不能动。也是,从那么高的崖顶上跳下来怎能奢望全须全羽?肋骨断了刺进肺里,稍稍呼吸就疼得厉害,可我也不能把自己憋死,只能疼一阵憋一阵,折腾到后来终于饿了。手边倒有现成的野果,我能闻到清甜的香味甚至能够摸到果皮上的绒毛,可就是没法拿起它把它塞进嘴里,因为我的手臂断了。
  接着,我眼睁睁看着三只兀鹫盘旋而下最后停在我脚边,大约是被血腥味引来的。你肯定在战场上见过兀鹫,那是专门吃尸体的一种鸟,黄色的眼睛黑色的嘴。不过你肯定没有像我那样靠得那么近地观察过它们。三双黄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呵呵,真是世间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了。
  我想踢一下,把它们赶走。可惜踢不动了,因为我的腿断了。所以我就睁大眼睛狠狠地瞪回去,直到双目刺痛泪流不止也不敢合上。与其被它们生撕了,还真不如一开始就摔死了干净。
  就这么相持了一天,也许两天,直到兴王派去跟踪安王的两个暗卫从崖顶下来,这才得救。
  他们先带着我在破庙里住了一个月,等到伤势基本稳定便将我秘密送到兴王府。在王府别院躺了半年我终于能下床了,这时才发现腿骨没接好,瘸了。没办法,只好自己打断了重接,结果又躺了三个月。”
  韩珍听到这里,不由咽了口唾沫。
  
  这时陈锐拿起那只玉碗,碗中酒已漏得一滴不剩了。他从袖中抽出块帕子,一边细细擦拭那玉碗,一边说道:“等我能起身之后,兴王便把锦盒送了来。见到四只碗中还有一只完好无损,我挺高兴的,只是后来用的时候方才发觉这只竟也不好了。照说留着无用,不如砸了丢了,可不知怎的就是舍不下,只好另寻美玉请人重新雕了个一样的与它作伴儿。”
  陈锐抬眼看向韩珍,柔声说:“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
  只见韩珍面如土色,作声不得。
  


147

147、第十九章 相持 。。。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没什么思路,憋了一天才写出这些,放上来请大家提提意见吧!~~
圣诞将至,祝大家圣诞快乐!~~
 
  
  陈韩二人隔桌而坐,一个悠闲自处却咄咄逼人,另一个强自镇定实则如坐针毡。
  陈锐将那玉碗细细擦拭干净,又珍之重之地放入锦盒内,看似全副精神都放在那碗上,其实却分了大部精神留意韩珍意动。
  只见韩珍惴惴地看了他半晌,突然闭上眼睛缓缓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随后睁开眼睛,神色间已然平静下来。
  他举筷夹了只蟹黄饼慢慢吃了,又捻起一块桂花糕细细品了,想是有些口干便自己又倒了一碗桂花酿喝了两口。
  待到桌上所有吃食消灭殆尽之后,韩珍才放下碗筷,从袖中抽出布巾将嘴角并手指细细擦了。
  陈锐自始至终面带笑容看他自斟自饮一派从容,见他用完方笑道:“不愧是世家子,端得好风度。”
  韩珍抬头看向他,笑道:“宫主谬赞,在下只是饿得怕了。”
  陈锐挑眉,却故意笑道:“怎么柳昶那厮人前冠冕堂皇,人后却悭吝势利?你投奔他于危难,他却如此苛待于你?”
  “宫主哪里话,老师待我甚好。可惜韩珍如今陷在这里,这恩情怕是无法回报了。说到这怕饿的毛病却是当年在宫主身边落下了。”
  陈锐闻言脸色微微一沉。
  
  只见韩珍脸上犹带一丝笑意,缓缓说道:“那晚离了暗宫之后,我并非如你所想海阔天空逍遥自在。我怕饿怕黑,整夜整夜地做噩梦。短短一个月内,我重了二十斤用去三十斤灯油整日里精神恍惚。
  我不敢睡沉,否则就会梦到自己被锁在密室里动弹不得,最后不是尖叫着惊醒就是一身冷汗地滚倒在地。不能睡觉的日子真是折磨,后来多亏有人宽慰开解,才慢慢好起来。噩梦发得越来越少,从开始整晚整晚地发,到后来一月有两三次,再到最后一年也发不了一两次。可是它从来都没有彻底离开过,总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给我一击。你以为我与众不同,其实不过是外强中干。你看我此刻神色自若,不知我其实已被吓破了胆。”
  陈锐神色复杂地看了他半响,涩声道:“你这样说,让我情何以堪?难道后来的百般宠爱真心以对都不能弥补当初过错于万一吗?”
  韩珍沉默良久,叹道:“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人道,世人将德行写在水上却将恶性刻在金石上,或许该怪我世俗;又有人道,破衣缝补再好也难充新裳,或许要怪你苛求。”
  “你难道不知韩家上下数十口的性命尽在我一念之间吗?竟敢如此忤逆。”
  韩珍一窒,抿紧嘴唇。
  陈锐勾起嘴角,说道:“你若乖乖留在我身边,我自会保住他们的性命,否则……”眼睛一转,见韩珍怒目而视,便只微微一笑住了口。
  韩珍胸中恶气翻涌,怒道:“你情我爱本是两个人的事情,当年宫主骄傲自负风流自诩,如今竟然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要挟旁人就范的地步,未免太可悲了吧!”
  陈锐眯起眼睛,似笑似哭,仰头道:“可悲?呵呵,想想我这一辈子似乎果真如此。求什么便得不到什么,即便到了手,也是在手中转上一圈便失去了。”旋即直视韩珍,眼露戾色。在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中,韩珍不由忐忑起来。
  “可我不服!为何有人能事事顺遂,偏我就命途多戕?!老天非要如此不公,我便自己来争!你且说说看,你以为当年以你小小年纪为何能从我手上逃脱?”
  
  韩珍一震,半晌才硬着头皮道:“是你动心了。”
  陈锐身子一颤,即便这是二人早有的共识此刻听他道来却仍忍不住心底一阵刺痛,咬牙片刻才叹道:“的确如此。呵,我的好盈儿,想你当年用那么一双无辜的眼睛明目张胆地利用我,还真是不一般地狡猾!”
  韩珍脸上露出一丝愧疚,却没说话。
  “不过这是最直接的一个原因,却不是最根本的。”
  韩珍闻言抬头看向陈锐,神色颇为疑惑。
  
  陈锐见状轻笑道:“那九个月我躺在床上,就在想为什么我偏就栽在你手上?因为你的相貌、你的教养、你的身子,还是你的……性子?”
  韩珍微微皱眉,静静听着。
  “我那时刚当宫主没两年,心高气盛意得志满,帮中有异议者一概压服,私下里弄来的男孩子也是拿来折腾取乐。可偏偏就遇见了你,品貌都是上上之选不说,难得你的性子还非同一般的有韧性。
  起初的反应虽可圈可点却也在意料之中,可是后来却让人不能不留意。每回我都想这孩子已经垮了,可是即便下一次你以更柔顺更妩媚更有技巧姿态出现在我面前,眼底却始终藏着一抹光。那抹光告诉我,你还是你,我能够迫你改变姿态却无法改变你的心。我不服,挖空心思想更多的办法整治你,而你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吃惊。等到最后那次,我见到你那么狼狈地躺在地上,突然心中一痛,然后……整个事情就脱离我的掌控了。”
  陈锐的叙述重新勾起了那些不堪的记忆,韩珍看他露出无奈的苦笑,心底却泛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气,恨声道:“要用如此屈辱的方式才得宫主青眼相加,韩珍实在惭愧。”
  陈锐勾起嘴角,叹道:“冥冥中自有天意,所以我落到这般田地。”
  韩珍讥诮道:“前债已偿,所以在下又被宫主弄到此处?!”
  “你可知安王府内外都有兴王暗卫暗中监视,你贸贸然地跑去,不等找到你家老太太的房门就被逮去了。”
  “因此你命人深更半夜在路上设了一场强迫民女的戏码诱我入瓮?宫主还真是把我看了个通透,知道再怎样可疑我也无法坐视不管。”
  陈锐微笑,“盈儿心慈。”
  韩珍面无表情,说只冷冷道:“物伤其类罢了。”
  
  静默片刻,陈锐叹道:“你这绵里藏针的性子……”
  “容在下插一句,你方才用的是韧性这个词。”
  陈锐不由一笑,“是是,既强韧又绵里藏针。那些日子我就想到底是什么让一个不到十四的孩子身处绝境却能坚持下来?后来我终于想通了。”
  韩珍挑眉。
  “因为你的家世。”
  韩珍皱眉。
  “呵呵,你家当然比不得皇家尊贵,却能给你最多助力。两位王爷三个高官又是家中最受疼爱的幺儿,你很清楚自己一旦失踪家人定会全力追查设法营救。想来就是心中这点依凭让你坚持下来。
  我就是想知道,若是没了这点依凭,……是否能得到别样结果。”
  韩珍难以置信地瞪视着陈锐,半晌方颤声道:“你,你就是为了这个才与兴王联手。”
  陈锐点头,“的确如此。反正我已无所牵挂,索性放手一搏。”
  韩珍怔忪片刻,只余苦笑。
  陈锐看了他片刻,突然笑道:“盈儿不必内疚,既与皇家结亲,便逃不过这皇位之争,三位韩大人浸淫官场多年当有此自觉。兴泰二王伯仲之间,即便没我从旁相助,韩家兴衰本就是五五之数。”
  韩珍闻言惨笑,“宫主这是在安慰我吗?多谢了。”
  “先从顾小月灭门案入手,败坏你的名声;再引出谋反案让三个韩大人下狱;拿住泰王抗旨安王擅用职权的把柄令他二人动弹不得;同时渲染你与李捷的传闻,令你那些同窗好友再多一层顾忌。如今你还有何倚仗?
  不错,我失了武功也失去了暗宫,可凭着那些药照样能把你治得服服帖帖。”
  陈锐起身两手撑在桌上倾过身来,钉牢韩珍,片刻后勾起唇角,一字一顿,“盈儿,这回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逃,又能逃到哪儿去。”
  
  陈锐每说一句,韩珍脸上便灰败一分,等他说完已是难看至极。
  陈锐也不多言,重新坐下,另取碗盏给自己斟了一杯桂花酿,好整以暇地品了起来。
  此刻韩珍只觉得如坠冰窖,手脚都微微发起抖来。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不不,陈锐如此说不过是要乱我阵脚。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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